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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廷第一次听到关于风月黛晴过去的事情,听起来虽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但令人欣慰的是少女从小就具有成为幻神的气度。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幻神已经不再适合如今的幻世,面对眼前的不公能有足够的勇气站起来抗争的幻神,才是幻世真正需要的。
“之后镜大人亲自去久见家把茧菘大人给救了出来,还亲自送去了东域辅府邸。黑血成员除了个别留在镜大人身边,基本上也都回到平西域,目前是平西域第三军的主力。”炎苒坐在风月黛晴的身边,舒舒服服地把腿搭在少女的腿上。
“你这样的坐姿也太失礼了吧。”风月黛晴虽然撅着嘴不满意地嘟囔,却依旧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到笑意。
“瑞和戏崖呢?”瞳和两人尽管只有一面之缘,却也知道两人的重要性。
“刚才让人去叫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半天都没有下来。”细心观察的话,可以发现炎苒和风月黛晴在某些方面惊人的相似,两人都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平时总是摆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小代!”风月黛晴听到声音,迅速把炎苒的腿推开,“蹭”地一声站起来。少女扭过头,歪着头笑的戏崖和依旧面无表情的瑞站在不远处。
“戏崖!老大!”风月黛晴翻过沙发,冲过去抱住两人。
“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上一次见面,你还没有苒苒高呢。”
风月黛晴和老友去叙旧,剩下的三人实在是太无聊,瞳表示要去平西域府邸的藏书室念书,只留下笙渺和虬廷。
笙渺和魔地光珩虽然很熟,但是和虬廷两人独处倒是头一次。
“笙渺,你杀过人么?”青年的声音比起平时来异常的沉闷,笙渺抬起头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虬廷。
“没有,这么了?”虽然虬廷问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出于同伴之间的关心,笙渺还是会问了一句。
“我第一次杀人是十九岁,完全失去理智,疯狂的杀死了那些我以为杀掉了我母亲的坏人。”青年的喃喃自语让笙渺恍然大悟,同伴到底是在为什么感到困惑。
“七岁就可以痛下杀手呢,黛晴好厉害。”笙渺脑子里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对方,只能凑出这么一句话来,却让虬廷的眉头皱的更紧。
数次和风月黛晴一起战斗,少女虽然看起来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是每次出手都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面。风月黛晴背负着幻世,十六岁有这样的狠心也并不奇怪。但九年前,仅仅七岁的风月黛晴竟然就可以痛下杀手,纵然她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真诚待人善良可爱的样子,心狠手辣的程度也令人恐惧。
“你不会后悔了吧。”笙渺可以理解虬廷的挣扎,但是目前来说虬廷已经是风月黛晴最信任的人了。虽然少女和瞳是青梅竹马,但是瞳身份太敏感,不可能过分的依靠。在少女重伤在身之时,首要任务是去寻找虬廷。种种迹象表明,虬廷对风月黛晴来说已经是不可取代的人了。
“我不知道。”虽然虬廷最初接近风月黛晴是有目的的,但事实上经历过了家族里的悲剧,青年也心知肚明,必须有一个手段足够强硬的幻神改变家族自治的现状。但是如果他所辅佐的幻神并不是强硬而是残暴的话,事情就另当别论了。从外表看起来,少女确实只是个脑子有点秀逗的山猴子,但是每次遇到情况,那张凌然的脸就蜕去了所有的稚嫩和浮躁,变得睿智而坚定。
说罢青年扭着头朝城堡外面走去,笙渺望着远去的黑色身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得默默地跟上去。
平西域域辅府邸除了房子大以外,庭院也大的惊人,以至于虬廷根本找不到走出庭院的大门,只能在院子里转悠。
深红色头发的女子穿着白色的式服,修身的式服包裹着女子性感的身体。对方好像在寻找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虬廷和笙渺。
“您在找什么呢?”虬廷本想转身就走,笙渺却冲上前和女子搭话。
“啊,你好。我在找项链的坠子。”笙渺这才看到,女子纤细的手上提着一条银色的链子。
“我帮您找吧,是什么样子的。”话还没说完,笙渺已经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细细的翻着地上的草。
“是一个用白布做成的小人,不是很精致的,小代的手工一直不怎么好。”虬廷原本想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了属于风月黛晴的特殊称呼。
“你是黑血的人?”虬廷冲上前,脸上挂着期待的表情。
“恩,我叫碎胤,是幻术师。你是和小袋一起来的朋友?”碎胤脸上挂着的笑容让虬廷心里一暖,在虬廷生命中最常看到这种发自肺腑的笑容的时光,是遇到风月黛晴之后的日子。
“我叫虬廷,是真辅试炼的试炼人。”虬廷微微欠身,朝着对方行了一礼。
“啊啊,小代那个家伙还不错嘛,这么快就找到真辅的继任人了。以前还成天跟我说不想做幻神,修行起来动作倒是很快。”
“您和黛晴很熟悉么?”虬廷的问话让对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可以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吧,当年黑血撤回平西域的时候,我是其中一个留在镜大人身边的人。”
