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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洛公子的父母,就是那幕后黑手,就是我们的仇人,她又怎会应我的请求,帮你解除血咒。还有,就算她答应,我又怎能放心得下,而你,恐怕宁愿被血咒折磨,也不会承她的情。”眸中渐涌上一丝伤痛,她暗忖:“他们必须得死,熠,你说对不对?他们如果活着,就太没有天理了,但……但就我当下所知,灵月好像就女巫懂巫术,如果她真死了,是不是就代表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连城这一刻好矛盾,她痛恨洛霜,洛翱二人,甚至在离开洛府,通过密道进宫途中,有想过皇甫熠身上的血咒,就是洛霜下的。
她恨不得立时立刻就除去洛霜,好解心头之怒,但她又担心爱人身上的血咒,又怕洛霜真死了,皇甫熠会因为对她的爱,终受血咒控制,疯魔。
她不惧死,不惧被爱人杀死,可她在乎自己死后,爱人是否会继续活下去。
不敢想,她不敢想自己死在皇甫熠之手,后面会发生何事?
“你有话与我说?”感受到身后有道目光正注视着她,连城蓦地收回心神,缓缓转身,看向那一头银发轻舞,白袍随风翩飞的颀长身影。
君弈眸光流转,直言道:“你要爱上我,这样你体内的异能,及你所拥有的灵力才会激发。”他这只是借口,只是他给他和她能有时间相处,所找的借口,然,也不全是。
“你说什么?”连城双眸大睁。
她没听错吧?
他竟说她体内有异能,还有什么灵力,最为诡异的是,要爱上他,那所谓的异能和灵力……
荒谬,太荒谬了!
淡淡一笑,她勾唇道:“国师确定没和我开玩笑?”
君弈抑制住心底腾起的万般情绪,目光淡然,徐徐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月儿,你还是你,性格一点都没变,可是这样的你,还会再喜欢上我么?
连城通透的眸光,定定地凝聚在君奕妖冶的容颜上。
他面上表情淡然,静若止水;目中神光亦淡然,宛若无丝毫杂质的宝石,在暗夜中熠熠生辉,她看不透这个人,无法断定他之言是真是假。
可是,是真是假又能怎样?
她不在乎什么异能,不在乎什么能力。
——要除去那俩罪大恶极之人,以她目前的实力,还有够用的脑袋,应该算不上难事。
嗯,或许她不该轻敌,但即便这样,她都不会出卖感情,背叛熠!
“若真如国师所言,那么我只当自己体内没什么异能,灵力。”敛起思绪,连城听不出感情的嗓音扬起。
君奕目光未变,依旧淡然清空,但却有着惑人的吸引力。
仔细看去,在他的眸底,有着看透世间一切尘事的宁静。
他看着连城,与她就那么静静凝视:“我们本就是恋人。”
凝向他,连城心里泛着嘀咕。
恋人?
还本就是恋人?
这是在对她讲冷笑话吗?
久听不到她说话,君奕唇角微抿:“是不是又觉得我在开玩笑。”说着,他身形移动,很慢,很优雅,一步一步走向连城,目中神光突然变化,宛若春风拂过如镜般的湖面,皱起了一抹微笑:“想知道缘由吗?”
他的声音轻淡柔和,令连城的心不由紧了紧。
“国师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对我说些莫名其妙之语?”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就两面之缘,一会说要她爱上他,方可释放体内的异能,灵力;一会又说与她本就是恋人。
她承认,就容貌而言,他是看不出年岁,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好似经过好多好多事,好似活了好久好久。
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修为,也不会给人一种无法企及,飘渺之感。
而她,先不说年岁,就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算,也没多久吧?
聚在君奕身上的视线收回,连城别过头,看向旁处,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
恋人,恋个毛线啊!
长得好看就以为有胡说八道的资本了吗?
她是喜欢欣赏“美人儿”,也会偶尔花痴那么一下下,可是,“美人儿”她见得多了,要发花痴,也只是对某个妖孽花痴,其他人再俊俏,于她来说,仅供欣赏罢了!
