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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守护 寻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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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景臣对赵六意说:“宫宴当日你留心桑为霜。”

    这个女人他倒要看看她是何方妖物,是有三头六臂,还是鬼怪转世……

    王丞相对幕僚:“宫宴当日你等留心那个薄彦军师。”

    她是薄彦的军师,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一定是薄彦想派个女人来诱惑他的徒儿,薄彦那人虽为经世致用,乱世安邦之才,可他的大徒弟已经被薄彦毁了,皇上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可得看好了……

    左相魏涛对幕僚:“宫宴当日你等务必留心那个徵羽大人。”

    魏家的女儿一直没有办法送进宫去,可不能让一个有谋略还有美色的女人抢占了先机,那样会更不好对付……

    “三公”对各自幕僚:“那个徵羽大人三日后会出现在宫宴上,你等随本官留心。”

    反正他们在朝中就一个闲散官职,不过是想看看热闹罢了……

    内宫艺德殿,皎月清清,女人眉目淡然若烟色,她静坐莲花宝座。缓缓开口对凌薇:“听说那商徵羽是个女人,明日要进宫赴宴,凌薇替我留个心。”

    与其他人不同,她不过是对一个挺“能干”的女人感兴趣罢了。听说那女人想出借用水流淹没邵西县的办法击退了曾经死守邵西县的秦军。

    想出这样“伤人伤己”的办法,这女人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倒是比那些将“家国大义”时常挂在嘴边的男人有趣多了。

    凌薇微皱眉,平淡道:“是。”她想帝姬只是觉得在内宫之中无聊的时日太长,觉得疲乏了,想找些有乐子的事情做。

    这“铁面军师”的事情她也是微有耳闻的,大姚护国将军部下的女军师,如今炙手可热的奇幻人物。

    金碧辉煌的嫣然殿内。

    王美人歪坐在玉榻上对几个尚宫:“宫宴当日你等留心那个徵羽大人。”

    “是……”不咸不淡的回答,显得有气无神,让人听了觉得极为敷衍。

    这些年几个尚宫对王美人心生异心。原因是这个女人跟在皇上身边十多年,一无子无女,二封了美人后便没有再封了……有几个宫中尚宫都转投靠艺德殿去了。

    这些女人心里想什么,以王嫣然的玲珑之心又岂会不知,辗转又蹉跎了两载,她却仍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她心里气得生恨又如何?

    傅画磬一直给她的口风是:再缓缓。

    她知他帝业未成,中原未定,无心子嗣。可再如何蹉跎他已将近而立,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王嫣然橘子红的水袖内,右手五指将一方梨花黄的丝帕捏成一团,面色已见凄惨之青白。

    几位尚宫见状一惊,曲身行礼告辞了。

    几位尚宫远去的身影,王嫣然不曾瞥过一眼,身旁站立的女官瞪着那几人的背影狠狠的咒骂了一通。

    而王嫣然凄冷一笑,眼底不减妩媚。她容不得傅画磬身边有任何女人,而且还是傅画磬感兴趣的女人。

    当年的华阳帝姬,还有宁安四年的宠妃,还有夏月台的夏美人……

    她清楚娄重华和傅画磬的交易,又知娄重华身后有秦王还有彦城,所以娄重华她不敢拿她怎么样,反而却苦心折磨起夏忆瑾。

    以致于这两年夏忆瑾被她折磨至请圣旨,自入养心殿后的养心庵,为皇族已过世的亲眷吃斋念佛去了。

    这样的结果于王嫣然很无趣,于是她又命人关注起艺德殿,可艺德殿的那个女人无论她如何激她,那个娄重华永远不为所动。

    王嫣然冷笑,这些自命高贵的女子,总喜欢摆出一副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样子。她可是逼死过一个帝姬……

    后来,宫中一年多里,王嫣然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艺德殿跑。你不理会我,我就每天去烦你。王嫣然就是抱着这种心思,想逼迫娄重华对她出手,惹毛了娄重华,再当着皇上的面演上一出“苦肉计”……这就是王嫣然的盘算。

    可是那娄重华还真能忍,寒来暑往,就没见她发过怒。

    后来王嫣然都忍不住的时候,只见那蓝衣女子勾唇冷笑:“本宫非后非太后,能得你日日‘请安’至此,本宫恼什么?怒什么?该恼的是皇上吧?……”

