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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什么他信什么,现在你总可以放心了吧,有你姐夫在,什么都不是事!”皇甫熠的能耐,连城很早就知道,再者,男人对她现在可是无一丝隐瞒,不论大事小事,亦或是他的老底,都有全盘说与亲亲老婆知道。
“谢谢……谢谢二姐!”顾宁总算有些放心,扯唇勉强一笑,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连城见状,忙从旁拽过一个大引枕放到床头,这才扶顾宁坐起身,靠在上面。
夜风徐徐,寒凉的月光倾泻一地,吕齐皇宫,一座冷幽的废弃宫殿中。。
“你,你是谁?”吕齐皇帝齐远是在睡梦中、被人从寝宫带到这座废弃的冷宫里的,此刻他一有意识,发觉自己身处的环境,不由竭力保持冷静,看着站在不远处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黑衣人。
对方身躯挺拔,脸上戴着青铜打造的狰狞面具,身上由里到外隐隐散发着酷冷,尊贵之气。
他是谁?
黑衣人凝视他,半晌,这才启口,“我是邬蒙太子。”面对齐远的质问,他语气冷漠,没有隐瞒身份。
“邬木禛,你是邬蒙太子邬木禛?”齐远仅着明黄中衣,身为王者,他最起码的冷静自持还是有的,只见他从地上站起,迎上邬木禛幽深不见底的褐色瞳眸,嗓音厚重,再次确认对方身份。
邬蒙是吕齐之南的邻国,领土面积约有吕齐一半那么大,民风淳朴,为不被吕齐吞并,几乎每隔数年,送公主,亦或是皇室贵女前往吕齐和亲,因此,吕齐每代皇帝的后宫,都少不了有邬蒙女子为妃为嫔。
担心这是邬蒙使出的什么计策,吕齐这边的历代帝王,从不给对方送来和亲的公主,贵女尊位,亦不让她们生下吕齐的皇室血脉。
数十年来,两国之间相处,也算和平友好。
但,半年前,齐远听下面的人禀报,说邬蒙那边好似不太安稳,得知此讯,他忙安排人打探更多的消息,便在不日后知道,邬蒙太子数年来一直在秘密练兵。
邬木禛是邬蒙皇帝的嫡长子,据说不仅有着出众的样貌,更是天纵奇才,但可惜的是自幼体弱多病,曾被断言不是个长命的。
基于此,他并没有将这个晚辈往心里放。
然,照目前的情形看,对方很早就在伪装自个,从而给天下营造出一个假象,最终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能报出身份,还有必要欺骗你么?”齐远在想什么,邬木禛心里知道,但他似是完全不在意,只听他凉凉道,“大周那边近期传出的事,你该听说了吧?”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齐远目光一闪,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又为何装着不明白我话中之意?”邬木禛嘴角一勾,讥诮道,“莫非你巴不得将吕齐拱手送给大周?”
“吕齐现如今是大周属国,双方有签下协议,只要……”齐远欲往下说,却被邬木禛抬手制止,“慢。”他道,“你以为大周整出那么大的动静是闹着玩吗?还是说你想吕齐永远作为大周的属国,再无翻身之日?”
面对他的质问,齐远好一会没说话,他觉得眼前年轻人的目光太过迫人。
吕齐长久受大周掌控,他愿意吗?而邬蒙太子之言,又是否会成真?
大周难道真有吞并天下的野心?
不,不对,大周若真有那个心,之前大可不必轻饶吕齐,东旬两国。
再者,如今的吕齐远不是大周的对手,与其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
一番思量过后,齐远道,“你不用多说什么?朕可以明白告诉你,此生绝不会再受他人利用!”逍遥王,要不是东旬的逍遥王,吕齐也就不会从与大周的三足鼎立之势,变成其属国。
邬木禛嗤笑,“利用?本太子是在利用你吗?”双方自称瞬息间皆改变,也不等齐远说话,他又道,“本太子只是想和吕齐联手,不,我们可以和东旬,以及其他诸国联手,一起铲除大周,这样一来,我们彼此都将永享真正的和平。”
“木禛太子未免也太轻狂了些!”齐远凝向他,冷笑,“你是有天纵奇才之称,可你不该忘了大周有比你厉害更甚的熠亲王夫妻在,更别忘大周有威力无穷的火器,这样的大周,木禛太子也想纳入囊中,简直就是笑话!”嘲讽的目光,令邬木禛眼神骤然一冷。
“本太子的能力并不在熠亲王夫妻之下,不妨再告诉你,本太子已对大周采取行动。”冷幽的声音自他唇齿间缓缓漫出,“还有,本太子要做成的事,一定会成功。”
齐远哼了声,道,“是吗?那朕可就要拭目以待了!”
