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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苏图图的案子,接下来的几天,史心凉都在跑前跑后,可是她做为一个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半法盲,对这方面的事几乎一无所知,所以虽然劳心劳力,却也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
她时不时的就会想,如果,秦凯南还在,该有多好。
不过好在,他身边的其他律师也个个不是吃素的,所以,她最后敲定了秦氏事务所里名气最高的程律师,对方也很给面子的接了案子。
可是即便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
开庭的日子,史心凉平生第一次踏进检察院的大门,一颗心如同时悬在半空中,落不下底。
虽然心知肚明对方的指控很有可能都是有事实作为依据的,可是作为最好的朋友,还是希望苏图图不会出事。只是希望也只能是希望,她毕竟已经不是以前的她,做出来的很多事,的确不只是濒临到了道德的边缘,还触及到了法律的底线。
在开庭前,程律师曾经和她详谈过一次,仔细分析了案子,他的态度依旧让史心凉心里七上八下。
他说:“只能尽力的减免罪行,不过,没有多少胜券!”
他还说:“苏小姐这一次理赔诈骗的罪名是逃不过了,更让人头疼的是牵扯的数额太大了,二十几万,十年的量刑不算重了,我只能尽力。鳏”
起诉苏图图的是一家公司的职员,声称她和自己公司一个经理关系暧昧,借着职务之便勾搭到一起,为了给对方出车祸的孩子骗取高额赔偿,自己从中获取好处,她们伪造了许多的假证,因为金额巨大,所以,如果罪名落实,应该会判很长的刑期。
法庭上,公诉人和律师唇枪舌剑,硝烟四起,围绕的不过是判多久的问题,而不是定不定罪的问题。
史心凉坐在稀稀落落的旁听席上,望着那个一扫之前优雅美艳的女子,她坐在那里,似乎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几个字,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背影落寞,而又带着沧桑,让她觉得心里针扎一般的痛。
曾经的高傲和自信,曾经的单纯和执着,早已在她的身上不见了踪影。
世事真的会捉弄人。
她本不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她应该拥有幸福的婚姻,应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爱她的丈夫,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一时看错了人,而改变了该有的轨迹。
她这个做朋友的,却无能为力,想想都觉得心酸不已。
再想到那个一生下来就被剥夺了太多作为一个正常生命该有的权利和幸福的孩子,她就更加的难受,眼睛一个劲的泛酸。
不得不承认,程律师的口才极好,几乎是不逊于秦凯南的,几次把公诉人应对的哑口无言,给苏图图争取了很大的同情分。
最后,做判决时,史心凉的一颗心,犹自恍惚着,直到身边的紫晓吸着鼻子推一推她:“判了,六年,还好,不是太久。”
六年,不久么,比预期的要短很多,但是,真的不久么?将近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自由的日子,让正值大好年纪的苏图图要怎么过?
等她出来了,该是红颜易老,青春不在,物是人非了吧?
想想都觉得无比的残忍。
可是,脚下的路是自己走的,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又有谁能够改变什么?
已经做了最后的判决,一众陪审人员正纷纷离席,史心凉便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只听得到身边人窃窃私语:“才判了六年!”
“一辈子别出来才好。”
“活该,贱女人。”
是什么人要用这么恶毒的话来说她?
史心凉循着声音寻过去,可是,人们正陆陆续续出去,人挨人人挤人,杂乱的脚步声掩盖住了说话的声音,一时让她找不道说话的人位置。
那声音,有点熟,可是一时根本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哪里听到过。
紫晓拉了拉她,示意她看前面,苏图图正有两个女警带着,向她这边走过来。
她没有抬头,原本妩媚的一头大波浪此刻杂乱的如同枯草,没有一丝光泽,脸色晦暗,仿佛在几日间蜕变成了另一个人,苍老了好几岁,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眼神黯淡,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不知到底望向何处。
对着这样的苏图图,史心凉觉得喉咙里像是哽了什么,发不出来一个音节。
反倒是紫晓,先开了口:“图图,你还好吧?”
