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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弘佑下腹一紧,随即又暗暗气恼,果然是只撩.人的小狐狸!
苏沁琬可不知自己这么轻易便撩拨了对方,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虽清楚眼前之人并不如传闻中那般清心寡欲,但也不是不可克制的。否则无论她怎样撒娇耍赖,若对方硬要,她也只有认命的份。
其实,对赵弘佑来说,在苏沁琬身上的不知节制也是让他困惑不已。只后来稍一深思,认为大抵是她的身世让他少了几分防备,加上在床上苏沁琬又是那么撩人,时而妩媚,时而娇憨,时而无赖,让他又爱又气又恨。后宫女子中,比她清丽的没有她灵动,比她柔媚的没有她慧黠。这样的女子,让他食髓知味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八月桂花香,如今正是桂花绽放时节,今夜便只饮些桂花酒应景可好?”苏沁琬挨到他身边软软柔柔地请求道。
若是到了这一步他还不清楚这小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那也太愚蠢了些,敢情这只小狐狸是拐着弯要告状呢!
怡祥宫内今日发生的事,早就有人一五一十报到他这边来了,他不过是想看看苏沁琬会怎样做。是听从芷婵的意见息事宁人呢,还是借此机会扬一扬得宠的威风。如今看来,小狐狸是打算选择第二条路了。
宠她本就是计划当中,便是顺她的意又何妨?
“爱嫔所言极是。郭富贵!”他含笑点头,旋即扬声唤了一句。
一直努力将自己缩成隐形人的郭公公十分有眼色地躬了躬身子,“奴才这便去让人准备。”
皇上与愉婉仪独处时,他们还是稍离得远些比较好,要是坏了皇上的兴致,那可是罪该万死之事。可是又不能离得太远,万一皇上有事吩咐,那便是失职之罪。所以说这贴身侍候的活也不容易干啊!
见他这般顺自己意,苏沁琬高兴地‘吧唧’一口亲到他脸上,娇娇憨憨地道,“皇上对嫔妾真好!”
赵弘佑有几分失神,左手不自觉地抚在被她亲得有几丝暖暖湿湿之处,不过半晌便长臂一展,箍住她几乎一手便可圈住的柳腰,隐隐带有几分威胁地道,“敢撩.拨朕,又欠收拾了?嗯?”
苏沁琬低眉顺眼,“嫔妾知错了!”
赵弘佑瞪她,用力瞪她,实在气不过便以牙还牙,在她脸蛋上咬了一口,满意地见她捂着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情蓦地大好,用上几分力在她细滑柔腻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小笨蛋,记吃不记打!”
没那个体力偏又爱撩.拨他,不是笨蛋是什么?
苏沁琬脑中却宛如炸开一般,记忆深处那慈爱的音容笑貌又浮现脑海。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是用着这般充满怜爱的语气骂她‘小笨蛋,记吃不记打’。
赵弘佑见她突然间泪眼朦胧,浑身竟然似是萦绕着一缕浓浓的悲伤,心中一紧,忙道,“这是怎么了?说你两句便要掉金豆豆了?”话音刚落,便见女子偎进他怀里,纤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肢,闷闷地道,“嫔妾的爹爹也曾说过这番话。”
赵弘佑怔住了,低头望着她的发顶,久久无言……
他知晓她曾有一个很幸福的家,江闽总督苏铭韬待夫人情深意重,宠爱独女如珠如宝,这在江闽已经成为一段佳话。十岁的小姑娘乍然失了疼爱她的双亲,孤身一人离乡背井投靠舅舅,这当中的心酸,纵是他不曾经历,亦能想像得到。心中蓦地升起浓浓的怜惜,他忍不住轻柔地拍着怀中女子瘦弱的肩膀,满腹怜爱地道,“如今你有朕了!”
怀中娇躯似是一僵,紧接着将他抱得更紧,片刻功夫,他便感觉胸膛上一片湿润。
赵弘佑只觉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一般,那片湿润触动了他心底某根弦,一股奇怪的感觉充斥心房。怀中女子对他的依赖是那么的显然易见,他静默片刻,手臂轻轻环住她……
脉脉的温情萦绕屋里,直到不识时务的声音落下,“皇上,都准确妥当了!”
一道冰冰冷冷的视线射过来,郭富贵打了寒颤,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声音传进来那一刻,苏沁琬便从赵弘佑怀里挣脱开来,细细拭去眼角泪水,抬眸冲他笑得若无其事,仿佛方才那悲伤落泪的女子不存在一般。
赵弘佑定定地凝望着她的笑靥,甜甜的、娇娇的、柔柔的,一如相处的这段日子中她每一回的笑容。
“笑得真难看!”他嫌弃地别过脸去。
苏沁琬的笑脸一下便垮了下来,委屈地绞着手指,不时用那双水雾迷朦的大眼偷看他。
赵弘佑眼尾处瞄到她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可嘴上依然不留情面,“笑不出来偏又装模作样,不是难看是什么?”
苏沁琬呆愣着望向他,竟是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半晌,她才喃喃地道,“嫔妾、嫔妾怕哭哭啼啼的惹皇上讨厌啊……”
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脑袋几乎垂到胸口处了。
赵弘佑一怔,深深地凝视她片刻,才执起她柔软的手温声道,“朕宁愿看你真实地哭,也不愿看你虚伪地笑。就这般真真实实的不要变……”
最后一句若有似无,飘散在荡着浅浅叹息的空中。
“不是要与朕月下对酌么?来吧,到赏芳亭去!”良久,他牵着依旧低着脑袋不作声的苏沁琬移步赏芳亭。
赏芳亭里已经摆好了各式茶点,半菱及绣裳二人一左一右站在角边,见二人携手过来,连忙上前见礼。赵弘佑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苏沁琬早就从满怀复杂情绪中回复了过来,欢欢喜喜地上前拿过酒壶,亲自倒了两杯酒,笑吟吟地举杯道,“嫔妾先敬皇上一杯!”