    “请安”二字,娄重华说得又重又缓。

    王嫣然当时闻言一震,瞬间惨白了脸。娄重华是子啊提醒她,即便娄重华不烦她,皇上那头也该烦她了。这样的把戏玩多了不好……

    于是后来再不见艺德殿出现王美人的身影,再后来王美人称病,宫中传出王美人不能生育的言论。

    王嫣然没打着狐狸,反惹了一身骚。

    好不容易挨过了风头,转眼开春了,看着嫣然台的桃花开得无比灿烂,王嫣然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三月宫宴将至,好不容养好了气色等着皇上来邀请,圣旨是等到了,可是还带来了让宫中宫人们议论纷纷的消息:那个闻名三国的徵羽大人也将要被请入宫宴了,护国将军薄彦的部下而已,要被请入宫宴,品阶都没有的一个人,只能作为护国将军的下属前来,而皇上却下了圣诏去请人来?

    打听来消息,搞半天才知道,那个徵羽大人是个女子,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王嫣然一听心里顿时就乱了。

    于是派父兄去打听更多关于“徵羽大人”的事,还命几位尚宫宫宴的时候留言这个女人。

    *

    为霜生辰日,二月二十八,清晨,她女装出门,胖大婶塞她一双煮熟的鸡蛋,又引着她从后门出去。

    为霜接过两个热乎乎的鸡蛋,望着胖大婶甜蜜的笑了,两年来这个胖胖的美大婶一直像珍视自家女儿一样珍视着她。还记得去年胖大婶在得知她生日时的惊讶与懊恼,那日已经很晚了胖大婶仍旧掐着时间给她煮好了面和鸡蛋。

    “当家,你可一定要吃哦。这一双鸡蛋是美满、圆满的意味,您可一定要吃的……”

    “我会的。”桑为霜骑马而去,笑得神采飞扬。

    她赶至老街花店寻娄蒹葭,却发现花店里的人都在大堂内等她。

    他们的打扮都很朴实,和普通小户人家的百姓一样,为霜再看看自己,一身低调的浅灰正好融入他们之中,就像是一大帮不富有也不贫穷的小亲戚,今日趁着春光大好,出郊外游玩。

    “马车已备好了,公子和小姐,还有大夫人和小公子们快上车吧。”秦庚懒洋洋的依着马车说道。

    楚乙等人瞪了他一眼,上了马,杨焉边解马缰边笑他。

    樊过雪扶着蛮蓝夫人上了后面的马车,燕丙抱着小奴坐在马车外。

    娄蒹葭扶着桑为霜进前面的马车,秦庚吆喝了一声:“夫人,公子,小姐,可得坐好了,小的我就要启程了。”

    杨焉笑他:“还啰嗦什么啊,走喽!”

    后面的过雪跟着起哄:“就是,说了要抓鱼来烤的……想想我都馋……”

    “想吃鱼就快点出城。”蛮蓝夫人不耐烦的说道,“不过呀,你们洛阳的鱼虾可没有我们芙蓉城的肥美!”

    桑为霜不参与他们的关于“鱼虾肥美”的讨论,反正蜀中的鱼她又没有吃过,只是笑道:“在城门口停一下。”

    桑为霜一开口,众人都诧异的望向马车中的她。

    为霜不语,只是浅笑,反正一会儿他们就知道了。

    洛阳城城门口不远处,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大清早的就站在老槐树下,春风煦暖,带着附近花林的香气,他用小手整理自己的头发,不想自己的头发看着太凌乱了,因为等下……

    对了,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蓝皮册子书,热乎乎的,还带着他身上的味道。

    远远地就见两辆马车从远处行驶而来,他看得真切,那第一辆车上的“马夫”是多年未见的杨焉哥哥。

    他难以掩藏欣喜,飞快的跑了过去。

    杨焉看到朝他们马车跑来的少年,久久出神,隔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十七个月未见的三少爷。

    “三少爷!”杨焉大声呼唤一声,这时马车内的人都探出脑袋来,后面马车上小奴掀起车布,半个小身板都探出来了,他娘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杨焉大哥。”

    杨焉将车停下,笑着下马车,道:“都长这么高了,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呢。”

    樊过雪也将马车丢给了燕丙,跑上前来,看着桑锦文好一会儿,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还走近了碰了下小身板。

    “我去!桑锦文你怎么可以比我高?!”樊过雪生气的大吼,他这几年就怕长输了桑锦文,一直不敢挑食。是有什么吃什么……肉和蔬菜都不曾少。为什么还比桑锦文矮了一个食指的高度!简直想跳河!

