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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莫深冷冽一笑,嘴角扬起致命的性感弧度,但冷鹜的双眸却像寒冰一样毫无温度,他双手一摊挣脱姜瑜,残忍的讽刺道。
“我们回老宅守岁,祭拜爷爷和家父,你会回去?”
他的话重重的敲在姜瑜心口上,她应变不及,失神的一软身子,耳边回荡起顾老爷子痛侧心扉用拐杖锤着地板的警告,她踏出顾家大门一步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逆!
至今,她都忘不了老人那双鹰隼一般的眼,去顾家老宅就等于梦魇。
姜瑜颓败的放弃了,她心心念念的儿子故意这么做,故意要她知难而退,呵呵,她心底冷笑,顾莫深吃定她不会回老宅。
没错,她不会去。
又让云芳看了自己的笑话,她的脸面上已经挂不住,顾莫深走了,云芳也走了,这里她还有什么呆下去的必要。
……
杜依庭看着云姨给她准备的东西,心里忐忑不安,心里不停的揣测云姨的意思,是要她自己一个人过年,还是鼷、
到了出租屋,她呆呆的坐着,不知不觉过了一个钟头,直到顾莫深开门进来。
看见顾莫深,她松了口气,抿着嘴笑了。
“怎么还没吃早饭?”
看着茶几上冷透的豆浆,顾莫深问着,被室内的热气一嘘有点淌鼻子的感觉,甚至鼻腔有些酸楚。
当时看见姜瑜给他们收拾卧室,他的态度一度产生了松动。姜瑜毕竟是他妈妈,他对她冷嘲热讽他心里岂能好受,如果姜瑜不是句句针对杜依庭,还有她明明做了拆散他和庭庭的事情,却装作一副欣然接受庭庭的模样。
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跟庭庭分开五年,看在她是自己生母的份上,他已经选择了隐忍,难道还不足以让姜瑜醒悟!
“小深深、我还以为我要自己一个人过年了!”杜依庭撇撇嘴,有些委屈的撒娇朝他走过来。
顾莫深只穿了件西装外套,上面挂着冰冷的寒气,这时,杜依庭才发觉他穿的少,而且裤子是在家里才穿的,看来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她脸色倏然紧张起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阿姨、”觉得自己喊姜瑜喊的太亲昵了,杜依庭又换了疏远的称呼。“你妈是不是不要你来找我?”
顾莫深英气的眉头紧紧皱着,几乎拧在了一起,让杜依庭越瞧越不安,抿着嘴不敢再往下问,她觉得顾莫深的神情像是跟姜瑜争吵过。
良久,将那些情绪全部抛开,顾莫深要杜依庭收拾行李。
“一会儿我们回S市,回老宅过年!”
杜依庭怔怔的站起来,没有问为什么回那里过年,认真的等顾莫深下面的解释。
“放心,她不会去那里。下午我们去祭拜我爷爷和父亲,还有你父亲。”
摸摸她的脸,顾莫深微微转过了头,他以为杜依庭是担心要跟姜瑜一起过年。
“她自己留在G市可以吗?”
杜依庭的第一反应是担心姜瑜,同时,她也有些激动,顾莫深说要带着自己去见她爸爸,还有他爸爸、爷爷!
“你不是一直说要去看看爸爸吗?今天三十,去跟他们拜个年,顺便跟他们说说我们的事。她、已经不是顾家的人,除了老宅,她哪里都能去,唯独这个地方!”
仰了仰白色衬衫下的修长脖颈,深眸闪过一抹复杂和难以释怀的暗芒,他掩饰的再好,高大而显落寞的背影也将他的心情泄露了出来。
他戳中了姜瑜的软肋,料定姜瑜不敢来老宅,适才还有些悲悯和动摇的眼神在看到窗户玻璃上的那抹纤瘦倒影,顾莫深的表情是凝重的,沉默的眸底更加深邃了。
即使她当年扔下患病的他,只要她肯回来再继续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他便原谅了她,可是她对杜依庭,为了他的庭庭,他无法原谅姜瑜。
感受到顾莫深情绪的低落,杜依庭没再继续向下问,她轻轻的“嗯”了一声,用力的抿着嘴,乖巧的跑去卧室收拾东西,还给顾莫深找了件厚实的外套出来。
……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赶回S市的顾家老宅,云姨已经做好了饭等他们。
午后三点,他们来到顾家老宅的后山,顾家的祖坟就在山上。而杜仲的墓,也建在这里。
杜依庭看到杜仲的墓碑上仅仅刻着立碑人“女儿庭庭立”这几个字,登时两行泪流下来。
来的路上,顾莫深说这是为了保护她爸爸的墓不被人发现,放眼S市的人都认为那份名单在杜仲手里,为了得到名单刨地三尺都能做到,何况是一座墓。上次来顾家太仓促,而且她已经被人跟踪,并不适合过来。
墓碑立在坐北朝南面,四周环着树木,俯瞰整座城中心,周围打理的简单、整齐,看的出顾莫深把她爸爸照顾的很好。
杜依庭摸着杜仲的墓碑,眼泪流了再流。
她将自己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都摆在墓碑前面,都是杜仲生前喜欢吃的东西。跪了很久,直到顾莫深来找她的时候,杜依庭差点站不起来。
“回去吧!”
