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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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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的心一紧。

    或许她不该,不该告诉他一切。

    他身体很是孱弱,且他是无辜的,而她,却将一切告知他,这无疑对他是个致命的打击。

    夜风轻拂,她走上前,语声轻柔:“我不会迁怒你。”

    洛逸轩慢慢平复好气息,看着她,轻声道:“你无需顾虑我,要如何做,你尽管放手行事。”

    “先不说中原诸国间发生的事,就目前灵月的现状,想必洛公子不用深想,也知晓一二,所以,我行事时必不会手软。”

    连城眸光淡然,一字字道。

    洛逸轩阖上双目,顷刻间又睁开,道:“我知道。”

    “公子,我们现在……”林叔扶着他走出凉亭,行走间极其小心,“回沐风殿吗?”

    “嗯。”洛逸轩缓缓点头。

    待他们主仆走远,皇甫熠提气飘进亭中。

    “我是不是太过绝情了?”凝望那远去的孱弱背影,连城喃喃道:“他毕竟对我有恩,若不是他当年出手相救,我和三妹,骏儿恐怕……还有,我现在能安然活着,也多亏他和他的朋友相救,而我,却对他做了什么?”

    皇甫熠沉默了片刻,伸出长臂,揽她入怀,温声道:“该知道的他迟早会知道,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提前让他了解一些事罢了!”

    依在他暖暖的怀中,连城眸中还是涌上些许自责:“你没看出来吗?洛公子的身体很不好,如果因我刚刚说的那些话,致他病倒,那我可真就是恩将仇报了!”

    “他是男人,没那么弱。”皇甫熠轻笑,“好了,别多想了,他既然已经知道,你再想下去,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被林叔搀扶着回到沐风殿,洛逸轩再没忍住,“噗”一声,鲜血自他嘴里喷薄而出。

    “公子!”林叔扶他走到床边,满脸担心,痛声唤道。

    洛逸轩吃力地摆摆手,而后在床上盘膝而坐。

    “你在旁守着,莫让人扰我!”沐风殿中自然有伺候的宫人,还有贴身伺候洛逸轩的一名女婢。

    那女婢名竹芯,幼时就被洛霜安排在洛逸轩身边伺候,毕竟林叔是男子,衣食住行上免不得粗心。

    但,只要外出,洛逸轩是绝不会带她在身边,因为他觉得长途跋涉,于女子来说太过辛劳。

    因此,在外游历时,他身边唯有林叔跟着。

    然,这次遵母命进宫,竹芯作为他的贴身女婢,自然要跟随左右。

    “公子,您别赶奴婢去殿外。”近些时日公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林叔虽不让她多问,更不让她在妇人面前多嘴,可是她心里清楚明白,公子已然病情加重。咳血,公子这几天偶有咳血,她知道,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竟直接喷出一口鲜血,这与太女有关吗?

    要不然,好端端的他怎会……他怎会……

    竹芯眼里泪水滚落,揪扯着手指,站在林叔身旁一动不动。

    她看着洛逸轩,眼里痛色极其明显。

    洛逸轩双手结印胸前,缓缓调理着气息,“林叔,太女与我说的话你想必都听到了,趁这会距离天亮还有个段时间,你回府帮我看看,记住,务必小心。”这是他给自己最后一点机会,不是不信她之言,而是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给双亲一个机会,否则,他会……

    “公子……”林叔迟疑,半晌后,方道:“太女之言,不足为信。”

    洛逸轩喃喃:“快去快回,你知道我的脾气。”林叔长叹口气,隐去目中痛色,招呼竹芯跟他到殿外。

    “照顾好公子!”他与竹芯低声交待数句,最后又强调其照顾好洛逸轩,便提气没入漫漫月色之中。

    回到殿内,竹芯双眸含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取下面具,长发散落脑后,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的主子。

    他很痛苦,她看得出,他正在运转内息,压制那极致之痛。周围似是被一层淡而薄的轻纱包裹,时动时静,好不稳定。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滴滑落,她不受控制地朝着床榻走近。

    “公子,林叔将您和太女在御花园中的对话都告诉婢子了,婢子知道没有资格,也不敢妄说太女的不是,但婢子心里很清楚,夫人和大将军绝非大歼大恶之人,您得信他们啊!”夫人和大将军怎么可能是坏人?他们关心公子,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多年来从不见疏忽过,就是府中的下人,他们也不曾随意责罚过,这样的夫人和大将军,又怎会是太女口中说的恶人?