柔和的月光洒落她身上,似是给她蒙上一层轻纱,如梦似幻。赵弘佑仅是怔忪一会,便扬起轻浅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轻声细语闲话间,苏沁琬已经连灌了好几杯酒,脸上浮现一抹酡红,眼神也开始迷离。赵弘佑好笑地摇摇头,酒量这般浅……
“这白玉桂花酒原来是这般味道,可总算是尝到了。”她打了个酒嗝,憨憨地笑着道。
“若喜欢,朕便让他们送些来,只一条,只许在朕面前饮!”见她这副娇娇憨憨的模样实在可人,他忍不住笑道。
“好。把全部的白玉桂花酒都搬来怡、怡祥宫!”她歪歪扭扭地凑到他身边,又是撒娇又是恳求地道。
小心眼的小狐狸!
赵弘佑心中好笑,可也难得好心情地哄她,“好,都搬来!”
“君、君无戏言,可不许以酒后戏言这话哄、哄我。”晕头转向的女子伸着纤纤玉指轻戳他的胸膛,醉眼迷蒙地确认。
“不哄,不哄。”赵弘佑搂着她东倒西歪的身子,噙笑道。
苏沁琬干脆赖到他怀中,顺手拉着他的大掌交叉叠在小腹处,心满意足地轻舒一口气,脑袋往他颈窝处蹭了蹭,似求怜的小动物一般。
赵弘佑失笑,果真是个胆子大的,活至如今这般年岁,也只有怀中人敢这般放肆待他,偏他心中竟是无半分恼意,不但如此,竟还觉得颇为受用。
感觉怀中女子小脑袋一点一点,他心中也清楚今晚她被自己折腾了几回,估计若不是还打着小主意,这会早就沉沉睡去。正想轻声唤她,却见对方猛地抬眸,如星空般澄净的秋水眸闪闪亮地望着他,说出的话语却让他好气又好笑。
“宣仁宫的刘姐姐也好此酒,明日嫔妾匀几壶给她可好?”
听听,说她小心眼没错吧?都迷迷糊糊也还记得报复,偏又报复得光明正大!
他笑叹一声,“既是赏了你,自是由你处置!”
半梦半醉的苏姑娘终于满意了,脑袋一歪,直接伏进宽厚温暖的怀抱中,只片刻功夫,一阵均匀平和的清浅呼吸声便从天底下最尊贵的胸膛中传出。
赵弘佑气结,垂首瞪着怀中红扑扑的娇美睡颜,暗自磨牙。
过河拆桥这一招,小狐狸玩得真是愈发娴熟了!
夜风拂过,苏沁琬怕冷地往他怀中缩了缩,浑然不觉身边人满腹不平。赵弘佑瞪了她半晌,见睡梦中的女子眉眼如画,丹唇微翘,似是引人采撷一般,眼神渐渐复杂。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不远处的郭富贵忍不住要提醒他时辰不早了,却见年轻的皇帝伏下身子,似是低头在好梦正酣的女子耳畔说了什么,紧接着起身,抱着女子往屋里走去……
他不敢耽搁,连忙小步跟上……
***
“唔……”一声呢喃从纱帐内传出,惊动了屋内的淳芊。
“婉仪,你醒了?皇上有命,让你好生歇着。”淳芊麻利地扶着她坐了起来。
正揉着额角的苏沁琬动作一顿,往屋里的沙漏望去……
请安时辰已过,难怪……
“陈公公已将余下的白玉桂花酒送了过来,有二十余壶之多,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啊?”淳芊一边服侍她梳洗,一边咂舌。
苏沁琬一怔,昨夜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闪现。
她垂眸静默。
柳霜是皇上指过来的人,又是宫中侍候贵人多年的,能平安活至如今,还被能皇上亲自指派给自己当掌事宫女,她的能力,她从不曾怀疑过。从昨日她那番话当中,她得到两个信息——刘贵嫔不为皇上所喜,其父与燕国公府关系匪浅。
恰恰又是柳霜这番话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似是鼓励她无需顾忌刘贵嫔,毕竟对方不为皇上所喜。可又像是提醒她对方不容小觑,因为刘府与燕国公府有关联。
诚如芷婵所说那般,不过一桩小事,她也并没有想过因此事而与刘贵嫔闹僵。可柳霜补充的那番话却让她脑中一闪,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对皇上将柳霜指过来的用意有了新的猜测,亦让她对自己的盛宠多了几分清醒。
她并不相信父亲口中有明君风范的皇帝会是个沉迷女色之人,也相信色令智昏不会出现在当今天子身上。可昨日他却偏偏允了她那等打脸做法。前脚宣仁宫夺了她的酒,后脚皇上便将酒全赐给了她,若这般做法是为了安抚她,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她提出要匀一半给刘贵嫔,皇帝竟也应允了,这可是明晃晃的打刘贵嫔的脸啊!
秀眉轻颦,纤指无意识地绞着,须臾,她终是三分认命七分无奈地轻吁口气,“将酒匀一半送至宣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