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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臻盘腿坐在龙椅上,包子脸皱成一团儿,眉心纠结着小疙瘩。
庞吉刚才的爆料太惊悚了,不能偏听偏信他的一面之词,也不能胡思乱想猜忌八贤王,赵臻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所幸赵臻两辈子都是爽快人,与其一个人纠结烦恼,不如直接去问八贤王,面对面讲清楚,总好过私底下互相猜忌,是误会就尽快解开,不是误会也该问个明白!
想通这一点,赵小臻的心情豁然开朗。
难怪世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庞吉因为猜忌八贤王而走错路,自己受到庞吉的影响,险些因为猜忌而误入歧途。比起八贤王图谋不轨,赵臻更愿意相信八贤王并无恶意,就算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该相信八贤王的人品吧,人毕竟不是机器,演技再好也不可能几十年毫无间断的演戏。
赵小臻大手一挥,“来人呀,请八皇叔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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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说。
有些属性不合的人,就像猫咪和老鼠、狼和羊,它们天生就是敌对的,就算没有任何冲突,依然看对方不顺眼,找到机会就要踩两脚,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踩两脚,总之就是踩他!踩他!用力踩他!庞吉和包拯就是这样属性不合的两个人。
庞吉发现小红有问题,居然一反常态,第一时间不去向赵臻邀功,而是马不停蹄的感到开封府恶心包大人,你查不出来的案子被我查出来了,先气死你,再踩你踩你踩扁你!
包大人刚直不阿,很少带有色眼镜看人,偏偏就是看庞吉不顺眼,看到奸笑的庞吉就觉得堵心,这次被庞吉踩了一脚,包大人岂能善罢甘休!于是怒气打通了任督二脉,包大人的斗气达到满格,斗魂肉眼可见地燃烧了,振奋精神,双眼放光,发誓要扳回一城!
上至展昭公孙,下至开封府的猫猫狗狗,没人敢靠近怒燃的包大人。
唯有一人例外——画风不对的飞星将军,从来不会看人脸色的庞统。
说来也怪,包拯有多厌恶庞吉,就有多欣赏庞统。原因就是庞家父子性格南辕北辙,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看到一个绝对想不到另一个,比起父子关系,两人更像天生不对盘的仇人。
还记得是几年前,庞统在边疆屡立奇功进京受封,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姓庞命统,和庞吉离家出走的大儿子同名同姓,谁也没想到庞统真是庞吉的儿子,可能连庞吉自己都没想到。
包拯看庞吉不顺眼,却从来不会迁怒庞统,“庞将军有事?”
庞统点点头:“有件事请教大人。”
这可真稀奇,包拯坐直了身体道:“将军请问吧。”
庞统一字一顿道:“二十年前,开封孩童诱拐案。”
庞统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从来不会磨磨叽叽拐弯抹角,就算包拯早知道他的风格,也难免被突然吓一跳。包拯放下手中的毛笔,面色深沉道:“为何忽然提起这个案子,你从哪听来的。”
庞统也不避讳,直言道:“考生秘密集会。”
由于进京赶考的书生太多,汴梁城已经达到饱和状态,虽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们胡闹。所以赵臻吩咐包拯和庞统一明一暗维持秩序,至于具体怎么维持,全由两人自己决定,赵臻没那么多时间事必亲恭,很多事情都交给其他人来办,交付信任,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庞统做事一贯稳准狠,喜欢用最简单的手段达到目的,因此直接派探子混进考生中。隐约发现几名书生来往过于密切,似乎正在组织一个秘密集会,探子只打听到和二十年前的孩童诱拐案有关。
庞统远比庞吉沉得住气,想把事情查清楚再告诉赵臻。可是二十年前庞统才七八岁,隐隐约约记得,有段时间他娘整天提心吊胆,走到哪都带着他,连晚上睡觉都牢牢抱着他,似乎在恐惧什么?
