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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图图的住处充公,所以,史心凉只好又租了一处房子,把冬冬交给保姆照顾,自己时不时的过去看看。
几个月大的孩子,最是身体抵抗力薄弱的时候,发起烧来更是迟迟退不下去砦。
冬冬这次已经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反反复复得叫人担心。
所以,史心凉几乎每天都要过去一趟,和护士抱着孩子去医院打点滴,再陪他玩一会。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一个脑瘫儿,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会对着墙上苏图图的放大照片痴痴的看,吃吃的笑,和史心凉呆久了,混熟了,每次见了都张着手够过来,那样子甚是开心鳏。
每一次见他这样,史心凉心里都钝钝的痛,却又觉得满心欢喜。
今天,冬冬似乎特别黏她,从医院回来就由她抱着,不肯放手。
医院距离郑家老宅很近,所以史心凉顺道回去取些东西,也就带着冬冬一起过去了,反正白天慕亦非也不在家里,不用担心她会瞧孩子不顺眼。
保姆接过孩子在客厅等着,一面冲了奶粉给他喂。
史心凉上楼去拿东西,等他下来时却不见了孩子的影子。
奇怪,会去哪里了呢,家里除了维安,就没有别人在了,冬冬也不会自己央着去哪里,保姆怎么可能不知轻重的带他四处转?
心里纳闷,还是一间间房子找下去,却听到维安的玩具间里,传出来叽叽嘎嘎的笑声,正是属于冬冬的。
心里一惊,那么一个对谁都冷着脸的孩子,不知道会不会对冬冬不好,史心凉这么想着,急急忙忙就闯了进去。
房间里,一派其乐融融,维安正把手里的玩具递过去给那个什么都拿不稳的孩子,让他一件件丢在地上,惹得两个人都咯咯的笑,开心得很。
保姆见她进来,笑着开口:“这两个小家伙很投眼缘呢,维安一见了我们冬冬,可喜欢呢,你瞧玩得多开心。”
史心凉望一眼因为她的到来一下子沉默了的维安:“可不是么,还要谢谢维安帮忙哄弟弟玩—不过,我们要走了。”
保姆依旧抱着孩子,先一步出了屋子,史心凉落在后面。
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身后那个一径对她冷言冷语的孩子,忽然开口:“姐姐!”
她回头,有些意外的望着他脸上的不自在:“怎么?”
“姐姐我可以经常和弟弟玩么?”
史心凉想不到他说的是这个,点一点头:“有机会我会带他过来。”
话虽是这么说,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慕亦非如果回了这个家会对这个孩子怎样的厌恶,她不可能把冬冬经常带回来的。
维安自然听不出来她明显的敷衍,脸上难得的扬起来笑意,把手里崭新的飞机玩具递过去给她:“把这个送给弟弟,爷爷新给我买的呢。”
接过来那个价格不菲的,明显给小主人爱不释手的玩具,史心凉脸上浮现出来一抹浅笑,心情也像是久已压抑之后豁然开朗了一些,郑重的点一点头,说了声:“谢谢。”
……
郑维熙明显的憔悴了许多。
他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每次回来住也都是带着厚厚一打文件的,往往要熬夜到凌晨。
史心凉坐在他对面,,望着他下巴上新生出来的胡茬,发着呆。
“帮我把这些处理一下。”整理了一下,郑维熙把其中一部分递过来给她:“只需要签我的名字就可以,模仿一下我的笔迹。”
史心凉接过来,一页页翻看,都是些不很重要的文件,牵扯到公司内部一些小的决策问题,需要他签字生效的,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迟疑。
“这样好么?”
“如果你不想让我熬个通宵的话。”
她当然不想让他熬上一个通宵,所以虽然觉得不妥,还是在认真翻阅,确定没什么利害关系后写上他的名字。
其中一份文件上,是关于和一家意向合作公司新近的一些进程安排,她犹豫了一下,再仔仔细细看一遍,才重又递过去给他:“我觉得他们做为供货方,又是没有什么名头的新生品牌,更应该表示出他们的诚意来,这个和作方案,明显我们不占香—除非
,你和他们其实以前就认识!”
郑维熙接过文件来,看了一下,笑了笑,一面刷刷点点写上自己的名字:“给你猜着了,不过有一点你怎么都猜不到,这家公司究竟是谁开的。”
史心凉难得看他卖关子,笑着摇一摇头,却不肯追问。
公司的事,她本没心情去过问什么,本来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
“等会我告诉你。”郑维熙依旧不说,却把手边的文件一齐推到一边去:“陪我出去走走吧,心情不好,这阵子太压抑了。”
望着那些还没处理好的文件,史心凉笑了笑:“那么,今晚一定熬通宵么?”
