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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的端起酒杯喝了,洛神用眼白瞄了我一眼,也一举杯把酒给干了。
后羿拍掌叫好,我们二人却没人领他的情。
“庶母,庶母!”莺儿带着寒浇拉着我的衣袖,显示迫不及待的要把礼物拿出来公布于众,我按按他们的小手示意他们安静,大王还没有出声,哪里轮到他们了。
我转向后羿,“大王,早上您可说是要送寒相国添丁之喜,是否可以拿出来了呢?”
后羿对我点点头,“这众人都已到齐,在开席之前,孤王有一个封赏要赐予寒相国。”说完示意跟来的内侍。
那内侍拿着一卷黑色描金的丝绣卷轴,威严的扫视了一下下面的群臣,众人见是有旨意,纷纷离座跪下,待众人跪定,那内侍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到:今逢乱世,天降异象,原大司马熊髡为救后宫于火劫,身丧火海,孤甚为悲痛。但三军不可一日无帅,兹有相国寒浞,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且身为孤王之义子,恩义有加,忠诚无二,实为孤王可信任之人。现特敕封相国寒浞兼认大司马一职,统领有穷国上下所有军务,并特赐虎符一枚,司马印鉴一枚,以供听用。
钦此!
“谢,大王!”寒浞夫妻恭恭敬敬的叩头下拜,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笑笑,他也冲我眨了眨眼睛,这本是我们预料中的事情,只是后羿不说,外面就依旧有诸多猜忌。
“都平身入席吧!”后羿站起来对众人说到。在这样的场合宣布这么重大的任命的确有些不伦不类,可后羿说这是祝贺寒浞添丁之喜他能想到最好的礼物了。
我扫视了一下下面群臣,唯独逢蒙一人脸现不悦,而武罗和伯因两位大夫却在不停的窃窃私语,我心说不好,在这节骨眼上,可别生出什么枝节来。寒浞早就对他们看不顺眼了,想要借机除去他们,只是这二人行事谨慎倒也不好找什么错处,更何况他们只是文臣,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才迟迟不愿下手,另外一层只怕是碍着我的缘故,毕竟我在有穷国跟他们共事一场,他们也对我颇为照顾,态度也甚为恭敬,要我对他们痛下杀手,我实在忍不下这个心。寒浞多次跟我抱怨,我也只当是文臣发发牢骚,现在看来,再将他们留在朝堂上只怕真是要成为祸害了。
“大王!”逢蒙此时已经又换上一张笑脸跟左右的谈笑去了,但伯因却终于没有忍住,他一句大王一出,满场顿时安静了,“熊司马和尨贵妃死得不明不白,尸骨未寒……”
“大王,”我站了起来,佯作没有听到伯因说话,“臣妾带着岐公主和浇儿为小世子准备了一个小礼物,不知可否……”我一脸媚笑的看着后羿。
他早让伯因的话随风散去了,只饶有兴致的想要看看这两个小儿能准备出什么样的别致礼物。
“父王。”莺儿走上前去,从袖中掏出那日我找玉工帮他们磨制的玉佩递给后羿,一枚是一只虎,另外一枚却是一只孔雀,下面打着红色璎珞,更是衬得那玉愈加的白璧无瑕。
“哦,原来是两枚玉佩,只是这样式我倒没见过。”后羿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不知其中端倪,又把它们递给洛神。
“这个玉牌是我跟莺儿姐姐画的,少妃帮我们找玉匠师傅雕琢的,下来的璎珞也是少妃亲手打上去的,我们想把这个送给小弟弟。”寒浇突然跳出来说到,孩子们一闹僵硬的场面顿时活泛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人再去说熊髡和尨贵妃的死了。
“去把小世子抱过来。”姜蠡吩咐奶妈,奶妈抱过那粉雕玉琢般的孩子,由后羿亲手把那虎纹的玉佩放到孩子的襁褓里,又把另外一块玉佩交给姜蠡,“这个给你们以后的女儿吧!”
接着摩挲了一下孩子光滑的额头,以示长者在祝福。
莺儿和寒浇高高兴兴的跑到我身边坐下,“庶母,我就说小弟弟会喜欢的。”
我笑得抚摸他的脑袋,“只要是你真心给予的,他都会喜欢的。”
“庶母……哼!”宓妃斜着脑袋看了一眼我们,“你这么亲热她,弄不好你妈就是让她给走的。”
我恨恨的盯着她,这个女人今天跑来就是为了来阴阳怪气的破坏气氛的吗?
