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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133.13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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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纨纨就是知道张嫂子去侯府回二妹妹的事情应该不像一般人家那样欢喜和乐,可一转头就见侯府来人报张太夫人中风病倒了,还是吃了一惊。

    张嫂子到底说了什么,这么厉害?

    她其实是无法理解侯府那些人的心理,家里出了一个皇妃,别说永成候府这样破败的侯府,就是比他们强着十倍的国公府侯府、朝廷的一二品大员,一家子也是欢天喜地的,没见过亲祖母反倒气的中风的。

    不过谢纨纨总算知道,自己与那些人本来就不是同样的思维模式,无法理解也就算了,横竖早分了出来。

    她现在反正没办法起身,便叫朱砂收拾出了一包药材,打发了陪嫁来的一个管事妈妈拿着,带着两个丫鬟:“你回家里去,给母亲磕头,跟母亲说,我如今有伤,起不了身,只得打发你,送些药材去给祖母,你就领着她们两个,跟着母亲,在祖母床前侍疾,若是有缺人使唤,或是缺什么东西,只管打发人回来取,可明白?”

    那妈妈应了是,就领命去了。

    谢纨纨又打发人,拿了叶少军的名帖,到太医院去,请了太医院医正周大人“好歹去瞧一瞧太夫人,咱们世子妃才能放心。”

    她把场面做到了,也就罢了。

    第二日,那管事妈妈回来回谢纨纨:“我瞧过了,太夫人还是明白的,就是左边儿身子不听使唤,如今也还坐不起来,周大人瞧过了,说是人年纪大了,平日里常食肥膏,就容易犯这病,叫今后饮食要清淡着才好。如今既然这样了,只能慢慢调养,或许今后能好些。”

    谢纨纨点点头,嘱咐道:“既如此,你好生伺候太夫人,母亲回家了,你再回来吧。”

    又叫石绿拿了二十两银子赏她。

    那管事妈妈当初也是在侯府的,不过一日功夫,就把太夫人怎么犯得病打听的清清楚楚,那一日侯府上房又哭又闹的,动静自是不小。

    谢纨纨听了,只得叹息一声,张太夫人如此偏爱三房,如此偏爱谢绵绵,到底还是叫谢绵绵给收拾了。

    不过谢绵绵说的走动,谢纨纨只冷笑一声就不理会了,汪家拿谢纨纨的命去换汪家的前程,谢绵绵的前程,亏的她还有脸说总是姐妹?

    过了几日,谢玲玲带着妹妹谢萱萱上门来看姐姐,当初谢纨纨受伤回来的时候,谢玲玲第二日就上门来看过,不过这一次上门,跟当初那一次,那就不一样了。

    徐王妃也要亲自到垂花门去迎谢玲玲,皇权之下,辈分自然是不能顾及的,也只有郑太妃还能安坐着,但也不敢由着谢玲玲行礼请安。

    谢玲玲欲福身行礼,郑太妃也忙叫人扶起来,笑道:“恭喜二姑娘了。”

    前儿谢家二房来报了喜信了,安平郡王府公中就送了贺礼去,谢纨纨自己当然也另有一份礼,今儿谢玲玲来看姐姐,头上就戴着谢纨纨送的一支金步摇,除此之外,就学着姐姐,只戴了两支通草花儿。

    装扮虽然素净,反衬的眉目越发明艳莹润,不可方物。谢家的姑娘,高挑明艳是一脉相承的。

    不过谢纨纨容颜似蜜,谢玲玲却是娇艳的宛若有实质一般。

    她的神情很平淡,可是眼中似有些惊惶,仿佛小鹿一般,此时也只得谦逊的回道:“这原是皇上的恩典罢了。”

    谢玲玲这样的恩典,在本朝都算是罕见的,安平郡王府世子当时就在现场,安平郡王当然很快就知道了谢玲玲冲撞了皇上那件事,徐王妃便知道,这位世子妃的妹妹,今后前程大约不一般。

