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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没有道理的,他应该恨她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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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一片耀眼的雪白。

    急救室外,每个人的神经都如同是绷紧的弦。

    那扇紧紧闭合的门,似乎就是生与死的界限,叫人难于逾越。

    史心凉几乎是瘫软在椅子上的,一只手狠狠按压在腹部,却怎么都止不住那种翻江倒海的不适鞅。

    刚刚在车祸发生时,她还可以理智的,处理善后,还可以暂时忽略掉身体上的不适,可是到了现在,就愈发不能自制了。

    真得很难受,真的很痛,胃痛,心痛,头痛,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痛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痛的,痛得几乎没法呼吸。

    慕亦非踩着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时,她清晰的听到了,却没有抬头。

    直到,那声音在她满面前止住,浓烈的香水气息扑面袭来,她依旧没动,却几不可闻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我才离开不过两个小时,你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么,你还真是本事呢,这下好了,所有人都会把责任归罪与我们,他们会怎么说,会说维熙害怕弟弟抢了郑家的家产,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车祸,是吧?史心凉阿史心凉,你害苦了我们了!”

    她的脸上,没有了一点之前不舒服要去做检查时的不适,只有凌厉,只有怨愤。

    史心凉缓缓抬起头来,迎上她咄咄逼人的眼睛,苦笑不已。

    所有的罪名都一下子扣在她头上,偏偏她还没法子给自己做哪怕一点点的辩解。

    孩子是她手上出的事,而且之前,她和维安之间还发生过那些事,那么这一次,她理所当然就是罪魁祸首了。

    她感觉累,真的很累,累得不想说一句话,索性再一次垂下头,只做听不到面前女人的锋芒毕露。

    “呵,还真有本事啊,不理不睬的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么,我可真是小了看你了,也是啊,郑家的一切都是老爷子的,有他护着你,你眼里还能有谁,我这个婆婆,根本就不用放在眼里的是不是?”

    慕亦非的气焰更胜,叉着腰站在那里,活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

    史心凉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无奈的抬头:“妈,不是你小看了我,而是我小看了你,难道不是么,造成我今天这样百口莫辩的局面的,究竟是谁难道您不清楚吗?”

    空气,似乎在下一秒钟凝固了。

    两个人,一个站一个坐,一个剑拔弩张,咄咄逼人,一个,笑意深沉,冷冷凝眸,就那么对峙着。

    像是不共戴天的仇家。

    挨不住先开口的是慕亦非:“你的嘴皮子还挺厉害的么,把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局面,觉得收拾不了了,觉得和维熙交代不下去了,就来反打一耙,史心凉,你要清楚一点,维熙是我儿子,难道你以为你说的他就信么?”

    的确,他们是母子,而她,不过一个外人,一个不能为郑家延续香火的外人,一个根本不配嫁入豪门的花瓶女,一个,没有被自己丈夫真心接受过的女人而已。

    而且今天的事,任谁来评判她也是那个罪魁祸首,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要求什么人站在她的一面?

    已经无力开口,索性也就省省力气吧,因为此刻,她实在是太难受了,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的。

    慕亦非见她不说话,自己的气焰也就没了大半,狠狠地剜她一眼,再也不去理会她了。

    童阿姨踉踉跄跄赶来时,脸都白了:“怎么会这样,我才离开一天,怎么会这样!”

    她平常就是一个公认的热心肠,此刻的表现也算是正常不过。

    慕亦非皱着眉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是担心孩子,维安还那么小,他不会有事吧?”

    “这个,可说不准!”

    “那怎么办,那…都怪我。都怪我!”

    阿姨自顾自的自责不已,眼泪都流出来了,反观在场的三个人,就属她表现得伤心欲绝,引得路过的护士医生都不免投过来同情的眼神。

    史心凉的脸白色愈来愈白,头晕眼花,几乎坐也坐不住了,几天前她还查出来有贫血症状,想来,这么一番刺激下来,又受不住了,没法子,只好从衣兜里取出来备好的塘,吃下去,这个法子,是暂时控制贫血症状的法子之一。

    郑维熙的到来,并不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他是维安的亲哥哥。

    不过,他来的这么快,的确是想不到的。

    依旧是稳健的步子,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依旧是焦灼的眼,他急急而来,目光只是从她身上轻轻掠过,就落到自己母亲身上。

    被人无视不是第一次,可是,因为无视她的人是他,所以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声音在咫尺开外响起来:“妈,不会有事吧,伤的严重么?”