    桑锦文心情格外的好,望着天想了一会儿,才道:“那是因为洛阳的水长高。哈哈哈……”

    “你说这话,老娘第一个不服。”蛮蓝站了出来。

    “小奴也不服!”小奴从马车上跳了出来,“小奴就很高,连赫连叔叔都说小奴长得快。”

    “听到没有?”樊过雪挑眉望着桑锦文道。

    “……”众人一阵无语。

    这两边剑拔弩张,才一见面就想要干架不曾?

    楚乙敦厚的脸上唇抖了下,眼皮狂跳了一下,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快点上马车。”

    楚乙一开口众人很快各回各位,杨焉微笑,还是楚乙的话镇得住蛮蓝夫人母子。

    此刻,马车内桑为霜也掀起车布,望着桑锦文道:“小锦,快上来吧。”

    桑锦文一瞧见姐姐,还有……

    天啊,那朝他微笑的侧脸?那个浅浅淡淡之间就能倾城倾国的脸庞?……他有没有看错?是娄蒹葭吗?……

    “大姐我来喽!”他嗖的一声,矫捷迅猛如脱兔。

    “你慢点!”

    桑锦文一进来,桑为霜就伸手去接他,没想到娄蒹葭的动作比她的更快。

    两人的手一碰到一起,桑为霜像触到火花似的收回来了,这一刻她又想到四季园内那个额吻,双颊立刻滚烫起来。

    桑锦文红着脸望着两人,他笑看大姐,又痴然望向娄蒹葭。

    “小娄……”眼里有泪水在闪烁,桑锦文突然扑入娄蒹葭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虽然大姐没有告诉他小娄为何成了秦王,虽然大姐没有告诉他,为什么那日文渊殿上的小娄对他那么冷漠,可是他知道,两年来他一直都猜想,那日的小娄,成为秦王的小娄,对小锦的冷漠是无可奈何之举。

    “小娄,我好想你,也想过雪,想杨焉,听大姐说杨焉和过雪去蜀中找你了,你们是在一起生活吗?”桑锦文濡濡地问道。

    娄蒹葭含笑点头,轻轻的安抚他的脑袋。

    “对了。”锦文将怀中的蓝皮册子递给桑为霜,“大姐,这是你要的《洛都钩沉》,是小锦在文渊书阁里抄录来的……”

    他像要糖吃的孩子,将自己的“成果”双手奉上,再朝为霜甜甜一笑,有些撒娇的样子,俊脸双颊微红。

    桑为霜手指划过他的脸颊,再笑着接过那本《洛都钩沉》。问道:“可有被人发现什么?”

    “没有。”桑锦文摇头,“我都是在凌晨去书阁的,张阁老将书阁的钥匙给我,就是要我早起去打理。说来也怪异……大姐说的这本《洛都钩沉》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当时还差点泄气以为大姐说错了名字,大姐你不会怪小锦吧,小锦当时找不到差点都要哭了……”

    桑为霜听后一愣,最终将那蓝皮册子书收好,笑道:“找到就好了,别多想了。”

    *

    “大姐,我们真的是去春游吗?”桑锦文坐在马车内,春风掀起车布,他坐在车内欢腾着,“早听裴家兄弟说洛阳城郊好玩,在洛阳住了将近两年,以往却一次也没有来过。”

    桑为霜给他戴上一顶软帽,笑道:“这春风虽暖,吹多了也不好。”

    “嗯,大姐!”桑锦文很乖的任由桑为霜给他戴上软帽。

    “再等一会儿就到了。”为霜从怀中摸出两个鸡蛋,“是我出门的时候胖婶给我的。”

    桑为霜剥好其中一个递给锦文,“你一个,我再和小娄共一个。”

