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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长出翅膀以后,周惟便发现自己的体力值呈几何级数增长,原先每每看见珀西一爪子捏碎半栋楼都要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不觉之间他自己也能一脚踹飞半个屋顶了。
可能人变得越来越强,看世界的眼光就越来越不一样了吧,他现在单枪匹马在亚大陆溜达是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了,尽管外头大批人马怕是都在寻找他,但就算没有珀西他也完全不担心。
周惟追着几只肥硕的雪猫在冰幔之间穿梭,时而在冰面上滑行,时而展开双翅扑击,不一会儿工夫便将它们赶到了雪窝当中。雪猫是一种群居的动物,一个雪窝里往往住着数百只,找到一个点儿未来半个月都不用愁了。
大毛二毛年纪还小,估计也喝不了多少血,周惟掏了五六只肥噜噜的大雪猫,塞进口袋准备回冰谷。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种似曾相识的震颤,说不清是地面还是四周的冰锥,抑或只是空气的波动。
“谁?”周惟警惕地展开双翅飞到半空中,贴着高阔的穹顶展目远望,漆黑的亚大陆一片寂静,既没有人声,也没有车辆行驶的声音。
看来不是赫基人,周惟降低高度,凭直觉往震颤发出的方向飞了数百米,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鸣叫:“口桀——”
雷泽龙?周惟诧异,出于本能张嘴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未落,前方一阵烈风袭来,一个巨大的黑影跌跌撞撞扑到了他脚下。那是一只半大的雷泽龙,体型只有成年龙四分之三,不知道怎么的受了伤,右翼和腹部正渗出血迹。
周惟落地,丢下袋子,小心翼翼靠近那小龙。小龙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不住后退,但终究认出了他的血统,向他发出可怜巴巴的求救声。
“乖,别怕。”周惟伸手触摸它额头,用指尖摩擦它的鼻梁。小龙渐渐安静下来,喉咙里发出臣服的咕噜声,同时肚子里也“咕叽咕叽”响个不停。周惟猜测它是饿了,便掏出一只雪猫喂给它。
“嗷呜!”小龙一口咬住雪猫,连皮带毛地吞了下去。周惟又给它喂了两只,它吞咽的速度才渐渐慢下来,看上去是吃饱了。
周惟在它进食的间隙检查了它的伤口,发现它腹部是被利爪划破的,只伤了鳞片和皮肤,并没有伤及内脏,右翼的伤口则比较严重,明显是火器所伤,可能是枪炮之类的东西。
看来厄玛带走雷泽龙后并没有妥善驯养他们……周惟通过大量的龙语知道雷泽龙是一种集体性非常强的物种,一旦推举出头龙,所有龙都会无条件服从于它,除非头龙要求它们决斗,否则绝对不会伤害群族内的同伴。
至于火器伤,必然是赫基人干的,但他们为什么要攻击自己驯养的雷泽龙?周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这只小龙不服管束,或者……自己的出现令龙群发生了躁乱?
无论如何,把一头这么小的龙丢在亚大陆是不合适的,太冷了,而且它看上去也没有觅食的本领,周惟无奈只好把它带回了冰谷。
落地的时候格里佛刚从湖里上来,正光着膀子在湖边穿衣服,看到周惟带着那么大一条龙回来,吓了一跳:“不是吧?珀西说你去抓雪猫了,怎么带回来一条龙?今晚要吃它吗?”不好吧?大家都是龙互相吃来吃去也太重口了吧?
“你胃口真大!”周惟嘲道,“半路上捡的,它受伤了,雪猫在这儿。”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你儿子的什么石头找到了吗?”
“找到了。”格里佛松了口气,披上衣服跟他往帐篷里走。周惟好奇问:“那石头长啥样?来给我看看。”
格里佛张开手心给他看,平淡无奇两个圆圆的黑石头,跟弹子差不多大。周惟下意识摸摸肚子,想想自己胃里长着这么两个结石,怪膈应的……
到了屋里,大小毛正在珀西头上打盹儿,格里佛将他们拎下来放在毯子上,把两个圆石头递给他们俩:“哪个是哪个的?你们自己挑。”
“啾?”大毛很高兴的样子,扑过去用翅膀尖抱起一个石头,舔了舔,口水吧唧给弟弟说,“啾啾!”
二毛捡起另一个,“叽里咕噜”地自言自语一番,也舔了起来。
“这就认出来了?”周惟感觉挺有趣,蹲在旁边到,“我看两个石头完全一样嘛。”
“这是伴生石,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他们自己当然能分清了。”格里佛得意地说,谁知话音刚落就被打脸了——两只鸡舔了一会儿,“啾啾啾”地交流了一下意见,互相交换过来,又开始舔对方的石头!
“什么鬼?”格里佛气愤地戳了戳二毛,“不要乱交换!各舔各的!”
珀西忍无可忍地揍了他一巴掌:“乱舔个毛啊!咽下去怎么办?”
“……”格里佛这才想起自己巨大的悲剧,忙道,“对对,不许乱舔了!”
两只鸡仰着头看着朝令夕改的爹,同时发出一声嘲讽的“qiu~”,对视一眼,耸肩,一脸“真拿他没办法”的表情。格里佛感觉俩儿子对自己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恼羞成怒道:“快把各自的认领一下,我要帮你们收起来了!”
大毛连忙将手里的石头递给二毛:“啾!”
二毛摇头不接,反而把自己的递给大毛:“啾!”
兄友弟恭的典范,两人让了半天,谁也不肯先选,最后把两个石头放在一起,面对面不停地谦让了起来——
“啾啾,啾啾啾!”兄长,你先请!
“啾,啾啾,啾啾啾!”不,贤弟,你先来!