窗户半开,落花随风而入。
君奕伸出手,一朵娇艳的花儿落于他的掌心,他低头看了片刻,而后由着那朵落花自掌心飘离。
夜风掀起他的银发,轻舞飞扬。
白袍荡漾,宛若湖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这一刻,他看起来好虚幻,仿若一不留神,就会被风儿吹散,融于空气之中。
“你已有喜欢的人。”这句话他不想说出口,可她的神情,她说话的语气,致他不得不道出这一句。其实,他心里已有答案,可是……可是他不想接受,也不愿接受,这无疑违背了他之前在锦公主面前说过的话,但他顾不得,顾不得那些自欺欺人之语。
她的问话他不想回答,不是他顾忌什么,而是他说了,她就会信么?
要她信,唯有唤醒她近千年前的记忆,但当那记忆唤醒,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恨他,还是原谅他?
近千年等待,他时刻都没忘记她死前说过的话,以及看向他的眼神——悲痛,绝望!
她没有恨他,只是悲痛欲绝,绝望到以死来惩罚他。
心中骤然钝痛,君奕错开连城的目光,看着窗外的朦胧月色,暗忖:“月儿,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没有……”
皎皎爱慕他,他一直都知道,对此,他甚感烦恼,可因为皎皎是月儿的孪生妹妹,且是其以生命在爱护的妹妹。
以至于他除过疏远她,不能严词加以斥责。
连月,连皎自出生,就不知亲生父母是何许人。养父母在她们不到八岁时,相继离世。
连皎自幼体弱,因此,同岁的连月对她格外爱护。
这也造就了连月有着非一般人能有的意志力——坚韧,顽强。
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她和妹妹才能活下去。
机缘之下,连月发觉自己并非人类,震惊是有的,但震惊过后,她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且是冷静以对。
灵月原是蛮荒之地,为给连皎一个安定的家,她凭借自己的智慧和非凡能力,创建了灵月,创建了这个神秘的国度。
它不仅神秘,还尤为富饶,美丽。
在此期间,她遇到了一生相守的爱人——君奕。
一个容貌俊美,体格清奇,四处游历,一心修仙的绝世公子。
然,感情之事谁又能说得准。
君奕本心无旁骛,一心修仙,却在偶遇连月后,被她的真诚,善良深深打动,从而坠 入爱河。
连月疼惜妹妹,作为她的爱人,君奕自然对身体孱弱的小姨子多有关心。
可就是这善意的关心,令连皎动了女儿心,对他日渐生情。
觉察出连皎的变化后,君奕便有意与其疏远,却不成想,看似无害,孱弱,惹人疼惜的女孩子,竟对他用了心计。
一杯清茶,就是一杯清茶,让连月看到了倍受打击的一幕。
疼爱至极的妹妹,爱入骨髓的爱人……相拥在一起……
事情被撞破,连皎跪求姐姐,求连月允她一起伴在君奕左右……
君奕想解释,却在事实面前,什么话都说不出。
妹妹相求,甚至不爱惜自个的身子,跪地相求。
爱人沉默,一语不发。
促使连月这个爱恨分明,性情略显极端的女子,终走上绝路。
临结束一切前,她将灵月托付给身边的亲卫。
那亲卫为报答她的知遇之恩,改为“连”姓。
奇怪的是,自连月死后,灵月新生婴孩比例逐渐失调,男多女少,且皇室近千年来,未出过一个男嗣。
姐姐以决绝的方式离世,连皎顷刻间仿若失去主心骨。
她连哭三天三夜,悔恨自己不该走错路,不该插足在连月与君奕的感情中,更不该抱着姐姐对她的疼爱,知晓她也喜欢君奕时,会欣然同意两姐妹共侍一夫的想法。
真正的感情是一对一的,否则,就会显得拥挤,就会事端频出,谁也得不到幸福。
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连皎哭了三天三夜,明白了这个道理,却一切都晚了。
找到君奕,她道出实情,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说她错了,说她要去赎罪……她说了很多很多,君奕却似是一句都没听进耳里。
她选择形神俱灭,永不超生,向连月赎罪,向从小爱护她,疼惜她的姐姐赎罪。
“是,我有喜欢的人。”连城清越的声音扬起,拉回君奕飘远的思绪。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喜欢我,否则,你肩上的使命无法完成。”君奕看着她,目中神光一动不动。
连城与他视线相对,浅笑:“我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
“你了解巫术吗?你又可知无数失踪的灵月百姓,他们都去了哪里?还有那只作乱的怪兽,你对它又了解多少?”君奕缓声说着,“你是承天命降世的,更是承天命来拯救你亲手创建的家园,难道,你打算看着它毁灭吗?”