    “嘎……”锦文脸一红,不敢说出要大姐和他共一个,小娄吃一个的话。思量之下垂首低头默吞鸡蛋……

    *

    “这块地儿好,那边桃花林,那边油菜地,一黄一红的,看着舒服,这条河就是洛阳城中的苦水向东流出城的,不错不错,就这里了……”蛮蓝抱着地毯走出来,在河边的草地上铺上,“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蛮蓝一说,几个大爷们立马动了起来。

    杨焉和过雪搭起了“土灶”,还有“铁火架”。

    楚乙、秦庚脱了鞋子,挽起了裤腿准备下河里抓鱼。

    小奴和锦文跟着跃跃欲试,却被蛮蓝一声吼,给断了“念想”。

    “都给老娘过来!这里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你们两个去那边菜园子里摘点菜来。”蛮蓝双手叉腰同一大一小吼道。

    “啊?”桑锦文错乱了好一会儿,“那菜园子不是有主人的吗?”

    蛮蓝眯眼瞧他,“你不会想方设法弄一点来吗?”蛮蓝围着桑锦文绕圈圈,“听说你可是在文渊阁读书的读书人,怎么这么点脑子都没有?凡事要灵活,我要你去弄点菜来,你管那园子里有没有主人?”

    “……”桑锦文一阵无语,因为羞愤他小脸涨得通红。这个女人说话一套一套的,还不合逻辑的狠……那边的菜园子是有主人的,有主人的东西岂能随便去拿?这和他是不是在文渊阁里读书有什么关系?

    见娘又在发火,小奴赶紧牵着桑锦文的手朝蛮蓝指过的菜园子跑去。

    “小哥哥,小哥哥,你跟着我,我去拿菜,不过我怕狗汪,如果园子里有狗汪,你可一定不能丢下我……”小奴说着就往菜园子里钻。

    桑锦文愁眉苦脸的叫住他:“小奴,我们这样不好,你不要……你不要进去了!”

    桑锦文言语拦不住他,一气之下将小奴的两腿拖住,使劲往自己怀里一拉。

    “哗”的一声小奴的裤子垮至大腿处。

    “啊!啊!啊!”三声哀嚎,地动山摇。

    低头一瞧,桑锦文脸红至脖颈。

    “嘎……小奴……我不是故意的……”

    桑锦文手足无措的解释,只希望小奴小声一点,还有……千万别哭。

    “谁家的孩子,一大早吵死人了!”一个高个子的少年懒洋洋地从园子那头的茅屋里走出来。他双手张开撑了一个懒腰,一脸的疲惫。

    看他一身红缎绸褂,就知此虽小户,可也当属小资。

    小奴见有人来,也不敢再哭,将裤子一提,拔腿就往桑锦文身后跑,“小哥哥……”

    桑锦文也下了一大跳,抬起头望向来人。

    两个少年互相盯着看了许久。

    突然那红缎绸褂的少年,眉头一皱,抬起手指指着桑锦文好久,似乎是在用尽全力回忆什么。

    突然他大吼一声。

    “桑锦文?!”少年眉一扬,“害老子想了好半晌,原来是你阿桑锦文?!”

    少年摸着下巴望着桑锦文和他身后的八岁大孩子,“想不到你混得如此狼狈,跑到我家园子里来偷菜了?”

    桑锦文气得血脉喷张,也总算是想起这人是谁了。

    “狗娃子,你怎么到洛阳来了?”

    “怎么,你有意见?”

    “哎,你这人真是,咱们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了!”桑为霜甩袖做了个礼,牵着小奴就转身。

    周小郎脸一红,出手拽住桑锦文,“我和你开玩笑的,咱们这么多年不见,你也不该这样对我吧,看你的样子还是穿着书生儒服呢。”他就是认出了桑锦文身上的儒服,嫉妒的眼里发狂,他爹找了好多洛阳城的小官都没能把他送进洛阳城里去念书。

    如今逮到个穿儒服的桑锦文,他如何不想拦下他打听打听,问问桑锦文是找了哪家的关系,进了洛阳城念书的。

    桑锦文闻言转过身去,望向周小郎,笑道:“我与家人来此地春游,也没有料到,你会在这里。”