格里佛和珀西观看了一刻钟的传统礼仪表演,生平头一次在兄弟情谊方面达成共识:妈的,还不如打一架呢!
“其实他们是认不出来吧?”周惟现在严重怀疑这俩小东西继承了格里佛不靠谱的某部分智商,再要么就是厄玛怀孕的时候乱吃东西把孩子吃傻了。
两只鸡本来还在装逼,听到二叔or舅舅or姨妈的质疑,向他投去不屑的一瞥,终于各自捡了个石头揣到了翅膀底下。
格里佛长出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俩颜色不一样的盒子,分别把两个缘分石装了进去。这是他刚才在碎冰堆里找到的,厄玛当初是把这地方当成孵化基地的,所以准备了所有的东西。不得不说他心挺细,还专门做了装石头的盒子。
“那现在要给他们喂点儿吃的吗?”周惟在格里佛捡回来的东西里翻了翻,找出两个颜色不一样的奶瓶,还有一大桶类似奶粉的粉末,闻上去香香甜甜的,大概是厄玛给孩子准备的口粮。
“我来。”珀西连忙接手了冲奶粉的重任,把顶孩子的工作还给了他亲爱的兄弟,“格里佛你看好孩子别让他们乱跑。”
孩子要吃,大人也要吃,周惟出去收拾抓回来的雪猫,在温泉湖边洗涮干净,准备烧烤。正在弄火堆,忽然听见微弱的“啾啾”声,回头一看,下了一跳——二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正举着小翅膀推他丢在湖边的雪猫,一只浅黄色的奶瓶被扔在旁边,里面的奶粉喝了还不到一半。
“你怎么跑出来了?”周惟丢下燃料去拎不知道是外甥还是侄子的小鸡。二毛被他的声音惊了一下,腿一软跪了,被刚刚推起来半边的雪猫压在下面,发出一声惨烈的“啾!”
这熊孩子……周惟哭笑不得,把他从雪猫的尸体下面扒出来:“你爸呢?不是让他看着你吗?怎么跑出来了?这么冷冻死了咋办?”
二毛两眼转着蚊香圈圈,却口水滴答,挣扎着不停舔自己的翅膀尖。周惟仔细一看,发现他是在舔雪猫的血,果然这货和珀西预计的一样,对鲜血情有独钟。
“别舔了。”周惟没办法,把他拎到湖边洗了洗翅膀,拿奶瓶装了半瓶雪猫血塞他怀里,“来吧,喝点儿热的。”
二毛绿莹莹的大眼睛高兴地弯成了月亮,对周惟亲昵地“啾啾”了两声,抱着奶瓶“duangduang”地喝了起来,那叫一个豪爽。喝了一会儿,周惟发现他瞳孔周围镶上了一道细细的金边,和格里佛、珀西一模一样,可见他们的吸血鬼血统还是相当明显的。
“走吧,进屋去,外边太冷了。”周惟把二毛抱起来,往帐篷走去,刚刚推开门,便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紧张气氛弥漫在空间里,抬头一看,厄玛醒了。
四目相对,原本沉默的房间越发安静,周惟的脚步僵在门口,厄玛苍白着脸注视着他,绿眸变幻不定。仿佛感觉到了大人们之间紧张的氛围,二毛连奶嘴都不敢咂了,抱着奶瓶东看西看,小心翼翼问蹲在爸爸头上的哥哥:“啾?”
“二毛跑出去了,下次看紧点。”周惟打破沉默,将二毛交给格里佛。格里佛机械地接过来,讷讷道:“我、我没看见他溜走,我还以为他在我头上。”
“大概是闻到我做饭的味道了。”周惟说,“他喜欢喝血。”
“哦。”
一件事说完,再次沉默,珀西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不说一句话,虽然他很想按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但既然周惟说要自己处理,他决定尊重这个决定。
“我们……”格里佛振作了一下,准备开口,既然他说过要和厄玛共同承担责任,这种时候必须首先站出来。然而不等他一句话说完,周惟便打断了他:“先休息吧。”
“啊?”格里佛一噎。周惟抱着胳膊站到珀西旁边,像是寻找某种无形的支持,深呼吸,对厄玛道:“你身体不好,过去的事情我们暂时搁下不谈,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厄玛想过无数可能出现的情况,周惟可能会恨他,和珀西一起杀了他,甚至会迁怒格里佛,但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他竟是如此冷静。
“孩子需要照顾,格里佛一个人顾不过来,你得尽快好起来。”周惟继续说,“他伤了你,你也伤过他。你骗了他,他也骗过你……你们之间的罗圈债你们自己商量着还,只是无论做什么决定之前,都想想孩子。”顿了顿,冰冷的声音带上一丝伤感,“别让他们像我们一样。”
他们兄弟两都没有正常的家庭,他好歹还有个疯疯癫癫的周伊,厄玛只有彼尔德和十二祭司。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很难形成什么健全的人格,比如他,人类禁断,对所有人漠不关心,比如厄玛,根本没有完整的自我,由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责任”的载体。
他们的悲剧已经造成,将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挽回或者弥补,但孩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让后辈们在人生的第一天就失去幸福的可能。
厄玛完全领会了周惟话中的深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一个破碎的家庭对孩子有什么样的影响。他十分感激周惟在这种时候还能为孩子着想,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道歉,这种时候如果说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那将是对周惟最大的侮辱。
“我做错了很多事。”厄玛惭然开口,声音沙哑不堪,但分外诚恳,“我不想说对不起。我只会在将来,尽我最大的能力弥补。”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们,愿意接受。”
混乱的仇恨,纠结的恩怨,错误的伤害……大错已经铸成,历史无法倒溯,正如周惟所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