“你已经没那个机会。”邬木禛这话一出,齐远立时就感到浓郁的杀气流动在周围的空气中,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邬木禛,里面染上一丝惊恐。
他有武功,但很粗浅,根本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朕是吕齐之主,你冒然出手,可有想过后果。”隐去目中惊恐之色,他强忍镇定,凝视邬木禛,一字一句道。
邬木禛看着他,没有立时说话,只是看着他,这让齐远的心又是一阵惶恐。
对方没有动,就那么站在原地,但气势却似乎已充满整个冷宫,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齐远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想要避开邬木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感觉自己的心思似被看穿一般。
那感觉诡异至极,甚是致命,让人本能地想要招架,但却无从着手,有的只是任人宰割的无力感。
“来人!”抑制住慌乱的心神,齐远对空唤道。
邬木禛淡笑,“你不用白费力气。”
“你……”齐远一时哑舌。
是啊,能从寝宫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带到这,对方的能耐足见非同小可,又岂会没事先扫除一切障碍。
“将人带出来。”邬木禛的目光从齐远身上挪开,看向一处幽暗的角落,命令一句。
齐远刚舒口气,结果就看到自己的太子、被两个黑衣人带到了邬木禛身旁。
“知道他是谁么?”邬木禛淡扫吕齐太子一眼,看向齐远,“他不是你的太子,不是你和皇后生下的血脉,他是我邬蒙的三皇子,自一生下来,就做了你和皇后的嫡子。”说着,他双眼微眯,姿态好不慵懒闲适。
齐远被这一惊雷般的事实,震得身体颤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阴谋,邬蒙果真对吕齐有阴谋,不仅换走他的嫡子,甚至现在要杀了他,取而代之。
就在昨日,他才下旨立了储君,没成想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也是吕齐即将走入灭亡的起始。
齐远喘着粗气,仿若刚经历一场大战似的,体内的力量全已被激发,这会儿处于极度疲惫之态。
“朕的皇儿呢?你们把他怎样了?”深吸口气,他颤声问。
邬木禛道,“你觉得我父皇当初做下那个决断,还会将人留下吗?”顿了下,他续道,“为了蓄积力量,我邬蒙不得不向你吕齐服软,数十年来,我邬蒙多少位公主,贵女凄凉死在你吕齐皇宫,为此,你知道我整个邬蒙皇室有多恨你吕齐吗?原本打算继续留着你,等多国合纵铲除大周后,再送你与你的列祖列宗见面,但你竟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我只能提前送你上路了!”
“你以为掌控了吕齐,合纵他国就能除掉大周吗?朕告诉你,那是痴心妄想,你的举动只会激怒大周,让大周早一日一统天下!”齐远怒急过后,恢复为帝者冷静沉稳之态,怕又能怎样?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他作何还要畏惧眼前之人?他字字铿锵,徐徐说着,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笑意中的意味,邬木禛懂。
无非是自取灭亡。
邬木禛面容一冷,缓缓道,“我邬蒙韬光养晦,谋划多年,绝不会功亏一篑!”看着他嘴角亦浮出一丝笑意,齐远目光一暗,但转瞬便恢复常态。
“你不可能得逞!”他此言一出口,邬木禛的双目骤然间几乎完全眯住,然,齐远却感到有一丝厉芒从他身上划过。
很冷,很锋利,宛若身坠冰谷,血肉被人一片片削下,令他不寒而栗。可即便这样,他脸上的表情却还算正常,没有流露出异样。
此时此刻,要是什么都不做,就站在这等死,这于一国之君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