    太女对公子说那些话,居心何在?

    是因为讨厌公子,不想要公子做皇夫吗?

    神女就是太女,就是与公子当日一起回府的荣小姐,既然彼此相识,就更不该说些无中生有的事,伤害公子。

    竹芯想着,越想越对连城生恼,从而越为洛逸轩感到心伤。

    她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劝说着主子:“公子,您身体不好,莫多想些有的没的……”

    大约过去一刻多钟,洛逸轩缓缓睁开眼,随之围绕在他周围,宛若轻纱般的护体真气骤然散去。

    竹芯抬头,见他嘴角有血丝沁出,蓦地嘶声唤道:“公子!”都已调理内息了,怎还会有鲜血从嘴里流出,公子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吗?

    不要,她不要公子有事……

    跪行至床榻边,她伸手去抓洛逸轩的衣袖。

    谁知,洛逸轩明知此时的他,已无力将她的手震开,却还是轻轻一避,竹芯抓空,顿时跌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趴伏在地,悲声痛哭。

    “公子,您为何不爱惜自个的身体,您明知因身体之故,不得情绪太过起伏,为何就任性地放纵自个?公子,您这样,不光婢子和林叔会心痛,就是夫人和大将军知道了……

    “竹芯,恪守你的职责,其他事,莫多言!”洛逸轩的声音虽然很轻,不仔细听,几乎无法听到,,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让人无法抗拒。

    竹芯跪伏在地,摇头,不停地摇头。

    洛逸轩凝向她:“你是想违背我的话么?”

    “婢子不敢,婢子不敢,婢子只是觉得公子您太苦,只是觉得有必要向夫人和大将军说说您的身体状况,这样的话……”竹芯语声哽咽,低头说着。

    “你和林叔是我最得我信任,而我的身体又是个什么状况,你们心里皆有底,既如此,为何不支持我做自己想做之事。”洛逸轩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我过得很辛苦,每一天都很辛苦,他们是对我很关心,是对我很好,可这并不能抹杀他们对旁人做下的恶事,你或许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有做过什么,但我早早就有感知到,感知到他们在谋划什么……”微微顿了顿,他再次叹息一声,续道:“数年前,中原大周发生了一件大事,在那次事件中,死了好多人,而罪魁祸首,就是我的父母,就是我一直以来敬慕的双亲,你说,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这只是太女的一面之词,公子您大可不必相信……”竹芯抬起头,痛哭道:“夫人和大将军是您的亲人,您不能不信他们,而去相信一个陌生人说的话……”

    洛逸轩打断她道:“她不是陌生人,最起码于我来说,她不是,很早以前,我就见过她,她的人品我信得过!”

    竹芯忽然不顾身份,冲着洛逸轩大声道:“你喜欢她对不对?你不顾自个身体,不顾她出言伤害,对她动了情,是不是?”

    洛逸轩双眸神光微闪,慢慢的,又恢复平静:“这是你该过问的么?再者,就我的身体,不定哪日就会归入泥土,我有资格喜欢他人么?”

    “不……不……公子不会死的,您不会死的……婢子不该乱说话,公子您莫气,莫说些自暴自弃的话,公子……您责罚婢子吧!婢子只求你保重身体,只求您每日平安喜乐!”竹芯磕头如捣蒜,泣声道。

    “人活一世,生老病死,乃是常态,你无需过度悲伤。”洛逸轩说着,目中悲悯之色一闪而过。

    竹芯倏然起身,咬牙道:“婢子这就去杀了太女,若不是她出现,公子就不会……”她说着,就转身往殿外走。

    “站住!”洛逸轩一声轻喝,皓雪般的宽袖微扬,时,数道散乱不稳的劲气窜出,在竹芯周围爆开。

    “公子……”竹芯倒地,鲜血溢出,缓缓回头,看着洛逸轩,任眸中泪水滴滴坠 落。

    洛逸轩眸光闪烁,划过一抹不忍。

    他没想伤他她,奈何此刻,他体内真气乱窜,稍有不慎,不光他会因血脉逆流,面临生死一线,就是竹芯,就是这个精心照顾他多年的丫头,也会身受重伤。

    所以,眼下的状况,是不幸中的万幸。

    “太女没错,她没错,你如此不管不顾,就去找她,意图杀她,欲置我于何地?再者,就你那粗浅的拳脚功夫,能接近太女么?”体内真气乱窜,洛逸轩一手撑着床,一手按住心口,极力压制着体内传出的痛苦,他清楚知道自己正在被真气反噬,只有静心,方可慢慢调试,“出去,在殿外候着,若有需要,我自会唤你进来。”他再也无法控制,伴着身形一阵抖动,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长发凌乱地铺散在枕上,涔涔冷汗自额头滚落,他在颤抖,周身都在颤抖。