    “我如今不叫‘狗娃子’了,你叫我周小郎吧。你们在哪里春游呢?”周小郎四下张望了一下。

    桑锦文说起蛮蓝夫人找他取菜的事情,周小郎一听笑道:“你们等等。”

    他背着一个箩筐出来,将园子里的菜摘了许多,“若不介意带上我一个吧,我爹出去了,我娘……”

    周小郎的娘在宁安四年冬季的那场秦姚战争中受了重伤,后来没有熬过那个冬天,病死了。

    *

    “我去!娄蒹葭啊,想不到还能见到你!都长这么高了!”周小郎见到娄蒹葭,依然用当年那样欣喜又嫉妒的口吻,而娄蒹葭亦如当年一样回他淡淡一笑。

    周小郎脸一红道:“差点忘了,你不能说话,不过啊……”他仔细打量娄蒹葭几眼,“不过就是比以前瞧着聪明了许多……”

    他一说,桑家姐弟浅笑出声,没有人解释,几个侍卫去抓鱼了更没有听到,若是他们听到一定会揍周小郎的……

    “这是我家园子里的菜,刚采摘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们还不能见面呢!”周小郎大笑,带着桑锦文去洗菜。

    蛮蓝夫人,杨焉,过雪已经将土灶和火架搭好了。

    土灶里火把儿燃烧起来,杨焉摆上大锅,桑锦文将洗好的菜端来,蛮蓝夫人已开始炒上了。

    桑为霜和娄蒹葭坐在地毯上剥花生米和葵瓜籽。

    “我爹说着个裹着油炒一遍可好吃了,他挺喜欢的,所以我拿了些出来,大伙儿剥了走一道油吧。”周小郎边说,边动手。

    为霜问起周小郎,他们走后,安县的一些事。

    “我爹说你们走的那一天,张家和李家也搬了,其实啊李家叔叔那日来问过我爹意思,是我爹没定下决心……后来……”周小郎噎了一下,有些伤感,“所以后来我爹说,是他害了我娘,我娘早年跟着他受苦,后来也没过几年的舒服日子。所以我爹想方设法带我来了洛阳,想要将我送进洛阳城里的学府里去……”

    “可你们也知道那些学府都是公子哥儿们呆的,我爹就算肯花钱,他们也嫌弃我是商人的孩子,后来爹的一个朋友给他提议,说要想我进学府读书也不难,只要将我过继到一个小官门户里做儿子就可以了……我爹当时就拒绝了,呵呵……”周小郎笑了笑,“现在我可是娘留给爹唯一的儿子,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把我过继出去的,所以我想,我周小郎就是没有当读书人的命,以前能在安县府上学的机会我也不珍惜,哎,想想还真对不起的娘的……”

    桑为霜见他嬉笑着说着一些伤感的话,心里对这少年有很大的改观,也许是周小郎娘的死,让他成熟起来。一个能嬉笑着说出伤感的话,一个能借这些暗话想套她的口风的十三四岁的少年,这还是即使读书不怎么样,也自有自己“谋生”的一套。

    桑为霜将一把花生丢在木盆中,笑道:“你真想读书,真想做官?”

    周小郎闻言,一愣,木讷地点点头。他想,当然想。他没想过诚以动人,而且自己的伎俩太嫩他也知道,讲着讲着就讲成了自己的真心话。他是真心实意的想,真心实意的付诸行动了。

    “周小郎,我不介意帮你这个忙,但是你可得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你得对得起娘,对得起安县的父老乡亲,将来即使官位再小,也得做个好官。”

    哎,被这么严肃。桑为霜微红着脸看着身边的人,她不过是想吓吓这小子,他以前可是欺负过她家小娄的。

    咳,更别把她想得多么“高尚”,什么好官不好官的,只要这江山一日姓“傅”,官不官的都不是自家的官,和她有什么关系?

    周小郎一脸郑重地点点头,好久,又疑惑道:“好官?什么样的官是好官啊?”