敛起心绪,齐远目光一凛,纵身而起,可也就在他凌空的一瞬间,邬木禛手中突然多出一柄利剑,那剑宛若一缕月华,轻薄柔韧,又似一道寒电,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饮血剑……”齐远大惊,奈何没等他说出后话,邬木禛手中利剑蓦地刺处,直击他心口……
没有丝毫声响,亦没见他身上的明黄中衣破损,更没见有鲜血溢出,但他的身体已直直坠地,刹那间便没了呼吸。
苍白的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了,他的血,这一刻全被饮血剑吸尽。
“将人送回寝宫。”看向一旁的属下,邬木禛手腕微一震,饮血剑瞬间没于袖中。
闻他之言,那属下拱手应声是,扛起齐远的尸体很快不见踪影。
“三弟。”目光挪转,邬木禛看向吕齐太子,伸出手,拍拍对方的肩膀,道,“明ri你就会成为吕齐新君,希望咱们兄弟齐心协力,以最短的时间拿下大周,拿下这整个天下。你放心,父皇一刻都没有忘记过你,更是对你的母妃宠爱有加,一旦天下一统,你就可以和欣贵妃相认,共享天伦之乐。”
吕齐太子,也就是邬蒙三皇子,只是点头“嗯”了声,再未多言。
见他神色中带了丝畏惧,邬木禛心里很满意,“记住,你是我邬蒙三皇子,身上流的是我邬蒙皇室的血,莫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之事。”
邬木灿抿了抿唇,迎上邬木禛幽深不见底的目光,道,“臣弟会谨遵父皇和太子之命行事。”
“很好。”邬木禛嘴角漾开一抹浅笑,点点头,“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语落,他提起轻功,与其余的属下片刻消失不见。
邬木灿?吕齐太子齐澈嘴角紧抿,怔忪的眼里涌上极致伤痛,在这伤痛下面,是极致恨意。
十八年,十八年来,他都以为自己是齐澈,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儿,却在数天前的一个夜里,被人告知,他不是齐澈,不是吕齐人,更不是吕齐太子,他是邬蒙的三皇子,从一出母腹就被秘密送入吕齐宫中。
难以接受,也无法接受,但在来人摆出的一系列证据面前,以及,以及对方用一种不知名的药膏抹在他胸口,随之出现的那个只在邬蒙皇室男嗣身上才出现的神秘图案,在他原先什么都没有的胸口上显现而出,那一刻,他宛若被雷击中,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血缘,就因为身体里流着邬蒙皇族的血,瞬息间就要他背叛父皇,背叛吕齐,眼睁睁地看着养他十八年,倾心教导他十八年的父皇,惨烈死在当场。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在一起,鲜血顺着指缝滴滴掉落,他却仿若浑然未觉。
经连城安慰,顾宁算是安下心来,身体也在三日后,彻底恢复如初。可是她脸上常有的娇俏笑容,因那个可怕的梦再没有浮现过。
每天,她几乎每天都要去熠亲王府,问询有无萧湛的消息传回。
去一次,失望一次,时间匆匆,很快距离她做那个梦已过去近一月,仍旧没有萧湛的消息,顾宁心里难受,但不想亲人担心,便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顾氏、和医学院的学业中。
这样的她,无疑让人心疼,奈何谁都不知该如何相劝。
因为开解,劝说之语,连城等人都没少说,实在想不出能再说些什么。
且,萧湛确实出事了,就在顾宁做那个梦后的第五天,皇甫熠收到一封飞鸽传书,里面提到萧湛为掩护暗蝶成员脱困,被人下了黑手,随后又遇到马贼围杀,最终失踪。
收到这个讯息,连城心里当下就一紧,一再叮咛自家男人和兄长,万不能将此消息告诉顾宁,以免那傻丫头做出过激之事。
由飞鸽传出知晓萧湛发生了意外,而七天后的夜里,连城和皇甫熠看到满身疲惫,带着厚厚一卷简易地图回来的暗蝶成员,再从其口中听到萧湛遭暗算的具体经过后,两人的心情变得尤为沉重。
遭那种龌蹉手法暗算,又莫名其妙遇到马贼围杀,这于功力受限的萧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九死一生。
人,可还活着?
活着,又会遇到怎样的事?
“还是没有消息么?”沐浴过后,连城和皇甫熠躺在床上,将头枕在男人的臂弯里,皱着眉头道,“你说……会不会凶多吉少啊?”
