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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太累了,史心凉只觉得眼皮上像是压了千斤巨担,怎么都睁不开,而且身体酸软无力,动一下都觉得艰难无比,索性继续睡吧,睡着的感觉真的是很好的旎。
可是,似乎有人打扰了她的好梦。
隐隐约约的,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她这样一直睡下去不会有事吧?”
“不会,她就是太累了,所以需要休息。”
回答的声音依旧是无比熟悉的,而且是属于一个女人的。
史心凉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的浆糊一样,怎么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可是,却可以清楚的回忆起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于是,头愈发的痛了鞅。
她记得,自己本来是坐着紫晓的车子去医院的,因为慕亦非打给她的电话里说,爷爷与世长辞了,电话里,她那个气急败坏的婆婆还说“都是你害死的爷爷,是你把维安的事告诉他的对不对,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要出去,护工怎么都拦不住,还没走出几步远,人就不行了,抢救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能救得回来”,她还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心,自从你进了郑家,就鸡犬不宁”。
一路上她都在反反复复的想着慕亦非的话,想着爷爷怎么就这么快走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是么?
她没能如愿见到郑清昊最后一面,因为在医院外,她刚一下车子,就跌倒了,然后失去了意识。
怀孕以后,她贫血的症状非常严重,以前也时常会有头晕的症状,这一次受了刺激,晕倒了也并不奇怪。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有人坐在了她的床边,一只暖暖的大手握住她的,而后一声深深的叹息。
那双手好暖,暖到她的心里去,她忽然想,是不是郑维熙呢,他就有着一双同样大同样暖的手,掌上有薄薄的茧,有着粗糙的纹理,可以把她的手完全的包裹进去。
不过,很快她就断定,他不是郑维熙,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没有她所熟悉的那股子气息,清新的,好闻的,淡淡男士香水的味道。
“我先出去了,她醒了记得叫我。”女声又响起来,这一次,史心凉一下子就断定了她的身份,是紫晓。
“好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润,有着久违的熟悉,听得她心头一颤,竟然是,秦凯南,她的秦叔叔。
蓦地,她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有着各自的激动和震惊,也带着各自的心酸和无奈。
“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史心凉的目光几乎不敢和他对视,她想起来他走之前她曾经和他说的那些话,她说过,她和郑维熙很好,她过得很幸福,而且还会一直幸福下去,一辈子。
可是,才只是几个月的光景,她就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她心里觉得难受,觉得尴尬。
“不是我怎么在这里,而是,这里就是我的家。”秦凯南细心地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站起来,打电话叫外卖,然后才又坐回位子上,目光深沉的凝着她:“心凉,对不起,如果当初我不离开,我不会让你吃这么多的苦的。”
眼睛湿湿的,却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史心凉笑了笑,却笑得无比的伤感,他说对不起,他有过对不起自己么,他已经无微不至的呵护了自己几年的光景,他有什么义务继续做自己的遮风避雨伞?
“是紫晓送我过来的么,你们之前都有联系的么?”
“算是吧,其实和我有联系的是雅安,她老公和我同学,我们住在同一所城市,紫晓把你带回你的住处,然后是我主张她们送你过来的。”秦凯南直言不讳:“你再继续呆在那个城市,我敢保证这个孩子一定保不住。”
史心凉默默垂头,直到此刻,她才想起来肚子了的孩子,像是身体上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记得在下车时,跌了一下的,难道孩子没事,那可真是万幸了。
像是看出来她的顾虑,秦凯南安抚道:“紫晓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你放心吧,不过你身体还需要休养。”
“那么,冬冬呢?”提到孩子,史心凉才想起来冬冬,一颗心又提起来,她可是答应苏图图照顾好那个孩子的,她来到这个万里之遥的陌生城市,那么冬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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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自顾不暇呢还想着别人,放心好了,冬冬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照顾。”秦凯南无可奈何的叹气,探手理一理她鬓角的乱发,像是照顾一个照顾不好自己的孩子。
史心凉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望向窗外,T市现在是早冬时节,已经冷得不行,树木落尽了叶子,一片萧索,可是这里,却依旧随处可见生机勃勃,九月菊开得正艳,正对着窗子的方向,隔着玻璃,似乎都嗅得到它散发出来的沁人的芬芳。
“心凉,你就安心住下来吧,一切等孩子生出来再说。”秦凯南望着她的侧脸,开口道。
“可是,我还想去送爷爷最后一程。”按理说,老人不会急着当天出殡,那么,坐飞机过去赶不赶得及?