他的话,她怎么有一半听不懂?
连城眸光微闪。
她来这异世没多久,怎就从他的话中,听出极为荒诞之说——灵月是她创建的?
“你现在这具身体是你的,也不是你的,你来自异世,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本是同一个人……”君奕也不管连城脸上的表情变化,一句句慢慢说着。
“是你让我穿到异世的?”
连城没有惊讶身份被看穿,毕竟对方是懂法术,有灵力的国师,要想知道她的底,毫无悬念可言。
但她盯向君奕的目光,却骤然一冷。
君奕摇头:“是你在那个时代的命数到了,才会回到这里,回到你该待的世界。”
连城闻言,身躯猛然僵直。
真是这样么?
真是如他所言,她本该属于这里?
荒诞,太荒诞了!
什么承天命,什么命数,她不信命,不信天,她知信自己!可是,可是好好的,她被炸飞,极其玄幻地穿越到这个世界,又该怎么解释?
就在连城垂眸思索之际,君奕袖袍轻拂,整个人宛若无物一般,落在她身旁站定。
“你……”
连城回过神,嘴里仅吐出一字,便晕倒在他怀中。
“看顾好小公子。”对空道出一句,他抱起连城,瞬间没了踪影。
正如君奕所言,早朝上,连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自己当年生下双胎,小女儿钰公主不慎流落在外,已于昨夜归国,因此,特册封其为太女,洛翱,洛霜,乃至文武百官闻言,皆错愕不已。
尤其是洛翱夫妇,那真真是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们没想到连怡动作之快,会乍然出招,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而风清的出现,更是令洛翱夫妇面色冷如冰冻。
洛霜立于朝堂之上,看向与连怡并肩而坐的那抹白色身影,久久不相信自己双目所见。
待散了早朝,她看都不看洛翱难看至极的脸色,疾步走出宫门,马车都没坐,就提起轻功,向府邸疾驰而去。
地牢中没人,那被她囚在地牢中十多年之久的白色身影,没有在里面,他没有在里面。
高位之上,与连怡那个践人坐在一起的白袍男子,就是他,就是风清!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逃走?
不,是他和连怡生的孽种,救他离开地牢的么?
就算是这样,他怎么可以离开?
难道她对他不够好么?
这么些年来,为得到他真心以待,她忍耐,忍耐走进铁栅门,忍耐着不去惹他生气,忍耐着感情迸发,不可抑制地迸发。
结果,她得到了什么?
他毫无眷恋,离开地牢……
洛霜怒极,真气随之鼓动,登时,地牢中响起阵阵轰鸣声。
帷幔,桌椅,白玉床……全化为碎屑,在空气中翻飞着,她一边连续催动掌力,一边怒声嘶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么?让你毫无眷恋,就离开我这里……”
“疯够了就听我说。”洛翱不知何时出现在地牢中,沉着脸道。
洛霜跪在地上,抬起头,近乎歇斯底里冲他吼:“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你滚!去找你的珍儿,去找你的女人,滚啊!”
爱了一场,她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那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对她竟然没一丝一毫的感情。
泪水顺着脸颊倾斜而下,洛霜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走至洛翱面前,扯住他的衣领,嘶声吼道:“为了得到他的真心,我这么多年来,没碰他一下,我每次来看他,都是站在铁栅门外,终了,他还是对我没有丁点感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笑话,啊?你说是不是?”
洛翱看到她这个样子,神色微动容,语声缓和道:“你有我呢,有我们的孩子呢!他不识好歹,我们就连他一起除去!”
“有你,有孩子?你心里何时有过我,啊?你只是在利用我,只是在利用我复仇,利用我达成你称霸天下的野心,就是我为你生的孩子,你可有发自真心喜欢过?你没有,你没有喜欢过他们,他们也是你手中的工具,必要时,你会将我们母子全牺牲掉,洛翱,我说的可对?你说啊!”
