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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去到谨身殿拜见老父太子申重。
宫人将两人引到书阁处。
今日是朝会之间的休沐日,宫人们说太子正在批阅奏折,中书省有两位大人随侍身旁。果然,近到书阁,就听到申重的声音在里间道,却不是说政事,而是嫌弃茶沏的不好,“嗳,嗳,这祁门岩茶要的就是肉桂来配,肉桂加的不对,全不是平素的味儿,拿去,拿去!”
齐王二人入内,只见申重身着明黄太子服色,头戴纱帽,他自幼生的懦弱,此刻儿虽一身华贵,但总没有那股子气概,倒像是一个乡间繁于耕读桑种的士绅老头儿。
抬眼看到他兄弟二人,想到昨晚事,申重有些儿讪讪的。
申时庭想到方才与弟弟所议,拜见完即起身笑呵呵道,“父王的饮食习惯还是老戴最清楚,不若——就把他放出来吧?他得了教训,拘了一夜,也罚的够了,呵呵呵。”
中书省的两个臣子本是坐着的,见两位亲王驾到,早起了身,又听他们说到内宫之事,更是拱起手来,不发一言。
申重看向申时轶,“你说呢,二郎?”
申时轶道,“全凭父王做主。”
儿子恭恭敬敬的,申重却总感到内心一种矛盾。好似既希望他还如以前一样,露出无赖撒娇的涎脸儿混闹自己,又觉得现在这般显出父子君臣间应有的尊重才是对的。
思量间申时轶已单膝着地,“昨日孩儿脾气太急,只因着挂记着老戴,却忘了礼节纲常,还请爹爹原谅孩儿。”
此番话一说,申重毕竟是个心软的,又念旧,想到戴富有的好来,心下着实也隐有悔意,嘴上道,“快起来吧,爹还能真怪你不成。”说来也是,申重还做宁王的时候,虽贵为皇子,但因常年受母亲打压,反而并没有皇家亲王的威仪规矩,家里头父子兄弟之间也如平常人家,两个孩子以“爹娘”唤之,是以这样一唤出来,心中更添亲昵。
书阁内的气氛轻松起来。
家事和睦,申重更没有了问政的心思,让两个官员退下,只与儿子们说话。
不多时,太监池夙进来,纱罩外并有婷婷动人的声音,“殿下,小虞娘子来了。”
申重面上先是一喜,继而有些尴尬,申时庭下意识皱眉,笑容停顿下来,看向申时轶,申时轶却也是面上一凝,只不过他转化的快,申重光顾着看进来的虞仙因,没有留意。
等他让虞仙因免礼起身,看过来时,申时轶已恢复常色,申重不由心中松了口气。
那虞仙因娇滴滴问道,“殿下在说些什么?”纱袖掩口,“妾身来的不巧。”
还是有些尴尬的,申时庭不说话,申时轶处之泰然,向申重道,“父王若和娘子有事,儿子们改天再来。”
申重其实巴不得这样,这事虽然揭开了,他总还是面薄尴尬。
虞仙因来到申重座位身边,“殿下,今日天气晴好,又没有风,妾身陪您划船儿好不好?泛舟湖上,红泥煮酒,岂不美哉?”手搭到老头儿肩膀上。
申重拍拍她的手,言不由心,干巴巴道,“孤还要看奏折。”
“奏折啊?”虞仙因美眸一闪,轻笑着道,“赵王殿下那般能干,殿下您将折子全给他看不就好了?”
申时轶淡淡道,“娘子说笑了。”
他一双锋利的眼睛看过来,虽只是轻轻一瞥,虞仙因心内不禁儿一缩,有一种淋漓的畅快感,申二郎啊申二郎,你不是一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么,总要叫你也知道我的厉害。
拉扯申重的袖子,嗲声嗲气,“哎,殿下!”
申重面带着尴尬,却站起了身,“二郎,你且在这把折子都看了吧!”又问申时庭,“大郎,你……”
申时庭道,“二郎带了好佛经,我陪他在这一道,却也很好。”
他兄弟俩在这一个批阅奏折,一个阅读佛经,倒也好,申重点点头,携了虞仙因出去。更有那池夙早出去张罗船杠水娘去了。
书阁内恢复安静。
申时庭不禁抚膝咂舌,“父王怎么成了这样?”申时轶已坐到侧位,打开一本奏折,申时庭又问,“这位虞小姐这般大摇大摆出堂入室,二郎,难道真要将她纳入宫中?”
申时轶抬起眼,“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申时庭眨眨眼,“二郎,你如今涵养也好,我本以为你会很火很气哩。”还想着来打圆场在父子二人劝解转圜的,没想到相比申时轶,自己倒显得愤愤不平的。
申时轶真心敬爱自己的大哥,笑道,“哥,没啥。爹爹如今贵为太子,要一个女人,不是多过分的事。”
申时庭想想也对,“唔,只是涉及临江王府,要和他议一议。”临江王一向持重肃穆,自家老爹却撬了他的侄儿媳妇,申时庭不禁有些脸红。
“是呢,”申时轶淡淡道,“是要和堂叔商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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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牧将信读完,把信纸凑到正燃着的烛火上,火苗舔食,不一会儿,三寸多的小信条儿化为灰烬。
坐榻一旁,扎姬靠壁席地而坐,轻轻弹奏着清心咒,王爷喜静,她便当自己并不存在,只这般静静的弹着琴,心无杂念,陪着他便好。
“扎姬,”申牧出声道,申时轶比想象中更沉得住气,这颇有些出乎他的所料,他本以为,将事情搅得更复杂,两姊妹分侍父子二人,稍有不慎,便会生分,申时轶却并没有气愤企图将虞仙因撵出宫,反而好像要帮申重擦屁股、撮合两人的样子——呵呵,这事情比想象中的难办,却更有趣。想到这里,明亮的眼角勾起点点细纹,给这位英俊儒雅的王爷更添了几分惑人的魅力。
“是,殿下。”扎姬停住抚琴的手,恭敬起身。
“准备清汤,孤要沐浴,明日,我们或要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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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元啊崇元,你是没看到那蹄子骚嗲的样子——哎,她是你妹妹我也要说啊,你今天得让我说痛快了!我大晋朝哎,啧,老太子那么老实厚道的人,怎么偏偏就吃这一套呢?所以说,男人啊,就架不住这个!只要有娘们舍得下面皮,也不用多美多漂亮,跟他们一发骚,骨头恨不能就要轻的只剩下几两了!”
长平公主是太宗远嫁的女儿之一,之前女皇跋扈,杀伐申氏,她趁远避霍,三十年没回京城,现下终于太平了,驸马也死了快十年了,大长公主便索性举家迁回,最爱到长公主府来找虞盛光闲话八卦。
此刻这位公主正愤愤不平的说着她从宫人们嘴里听说的事情,活灵活现,宛如她当时正在现场亲身所见。她人略胖些,说的激动流了汗,便命侍女拿荷花碾成的香粉来,扑洒到露出一大片肌肤的胸脯前。
晋人风流,穿着动辄爱露肉,长平公主五十几岁的人了,也不能免俗,但其为人处事,倒真是位正经人儿。
长平公主说完,见虞盛光只听着不言声,握着她手道,“瞧我,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不好说他的。”转而又道,“不过瞧那小蹄子如今这般高调,你和二郎,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了?”
虞盛光笑着道,“这事确实让人难堪,不过为人子女的,以顺为孝吧。”
长平公主想想,却也没有别的好法,只把眼角乜着,又啐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