九年前,黑血组织顺利躲过了久见家族的追杀,获得了风月镜和炎苒的庇护,撤回平西域。但碎胤和黑血最强的刀客况朽应风月镜的邀请,留在平东域教授风月黛晴幻术和体术。碎胤认为,以风月黛晴的能力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可教的,但风月镜却坚持让她留了下来。
瞳正从幻术师学校毕业回来没有多久,常常和风月镜出远门修行。碎胤才知道在风月黛晴过去七年的生命里,除了婴孩时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练习。风月镜教她的基本上是一招致命的高深幻术,大多数幻术是小姑娘抱着伯君幻术书一点点研究出来的。至于体术,根本平东域一些体术师的野路子,主要教的还是一招制敌和逃命。所有风月黛晴学的东西,全都是为了保命,让她在受到攻击的时候能够迅速解决敌人。
碎胤和况朽对风月黛晴的印象一直都是开朗,活跃,但真正走进风月镜的房子里才发现,满室都是小姑娘留下来的寂寞的痕迹。
后院的鱼已经被喂的肥肥的,院子里面也骚的干干净净,屋子里面连地板缝都被人用针给抠干净了。只是在走廊的柱子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刻痕。仔细辨认可以看得出,有人用稚嫩的字体反反复复的刻着风月黛晴,瞳,风月镜这三个名字。小姑娘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大汗淋漓的挥着刀。
“小代。”碎胤躲着长刀,绕到了风月黛晴的身边,况朽则坐在走廊边,观察着风月黛晴挥刀的动作。
“小代,休息一下,等会我们来学习基础幻术吧。”碎胤笑着想抽走小姑娘手上的长刀,没想到对方却躲开了她的手。
“在等一会,很快就够一千下。”
很快碎胤发现自己和况朽安排的学习课程完全派不上用场,风月黛晴有自己的训练模式。一早起床挥刀一千次,然后开始练习久见家的幻术。吃过午饭就拿着伯君幻术的书开始念,下午练习魔地家的幻术,傍晚练习体术,晚上学习幻世律法。每天周而复始始而复周,不需要人督促也不需要人教导。
“小代,过来休息一下。”切了水果的碎胤招呼着站在院子里聚集光球的风月黛晴,但小姑娘连头都没回,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等一下”。
为此碎胤也没有办法,只能望着况朽皱眉头。况朽向来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望着努力练习的风月黛晴,一看就是一整天。
“怎么办,小代这孩子看起来善良可爱,心里面却有一股狠劲。”碎胤在况朽身边坐下,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七岁的小孩,杀了这么多人还能面不改色,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况朽半眯着眼睛难得的回应了碎胤对于风月黛晴的评价。
“你的意思是,她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种人?”碎胤担心的看着风月黛晴,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的心里包裹着某些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东西。”说罢,况朽突然站起身,朝着手上聚集着光球的风月黛晴走去。风月黛晴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走向自己,一直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光球。然而况朽突然在小姑娘身后抽出刀,用力往小姑娘头上劈去。
“小代!”碎胤急忙大叫起来,整个人跳起来往前冲。之间风月黛晴一回身,把光球直接甩向了身后的况朽。况朽原本已经出势的刀竟然突然转势,切开了飞向自己的光刃。接着利刃一挑,停在了风月黛晴的脖子旁。
“刀的出势会带起风声,你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幻术,根本就是把弱点完全暴露给敌人。”风月黛晴正想出声问为什么,况朽粗犷的声音让她瞬间明白,这是对自己的训练。
“第一次和你交战的人可能会被你巨大的爆发力吓到,但是只需要稍微观察一下就知道你弱点在哪里。我观察了你这么多天,你在战斗中太过于专注胜利这件事,根本忘记了战斗的本质到底是为了什么。”况朽收回刀,拉着风月黛晴走到屋子的外廊上坐下。
“我和碎胤曾经属于一个非常强大的暗杀组织。那个组织里的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所有的战斗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在他们的意识里战斗唯一的意义就是胜利。”碎胤看着排排坐的一大一小,微微的笑了笑走进屋里给两人泡茶切水果去了。
“战斗如果不胜利?那为什么要去战斗呢?”风月黛晴瞪着大眼睛,注意力终于从练习完全转向了况朽。
“为了生存。”况朽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目光柔和了起来。
“我和碎胤第一次去执行任务就是暗杀上一代黑血组老大。黑血的前任头目是一个纯血统的魔族少女,年纪比我和碎胤还要小,他们都管她叫大小姐。大小姐很漂亮,眼睛和你很像,总是闪闪发光,但是却是非常厉害的幻术师。我和碎胤两个人拼尽全力还是败在她的手下。那个时候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她杀死,但是她不但没有杀我们,还让我们养好了伤,让我们选择自己的道路。那时我问了她一句话,为什么没有杀死我们。”
“战斗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生存。”黑色短发的少女眯着眼睛,歪着脑袋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