洛霜情绪激动,扬手就给洛翱一巴掌:“你滚!滚回你的女人身边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再也不要!”
洛翱脸色阴沉,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又放下,强按住心底腾起的怒气,一把揽她靠近怀里:“霜儿,我心里一直有你的,有你和孩子们,你们不是我利用的工具,我可对天发誓,你们不是工具。你们是我最在乎的家人,是我要用生命守护的家人。”
“你撒谎……你撒谎……我不要听你说……”洛霜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信我,霜儿!”将她整个人紧箍在怀中,洛翱低下头,直接堵住洛霜的……
这个女人还有用,他不能由着她继续疯下去。
洛霜奋力挣扎,却因为男女力量过于悬殊,不多会只觉身子悬空,后背抵着冷硬的墙壁,而后……
“你滚开……你滚开……你不能这样对我……”她泪流满面,捶打洛翱的胸膛。
“你是我的夫人,是我孩子的母亲,我这样,没什么不可以。还是说,太久没这样,你有些接受不了!洛翱目光炙热……
良久,洛霜有气无力地依偎在他怀中,喃喃道:“你是故意的——”
洛翱轻吻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道:“不喜欢?”
“我要他死,要他和连怡那个践人一起死!”沉默半晌,洛霜咬牙道。
“他早就该死,放心,到时你下不了手,我来!”退出身子,放洛霜在地上站稳,洛翱整理好衣袍,跟着帮洛霜理顺头上稍显凌乱的发髻,道:“送逸轩进宫吧!”
洛霜怔愣片刻,道:“你要把他送给那个孽种做夫婿?”
“只是暂时的。”回府途中,街上盛传神女降世,帮助妇人剖腹产子,竟没出人命,且还令那妇人已病入膏肓的幼儿,转危为安,而与那所谓的神女一同出现在医馆中的,还有他的次子。
他们竟然认识!
却瞒着他们做父母的,看来孩子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神女?
神女会是太女么?
如果是,那他这步棋就一定要走。
“你说过不……”洛霜正欲往下说,却被洛翱的话截断:“我不是利用逸轩,你也知道,因为他的身体,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疼惜,不比阿罗少。再有,他的心就如一张白纸,还不是你我处处护着他,才让他心无烦忧,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微微顿了顿,他续道:“当下,我们不能草率行事,那么就得寻着法子让国师和女皇,对我们放松警惕。逸轩进宫,以他的品性,很容易取得他人的好感,这样一来,我们也就有了口喘气的时间,进而在暗中做好一切安排。”
“可是连怡会同意吗?”洛霜迟疑道。
洛翱冷笑 :“由不得她拒绝。”
“逸轩呢,他会同意吗?再有,他行走在外都戴着面具,这样……”次子体弱,为防止他被俗事累身,这么些年来,他们夫妻所行之事,都瞒着他,不让他察觉丝毫,现如今,不得已之下,将他拉入其中,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这就要靠你去说服了,至于如何说服,你可要好好动动脑筋,莫让他感觉到可疑,从而对我们失望。”
揽住洛霜的腰身,洛翱眸光柔和,温声道:“面具他想戴就让他戴着。”
“好吧,我尽力说服他。”洛霜叹口气,怅然道:“逸寒那你要怎么办?”
“我得想想,随后再说。”洛翱说着,倏地目光一凛,“风清被人救走,竟连那小家伙也带走了,看来救他们的人,不是个小角色。”
洛霜退出他的怀抱,边往地牢出口走,边道:“会是那孽种吗?”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就算再能耐,也无法悄无声息找到这座地牢。”跟在她身后,洛翱冷声道出一句。
盛运酒楼,二楼雅间。
“一定是她,任伯,那被传为神女的荣小姐肯定就是顾二,肯定就是她!”
皇甫熠星眸中光华流转,在雅间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在任伯面前站定,颤声道:“我得亲自去惠民医馆,任伯,走,我们现在就过去,在那里等着,指不定就能见到她。”手术,助妇人剖腹产子,能做出如此惊人之举的,除过她,这世间绝不会有第二人。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