    慕亦非的脸上不再是之前的恼怒,而是换了一副伤心欲绝:“伤得很重,撞击到了大脑,医生说,一切要看结果出来才知道。”

    的确,医生说过这样的话。

    郑维熙给这个结果惊呆了,半晌,才把身体靠在墙壁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从始至终,都没再看史心凉一眼,像是面前根本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重新又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本来以为,这样的平静会一直持续到急救结束,可是慕亦非并不甘于如此,又一次开口:“维熙,这一下,你又要成为媒体的焦点了,维安成了这样子,又是在你妻子的监管下出的事,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说这件事,怕是,明里暗里都会把矛头指向你呢,先有个心理准备吧。”

    她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谁不知道郑老爷子专爱这个小孙子,谁不知道他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那么关系到郑家家产的分割问题,就势必成为很多人议论的焦点,这个时候郑维安突然出事,势必会引起来一场轩然大波。

    郑伟熙似乎很意外母亲突然提起这个,毕竟,维安现在生死未卜,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的吧。

    就是让他以自己的身败名裂来换取这个弟弟的平安,他也心甘情愿的不是么?

    至于财产,他曾在郑秉面前说过,如果维安愿意,就是郑家的一切都给了他又何妨?

    “妈,别人的嘴,爱怎么说就说把,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慕亦非觉得自己也是说错了话,便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她本来也不过是想把导火索引到史心凉身上,没能如愿,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再去瞪她,才发现她嘴里正嚼着什么东西,立刻把矛头指向她。

    “呦,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吃东西,我可是午饭也没吃呢!”

    史心凉抬眼望她一下,垂头不言语,她实在没那个精力,此刻,胃里依旧酸胀,头晕好了些,可是整个人都是软软的,没有一点精神,如果不是因为维安生死未卜,她铁定了要昏昏欲睡上几个钟头的。

    真的是太累了,累的她只想睡,睡到天昏地暗,再也不用醒过来才好。

    郑维熙的目光因为母亲的一句话,若有似无扫过史心凉的脸,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不过这么几天不见,明显瘦了一圈,黑眼圈重重的,证明她夜里也没休息好,脸色白的一张纸似的,没有丁点血色,心里像是给一根针刺了一下,尖锐的痛着。

    他下意识别开脸,不去看她。

    她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为什么还会对她心生怜惜?

    她不仅害了维安,她还险些就逼死了晴澜,要不是她接了晴澜电话,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没有道理的,他应该恨她不是么?

    “简直就是…”慕亦非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把下半句恶毒的话生生咽回去。

    童阿姨今天的反应有些反常,她竟然不合时宜的接了话:“按理说,维安出了这样的事,监护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吧。”

    史心凉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一般,依旧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头也不抬一下。

    慕亦非一愣,郑维熙一惊。

    他们都不大懂这方面的法律常识,可是却都因为童姨的一句话很是意外。

    她是一个保姆,平常做事说话很有分寸,今天这是怎么了,因为心疼维安口不择言了么,可是平常看她对那个孩子也不怎么亲近啊。

    “童姨,就是你说的话可行,你觉得我们郑家丢得起这个人么?”慕亦非沉不住气,第一个冷了脸色,质问道。

    童阿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闷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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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心凉一直静静地听着,忽然生出一种猜测来,不由得苦笑,原来,这个世界并不如她所看到的单纯,也许,慕亦非也并不是唯一的一个阴谋家,只是不知道,维安身后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这些,自己想得到,聪明睿智如他郑维熙,真的就一无所知么,应该不会的吧?

    这么想着,不由得偷眼望一望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站在那里,坚挺的背影,如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像是根本就没听到童姨的那番话。

    她了解他,愈是无动于衷,就证明他愈是心里想着什么事。

    急救室的门,终于是开了。

    慕亦非第一个扑了过去,郑维熙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童阿姨本来的第一个反应是要冲过去的,可是,一只脚跨前一步,又收了回去,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史心凉只是静静的望着,站了起来,却没有跨前一步。

    “医生医生,怎么样,孩子没事吧,是不是已经醒了?”慕亦非的夸张语调,不知怎么,听上去叫人觉得不是很舒服。

    医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颇显凝重,迟迟疑疑着望一眼一边郑维熙,对上他如旧深沉的眸光,这才开了口:“对不起,郑太太,孩子,暂时只能说是基本脱离了危险期,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不出意外,存活的几率占百分之八十,但是,即便彻底的脱离危险,大概也是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大了,所以你们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一番话,几乎是给一个几岁大的生命判了死刑,植物人和死人之间,究竟有多大区别呢。

    史心凉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一阵响,差一点就摔倒了,急忙扶住墙壁,才稳住了。

    “怎么会这样,还有法子的是不是,他还那么小…”慕亦非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扯着医生的袖子质问道。

    医生无可奈何的叹气:“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也给不出确定的回答,不过,一般植物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康复的可能的,希望还是有点。”

    希望还是有的,可是谁听不出来,那希望的概率是多么的低?

    望着医生护士浩浩荡荡离开,慕亦非吸着鼻子,哭出声来,一副伤心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