想调查二十年前的案子,只能找年长者打听,庞统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只是所有人都对这个案子讳莫如深,谁都不愿意多谈。庞统一筹莫展,毫不知情的公孙先生向他推荐了包大人。
虽然二十年前包拯还不是开封府尹,但自从出任开封府尹以来,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敬业的包大人把大宋开国以来所有登记在册的案件全部熟读,对当年轰动一时的诱拐案肯定有印象。
于是庞统就找上门了。
想到自家天然呆的师爷,包拯忍不住揉揉额角,“事关重大,你最好私下问问皇上。”
庞统虽然年轻,却也知道天高地厚,“多谢大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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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起身告辞,在院子里迎面遇见一个,貌似是展昭的人形物体……
不能怪庞统眼神不好,实在是展昭手上抱着高高一摞卷宗,半个身子都被挡住了,卷宗挡着他的视线,走路摇摇晃晃像酒鬼,而且前进的轨迹明显不是直线。
在展昭身后,白玉堂也抱着一摞卷宗,目测高度和展昭那一摞差不多。但是白玉堂比展昭高了一咩咩,仰起头的高度正好能看路。白玉堂发现了庞统,对展昭提醒道:“猫儿。”
展昭立刻停住脚步,从卷宗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对庞统笑道:“来得正好,见面分一半。”
庞统沉默地接过一半卷宗,帮展昭搬进包大人的书房。
庞统一直很疑惑,展昭白玉堂既没有血缘关系,认识时间也不长,为什么比孪生兄弟还默契?展昭各种活泼,白玉堂各种宠溺,这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究竟是怎样养成的?
习武之人走路无声,展昭看不见自己,白玉堂虽然看见自己,却只叫了一声[猫儿]就没下文了,并没说[前面有人挡路]之类的话。正常人被叫到名字或者绰号,很自然理解成有人在叫自己,会下意识看向声源处确认情况。可是刚才,展昭不假思索地停住脚步,没有看向出声的白玉堂,而是探头看前面,仿佛连白玉堂未出口的话都听到了,这也太默契了吧?
庞统走后,展昭白玉堂挽起袖子,帮包大人分门别类整理卷宗。
若是把白玉堂搁在现代,妥妥的超级天才,360°无死角的全能男神。不仅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还拥有藐视凡人的阅读速度,一个人的阅读速度比两个展昭都快。于是展猫咪心安理得的偷懒,翘着二郎腿喝茶看围观,顺便助个威——“小白加油~”
白玉堂不受干扰飞速
展昭摸摸下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到包大人忽然想到——每次我欺负小白,包大人一定会刚直不阿的批评我,今天肿么心不在焉哒?展昭笑眯眯地凑上去,用随身携带的酥糖戳戳包大人。
“大人,你是不是饿啦。”
包大人接过酥糖吃掉,“最近要看紧皇上。”
展昭一愣,白玉堂放下手头的工作,两人异口同声道:“赵小臻又惹祸了?”
(= ̄w ̄=)看来赵小臻特殊的惹祸技巧已经深入人心。
包大人摇摇头,“不是皇上,是先皇。”
展昭和白玉堂再次异口同声:“他怎么死了还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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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八贤王奉旨进宫,赵小臻正盘腿坐在龙椅上吃豆腐花。
八贤王俊秀的眉峰跳了跳,额角渐渐绷紧青筋。
作为从小生活在深宫内院、一言一行都符合皇族标准、优雅清贵堪称典范的八贤王,从小就非常注重礼仪。且不说龙椅和豆腐花的组合有多诡异,也不说赵小臻盘腿的动作多么粗俗,赵小臻你敢不敢告诉我!豆腐花是怎么吃到鼻子上的!(╬ ̄皿 ̄)
八贤王深呼吸,深呼吸,努力忍耐训斥熊孩子的冲动。
皇上虽然私底下不靠谱,在正式场合还能勉强拿出手,不要太苛刻,他还是个孩子。
自我催眠结束,八贤王掏出手帕给赵臻擦脸,“皇上怎么吃上豆腐花了。”
赵臻仰着小脑袋,“饿了,忽然想吃豆腐花,我给皇叔留了一碗哦!”
