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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将军年少时,旧有田舍名,语音亦楚。武帝唤时贤共言伎蓺事。人皆多有所知,唯王都无所关,意色殊恶,自言知打鼓吹。帝令取鼓与之,于坐振袖而起,扬槌奋击,音节谐捷,神气豪上,傍若无人。举坐叹其雄爽。

    王处仲世许高尚之目,尝荒恣于色,体为之敝。左右谏之,处仲曰:“吾乃不觉尔。如此者,甚易耳!”乃开后合,驱诸婢妾数十人出路,任其所之,时人叹焉。

    王大将军自目:“高朗疏率,学通左氏。”

    王处仲每酒后辄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壶,壶口尽缺。

    晋明帝欲起池台,元帝不许。帝时为太子,好养武士。一夕中作池,比晓便成。今太子西池是也。

    王大将军始欲下都处分树置,先遣参军告朝廷,讽旨时贤。祖车骑尚未镇寿春,瞋目厉声语使人曰:“卿语阿黑:何敢不逊!催摄面去,须臾不尔,我将三千兵,槊脚令上!”王闻之而止。

    庾稚恭既常有中原之志,文康时权重,未在己。及季坚作相,忌兵畏祸,与稚恭历同异者久之,乃果行。倾荆、汉之力,穷舟车之势,师次于襄阳。大会参佐,陈其旌甲,亲授弧矢曰:“我之此行,若此射矣!”遂三起三叠,徒众属目,其气十倍。

    桓宣武平蜀,集参僚置酒于李势殿,巴、蜀缙绅,莫不来萃。桓既素有雄情爽气,加尔日音调英发,叙古今成败由人,存亡系才。其状磊落,一坐叹赏。既散,诸人追味余言。于时寻阳周馥曰:“恨卿辈不见王大将军。”

    桓公读高士传,至于陵仲子,便掷去曰:“谁能作此溪刻自处!”

    桓石虔,司空豁之长庶也。小字镇恶。年十七八未被举,而童隶已呼为镇恶郎。尝住宣武斋头。从征枋头,车骑冲没陈,左右莫能先救。宣武谓曰:“汝叔落贼,汝知不?”石虔闻之,气甚奋。命朱辟为副,策马于数万众中,莫有抗者,径致冲还,三军叹服。河朔后以其名断疟。

    陈林道在西岸,都下诸人共要至牛渚会。陈理既佳,人欲共言折。陈以如意拄颊,望鸡笼山叹曰:“孙伯符志业不遂!”于是竟坐不得谈。

    王司州在谢公坐,咏“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语人云:“当尔时,觉一坐无人。”

    桓玄西下,入石头。外白:“司马梁王奔叛。”玄时事形已济,在平乘上笳鼓并作,直高咏云:“箫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

    <b>译文</b>

    大将军王敦年轻时,原来就有乡巴佬这个外号,说的话也是土话。晋武帝召来当时的名流一起谈论技艺的事,别人大多都懂得一些,只有王敦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事,无话可说,神态、脸色都很不好,自称只懂得打鼓。武帝叫人拿鼓给他,他马上从座位上振臂站起,扬起鼓槌,精神振奋地击起鼓来,鼓音急促和谐,气概豪迈,旁若无人。满座的人都赞叹他的威武豪爽。

    王处仲,世人赞许以高尚来品评他。他曾经沉迷女色,身体也因此很疲惫。身边的人规劝他,他说:“我却不觉得怎么样,既然这样,也很容易解决呀。”于是打开侧门,把几十个婢妾都放出去,打发上路,任凭她们爱到哪里就到哪里。当时的人很赞赏他。

    大将军王敦评论自己高尚开朗,通达直爽,学有专长,精通左传。

    王处仲每逢酒后,就吟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还拿如意敲着唾壶打拍子,壶口全给敲缺了。

    晋明帝想挖池塘,修亭台,他父亲元帝不答应。当时明帝还是太子,喜欢招养武士。有一晚半夜叫这些人挖池塘,到天亮就挖成了。这就是现在的太子西池。

    大将军王敦起初想领兵东下京都,要处理朝臣,安插亲信,便先派参军去报告朝廷,并且向当时的贤达暗示自己的意图。那时车骑将军祖巡还没有移到寿春镇守,他瞪起眼睛声色俱厉地告诉王敦的使者说:“你去告诉阿黑,怎么敢这样傲慢无礼!叫他收起老脸躲开!如果不马上走,我就要率领三千兵马用长矛戳他的脚赶他回去。”王敦听说后,就打消了念头。

    庾稚恭早就有收复中原的志向,可是他哥哥庾亮当政时,大权不在自己手里。等到庾季坚作丞相时,害怕兵祸,和稚恭经过了长时间的不同意见的争论,才决定出兵北伐。庾稚恭出动荆州、汉水一带的全部力量,调集了所有的车船,率领军队驻扎到襄阳;在襄阳,召集所有下属开会,摆开军队的阵势,亲自把武器发下去,说:“我这一次出征,结果如何,就看我的箭了!”于时连发三箭,三发三中。士兵们全神贯注,大为振奋,士气顿时增长了十倍。

    桓温平定蜀地后,在李势原先的宫殿里设酒和下属聚会,巴、蜀一带的大官全都邀请来聚会。桓温不但一向有豪放的性情、直爽的气概,加以这一天的谈话语调英气勃勃,畅谈古今成败在人,存亡的关键在于人才,他仪态俊伟,满座的人都很赞赏。散会以后,大家还在回忆、玩味他的话,这时寻阳人周馥说:“遗憾的是你们没有见过王大将军!”

    桓温读高士传时,读到放陵仲子的传记,便把书抛开,说:“谁能用这种苛刻的、不近情理的做法来对待自己!”

    桓石虔是司空桓豁的庶出长子,小名叫镇恶。十七八岁了,身分地位还没有得到承认,而奴仆们已经称呼他为镇恶郎了。他曾住在桓温家里。后来跟随桓温出征到枋头,在一次战斗中,车骑将军桓冲陷入敌阵,他手下的人没有谁能抢先去救他。桓温告诉石虔说:“你叔父落入敌人阵里、你知道吗?”石虏听了,勇气倍增,命令朱辟做副手,跃马扬鞭冲入几万敌军的重围中,没有谁能抵挡他,他径直把桓冲救了回来,全军都十分称赞佩服。后来黄河以北的居民就拿他的名字来驱赶疟鬼。

    陈林道驻守在江北,京都诸友人一起邀他到牛渚山聚会。陈林道谈玄理谈得很好,大家想一同和他辩论,要驳倒他。陈林道却拿如意支着腮,远望鸡笼山感叹地说:“孙伯符志向、事业都没有如愿!”于是大家坐到散时也没机会谈论。

    司州刺史王胡之有一次在谢安家作客,朗诵起“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的诗句。他告诉别人说:“在这个时候,就好像四周没有一个人。”

    桓玄从西边直下,攻入石头城,外面的人报告说司马梁王叛逃了。这时桓玄大局已定,在舰船上鼓乐齐鸣,并不看重他的逃亡,只是高声朗诵道:“萧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