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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际幻彩流金的彩霞如同长长的七彩织锦,炫目无边。三人划舟划得累了,便将兰舟停在一处,坐在舟上享受这荷塘香风。
沈天玑因前世从未见过苏墨阡这号人物,便问起来。沈天媱叹息一声,可惜道,这苏墨阡在江南也是极有才名的公子,可却是苏礼府中一个灶下婢所生,是当年晋远侯在弟弟府中小住留下的风流种。那灶下婢因难产而死,苏墨阡自小就为晋远侯所不喜,出生起被撇在姑苏,不闻不问。
闻言,柳清萏也跟着感叹了几句。可沈天玑却只是默不作声,心道便是母亲身份卑贱些,儿子也总是自个儿亲生的,做父亲的哪里就如此狠得下心不闻不问了?且还被传得人尽皆知。记忆中晋远侯夫人就是个极厉害的角色,果然不容小觑。
因时辰已晚,早有丫头来接回府,可三人却是意犹未尽,一拖再拖,直到李妈妈亲自来寻沈天玑,才依依不舍得上了岸,约好了改日再来游玩,各自回去自己府院中用晚膳。
饭后沈天玑又舒舒服服泡了一次浴,浴水中洒了好些清凉舒爽的凉玉清露。浴后,整个人仿佛是栀子花粉中捞出来一样,淡淡芬香甜而不腻。青枝拿了凝霜膏来,沈天玑瞧着外头仍有残暑余热,便摇摇头道今日不用了。青枝一愣,好奇道:“姑娘素来看重这些,怎的今儿就不用了?”沈天玑一边自己拿了干巾子擦身子,一边笑道:“我素来是图自己爽快的,又岂是如此刻板拘泥之人?”
因是快要上榻,沈天玑便只叫青枝拿了件月幻纱的桃粉色单衣并同色丝绸百褶裙。这月幻纱是大昭最名贵的料子之一,一匹价值千金,姑苏府都难得一见,这料子还是今年京里的母亲着人送过来的。水滑如丝,薄如蝉翼,穿着舒爽无汗,夏天最适宜不过。当初李妈妈瞧着本准备给沈天玑裁一身夏裳,可沈天玑却道太过招摇了,母亲的心意也不忍拂逆,便只做了一套寝衣。如今一穿上,粉嫩的色泽更衬得全身上下的肌肤如白雪凝脂,完美无瑕。
墨色长发只松松用粉色缎带绑住两鬓,其余皆瀑布般流泻在肩头。沈天玑半卧在美人榻上看书,李妈妈进来几次欲言又止。
沈天玑便从书卷上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瞧着她。
李妈妈见她小猫般乖觉的神情,便又失笑,温言道:“姑娘也莫嫌我老婆子罗嗦,夫人不在,老奴总要多看顾着些。”她抿抿唇,见沈天玑并未有任何不悦,这才继道,“这两年姑娘在姑苏,大了,也懂事了,这些老奴都看在眼里。可是姑娘迟早要回京的,京里可比不得姑苏,再不能如此随意散漫了。就是老奴不提,回去了夫人也得跟姑娘提,这出门采药摘花游湖一类的事儿,是要少做些了。便是有这个孝心,回头吩咐丫头小厮们去做就是。”
沈天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妈妈叹息一声,又道:“今年京里已经在给大姑娘议亲,明年就轮到二姑娘和四姑娘您了。四姑娘您是咱们沈府的长房嫡女,是国公大人、老爷和夫人的掌珠,亲事原该极好才是。可如今四姑娘一直不进京,与京里的贵女公子们也逐渐生疏,这可不是个好事儿……”
沈天玑放下手里的书,一只手撑着下巴,听着李妈妈的絮絮叨叨,心想着,李妈妈这么郑重其事地开口,原来是想催我回京呢!
过完这个夏天,她本就要回京的。祖父的身体很好,她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京中如今正是风起云涌,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两年,她花了两年的时间积蓄实力,本就是为了一朝出击。
“……四姑娘,老奴说的您可明白了?”
