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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写下一段文字来纪念我那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却又不敢去碰触那早已结痂的伤口,怕的是重温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之所以有勇气来整理这段往事,是因为那次惊心动魄的地震。
2005年的11月26日同样是叫九江人刻骨铭心的。灾难,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来临了,5。7级的地震除了带走了那些鲜活的生命,也让人们深刻地感受到了对生存的渴望,对死的恐惧,同时还复苏了人们心底最深处的温情。
地震发生的那一刻,离震中很近的我们的县城,同样感受到了强烈的震荡,房子在剧烈的摇晃着,无法述说那一刻的感觉,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亲人的眷恋。
几分钟以后,县城的休闲广场,挤满了从四方涌来的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居民,劫后余生让每个人心里满满的都是牵挂,一度中断的通讯恢复后,广场上到处是拿着手机给亲人报平安,和给最牵挂的人打电话的人。
嘀嘀嘀腰间的手机提示我有新的信息。“你还好吗?一定要注意安全,地震了,我才知道你还是我最牵挂的人”信息后面的那个号码让我的心一阵紧缩。
信息来自在心中默念过千百次,早已烂熟于心,却从来没有拨打过一次的一串阿拉伯数字,那个数字的主人,是在十多年前让我的欢乐和痛苦一起定格的人。一瞬间,所有不曾翻晒的往事,所有刻意遗忘的关于她的记忆,全部生动起来,鲜活起来。没想到这次的地震居然震裂了我多年以前的伤口,有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一种揪心的痛蔓延开来。
九十年代初,我们家举家搬迁到江西一个叫w的小镇的一个村子里,都说农民是淳朴的,可是他们也是自私的,封建的,他们拒绝接纳外乡人,他们固执的认为外人的侵入会分走他们的财富。在那个小村里家里一直受到排斥和轻视。百般无奈,父亲接受表姑的建议,全家又一次搬至表姑所在的那个离县城较近的g镇,那时我已经考上当地的一所大学,虽然那所大学并不出名,但是在那个年代,我已经是老百姓眼里的天之骄子。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改变我们家在当地的地位。汲取上次的教训,家里决定为我在当地寻找一门亲事,以巩固在当地的地位。很快就有媒人有消息说,村长曾经夸过我有出息,而且他们家也正好有个女儿d和我年龄相当,那个女孩子我也见过,长得很清秀。至于d呢,也许是因为我长得也算端正,而且也是个大学生,所以我们俩都没什么异议,在一次把两家的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喝得晕头胀脑以后,这件事也就算定下来了。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是屡见不鲜的,因此我并不为自己感到悲哀。
很快我就从学校毕业了,参加了工作。之前因为在学校,我和d的接触一直不多,虽然说不上讨厌,但也没什么感情可言。那时,我在离家挺远的一个镇政府上班,一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每个星期回家d都会和她母亲一起来我家坐坐,大多数时间是她母亲和我母亲聊一些家常,我和d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我们都忽略了一点感情是要培养的。
不久以后办公室分来一个女孩,那是一个温婉细腻的女孩子,每次签到或开会我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会安静的对我笑一下,让我感觉阳光明媚,后来我发现她的笑对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但是我还是固执的认为她对我笑的时候是有种特别的感觉的,为了证实我的这种莫明其妙的感觉,我开始经常找借口往办公室跑,完全忘记了我身上贴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标签。
我并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男孩子,所以我们很快熟悉起来。她实在是个细心的女孩子,她开始关注我的生活,帮我打饭,帮我收拾房间,帮我洗衣服。我默默地看着她为我所做的一切,心里的温柔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于是我们默默的相爱了,因为在那个年代里爱情是不够理直气壮的,是没有现在这么张扬的。更何况我还有个d。
一年一度的清收到了,我开始没完没了的下乡,每天都要到很晚才回来,她会不管多晚都等到我回来,为我准备好滚烫的热水,烫去一身的疲惫和辛苦,耐心的听我说着白天工作里受的委屈。我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感受着她的温柔。一点一点的被她的温情融化,拒绝去想那个让我没有自由的女孩。我也开始整夜的失眠,我不知道我要怎样才能不辜负我的她,想到要失去她,心里就狠狠地痛。
她是知道d的,我们都避免提到d,那是我们俩个人心里的痛,但是我是知道她在等着我给她一个承诺的。但是我根本不敢去给d的家人说,因为当时媒人就曾放话说,如果我们家敢怎么样,就让我家走人。我的家怎么经受得起再一次的颠沛流离,我的老父老母,怎么能经受得起,再一次的折腾。
这样痛苦的相爱,持续了两年,奇怪的是这期间d家里也一直不曾提出要为我们完婚。终天有一天,她找到我说,她说她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她要结婚了,是在六。一儿童节那天。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六。一结婚吗?她笑了,那笑容有些飘忽,因为我要提醒自己我爱的那个男人他象小孩一样懦弱,一样幼稚,不敢为自己的感情买单。
于是,那年的六。一,最古老的爱情悲剧在我身上重演,恋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我的欢乐和痛苦就在那一天被定格。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心痛都是相同的。
结婚后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的对我笑,只是不再和我说什么话,我总觉得那笑容里有太多的凄凉。
没多久,她的丈夫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把她调离了这个小镇。我的世界彻底的塌陷了。那个我曾经深爱的人,就这样成了我生命中的往事。
后面的故事是戏剧化的,在她调离后一个月,d通过媒人向我们家提出退亲,理由是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半年后d也嫁作他人妇。在我最爱的人刚刚结婚之后我居然就变成了一个自由人,于是我为之放弃的爱情,我为之承受的痛苦,我为之作出的牺牲,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是这个笑话唯一的主人公。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几年前,她身边带着一个七岁的女儿,意外的相遇让我们有些生疏,但我不否认心里还有那种震憾的感觉。也是那次,我知道了她的手机号码。但是从来不敢试着联系。也许很少有人有勇气去揭开曾经的伤疤吧。
感谢这次地震,让我有勇气面对心里最真实的那段感情,让我说出对她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