顾莫深拉她起来,怕她伤心过度。
摇头,杜依庭依偎在顾莫深身旁,定定的看着他,要他带着自己去祭拜顾洪磊。
“我知道顾伯伯的死跟我们家脱不开关系,我得给他磕头,请他原谅,我选择跟你在一起,我要在他坟上发誓,会好好的照顾你,陪着你一辈子。”
杜依庭泪眼婆娑,鼻尖冻红了,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顾莫深心疼又心酸。
“陪着我就好了,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不用发誓。”
心疼的替她抹掉脸上的泪,顾莫深紧紧的攥住她的小手,拉她往山下走了一段路。
另一片开阔的平地是顾家的祖坟,放眼望去有不少的坟头,可见年数已经不短,顾洪磊的碑很显眼,前面简单的放了几样东西。
给顾洪磊上完香,杜依庭撵顾莫深回避,她执意不要他在边上听见自己的话。也不晓得她念叨了些什么,足足有十分钟才喊他。
顾莫深拉着杜依庭,两个人恭恭敬敬的在顾洪磊的坟前又磕了三个头。
“我们回去一起给杜叔叔磕三个头。”顾莫深说着,想返回杜仲的墓碑。刚才他只顾带着杜依庭,忘记了要给杜仲磕头。
磕的这三个头意义不同,他这是跟杜依庭一块磕的,正式带杜依庭来见顾洪磊、见杜仲,虽然他们都不在了。
杜依庭拉住他,不要他去。“不、我们家对不起你们顾家,我是替哥哥赎罪。”
“那些事跟你无关!”顾莫深脸色一沉,不高兴的指认道。看见杜依庭愧疚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要你跟我一起磕头是因为你跟我的关系,我们又在一起了,我把你带给父亲见见,让他泉下有知,将来你也要埋进这片祖坟的。”
“谁要埋在这里!阴森森的,我才不要。”杜依庭不稀罕的撅嘴。天色渐渐暗下来,林子又有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古怪的叫声,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不埋在顾家祖坟你想埋在哪里,生是我顾家的人,死了也只能做我顾家的鬼!”她嫌弃的模样叫顾莫深伸手在她头上弹了一记。
杜依庭苦着眼睛,申诉道。“我们俩去公墓不行吗?”
原来她真的是害怕了,倒是还晓得死了要跟他同穴,顾莫深忍不住笑出来,低笑声从她头顶上轻轻散落,轻柔间透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他搂紧杜依庭,伴着初黠的月光往山下走。
……
正月初五,顾莫深才拖着杜依庭回了G市。
而姜瑜,据称在大年三十那天,顾莫深前脚走了,她后脚也走了。半山别墅的人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至于她去了哪里,顾莫深也不想知道。
杜依庭回去奥美上班,因为年前杜鹃已经跟总经理打过招呼,总经理对她的态度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基础上又转变了一百八十度,别人看她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
之前因为顾莫深的关系,周围的同事羡慕归羡慕,谁都想抱土豪大腿,所以跟她互动还不少。可是杜鹃的插手,还有背后潘双勇即将成为G市的市长,周围人对杜依庭疏离而客气,甚至连老赵对她的态度都变了。
正月十五这天,奥美内部人士变动,总经理会议决定将杜依庭升为总经理助理,地位堪比老赵的总监。
周遭恭喜的声音异常刺耳,杜依庭打电话给杜鹃,说自己升职了,杜鹃没说什么,要她有空来潘家吃饭。
年后她去过潘家拜年,只是坐了坐就走,害怕碰见潘嘉琪。这次杜鹃特意提到要她去,想必跟潘嘉琪也脱不了关系。
任免令下了之后,综办立刻来了人帮她调整办公室,一时间让杜依庭忘记去想杜鹃邀请她去潘家吃饭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顾莫深特意说晚上亲自接她下班,订了粤菜餐厅,吃完饭后两人去看花灯和焰火。
也没心收拾办公室,她满心期待着顾莫深能早点过来接自己下班。
不是她没看过花灯,G大的后门就离看花灯的广场不远。上学那几年春节,她连去的地方都没有,每每别人问她怎么不回家过年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正月十五学校还没开学,她路过那条热闹的街道,出来看花灯的人不是一对对的情侣,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几口,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今年不一样了,有顾莫深,她恨不得把他昭告天下,有这个男人在杜依庭今后都不会孤单了。两个人一同欣赏美景,才是件幸福的事情。
快五点的时候顾莫深来电话,说他暂时脱不开身,要小马来接她回别墅。
一听,杜依庭的嘴巴立刻撅了起来。“说好了晚上吃饭、看花灯的!”