“好啊,我有什么不好的!”还是以前的腔调,说出话来全无所谓
,可是嘴角扯出来的笑容,却叫人不忍直视。
史心凉一下子红了眼圈,吸着鼻子:“图图……”
“我没事啊,六年后出来还是一条好汉,你这样子,像是送我上刑场一般,真受不了!”苏图图拍一拍她的肩,手上镣铐哗啦啦一阵响,体醒着她此刻的尴尬处境。
史心凉的眼泪于是流的更凶,抓住她衣角的手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有话就快说吧。”身后的女警很不耐烦的语气。
是啊,有话要快点说,现在这样的场合,根本不允许她们浪费时间。
“帮我把冬冬送去儿童福利院吧。”苏图图终于一脸正色,不再强装坚强。
“我可以帮你照顾他,你只要放心在里面,好好改造,我会照顾好他的。”史心凉无比坚定的语气,冬冬的情况,更适合长期康复治疗,福利院里恐怕不具备这个条件。她作为朋友,责无旁贷要照顾好这个孩子。
苏图图需摇一摇头:“那不现实的,是六年不是六天六个月。”
“在我眼里都是一样,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个朋友,就把他交给我。”
“呦,在这里上演什么姐妹情深呢,那么一个野种,在哪还都不是一样,郑太太这是操的那份心哪?“苏图图还没表态,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随即咯噔登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史心凉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刚刚出言不逊的几人其一。
她回头望过去,的确不出所料,是她。
一向很少和人针锋相对的紫晓已经受不住肖青青的尖刻言语,反唇相讥:“哎我说肖大小姐,你可不可以留点口德啊,冬冬再怎么说也是流着你哥哥的血,你这么说,不觉得心里有愧么?”
肖青城早已经另娶她人,现在,他和苏图图已经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的妹妹为什么会出现在旁听席上,又为什么会过来挑衅,不是很合常理的吧。
“哼,还真是好笑,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她的孩子和我哥哥什么关系。”肖青青嗤笑着。
随着她发出笑声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苏秋画,另一个却是久违了的伊静静。
“你怎么可以说得出这样的话,那孩子根本就是你哥哥的不是么?”紫晓气的脸色发白,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吵架的主儿。
史心凉却一直不做声,因为她心里一径泛着嘀咕,这件事之所以给捅出来一定有原因的,苏图图为人大大咧咧的,却不是一个爱得罪人的人,而且她的处境也实在艰难,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没有一点同情心的找她的麻烦,损人不利己,就算是冲着那个孩子,也下不去手的。
除非是,另有原因。
可是肖青青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苏秋画可以是为了找自己不自在,心思狭窄伊静静也不无可能,但是作为肖青城的妹妹,真的就对她始乱终弃的哥哥一点疑问都没有么?
“你真是太过分了肖青青,卑鄙无耻,有本事做个亲子鉴定,你再回来骂啊,为什么不连着你那个没有良心的大哥一起来骂,那样才过瘾。”紫晓恨恨的语气。
“做亲子鉴定我就怕么,还不信我哥还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别吵了,孩子就是个野种,麻烦你肖大小姐离我这样的婊子远一点,别脏了你的眼睛。”苏图图终于开口说话,没有波澜的语气,一面,转身向着她该去的地方去了。
一下子,剑拔弩张的人收敛了所有的气焰,像是一拳打下去,却是软绵绵的一团棉花,用力不得,肖青青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不再开口。
史心凉冷冷的睨着眼前的女人,不屑地笑着:“把图图送进监狱,是你的杰作么。”
对面的三个人一下子齐齐愣住,不知道是因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是太过惊诧她的话,竟然忘了做出反应。
“听说你哥哥结婚了,你很想让你哥哥的下半生怀着愧疚过下去是吧,据说,活在良心不安的自我谴责里,是会短命的。”噙着笑意,史心凉转身,拉着紫晓离开。
肖青青的脸一阵白一阵黄,心里隐隐的涌起不安,难道,那个孩子,真如母亲所说,是大哥亲生的么?
她原本认定了是那个女人用别人的孩子骗了大哥和妈妈,让他们一直以来都活在她的阴
影里,她才会不遗余力的去报复她—可是,为什么她会不安?