    当然,这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就是再有前程,那也是多年以后的事了,时间一长,变数也多,就难说的很。

    她当然不至于因此放下身份奉承谢玲玲,如往常一样,脸上笑容矜持,与谢玲玲闲话些家常,问问她祖母可好些,听说皇上赏了她们家宅子,什么时候搬进去之类。

    谢玲玲向来柔和,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烟火气,笑着一一说了,才起身笑道:“一直惦记着姐姐可好,心里急的很。”

    郑太妃忙笑道:“正是呢,快去瞧瞧你姐姐,今儿早上我也去看了一回,气色比前儿强。”

    徐王妃亲自送她到了前头。

    谢纨纨养伤本来就养的百无聊赖,见玲玲和萱萱来了,忙叫坐到身边来,拿了果子来给谢萱萱吃,才打量谢玲玲。

    谢玲玲柔声问:“姐姐这两日可好些?原该常来看姐姐的,只这几日祖母病着,我也天天去侯府看望。今日也是先去了侯府的,瞧祖母好些了,才出来的早些。”

    如今这是谢玲玲名扬京城的时候,与往日里不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瞧着她,谢玲玲不能不去,不然若是叫人说了成了宫里的主子,就连祖母也不认了,她还真担不起。

    谢纨纨笑道:“我知道,这前几日,你自然须得去的,只一点儿,你去了,祖母不是更恼怒的慌?反而不好起来怎么办?”

    谢玲玲道:“姐姐我真不明白,就是我比不上三妹妹,我好歹也是祖母的亲孙女,怎么就当我仇人一样了呢?”

    嫡亲的祖母因为自己得了好事,恼的中了风,谢玲玲总是有点儿伤心的。

    “我也是亲孙女呢!”谢纨纨毫不在乎,她也没把那老太婆当祖母,自然没有感觉,不过她倒也能明白谢玲玲的心思,便道:“你瞧瞧我,又怎么样呢?你还算好的呢,祖母在侯府,做了那么久的主,但凡你有丁点儿不顺从,她都当你是反逆,你不听她的话,做的越好,就越反的厉害,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玲玲一时之间还参不透这个道理,只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谢纨纨拉着她的手道:“你就别理会那些人了,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了,也犯不着理会,有事儿你打发太医去,赏点儿东西,就算是尽了孝心了,别人也说不着你什么。你先顾着自己的日子才好。”

    “再说了,就是你不靠过去,自然也有人会挨上来的。”谢纨纨笑道:“这几日你去侯府,想必也有点儿明白了吧。”

    这是显然的,侯府的仆役恭敬是不用说了,原本比他们二房还有脸面的几辈子的管事嬷嬷,也是不一样的了,还有汪夫人,上赶着的叫着二姑娘,连谢绵绵,永成侯府倨傲的小公主,何时把姐妹们放在眼里的,这会儿也一口一个二姐姐,亲热的了不得,还送了亲手做的贺礼。

    谢玲玲不由的点点头,她与谢纨纨不同,并不是生于权势长于权势的,永成侯府衰败,她这十几年自然也距离权势中心很遥远,并没有太深切的感受,如今一道圣旨,一个封浩,她的生活不仅立刻翻天覆地,就是周围的人,也完全变了一个样了。

    甚至连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不自觉的对自己带着了点儿恭敬。

    唯一没有改变的,除了只知道赖着姐姐的谢萱萱,就只有大姐姐谢纨纨了。

    谢玲玲实在非常佩服自己这个大姐姐,她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这样的大方淡定呢,她对自己说话的腔调,还与以前一样,只有她,没有因为那一道圣旨而对自己刮目相看,她依然是姐姐,自己还是妹妹。

    谢玲玲莫名的觉得安心,忍不住吐露心声:“大姐姐,我很害怕,我从来没有进过宫,皇上为什么会……”

    这一点,谢纨纨也不知道,谢玲玲与皇上唯一的接触,就是那一日在别院旁边的林子里,在这之前,就算皇上或许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也绝对没当一回事,那天到底怎么一回事?