姜蠡接过孩子,把孩子交给奶妈,反身回到寒浞身边坐下,接着拍拍巴掌,立刻有一队身着异国服饰的女子摇摆着婀娜多姿的身影鱼贯而入。
这些男子的眼光立刻就转移到了这些异国女子身上,刚刚席间发生的一切都忘到了脑后。后羿已然顾不得我们,眼神盯着那些高鼻深目的女子眨也不眨一下。
我突然想起了寒浞成亲前的那个晚上,他也是从南方带来了大批的美女,后羿也是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原来历史是如此的相似,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现他的本性的,但我并没有悔恨过,此时我依然不悔,但是我却恨,为什么他不能做到坚贞?如果他能做到,或许我们的命运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姮娥或许不会走,我也不会遭受那样的无妄之灾,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哼,我不禁冷笑起来,如果他能做到坚贞,我就不会跟他在一起,那又何来爱他一说,没有爱他一说,又何来恨。我开始迷糊了,这一切难道都是我造成的?是我诱惑了他,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不明白,完全无法理解命运究竟要如何安排。
洛神的眼光依旧冷冷的,我不再想要理会了,这些舞姬虽然很美,舞蹈也很婀娜,可是我完全没有心思看下去。
“大王,臣妾不胜酒力,想先告退回宫了。”这只是托词,但我的确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地方,看这些嘴脸了。
“这个……”后羿颇为犹豫,我这样做未免有些不给寒浞面子,但看着我面色酡红,醉眼惺忪的样子,又实在不忍留我继续在这里。
“父王,”倒是姜蠡站了起来,“少妃不胜酒力只怕回宫坐车也不便,不如让儿臣带少妃下去休息,由儿媳陪伴着,如何?”
“好!”后羿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点头一笑,“就由你带她下去吧!”
女眷离了场,他们就更好欢宴了,我不用看也知道这接下来是如何一个狼藉的场面。
姜蠡带着我经由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那个荷花池边,原来就是我刚刚看到房子,我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到我不敢走近。这里的房间开阔,但里面的陈设却异常简单,我有些狐疑的看着姜蠡,是谁让她带我到这儿来的,“这里你们经常来吗?”
“我们平时并不太来,这里是以前大王住在这里的时候建的,说是以前的侧妃喜欢荷花,他们那时在仲康手下做官,侧妃是朝中的大祭司有时会留宿在相国府,大王就专门为她在这里建了这座楼,”姜蠡扶着我进门,绕过门口粗笨的屏风,里面居然是一件多余的装饰之物都没有,“少妃可是嫌这里简陋?”
我心中暗笑,这姜蠡真是会说话,哪里是留宿这里,我不过是通过这下面的那条通道来跟他幽会而已,哪有那样的冠冕堂皇,说穿了,我们也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只是最终功成名就,就成了一个美妙的爱情故事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家具都是用的上好的木料,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描金贴银,跟我所住的地方的金碧辉煌差远了,“简陋倒不至于,只是感觉过于……素净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素净这个词语,这里木头也是原色的,这里依旧还是保存了当初的模样。
“只有寒相国没事喜欢在这里小住,我也说要把这里装饰一下,但他说现在国事纷乱,屋内装饰不宜太奢,不然难免沉湎于声色失了进取之心,也是想要继承大王以前发奋之心。”看来寒浞果然心性不小,只是他这番野心,姜蠡如何敢告与我知道呢?
姜蠡突然不说话了,眼神开始有些躲闪,看来她的确是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寒相国胸怀大志,这一点世人皆知,夫人不必太在意,我是不会对寒相国起疑心的。”我淡然的笑着,继续环目这间虽然大却布置的非常简朴的房间,我突然在想,当年的孟倾城那么喜欢这个地方,可现在的纯狐为什么开始嫌弃这里简陋了呢?
姜蠡脸上颇为尴尬,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这里的一切让我仿佛回到了有穷国,那里没有柔软的丝绸锦缎,只有温暖的兽皮,没有那些前朝的青铜摆设,金银器物,只有粗制的木器,没有罕见的玉器,只有弓箭,可是那个时候的人是快乐的,互相之间是信任无间的,现在,一切都变了。
这里比起王宫虽说是简陋,却依旧比有穷国不知好了多少倍,我不禁笑了,这终究是人心,总是耽于享乐的,说是保存原样,却依旧要有所改变的。我不及休息,四处乱翻看起来,却不经意间发现床头没有完工的一双木屐,难道他依旧……我不敢想下去,难道姜蠡从来不会生疑吗?