    桑为霜一愣,笑道:“这个当然得你自己去领悟啊……”

    腹诽:她见过的官,有哪个不是千张面孔,七窍玲珑……长袖善舞,八面风光……什么样的官是好官?她表示她真不清楚……

    楚乙等人正好打了一大筐鱼回来,也正好听到了这里。

    “好官?自然是为官清廉,造福百姓,才叫好官!”单纯的某丙,露齿一笑,憨憨的答道。

    “哼?为官清廉,小子,我告诉你这种官死得最快,若是有点小聪明一定是被人玩死的,若是够蠢还能寿终正寝,只不过死的时候连块坟都买不起。”某庚媚眼微动,爽朗一笑。

    “好官?”魏己轻笑,明眸如珠,灿若星辰,“就是‘比清官更清,比奸臣更奸’,你若记住此句‘受益终身’。这是为官‘心术’必修课……”

    “那何为‘比清官更清,比奸臣更奸’?”周小郎和桑锦文一致开口问道。

    魏己望天:“自己去领悟,纸上得来终觉浅。”

    “得知此事要躬行?”桑锦文顺着他的话念道,随即一阵无语。

    桑锦文见侍卫中有一人还没说话,就望向楚乙。

    楚乙被两个小少年看得脸一红。

    冷冷地吐了四个字:“先读兵法。”

    “哦……,……”长长的一声,也不知上赞同还是无趣。

    “我去烤鱼。”燕丙见几人沉默,觉得浑身不自在,忙开口道。

    “我也去。”楚乙一说,其余两个也跟着去了。

    “乙、丙、己、庚!你们四个干嘛呢?!”蛮蓝一声咆哮。

    桑为霜本和娄蒹葭,锦文他们,讲着这一年多来她茶庄和镖局的趣事。

    突然听到这声惨叫,错愕的向蛮蓝那方望去,只见蛮蓝一脸黑灰……

    桑为霜一口茶水喷出,突然心情大好!

    “说了因果轮回……天意诚不欺人……哈哈哈……”

    娄蒹葭摇头,知道这小女人说的是那日蛮蓝戏弄她的事情,没想到这小女人这般可爱。会有这么小孩子的报复心理。

    他突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她揽住,一只如玉的素手将她额头的碎发别在耳后,只见那如羊脂玉般的耳珠泛起粉润的红。

    娄蒹葭一震,微微抬起涩意漂浮的绝美眉目,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轻薄之举……

    实在是情意驱使,情难自已……

    看着桑锦文和周小郎,还有不知何时爬到这里吃起葵瓜籽的小奴,他们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

    娄蒹葭顿时玉面通红,深刻地觉得自己“有伤风化”了。

    可他强装着自然,懵懂茫然的眼神又扫过他们,缓缓地移向天际,佯装着在看天际的流云。

    而旁侧蛮蓝洗了脸后,又开始着手烤鱼。

    蜀中人注重饮食,有很多特色菜都是从蜀中传至中原的。

    蛮蓝在一个铁皮盘上铺了一层蔬菜叶,再铺上准备好的百叶(又称千张,豆腐皮)还有一些菇内,再将白水小煮过的鱼,放在百叶之上。

    鱼肚子里已塞入了蜀地特质的调料包和酱菜,撒上蜀椒和盐,飘上生抽红油,再放上大量的葱花、大蒜、姜末……

    “蛮蓝夫人,可真是香啊,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难怪贺将军要你跟着主子爷,照顾主子爷饮食。”樊过雪睁大双眼道。

    “那刻不,我蛮蓝可是蜀地出了名的妙手神厨……”蛮蓝将铁皮盘子放到火架上,“等这个煮好了,就给爷几个端过去,这出来大半日了,让爷几个先用点温米汤,再吃这种味道重的。”

    “好的,我先讲米汤端去。”

    是米汤伴着羊奶熬的,驱出了羊奶的腥膻,又有糯米口感的温涩,放了少许白蔗糖,还有白果的肉粒。这汤也是蛮蓝夫人自己琢磨出来的。

    “夫人,这个可真好喝。”桑锦文捧着白瓷大碗,将那汤一口喝光,喝完还咂了咂嘴,显然意犹未尽。

    “你若多喝这个汤将来可能赶上主子爷的高度。”

    蛮蓝听到后,笑道。

    “真的吗?”桑锦文不解道,若是真的,他一定每天都坚持,他想长到小娄那么高,看着既舒服又自豪。

    “当然是真的,小哥哥,小奴每天都有坚持喝的哦……”他不敢说若是他不喝,她娘就会将他丢到他爹的坟头上去,虽然他娘常常用这句话吓他,可是从来没有真这么做过。

    “好香啊……”周小郎鼻子动了动,问道了一阵烤鱼香味。

    “算你小子运气好,用一篮子的蔬菜,换了一顿大餐,值了吧。”过雪端着烤鱼上前来,“来来,给小爷让条道。”