电话那头,顾莫深顿了顿,几秒钟后改口,要小马把她送到中赫写字楼。
杜依庭鼓了鼓脸,算是放他一马。
……
中赫新址的设计稿出了问题,设计成五十七层将对整座城市的风道产生影响,不利于空气流通,总部传了几稿都让顾莫深不满意。
海外的一个新项目同时出了点问题,顾莫深从下午就在开视频会,中饭都没顾得上吃。
他匆匆扫了眼时间才发觉差点过了接杜依庭的时间,无奈之下只能要小马去接她。
这时刚好赶上交通高峰期,小马接到杜依庭已经是五点半,等到了中赫时间直逼七点。
顾莫深身上的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他拿着手机站在窗口打电话,看到落地窗上的倒影才扭头给了杜依庭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摆手示意她做,杜依庭这一坐,就听顾莫深接了整整一个钟的电话,他交替着用英语跟对方谈判。
杜依庭反复的指着墙上的挂钟要他看,她是理解他工作忙,可是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她一点都坐不住了。
终于,电话断了。具体来说是他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顾莫深回到桌前想换备用电池,被杜依庭夺走他的手机。“不许再接电话,说好了去吃饭,去看花灯和焰火。九点钟焰火开始,再晚就来不及了!”
的确要来不及了,她心心念念期待了这么多年,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做了。
“庭庭,这通电话很重要,打完这通电话我们就走好吗?唐谦还在会议室里面开视屏会,而且可能要到下半夜。我打完电话就陪你去!”
“不行,你可以在路上接电话,我把手机借给你!如果现在不去,焰火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我们去楼上的天台看好不好?这里看到全城都没有问题,能不能不去现场了?”
迫于事态紧急,顾莫深耐着性子哄道。他必须马上将事情解决完,耽误一分钟都可能造成无穷的后果,这是他做事的原则,决不因为拖延造成损失。
杜依庭委屈的撅着嘴,泪眼婆娑着几乎要哭出来。
突然,她张开嘴巴,任性地大声地叫道。“不、我就要马上过去!”
“庭庭!”
顾莫深鲜有的动了怒,他一向认为杜依庭是个乖巧的姑娘,虽然她偶尔不讲理、刁蛮,但在大事上她很冷静、懂得大局。怎么今天就任性的厉害?
“顾莫深、我必须、立刻、马上过去那里,晚一分钟都不行,你听见没有!”
杜依庭几乎是尖叫道,她发了疯一样,仿佛此刻不出这个门,她会急到从窗户跳下去。
脸色一沉,顾莫深皱着眉心去拣桌上的烟盒,叼到唇边的烟蒂又被他扔到一边,他不在杜依庭面前抽烟。
这个小女人像气球一样,气性越来越大,直到她红着眼睛狠狠的瞪过来。
“顾莫深,我限你三分钟之内必须出来,要是你不动,我就一个人去看,再也不要理你了!”
顾莫深慢条斯理的绕去桌前,他选择给手机换电池,然后又将手机放在耳边,这幅架势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杜依庭气的跺了一脚,人气呼呼的就往门口走,她什么话都不想跟他说了,别说吃饭,今晚什么都泡汤了!
她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能走多远?
十五分钟后,顾莫深开车一点没有费力就追上了杜依庭。
宾利缓慢的前行,跟在她身后按喇叭。
杜依庭抹了脸上的泪,委屈的剜了那个探出车窗的脑袋,如果她不最后逼他一把,他哪儿会跟过来。
上了车也不理会顾莫深,也没法理他,他讲了一路的电话。
焰火晚会已经开始,头顶一明一暗的天际,在空中炸开了炫丽的花朵。下车,杜依庭就快步钻进了人群,叫顾莫深差点找不到她。
跟自己闹小性子也有个度,闹到现在是不是就算了,顾莫深的心里并没有看上去的咸淡,他将杜依庭护起来就意味着他自己要面对太多人、太多事,今天他已经接到这七次追杀令了。他的心很疲惫,希望杜依庭能体谅他陪她出来的有心无力。
“顾莫深你干嘛还不快走!”
听见杜依庭在前面焦躁的吼自己,他蹙了蹙眉心跟上去。
那个纤瘦的身影忽然又停住脚步,扭头笑盈盈的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就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