    谢玲玲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瞧见有人在说话,感觉有些私密,我觉得尴尬,也就不好出去的,横竖我不急,想着等他们走了我再走的……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他们离我大概有一丈远,声音也很小,听不见的。”

    那就是皇上看上妹妹了?谢纨纨想,妹妹这样绝色的容貌,皇上喜欢,纳入后宫那也不奇怪。

    而且这样的话,有皇上的喜欢,妹妹在宫里就容易过的多,宫里那样的地方,可不是性子好,就能过的好的。

    幸好妹妹也算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而且也十分聪慧,知道看人,如今不过是年纪还小,脸皮嫩,且见事不多,有些畏缩罢了。

    谢纨纨就笑道:“别怕,宫里的娘娘们也不吃人的,你只管恭敬侍奉皇上,按着宫里的规矩行事,谨慎些儿就是了,太后娘娘一心向佛,就是偶尔脾气差点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还有两位太妃在宫里,不管事的,你只管恭敬就是。皇后娘娘也是个明白人,性情也宽厚,你只管恭敬伺候就是了,宫里还有两位娘娘,都是当年皇上做太子的时候的人了,你照着礼数敬就是了,别的人就都得敬你了。”

    如今皇上宫里人少,当年太子爷有两个侧妃,都是先帝赏的,出身大族温家、陈家,皇上即位后照例封了妃,另有太子宫中侍妾封了贵人等,还一个嫔位也没有,谢玲玲进宫,简直算是异数了。

    谢玲玲连忙点头,记在心里。谢纨纨本想再说说皇上的子嗣,不过想到玲玲还是黄花闺女呢,这种事又不急在这时候,便忍住了没说,倒是又嘱咐了一句:“宫里最要紧知道本分,不能争的时候别争,该争取的时候再说。”

    其实说这些,也早了一点,谢玲玲点点头应了:“嗯。”

    不过看起来她还并不太懂,不过慢慢的会长大的。

    到六月二十二那一天,谢纨纨已经能够慢慢的走动了,不太颠簸就不要紧,便亲自去给谢玲玲送行,谢家二房已经搬进了皇上赏的一处五进的大院子里去了,此时自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除了自家亲戚,京城的豪门高官来了不少,一二品的诰命送谢玲玲入宫,谢玲玲自己紧张的脸色苍白,幸好妆容厚重,还看不出来。

    谢纨纨再三安慰,这头还没劝踏实,那一头,又有谢萱萱终于明白姐姐不会回家了的大哭,谢玲玲连忙赶过去亲自哄她,幸好哄惯了,倒很快就哄好了。

    谢玲玲站起来身来,谢纨纨瞧了瞧:“哎萱萱这个捣蛋鬼,你这里头发有点儿毛了,别动,我替你抿一抿。”

    说着就转头去开了谢玲玲的妆奁拿笢子,刚拿起笢子来,却见里头有一个精致的荷包,绣的是几竿挺拔的翠竹。

    谢纨纨一怔,这种底色,这种图案的荷包,看起来好像是做给男人的。

    可是这个荷包没有做完,它的线还拖在荷包上,只剩了最后一针,打个线头就可以了。

    只剩最后一针的荷包,大约就是永远不会送出去的荷包了。

    谢纨纨回头看了谢玲玲一眼,谢玲玲自然也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那个荷包,谢玲玲走过来,从姐姐手里拿过荷包,把它重新放回妆奁里。

    这是不会带进宫的妆奁,会一直留在这里,谢玲玲轻声说:“我做到这一针的时候,才觉得我不应该做,只是烧了也可惜。”

    瞧着华丽的仪仗渐渐远去,周围虽然还是喧闹,谢纨纨却觉得满心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