    烤鱼铁皮盘子刚放稳。

    “我要开吃了……”几双小手捏着木筷凑上前去。

    “哇,真香,真好吃,可比雄狮楼的酸溜鱼火锅好吃许多……”桑锦文赞不绝口。

    燕丙笑道:“放心,我们捕了一大箩筐的鱼,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只要多注意鱼刺就行……”

    桑为霜不得不说,这个叫“蛮蓝”的女人做的菜十分的可口,甚至和皇宫里的御厨有的一拼,听说她在豆蔻年华的时候就有“妙手神厨”的美名,蛮蓝的父母也是蜀中一代的名厨。

    桑为霜这个本不大喜爱辛辣与腥膻咸味的人,如今竟然能因为一道汤,一道烤鱼有所改观。

    “这是什么?”一筷子夹起白色的像面皮似的东西,桑为霜疑惑的问道。

    时刻关注着桑为霜的杨焉自然第一个回答:“这是百叶。”

    他笑着解释:“是用豆子做的,在洛阳还有陕州一带被人们称为‘豆腐皮’……”

    杨焉的解释娓娓道来,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听着不让人心生反感,而且还很悦耳。

    桑为霜自然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她朝他盈盈望去:“好久没喝你的茶了,让我想念了好久……”

    一句清浅,却让坐在她身边最近的两个男人愣了好久。

    杨焉一愣后,脸上露出微红,是幸福的喜悦。至少,他还有一样,能让她铭记,能让她想念……

    “都别说了,来来尝尝这道,这是纯用火烤的……”几串铁棍被递上来,整条整条烤的焦黄的鱼出现在桑为霜眼前。

    蛮蓝笑道:“姑娘,我听爷说今日是你生辰,那你多吃点,这一串三条全是你的,是女人你就给我接着!”

    “……”

    桑为霜唇角一抖,有这样威胁她吃鱼的?

    “鱼我接了,谢谢夫人送的生辰礼。”

    她一笑,将那细铁棍接过,顿时指尖滚烫……

    咬牙切齿地露出一笑,忍住没有发火,正是面红耳赤,难堪之际,一只手夺过她手中的细铁棍。

    那人不顾自己手指被烫出伤口,又用空着的一手捏起桑为霜的手,细细瞧看有没有受伤……

    桑为霜本来被烫的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可是她性子烈,即便是很疼,可是也不会这么“窝囊”。

    “我没事,你快放下,比把手弄伤了!”她紧张的吩咐他。

    知道她没有受伤娄蒹葭才安心将烤鱼放下,而他手上却留下了两道烫伤的痕迹,那样刺眼。

    蛮蓝退了一步,知道自己这一次做的太过火了。

    燕丙忍不住瞪像蛮蓝,冷声道:“夫人这次太过分了。”

    “我……”蛮蓝手足无措,因为理亏,也不能狡辩。

    秦王不愿坏了一伙人兴致,更何况今日还是为霜生辰,浅笑着吩咐大家继续吃完。

    *

    当日夜晚。

    桑为霜一身黑色夜行衣从自家窗户里飞跃而出。

    才走了没十几步路,就感觉被人给盯上了。

    “谁?”

    桑为霜警惕转身,就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黑影走至她面前,取下面罩。

    “娄蒹葭?”她惊讶的望向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娄蒹葭急忙解释。

    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她。

    桑为霜勾唇一笑:“你还要送我多少簪子?若是按一年一个来算,去年的那个,你该补给我的……”

    知道她会这么说,他有从怀中取出一个步摇。

    桑为霜一愣,随即向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若是我不说,这个可是要掖着藏着了?我若是不要,你可就要私吞了不成?”