“来不及了。”像是看出来她的心思,秦凯南道:“你昏睡了两天了,郑老爷子早就出殡了,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他生前只想着快一点抱上重孙子,你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有朝一日到他的墓前祭拜一下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史心凉默默然的不言语,他说的,也是没错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
郑维熙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身子靠在沙发里,眼睛是合着的,一动也不动。
金发女郎一身妖冶性感的装束,推门而入,打破了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维熙,怎么又头痛?”
郑维熙睁开眼,皱着眉,声线冷冷的:“怎么不敲门?”
维维愣了一下,她也要敲门么—也是啊,她是他的什么人呢,什么都不是不是么?
“我还以为是从前,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弟弟,可是我错了。”苦笑着开口,带着一种自嘲的语气。
郑维熙稍稍动容,眼里的冰冷淡去了几分:“姐姐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不是说新公司刚开始创建,很忙的么,爷爷的葬礼都只是露了个面而已。”
的确,他气得是这个。
“你是在怪我薄情寡义么?”维维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冷了几分:“维熙,你有没有替我想过,当初爷爷是怎么对我的,你难道不知道么?那时他以为我不过是妈—你妈妈为了留住你爸爸,收养的一个孩子,骗了他。我在郑家,看起来锦衣玉食,其实什么都不是不是么,因为爷爷对我的态度,一家人都对我不好,连保姆都可以对我使脸色,我要怎么对他才有情有意?”
郑维熙叹一口气,有些方面,她说的也没错。
当初,自己爸爸曾和妈妈有过一段感情,可是后来,爸爸打算放弃了,选择离开。但是妈妈不死心,就带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来找爸爸,说是他的孩子。于是,才有了他们的婚姻,而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维维,做了他十几年姐姐的维维。
她当初离家出走,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些内幕,所以自己一个人跑去国外找她的亲生母亲了,直到不久前,才和她的母亲双双归来,打算在这边建一家公司,原因是,她百病缠身的亲生母亲,想要叶落归根。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找上门来时,才说给他听的,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姐姐只是因为和爷爷吵了几句嘴,离家出走了呢。
事实上,他没有姐姐的。
他甚至与因为怀疑她的话,和她一起去做过DNA,可是结果如她所说,她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是啊,他不应该一味的去怪她不是么,这一切的错都在于,自己的母亲不是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姐姐有什么事么,平常也不见你公司来我。”
“你也知道,我是做珠宝生意的,最近突然发现原来弟弟对这也感兴趣,你的那家公司初具规模,而且也聚拢了很多人才,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维维立马的言归正传。
“哦,合作,怎么合作?”郑维熙皱着眉头,自己这家小型珠宝公司,一直没有见光的,都是打着别人的字号在经营,和郑家根本不发生关系的,她怎么就知道了?
“我做大股东,我来全权负责,你只要分红就可以了。”
“听起来很划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资金周转不灵,我早就扩建规模了,做你的卒,我真是没什么兴趣。”
维维想不到他拒绝的这么彻底,愣了一下:“我是一片
好心,你自己家里的公司都让你焦头烂额了—我知道那一家公司一直是交给别人打理的,一直都做不大,所以才想帮你,没别的意思啊。”
郑维熙笑了笑:“说实话,那家公司是我准备送人的,所以我必须保证它的独立性,至于它的新主人愿不愿意和你合作,那都和我没关系。”
维维愣住了,送什么人,要送一家公司?
这个礼,也太大了点吧,难道是,晴澜?
“我还要出去,姐姐如果没别的事,改天我们再聚吧。”郑维熙看一下腕子上的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的确有很要紧的事要去做。
“那好吧—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要送谁这么贵重的礼?那个人也太有面子了吧。”
“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郑维熙苦笑,已经站起来,穿上外套:“一起走吧。”
维维跟在他身后,迟迟疑疑的问了一句:“维熙,有消息说,阿姨让你和苏小姐订婚,是真的么?”
郑清昊才刚刚过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人放出来这样的消息,实在是不可思议的。
而且那个苏秋画,哪里配得上她的“弟弟”?
郑维熙愣了一下,摇头:“没有的事,除非,除非我想犯重婚罪,进大牢。”
的确,直到现在为止他和史心凉还是合法的夫妻,凭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成为郑家的一份子,他也接受不了不是么,心情无端的恶劣,脚步也就更快了起来。
维维踩着高跟鞋,在后面亦步亦趋,心里一面犯着嘀咕,难道传闻都是假的,他的心里还一直念念不忘着那个史心凉,可是照理说不应该的啊,他不是没爱过她么,而且,那样一个先害了维安,再气死郑清昊,还曾经把自己父亲送进监狱,心肠歹毒的堪比蛇蝎的女人,维熙怎么会那么没眼光,放不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