“她什么都知道的!”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身子一紧,已经落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是谁,也唯有谁能在那万分之一秒间便猜中我的心思。
“她就不怨,不恨?”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为什么我总是有意无意的闯入别人的幸福,这究竟该怪我,还是怪那些男人。
“我对她没有丝毫的怠慢,况且她一直知道我心中只有你。”那个声音温暖低沉,就像迷药一样麻痹着我的神经和良知。
“她知道是我?”她要有多大的胸怀才能包容丈夫心里一直有另外一个女人,还让那个女人住进他们的家里。
“她只知道孟倾城,不知道纯狐就是孟倾城。”伴随那个声音落到我肩头的,还有一个湿热的吻。
“你每晚就是从这里溜出府去王宫找我的吗?”我的这句问话却没有得到回答。
“寒浞……”我躺在他身下,扶着他的双肩,双腿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腰间,他停下了动作,深情的看着我。
我沉默了,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的幼稚,我想要对他说,不要跟其他女人做同样的事情,可是话到嘴巴,我才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倾城,”他吻了一下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我也不愿骗你,我做不到。”
我看着他,心中突然好恨,为什么我要身为女人?如果我还是狐狸精该多好,我就不用再为这些事情而纠结,我就可以自由徜徉于天地间,可以不在乎这所有的一切,我就不会爱,不会恨,不会嫉妒。
“我答应你,等到夺了大权之后,我就只有你一人,我说到做到,只是现在,”他又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知道他在骗我,却依旧闭上了眼睛,“这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我惨然一笑,“我们得欢乐时且欢乐吧,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我突然想到了多年前也是在这个屋子里,我跟后羿做的那些事情,在姮娥再一次出现之前,我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可是之后的事实……“你会不会像他一样,用完我了,就不要我了,甚至要杀了我?”我知道,我是狐狸精,我是异类,我终究的归宿就是被他们人类的男子占有,利用,直至最后的牺牲,毁掉。
“你胡说什么?”他的一个深沉的吻堵住了我的嘴。我们继续在这个我曾经和后羿无数次偷情的地方再次偷起情,我不再管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们都是命运的提线木偶,我们以为自己在纵命运,以为自己在玩弄权谋,可谁知道谁又在玩弄我们呢?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得快乐时且快乐。
“今天所有人都来了吗?”我枕在他的肩头,连衣物都还来不及收拾,就迫不及待的打听前院发生的事情。偶尔的情感用事并不能停止我的思考,现在每一步棋都必须走得相当的谨慎,虽然胜券在握,但任何一个额外出现的人,任何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都将打乱我们的计划。
“今日来了很多人,有的我都不认识,你问这个干什么?”他说完闻了闻我的发顶。
“我只是好奇,”我拉着他的头发打着结,“你说洛神非要跑来是为了什么?”
“那个女人比你更加深不可测,”他任由我拉扯着他的头发,“她不会是来打探我的虚实的吧?”他突然坐了起来。
我哼了一声,“你这宰相府就这么大点,能有什么虚实可探,我恐怕她是来见什么人的。”
“他们的欢宴还没有结束吧,你怎么就来了?”我突然想起了正事,他这个主人不出场只怕太不合情理了。
“那边闹得不可开交,后羿和大臣们这跟那群舞姬调笑呢,我就偷偷溜过来了。”他说完弯下腰又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还是孩子呢?”我有些怕两个孩子突然闯了进来,那场面会相当的难看。
“我让姜蠡带他们睡觉去了,”他点了一下我的鼻尖,“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这么容易脱身。”
我笑了,为了情欲,人类的智慧总是能在那有限的时空里发展到无限大,后羿能想到在这个小楼里修密道,寒浞也能靠两头骗的方法脱身。
“少妃!”外面有人轻柔的敲了敲门,是锦儿,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寒浞一眼,那是他的新情人,“醒了吗?”
“呵呵,看着我干什么?”他倒是颇为得意,“人家叫的是你呢!”
“你就不想再笼络笼络她?”我一扬眉毛,他恨不得举手来打我。
“你真以为我是铁打的?”他颇为有些尴尬的笑道,赶紧起来穿衣服,“刚刚伺候完少妃你,我可没力气再去伺候小丫头,我先走了。”
说完从密道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