    娄蒹葭握住她的手,笑着摇头。

    “呵呵呵,可是我今夜有事,这东西我很喜欢,但是我也不能带在身上啊,你可得等我一下,等我办完事再窝在被窝里好好瞧瞧你的手艺……”

    说着桑为霜又走后门钻进后院,将簪子放好后出来,娄蒹葭还站在那里。

    “哎,你要跟着就跟着吧,可是你得跟着我,可不能泄露了行踪哦。”

    桑为霜说着将那本《洛都钩沉》又打开了,正要取火折子,一颗夜明珠照耀在她头顶上方。

    她一笑:“你可真有心,我只是想看看,再分析一下,屋子里闷,阻止我思考。”

    她的笑容渐渐的淡去,突然,仿佛从夜明珠的灿烂光芒中想到什么……

    这样的光辉就像年少时母后拥着她看星星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眼力尚好,那个时候她能看到天空中最美的星星,那时候母后同她说那个像勺子的叫“北斗”,那颗最亮的叫“启明”。

    眸一眯低头望向书中——

    前朝唐朝陵寝在洛阳城北,以北为尊,高祖灭唐,将陵寝修建至唐朝陵寝更北的地方,让唐人“面北侍君”。

    北斗第二阴精巨门星君为天璇;北斗第三真人禄存星君为天玑

    阴精巨门与真人禄存正好构成璇玑,是洛阳城西璇玑府的命名。

    北斗第四玄冥文曲星君为天权;北斗第五丹元廉贞星君为玉衡。是洛阳城东权衡府的命名。

    北斗第七天关破军星君为摇光,是洛阳城极北摇光殿的命名。

    若是按照这个顺序来定义北斗七星阵。

    那北斗第一阳明贪狼星君,天枢;和北斗第六北极武曲星君,开阳……

    天枢在洛阳城南,开阳应该在权衡府与摇光殿之间。

    若大禹高主北陵葬在摇光殿所在洛阳极北。那么……

    那么辛者殿应该正是开阳所在!

    摇光殿至权衡府百里,那么按照北斗中北斗第六北极武曲星君开阳和北斗第五丹元廉贞星君为玉衡的距离,大约三十三里左右!

    她也许……

    对,寻找了将近两年,或许,这一次该有答案了!

    “小娄,跟着我,有你我什么都不怕……”她将那本《洛阳钩沉》揣在怀里,小锦此番帮了她大忙,若不是小锦她不会知道璇玑府与天枢府的的设定是因为北斗七星。如果不是娄蒹葭,不是刚才那一刻,她想不通其中的弯弯道道……

    “呵呵!”她爽朗的大笑,心里十分舒畅,即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凶险,可是她一点都不怕,因为她还有娄蒹葭。

    “权衡府以北三十里路,我们先去那里。”

    权衡府已北的官道和小县镇,桑为霜不会考虑,因为那里她大致找过了。

    只有人烟稀少之地她没有寻过的地方,她准备下一番功夫寻找。

    走出权衡府二十多里后,桑为霜往人烟极其、稀少的地方走去,却见怪异之处,《洛阳钩沉》中记载这里曾经是一偏墓地,如何成了一个大湖?

    一望无垠的,甚至不知道该通向哪里?

    湖面冷风吹过,让人面部发麻,桑为霜心中不安感更剧烈,似乎能从湖风之中听到一些骇然的哀嚎。

    或许这片湖后,有她想要的答案。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如今是春季,恰是斗柄东指……那开阳……”

    桑为霜突然拽过娄蒹葭的手朝东边奔去。

    难怪寻不到这里!

    难怪她寻找了两年都不知道这其中奥秘!

    原来这里有一个“不解之湖”,而通向湖心的道路会随着四季变化,或者这湖的四周也会随四季被人为的改变!

    辛者殿!她想她知道了这背后的秘密。

    宁阳小姑姑,还有她族内的堂兄堂弟们,还有失踪已久,不见史册的太傅……

    她会让他们“重见天日”的。

    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娄蒹葭突然拽着桑为霜的手,身影一闪,掩藏至附近的灌木丛内。

    桑为霜还不急惊呼,娄蒹葭温润的手掌已捂住她的唇……

    “有人”

    他动唇,也不知桑为霜看见没有,他紧张地护她在怀。因为这几个人内力极其深厚,恐怕身手都在他之上……

    娄蒹葭一时弄不懂这么荒芜的地方为何会有这样的高手存在,而且看样子为霜似乎“寻找”这个地方很久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