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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院门被推开,无数守卫进院子的声音。
她深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那一眼千回百转,幽静绵长,让床榻上的铁血男儿小小吃惊,他是如同死士一般的浮屠塔将士,本该无情无绪如何会为一个眼神感到吃惊?
却只听到那个结下腰间长绳跃梁而去的黑衣人,朝他说道:“辟谷沉睡别醒,你才能活命。”她的声音极轻语速又快,到底因他内力深厚才落入耳中。
错愕,闭眼,再睁眼细瞧,梁上哪里还有人影,仿佛刚才根本就是一场梦境。没有来过杀他的人,也没有来过那个嘱咐他的怪人。
他当然知道只有不醒来他才能活命,一旦醒来那些人就会对他动刑,他就只有去死了。可是他撑死也只能辟谷半月,半月之后呢?谁会来救他?
回到自己房内的桑为霜将一身黑色衣衫脱下,坐在床榻上。
乌云微散开,一缕月光照进来,她清冽的目在漆黑的房间里竟然还能看到一丝光亮,借着那点光亮能看到她心事重重的脸,还有她紧紧拽握着身下棉被的手。
死士的容貌最为平凡,他们有着让人记不住的脸,甚至还会让人混淆,淹没在人群中很难通过脸来识别铭记,这就是死士,最平凡的脸,最特殊的身体,最灵敏的反应,最忠心的奴仆。
而恰恰她是一个过目不忘的人,虽然并没有上心看过,虽然他们经常蒙着脸,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是细看之下,认真回忆之中还是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原来他不只是她的死士,还是西秦的人。有些可笑,但正因为这样他更不能死了,也许他知道的远不是一场战争而已……难怪会有暗杀来要结束他的性命,暗杀可不是那么好出动的,他们是皇室的人。
白鸠赶到琉璃堂后山竹林密牢的时候,守卫们已将那个暗杀的尸体拖出来,那暗杀被人剥光了衣物,全身上下连皮肤乃至更羞耻的地方都被狠狠的检查了。
通常暗杀之死不是被主子处死便是谢罪服毒而死,若是有暗杀落入敌手,那么后来的暗杀身上的记号都会重新调整。
“胫骨肱骨较一般男子短了点,但手指骨骼与脚踝骨骼粗大,是秦人无疑。”三十多岁的灰衣男人从尸体面前站起对白鸠说道,“但此人内力深厚,又不带兵刃前来,想必身手极好。”
褚归双眉紧锁,又看了屋里那个“机关”一眼,道:“白大人好谋略。”
白鸠斜眼看了褚归一眼,他知褚归的意思,褚归不信一个身手如此了得的人能无缘无故落进机关里。
此人身材短小,但是内力深厚说明轻功极好,想必是从二丈高墙外过来的,一个轻功极好又内力深厚的人,走路轻盈会成习惯,是不会轻易掉进这个机关里的。除非……
白鸠寒眸一眯:“还有其他人来过。”
若不是有其他人来过,便是……他寒冷目光又扫向屋内床榻上静静躺着的“犯人”。是犯人醒了,动的手?不可能。他命人将那个西秦铁骑兵的手脚都捆绑住了,只要他稍一动弹就能触动绳上的铃铛,铃铛发出响声来,这里的守卫也会听到。
褚归一愣,没有想到白鸠和他想到一处,尸体脸上的表情是惊愕,可是不该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说明这人完全没有料到,他并不觉得白鸠的机关有十分高明之处,却认为屋里还有逃逸的第三个人。
白鸠的脸色肃然,他低头对身旁的守卫吩咐了几句,又深看了屋里的要烦一眼后匆忙离开了。褚归知道,他要赶回去给辰家家主复命。
白鸠回到琉璃堂,同看守的管家问道:“今夜可有人离开?”
老人没有思考当即摇头,白鸠只是形式性一问,毕竟他想琉璃堂内没有人敢把主子和他的话当耳边风。
如此深夜辰二爷暂时落脚的翠屏楼里灯火还亮着,白鸠从杏花林里穿过,小径上的方灯烛火忽亮忽暗的,他一身黑衣走来,灯火下显出他长长的身影。
院子门外的守卫朝他行礼,可院子内打瞌睡的小厮和小丫鬟等白鸠走近了才知有人来了,见是白鸠几人睡意全消,不是作揖就是见礼。
“白少爷这么晚……”一个伺候辰二爷的贴身小厮问道,话说了一半像是卡在喉咙里头似的。还是一个小丫鬟机灵,忙接着话道:“找主子有要事吧?”
白鸠轻轻哼了一声,那群丫鬟小厮识相的让开,平时他们插科打诨,说白鸠的坏话,这男人都不曾放在眼里,可今日竟是要他抓了个现行了,没办法主子今日回来的晚,半个时辰前才回来,他们也跟着受罪站在门外吹西北风。
辰溯晞披着一件珊瑚绒外袍坐在书案前的蒲团子上,白鸠进门的时候微微错愕了下,他是头一次见到不穿紫衣的主子,而且还是这么随意。
主子是讲究的人,今日这么随意的不择衣袍伏案,想必是因为手上的事情复杂棘手。
“白鸠你来了正好。”显然辰溯晞已经知道了后山的事情,他丢开手中的折子,“右相代皇上草拟一份折子送来,你带上那个西秦士兵即日启程去洛阳。还有……”
之后的话无非是要他请命随军出征。
白鸠很认真的听完后,跪地领了锦折。
而主子后面的话更让他惊讶:“也许不日我也会带着宛伊进京,你且先行。”他似乎在幽然轻叹,可明明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冷然沉穆。
白鸠大愕,如此说来,那便是意味着……皇上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结姻淮州辰氏不曾?白鸠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惨白如雪,他想绝对是自己在胡思乱想,皇上才不会在这个时候立后。
因为上心,才会乱心,辰溯晞本是想让白鸠安心最后才添了这句,即便这个时候皇帝和右相要他带着妹妹去京城避难他也不一定不会去。
当夜里白鸠就领着一千辰家精卫离开琉郡往洛阳而去。
次日清晨桑为霜刚进琉璃正堂,就见堂内几个男人在议论说是辰二爷要遣人去接他的妹妹,不日就要携妹入京了?
桑为霜听后可不像其他人那样大惊小怪的,她倒是觉得这消息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桑当家的笑什么?”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走过来疑惑的问道。
桑为霜笑了笑,既然他们问她,她就不怕告诉他,于是道:“辰二爷不会进京。”
男人浓黑的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啊?”
“这个时候辰二爷不会丢下淮州,否则淮州民心必乱。”言下之意便是辰溯晞虽然不是一州知州,但是辰家可是淮州一方的世家大族,更何况辰家家主还有御赐的侯爷爵位,明知西秦攻占邵州之后下一个要攻打的便是淮州,辰家怎么可能去京城避难?
“这可说不准是辰二爷带着妹妹离开,又不是辰家家主离开。”那大汉不满的应对道。
闻言桑为霜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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