    竹芯看着他,看着蜷缩在床,不停颤抖的他,蓦地从地上爬起,不顾身上的伤势,朝他扑去。

    她欲扶洛逸轩起身,欲扶他靠在自己身上,欲运气帮他疗内伤,却不成想,洛逸轩唇齿间漫出两字:“出去!”他的声音冷而坚决,令她动作一滞,接着不由自主收回手,向殿外一步步后退。

    烛光下,洛逸轩宛若静夜般的目光透过乱发,落在她身上,他摇头,轻轻地摇头,涔涔冷汗已将他额前的乱发浸透,“出去!”这一次,他的声音除过依旧坚决,却已无冷意。

    竹芯满目伤痛地看着他,点头道:“婢子出去,婢子出去!”捂住嘴,她转身跑向殿外。

    公子不要她看到他的狼狈样,每次发病,他都不要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无论是林叔,亦或是她,甚至是夫人和大将军,都没有看到过他发病的样子。

    然而,此时却被她看到了,看到公子极其无助,蜷缩在床,周身发抖的样子。

    好想放声痛哭一场,好想宣泄心中的悲痛!

    为什么?

    为什么像公子这样的好人,会受那难以治愈的病痛折磨?

    老天爷,你眼睛瞎了么?

    不去惩罚世间为非作歹的恶徒,偏偏要来折磨我家公子,我讨厌你!

    老天爷,我讨厌你!

    跪倒在殿外,竹芯仰头望天,无声痛哭着,无声嘶喊着……

    “就这么死了么?”洛逸轩强撑着力气坐起身,尽力保持心气平和,缓缓调理内息,“我还没有赎罪,没有向她赎罪,我得活着……”他近乎透明的俊美脸庞上,有着极致的痛苦和挣扎,一尘不染的衣襟上,滴落着斑斑水渍,不知是他额上滑落的冷汗,还是自他眼角坠 落的湿润。

    若有人在旁,绝不忍再看下去。

    时间宛若流水,在静夜中徐徐划过。

    林叔返回沐风殿,看到竹芯在殿门口跪着,并未多言。

    “公子,一切正如太女所言。”看着洛逸轩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仿若琉璃般通透的脸庞,林叔心中一痛,揖手如实相禀。

    洛逸轩的内息刚稳定不久,这会儿一听到他说的话,骤然又感到内息躁动不已。

    双手结印胸前,他竭力平复,良久,方险险稳住气脉乱窜。

    “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洛逸轩抿唇,沉默好一会,轻声道。

    林叔却没退下,而是唤竹芯进到殿内,吩咐道:“快去帮公子打理好。”

    “是。”竹芯忍住眸中泪水滴落,应声后,低着头走至床边。

    洛逸轩盘膝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由着她给自己梳理长发。

    竹芯终还是没能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她以指代梳,梳理着洛逸轩散乱的长发。

    她的动作极为温柔,也极为仔细,似是无数个日子里,她都是这样帮眼前这抹白衣打理一切——穿衣,束发……

    “公子,婢子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帮洛逸轩束好发,又帮他理好身上的白衣,她起身侍立一旁,低声道。

    洛逸轩看着她,沉默片刻,缓缓转开视线,望向桌上摇曳的烛火,轻语道:“你很好,我没有生气!”

    “公子……”竹芯愕然,看向他喃喃道:“公子仁心,定不会有事的。”说完,她屈膝一礼,转身走向殿门口。

    她知道林叔必是还有话与主子说。

    基于此,她不便在殿内多留。

    闻她脚步声走远,林叔将目光落在洛逸轩脸上,道:“公子,咱们府里有地牢,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洛逸轩嘴角牵起一抹悲悯的笑:“真不能说明什么么?还是说,你只是想竭力安慰我,要我别多想……”

    林叔一时语塞。

    “你在我身边多年,虽然只是照顾我,以免我出个意外,但我不信你对我爹娘所行之事,没一点了解。”叹息一声,洛逸轩将眸光转向他身上,“说这话,我不是怨怪你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个单纯的孩童,对于他们的事,并非没有察觉。”

    林叔呆呆地看了他一会,迟疑道:“那公子打算怎么办?”