沈天玑点了点头,吩咐道,“咱们就九月初一回京吧。刚好给祖父过完寿辰再走。”
李妈妈自然喜笑颜开,当即应了一声,就自去忙了。
沈天玑瞧了眼窗外,却见暮色尚在,天地一边迷离暗光。
此时房中燥热难耐,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沈天玑推开窗子,外头袭来一阵舒爽凉风,带着淡淡的芙蕖花香,周身都为之振奋。
她想到今日下午那荷塘景致,不由心动,忽然开口唤青枝进来。
“姑娘,您这是?”青枝进屋来,却见沈天玑取了件海棠红锦缎褙子穿在身上,随意系了胸口的衣带,拿了卷书,抬脚就要出门。
“屋里闷得很,随我一道去湖边散散热气儿。”沈天玑吩咐着。
青枝一愣,赶紧又拿了件披风追了去。正进屋添茶水的碧蔓奇道,“这天儿过一刻就黑了,姑娘还出门呢?”
沈天玑脚步顿了顿,转头道:“我下午玩的兰舟也带着。”
既然即将回京,那剩下的几日总要把姑苏美景享尽才好,不然回京了岂不是遗憾?
二人见沈天玑兴致高,便也不再劝。青枝想了想,让碧蔓先跟着去,自己则去禀了方氏,找了府里几个可靠的仆役小厮一道跟着去了。
沈天玑瞧在眼里,心道青枝倒是个稳重妥当的人,心思总是如此妥帖。若是回了京,有这般懂事伶俐的丫头,倒也能让她少操许多心。
也许因沈天玑重生而来时就是躺在在荷塘兰舟之中,她如今极喜欢藕花深处的清净柔美。只恨不得把家安在这里才好。
两个小厮把兰舟停在一处极隐蔽的荷丛之中,沈天玑便叫他们都在岸边候着,点了盏灯,一方兰若刺绣藤萝枕放在小舟上头,斜倚着看起书来。
这处地方却也生得巧妙,四周为高过人头顶的莲叶荷花所绕,乍一看完全发现不了里面尽还能藏一只小舟。坐在里面仿佛置身于香花绿叶之中,偶尔轻抚而过的徐徐清风,凉爽舒畅。
今日她看的是一卷诗词,绝非古人所著的正统诗词,而是江南一带颇有声望的才子聿九道所著之诗词。卷中诗作词风迤逦,贴近民俗,少含蓄蕴藉,多直露浅切,虽不似经典名作般回味无穷,读来却异常爽快轻松。
说来这聿九道,可是前世里这次科举的金榜状元。为了与他结交,沈天玑费了好一番心思。甚至连向祖父提出要他做自己的西席的话都出口了。可是对方却是酸儒一个,拿乔得很。后来却也是机缘巧合,两人有了点交情。他那样的人,诗作自然不会放到市面上贩卖,这本诗词却是他送与沈天玑的。
虽说她沈家不差权势,可这聿钦将来是会受昭武帝重用的,结交一番总有好处。
荷风细细,清涟潺潺。
宁静的灯光照在一块一块工整方正的楷书墨字上,泛着淡淡清香。
沈天玑看得入神,冷不防身后忽然一声窸窣响动,她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玄色高大的身影正轻巧地落在她兰舟的舟尾处,挺拔如松。
“唔……”她心头一惊,未及抬眼看来人是何模样,惊喊欲脱口而出。
却忽感肩处一阵酥麻,未及出喉的声音骤然消失。
男子动作闪电般敏捷迅速,低下身来点下沈天玑的哑穴之时,那盏摆放在兰若刺绣藤枕边上的灯笼便被劲风一带,灯火扑哧一声灭了。
此时天已黑透,天边纵有一轮明月,也照不进重重叠叠的莲叶丛中。
沈天玑早吓呆了,只觉得一个男子的身影正欺在自己面门的尺寸之间,略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本就是半躺在兰舟之上,如今这人却仿佛怕她呼喊一般,双腿尚落在舟尾,一手抓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死死固定在掌下,另一只手从她的肩头下一寸处下滑到胸口,整个沉重的身子几乎半扑在了她身上!