“不了,明天程戈凡从国外回来,丢给他去做。”
程戈凡这次出去,据说是因为家里的二老逼着他去国外请一位享誉国际的男性病专家给他看病,一去足足半个月之久,郑维熙失了臂膀一般,所以才会不胜重荷。
可是,程戈凡明明没病,这么一查不知道会不会漏了馅,毕竟,那位专家据说是程母亲自预定的。
“你在替他担心么—放心吧,那小子比猴子还精儿,怎么会露馅。”郑维熙一脸轻松,把大衣牢牢给她裹上,一只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搭上她的肩膀:“其实呢,他这又是何必,为了一个根本就对他没心的人,不值得。而且那个紫晓,我怎么瞧着都不顺眼,像是个阴谋家。”
史心凉撇撇嘴:“我的朋友,没一个你看得上眼的。”
郑维熙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不过来想想也是,从秦凯南,到苏图图,再到紫晓,他的确哪一个也喜欢不起来。
“还笑,你个大男人的,心眼那么小,你这是不尊重我知道么,所以才会对我的朋友挑三拣四。”史心凉皱着眉,尽量让自己表情严肃起来—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做解释。
郑维熙笑了笑,点起一支烟来吸,一面望一望沉沉夜幕下天空中点缀的点点繁星,优雅的吐出烟圈:“秦凯南么,挺不错的一个人,我之所以讨厌他,就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仅此而已。”
他其实还想说,更因为他是喜欢你的男人,而你是信赖他到无以复加的女人,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不过即便如此,理由也是分充的了。
史心凉不置可否,只是笑笑,心里却是受用的。他这番话,摆明了是承认他在吃醋么,让一个男人说爱你,其实很容易,可是如果让他承认自己小心眼,那其实很难,尤其是,像是郑维熙一样骄傲的男人。
他对她,算是已经日久生情了吧,即便,那情分,还不是有多么的深厚,可是,总是有的。
“那么图图呢你眼见她以前是多么开朗阳光的人,你再看她现在,还不都是因为你们男人一手造成,她有错么?”
“什么是“我们男人”,你觉得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和我有关系么,一竿子打死一排人,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爱小题大做。”郑维熙反驳:“对于苏图图,我不是瞧不起,而是恨其不争,你懂得么,恨其不争。”
他把那四个字咬成重音,再强调了了一遍。
史心凉找不出来理由辩驳,的确,她也有同感,可是作为最要好的朋友,她说不出来同样的话。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换成是你,如果我换成是肖青城,你会像她一样么,我觉的你不会。”
类似的话,郑维熙似乎曾经说过。
史心凉愣了一下,他认为她不会,这算是在认可她么?
如果换一下立场,她的确不会做苏图图一样的选择,每个人都是为着自己而活,不应该单纯的是为了男人,更不应该单纯是为了孩子。
“心凉,你说她阳光开朗,我并不觉得,如果她真的那样,怎么会有今天?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她其实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不是么?就像你一样,也是表里不一的,只是,你和她截然相反。”
一个是表面坚强,内心软弱,一个是外表沉默,实际坚韧。
这就是郑维熙给她们这两个密不可分的好友定义出来的性格差异。
“比如同样是走路摔了跟头,如果是你,站起来继续走下去就好,而如果是她,大概就会先怨天黑,再嫌路窄,而后呢又会大骂鞋子不顺脚—苏图图错就错在,不该放不下肖青城,这一点难道你心里不清楚的么?”
史心凉觉得,郑维熙就像是一个可以把人格解剖的淋漓尽致的思想家,他的言语不乏精辟,他的见解也是无懈可击的。
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走,图图的选择,我们都不应该去评判对错—只是,我很奇怪的是,肖青青怎么会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她竟然不相信孩子是他大哥亲生的,很奇怪。”
郑维熙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你是怀疑她,受人唆使?”
“是啊,不是怀疑,是确定。”
肖母之前曾几次三番看望过冬冬,肖青青难道还不相信自己母亲的判断么。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已经走出很远的一段距离,便默契的反转回去,就那么默默的走着,任由路灯的光把各自的影子拉得老长。
寒凉的夜,春寒料峭,郑维熙牢牢揽住史心凉的身体,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多一些。
最近一阵子,两个人都经历了各自的苦痛纷扰,每一次都是聚也匆,倒是难得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共处,不过,谁知道,属于他们的宁静还有多久呢?
沉默良久,史心凉终于奈不住性子,打破了静寂:“你刚刚说要告诉我的事还没说呢。”
“什么事。”郑维熙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那份文件的事啊?”
“哦,让你猜猜看,你难道猜不出来?”
史心凉有些郁闷:“说了是你朋友的啊,不对的么?”
“对了一点,其实是我朋友替一个人在经营的。”郑维熙笑笑:“那个人你认识,猜猜他是谁?”
她认识的人,还是他的朋友,会是谁呢?
史心凉第一个反应是程戈凡,可是郑维熙很快摇头,笑得得意。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度,他的朋友里,她认识的人实在不多,一个个数下去,却都是错的。
“其实呢,那个人,和你不止很熟,而且是很亲密的关系…”郑维熙噙笑望着她,再提醒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