八贤王忍不住笑道:“听说你从李家找来一个御厨,身份有点特别。”
“对呀,先放在外面观察一下,没问题就让他进宫。”花猫脸擦干净,赵小臻扑到八贤王身上蹭蹭,“听说皇婶喜欢吃素斋,正好我母后也喜欢,过几天我请皇叔皇婶吃全素宴。”
“难得你还惦记她。”八贤王摸摸赵臻乱翘的呆毛,“对了,你不是号称‘公私时间分明’,绝不占用私人处理公务吗,眼瞅着快到晚膳时间了,忽然叫我进宫有急事吗?”
赵小臻摸摸下巴,“是这样的,我今天下午诈了诈庞吉,打听到一件事。”
贤王忍不住扶额,“估计不是好事。”
赵小臻用力点头,“的确不是好事,是当年先皇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八贤王脸色微变,“你知道了……”
面对八贤王这位成熟稳重值得信赖的长辈,赵臻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因为一些巧合,我派庞吉调查一小红的事,庞吉查到一半就怂了,我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就顺便诈一诈。”
八贤王哭笑不得,“只是‘顺便’诈一诈?”
赵小臻一脸正直,“当然!我是个老实人!”
八贤王无语片刻,“当年的事,并非不能告诉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脏了你的耳朵。既然已经瞒不住,由我来告诉你真相,总好过你自己打听不切实际的谣言,又徒增多少是非。”
八贤王道:“二十年前,先皇还是一位兢兢业业的好皇帝,一心只想大展拳脚励精图治。想法是很好,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不瞒你说,先皇的性格优柔寡断,耳根子特别软,虽然当时已经二十多岁了,却还比不上现在的你。”八贤王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那时正值乱世,天灾*不断,边境也不安稳,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先皇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能完全掌控住朝堂,处处掣肘,举步维艰,那时候真的很难。”
赵臻道:“于是,先皇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的确是一个馊主意。”八贤王苦笑一声,“先皇派暗卫去大臣家里偷孩子。”
“啥?”赵臻睁大眼睛。
八贤王道:“先皇让暗卫去大臣家里偷孩子,还在街上拐走贫民百姓的孩子,将这一切是伪装成儿童诱拐案,目的是利用这些大臣的孩子要挟他们。先皇偷孩子是有规律的,首选家中独苗,次选寄予厚望的长子,再次选父母疼爱的幼子……”
“这些孩子都是家里的命丨根丨子,那些大臣只能妥协。”八贤王的语气非常沉重,“那段时间大概是先皇一辈子过得最顺心的日子,大权独握,唯我独尊,任何命令都没人敢反驳。”
赵臻冷笑,“呵,大宋离亡国不远了吧。”
唯我独尊什么的,赵臻以为只存在于影视剧、小说和二次元,现实生活中唯我独尊叫做[中二病],做皇帝唯我独尊可不就离亡国不远了吗,比如秦始皇什么的。秦国是被揭竿而起的百姓给推翻了,赵恒如果再坚持一下,或许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拐卖儿童被推翻的皇帝。
八贤王叹了口气,“确实如此,后来先皇也渐渐感觉到了,百官虽然不再反驳他的命令,却用沉默来排斥他,甚至私下勾结给先皇使绊子。而且先皇的政令也不总是对的,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算稳定,开封却越来越混乱了。不仅衙门里乱成一团,街上的治安也越来越差,好多百姓关门闭户白天都不敢出门,总之一切都乱了。”
先皇遭遇了传说中的冷暴力。
赵臻扁扁嘴,“唯一的办法就是亡羊补牢。”
八贤王天然气,“先皇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已经晚了。”
赵臻歪歪头,“晚了?”
八贤王的语气变得幽郁,“先皇将偷来的孩子藏在地宫里,地宫失火了……”
赵臻控制不住抖了一下,“在地宫里?失火了!”在空气稀薄的地底失火,想想都觉得可怕。逃不出的地底火炉,孩子们哭喊挣扎,被烧死,被呛死,被憋死,被熏死,被活活烤熟。
八贤王语气艰难道:“二十多个孩子,都被活活烤成干尸了。”
赵臻忍不住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