皇甫熠亲吻着她的眉心,轻叹一声,柔声道,“别担心,不管人有没有事,我都会想法子把事情查清楚。”
“皇上知道了?”连城。
男人“嗯”了声,道,“出这么大的事,肯定得让皇上知道,而且我和皇上分析了,事情肯定不简单。”顿了下,他语气略显低沉道,“你不觉得吕齐有问题吗?”
连城闻言,抬眼道,“很突然。”
“对,确实很突然,一 夜间皇帝驾崩,太子继位,这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令人生疑。”正当盛年,又没传出患病,先一天还有上早朝,翌日一早却被宫人发现无声无息死在龙榻上,简直就是奇事一桩,不,应该说里面有阴谋方准确些,皇甫熠边思量,边道,“萧湛出事的地方在邬蒙境内,但距离吕齐也很近,由此看来,这两国的嫌疑最大。”
“吕齐是大周的属国,之前被你领兵打得后怕,如果我是吕齐的皇帝,万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事。”仔细琢磨片刻,连城语气轻柔,说着自己的想法,“再说那吕齐太子,据传性情温文,在朝中口碑极好,加之他是帝后所出的唯一嫡子,只要吕齐帝百年,皇位非他莫属,由此可见,吕齐帝的死绝不会是他所为。”
皇甫熠道,“那么萧湛所遭遇的一切就是邬蒙做的,往深点说,咱们这边的动静,邬蒙那边颇为了解。”
“能对咱们的人下黑手,看似偶然事件,实则是有预谋的。”连城神色凝重,幽幽道,“这几日我有打听过一些关于邬蒙的事,咋一听,甚觉这个国家不容易,可稍加琢磨,便感到这个国家的君王很不简单。明知送到吕齐和亲的公主,皇室贵女会遭受不幸,却义无反顾将人送过去。”
“邬蒙帝要么是真正的懦弱无能,要么就是他故意示弱,来迷惑吕齐的视线,从而达到他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皇甫熠断言。
连城笑笑,娇嗔,“你这是故意给我卖弄的机会吗?”说着,她挠了挠男人的掌心,“能生出天纵奇才的皇子,邬蒙帝能是个懦弱无能的主吗?而且,我怀疑邬蒙太子自幼体弱,命不长久的传闻,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精怪,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捏捏她的鼻尖,皇甫熠眸光宠溺,道,“明日我就传信出去,让好好探查下邬蒙的情况。”
“那边的情况是要探查个清楚,但我同时建议咱们京城这边……”她话尚未说完,皇甫熠就笑着截断,“我知道,你是担心京中有他国的细作。”
连城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是担心,是肯定有,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言语到这,她眸光倏然一凛,“军校学员中应该就有细作隐藏着。”暗蝶虽没列在军校学员中,但萧湛之前是御林军副统领,长期出入军校,忽然不见人影,势必引起有心之人怀疑。
再有,那日她在军事展示厅讲解沙盘的用途,以及后面说的那些话,很难保证不会出现隔墙有耳这种情况。
否则,萧湛遭遇暗算,又被马贼围杀,就无法解释通。
都是乔装,行踪又隐秘,怎会被人盯上?且,数月过去,在其他国家都安然无事,偏偏就在邬蒙出现状况,这不让人多想都不成。
“那就先查军校学员。”皇甫熠说着,忽然翻身 而上,“想你了!”沙哑低沉的嗓音自他喉中溢出,一双黑眸里燃起的 炽热,令某女瞬间脸红心跳,嘴上却道,“说着正经事呢……”
不料,男人温凉的唇已然 覆上,堵住 了她的后话。
既然心已生疑,加之有十足把握,连城就没耽搁找出细作这件事。然,对军校学员的身份多次复查后,却未发现任何一个有可疑。
但这并没让她放松警惕。
能被选入军校,多是能力出众者,他国若是有心安插细作,恐怕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岂会让他们轻易揪出人来。
晃眼过去半个多月,皇甫熠这边却有不少收获。
皇宫御书房。
“查出的十多名细作,除过没有东旬,邬蒙的,其他诸国都有一人,或者两人。”皇甫熠轻叩桌面,修眉微皱,“但这并不能说明那两国没有所动作。”
皇甫擎坐在御案后,脸色凝重,“他们想做什么?是打算联手对付我大周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只是想探查我们这边的军事,以及其他方面的信息。”嘴角笑容讥讽,皇甫熠幽幽道,“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既然惹到我们,就等着接受恶果吧!”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