    “我要赎罪,替他们赎罪,做我认为对的事,你和竹芯若心存顾忌,大可离开我。”缓缓起身,洛逸轩在殿内走了两步,他走得很慢,看似尤为吃力,“林叔,我其实很早就感觉到累了,现如今,如若不是有着一颗赎罪的心,我恐怕已经倒下,再也无法睁开眼了!”

    “公子莫说傻话!”林叔眼眶泛红,声音暗哑道:“公子想做什么尽管做吧,我与竹芯虽是大将军和夫人安排在公子身边的人,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在咱们心中,唯有公子一个主子!”

    心底话道出,林叔顿觉整个人轻松不少。

    “你不悔?”洛逸轩背对着他,轻声问。

    林叔揖手:“无悔!”

    殿内的说话声虽然低微,但竹芯侍立在殿门外,运力有意聆听,还是将洛逸轩与林叔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耳里。

    她不会离开公子,哪怕公子要与大将军和夫人作对,她都不会离开。

    回头望殿内看了一眼,她眸中的泪水顿如断线的珠子,无声落下。

    洛逸轩走到椅上坐下,轻咳了数声,神色黯然,与林叔道:“吩咐竹芯,都去歇着吧!”

    深望他一眼,林叔应声是,转身而去。

    这一天,连城和皇甫熠就待在宸宫,哪里都没去,但任伯却扮做宫人,在宫里四处来来回回,行走过数躺,且有到宫外前后去了两趟。

    “骏儿,这段时日,你就待在宸宫,哪里也别乱跑,等二姐忙完这里的事,咱们就回大周。”握着顾骏的小手,连城抱他坐在椅上,眸光柔和,语声轻缓道:“迫于无奈,二姐才让你扮作小宫侍,别怪二姐哦!”

    为保证顾骏安全,连城不仅给其易容,并吩咐魅寻来小宫侍的衣物,给顾骏换上,对此,顾骏虽没说什么,但举止间免不得放不开。

    “二姐是为我好,我不会怪二姐的,更何况熠亲王不顾自己的尊贵身份,扮作侍卫待在……”顾骏眨巴着澄澈的眼眸,边说,边看向皇甫熠,“只要二姐好好的,我们扮作什么人,一点也不会在意。”

    连城微笑:“在这不能唤那么唤熠亲王。”样貌虽平凡,可什么衣物,包括盔甲,穿在他身上,都是那么的气宇轩昂,让人很难挪开眼。

    “那我唤熠亲王什么,唤姐夫吗?”眼珠子转了转,顾骏看向皇甫熠,眸中神光尤为狡黠。

    连城脸上一热,还没等出声,皇甫熠就道:“这么唤我,我当然是没问题了,而且啊……很乐意!”

    接触到他揶揄的目光,连城双颊微烫,摇手道:“不妥。”瞪皇甫熠一眼,然后她将目光挪回顾骏身上,“就唤任护卫好了!”

    “任护卫?”顾骏歪着头,似是不解。

    就听连城道:“任枫是熠亲王在灵月用的化名。”

    顾骏问:“是这样吗?”

    皇甫熠微笑着颔首。

    “他们动作了!”任伯疾步入内,向连城和皇甫熠禀道:“我行走在街上,忽然听到有一算卦的老者,说灵月有妖星降临,并说那妖星就是太女,他神色惊恐,发了疯的在街上嘶吼者,嘴里说的话,无不蛊惑人心。”

    “他都说什么了,百姓们又是作何反应?”连城嘴角漾出一丝冷笑,浅声问。

    任伯道:“他说太女是妖星化作的妖女,降临在灵月,会带来灾祸,他还跪地,朝着灵山方向不停地磕响头,请求那个所谓的神之子,快进京除妖,要不然,灵月灭亡,指日可待!”稍顿片刻,他续道:“街上的百姓,有声援他的,有极力说太女是神女,不是妖女,但在我回宫的途中,京中各处已处于骚乱中,好些个人,以各种法子寻死,嘴里大喊着妖女,烧死妖女!”

    “那些人面孔狰狞,即便断气之际,嘴里还喊着烧死妖女,双目中满是惊恐,似是看到鬼怪一般……”说到这,他嘴里之言打住,皇甫熠见状,道:“继续说。”

    任伯应声是,道:“天上飞的鸟儿,地上跑的牲畜,还有水里游的鱼儿,好端端的,竟然随着那谣言四起,死去不少……”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