“青青,想什么呢,该不会信了她的话吧,你可真单纯,史心凉那就是在激你,她养孩子,郑家会答应么,慕阿姨连门槛都不让苏图图踏进,还别说替她养孩子,就算现在不说什么,等到郑爷爷死了,一样要轰出去的。她就是想让你们肖家背这个黑锅,替别人养孩子。”说话的是苏秋画。
肖青青还没来得及回应,身侧蓦地闪过来一个人影,一只巴掌狠狠扇在她的一侧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意立马麻木了她脸部的神经。
“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妹妹!”男人扔下这一句,疾步的离开。
肖青青捂着半边肿起来的脸:“哥!”
……
苏秋画笑了好一会,才止住了。
“我让她和我抢男人,我不会让她好过的,现在不急,等到那个老头子死了,我的好日子就来了。”
她身前的女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哎,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付她呢,你和她有仇么?”苏秋画笑够了,坐下来端起杯子喝水,一面询问着。
当初,这个女人找到她时,说要和她一起对付史心凉,她还怀疑她的别有用心,可是这接二连三的事下来,她已经彻底相信了她适合自己一条战线上的。
而且她表面上看起来很温和的性格,使起拌子来可一点不含乎,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又天衣无缝。就比如上一次,自己一时冲动本想换了史彦的药,她就说什么也不同意,仔细想想如果当时自己真的那么做了,天网恢恢的,指不定会落到和苏图图今天一样的结果。
而且,今天的事都是出自于这个女人的一手策划,实在是做得漂亮,借着肖青青的手,把史心凉最好的朋友给解决了,而且合情合理又合法,谁也挑不出来半点毛病,想想都觉得实在高妙。
她从一开始对她的轻蔑不屑一顾到现在的佩服之至。
“我和他当然有仇,我不止要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活在水深火热里,我还要把他的一切都据为己有。”女人的声音阴冷冷的。
苏秋画因为她的话心里有些困惑,史心凉那个人,不至于会把一个人得罪的这么苦么,分明一副恨不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意思。
“你们究竟是什么仇啊!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恨她!”
女人笑了,笑的有些苦涩,她的仇,当然比她的要大。
她苏秋画是个什么人,为了争夺一个男人,输不起了,就把对方记恨起来,她可不至于那么肤浅,那么没价值。
她是因为实在不能不恨。
“上一辈的事,其实和她本人,没有太大关系。”
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在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时候,明明她也不欠自己什么,欠了债的是另有其人,只不过,她碍了自己的事,所以才会成为要第一个对付的人。
“哦。”苏秋画点一点头,原来如此!
“最近一阵子,先别招惹她了,太心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反倒会让她怀疑呢,而且今天你不该出现在那里。”女人忽而又道。
“那有什么,又不是我做的事,有那个出头羊在,她会怀疑我?”苏秋画不屑一顾。
“自以为是,你当她是傻子么?”
“她就是怀疑我又怎么样,不信她动的了我一根毫毛。”
女人冷哼了一声:“动的了动不了不是你说了算,你别太小瞧了她,也别太高估了自己,我们又没想弄死她,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么?”
很好了么,也算是吧,最好的朋友锒铛入狱,扔下一个病着的孩子让她照顾,母亲查出来癌症晚期,活不了多久了。她自己呢,怀不上孩子,就只这一点,就够她受得了,没孩子就不算一个完整的女人,郑家就不会接受她,就算是郑维熙舍不下她那张妖精脸,慕亦非也一定容不下她,以后她就难保不被扫地出门。
这么想着,苏秋画仿佛看到将来的自己,如何与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走到一起,脸上不由的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来。
女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里闪烁过不屑。
“你为什么不让她彻底要不了孩子,那不是更好些?”苏秋画却依旧有着隐隐的不安,史心凉只是暂时的难
以受孕,不是一定怀不上孩子,那么她就放不下心来,如果她万一怀上了,自己还有戏么?
“我不想哪一天像是苏图图一样进大牢,而且,这件事,我有十层的把握,你就放心好了,在你坐上郑家少奶奶的位置上之前,我不会让她怀上孩子的。”女人一副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