周边暗下的刹那,她魂儿都快吓没了,竟是连挣扎也忘记了。男子却也是一动不动,屏息凝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沈天玑却在意识到自己失去声音的刹那,心头愈发惊恐,神智回笼的刹那,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着推开他!
男子不料这女人看着纤弱小巧,挣扎起来劲头倒不小,他此番以身诱敌,本是天衣无缝。却不料这荷塘中最好的藏身之地竟莫名其妙窝了个女子。
只是女子使出再大的力气,在他面前也是蚍蜉撼树。他未及细想,只将她愈发纳紧,防止她的动乱让自己曝露。
沈天玑本就慌乱得很,如今被个陌生男子紧紧抱个满怀,如何能不羞恼愤怒?她如今没办法出声喊岸边的丫头小厮,只能泼妇一般不管不顾,对着男子修韧有力的手臂张口就咬!
手臂骤然传来剧痛,男子并未出发任何声音,只是伸手一点——沈天玑只觉后背处一阵酸麻,全身发软,再使不出一丝力气来。
卑鄙无耻!
沈天玑心中痛骂,脸上已不知是何表情。全身酸软无力,任由男子沉重的身子压着,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比她略高的体温,带着几分浅淡的秋水清冽之气,中间仿佛还混有微微的血气。
血气?
沈天玑心头一惊,心想这不会是个杀人越货的贼子吧?
不过顷刻之间,附近荷丛中又有一阵簌簌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四周再次恢复宁静。
纳兰徵这才稍稍放松警惕,也才有闲情功夫低头看一眼被他制得死死的沈天玑。
虽是黑夜,可他本就目力极好,透过莲叶筛下来的淡淡月光,他瞧见她一张轮廓精致的雪嫩小脸,如今正惊惧不已地看着他,一双眸子睁得很大,透着水灵潋滟的波光,仿佛要哭出来了。
是她。
前几日在姑苏城外遇见的女子。
难怪,方才就闻到一阵淡爽清甜的香味,仿佛盛开了一支雪白娇嫩的栀子。这种味道很独特,是他从未闻过的。也很舒服,闻之仿佛周身都一阵清凉舒爽,只想着再闻一闻才好。
这个女子,着实长得美丽。
他瞧着月色下与自己咫尺之近的容颜,心头微微惊叹。
美得让他移不开眼去,只想着再瞧一瞧才好。
毕竟是天黑,他不能完全瞧清楚她的容颜,便干脆低下头去,靠得更近些,想将她看个清楚。却见无一丝瑕疵的雪嫩脸庞,娇俏琼鼻,花瓣般娇嫩小巧的唇,正吐出如兰的气息。他只觉得心头一动,忍不住伸手轻抚上她的唇角,触手而来是极致的娇软滑嫩,仿佛微微用力就会被弄坏一样。
他微微皱眉,心头莫名生出爱惜之感,本欲将手指放下,却又万分舍不得这份娇嫩。
瞧见她盛满惊恐和绝望的双眸,他这才恍然醒悟到如今是个什么情势。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觉得这双眼睛也生得极好,便是此时这般害怕的模样也美若天边星辰,且更因里头盈盈如水的波光和泪意更添柔弱可人,让他心头骤然一软。
他略顿了顿,声音低低得仿佛深沉安谧的音符,“我……不会伤害你的。”
伸手欲解开她的穴道,可又骤然顿住。
女子衣衫本就单薄,经方才一番挣扎,胸口的衣带早已散开,里面的单衣也凌乱松散,交颈右衽被掀开一片。里面是瓷白如玉的肌肤,在月色下泛着晶莹细润的光泽。
竟比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还要来得耀目。
他眸光沉了沉,本欲解开穴道的手伸到这里,顺着已经散开的衣襟,轻轻掀开她的外衫、里衣。
女子的绣着精致兰花的肚兜露出来,那两方随着呼吸上下的高峰让他微微失神。
头一低,他将脸轻轻靠在那里,感受到让人心酥的软嫩。
终是忍不住落下细碎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