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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行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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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能想到,变换莫测的2008年,大喜大悲的2008年,季节与岁末交替间,我家的生活竟然也搭上了2008年跌宕的末班车。

    一天,儿子在学校打来电话:妈,我想当兵,在部队锻炼一下。

    开始,我并没太同意,因为再有一年半儿子就大学毕业了。可儿子执拗地说:我真的想当兵,您同意吧。

    可能是前些日子我给了他一些压力,他有些承受不起。他想吃苦,可没苦难的环境,他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可没有重担予他肩上。他苦恼,他无奈。恰在这时,学校动员大学生当兵,给予了一些优惠政策。儿子好象看到了曙光,立即找我商量。

    我权衡再三,终于同意了儿子的请求。

    报名后很快进行了体检。儿子身体自然是合格的,尤其那双眼睛,一个5。4,一个5。5,非常棒,当飞行员都够格。可我不希望他当飞行员。

    儿子所在学校有15个体检合格的,学校只推荐4名。

    那天,我正在医院理疗,儿子打来电话,说z老师要找我谈谈。z老师在电话里坦白地告诉我,学校不准备推荐梦当兵。因为,梦学习成绩一般,没有什么上进心,学校要择优推荐。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得据理力争。老师被我说服了,同意申报到校领导那里。

    第二天,儿子让我给学校领导打电话,说领导要找我聊聊。

    我是不怕聊的,毫不犹豫地拿起话筒。

    经过一番交流,学校领导说:好吧,我们决定推荐他。

    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惊喜一个个传来,儿子被部队录取了,是学校唯一的海军。

    儿子领回衣服一周后就要开拔。

    一个星期,我要做的事情很多。

    首先,要感谢学校老师和领导,然后向亲人、朋友、同学一一辞行。

    学校给这几个军人开了两个欢送会。一个是学院,一个是学校。我下午2点多来到学校,给老师送去糖果,特意为院长买了一个清茶礼盒。

    我对儿子说:儿啊,要懂得感恩,绝不能忘记老师。

    院长很喜欢儿子,对我笑道:梦长的精神,为人单纯坦诚,喜欢笑。开会时,他一直笑得嘴合不上。我说:非常感谢您,没有您的推荐,梦是当不成兵的。院长说:还是他自己的努力,我只是做了点辅助工作。听说他要考军校,很好的选择。如果考上,直接读大四,再考研究生。如果考不上,回学校继续读大四。学校为他们保留学籍。梦,在部队好好锻炼,争取立功授奖,考军校可以加分的。

    梦站的笔直,真像一个军人。道别时,他向所有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一刻,我好高兴,儿子果然是礼数周全。

    时间太紧张,不能把所有亲人都告别一遍,因为还要准备一些日常东西和各种需要的书籍,更主要的还要见接兵的军官。儿子告诉我,那天去武装部报道时,第一次见到l军官。l军官见到梦后说了三句话。第一句:小伙子,真精神!第二句:走的谁的后门,进的我们部队?第三句:有女朋友没有?要说实话。儿子对前两个问题只是傻笑,对最后一个问题回答道:恩没有。显然,儿子没有说实话。

    经过几次联系,终于与l军官通上话。要开拔的头天中午,l军官来电话,让我们送他到北京站接人。

    去北京站的路上,l军官继续夸梦: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眼睛清澈、单纯。前几天,我退了一个高中学生。这学生的海军关系很硬。我第一眼看他就觉得他不像学生,眼睛飘忽不定,他父亲也是贼眉鼠眼的。我当时就给他出了一道题:1/2 1/3=?他们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半天才回答:=2/5。

    我让他们回去再算,第二天告诉我。第二天他们父子俩一起来找我,告诉我答案:5/6。我笑着说好。再给你们出一道简单的:1/2 1/2=?

    他们父子俩毫不犹豫地回答:2/4。

    听到这里我和老公一起哈哈大笑。l军官继续说:我回去后就把这学生父亲的简历输进网。不出所料,这孩子的父亲曾经是盗窃犯。没有政审,这样的人怎么能进部队?我毫不客气给退回去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赞叹起这位负责任,有着一双睿智眼睛的军官来:您真是明察秋毫,心明眼亮啊。

    晚上,我对梦说:妈妈明天中午给你饯行,你把你那些发小好朋友都请来吧,包括你的女朋友。儿子兴高采烈起来,分别进行了通知。基本都是中学同学,大多在北京读大学,只有一个在天津。

    儿子说:有几个同学下午考试,赶不过来,他们考完试直接去北京站送行。

    第二天上午10点多,我选了一家离家最近的饭店,预定了雅间。

    中午11点半,我先到了饭店,点了4个凉菜,8个热菜。要了4瓶纯生啤酒,两瓶玉米汁饮料,一壶菊花茶,静等孩子们的到来。

    大约过了10分钟左右,孩子们陆陆续续到了。一会儿,儿子领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进来了,把她引见给我。我明白了这就是儿子的“心上人”了。

    女孩子很秀气,一看就是南方人,她坐下后总偷偷看我,我故意装做不知。

    12点20分,该来的全来了,我举起酒杯一面感谢梦的好朋友们,一面为梦壮行。孩子们一边吃一边互相攻击逗闷子,我听得直笑。孩子们很懂事,纷纷对我说:阿姨,您有事就找我们,别见外。

    望着梦的傻样,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翻腾。梦,你让妈妈操碎了心。情不自禁地流着眼泪数落他。男孩子立即叮嘱梦,女孩子陪着我一起掉眼泪。梦嗫嚅道:妈,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您放心好了。

    2点半左右,我们吃完了午饭。我一看还有时间,就让梦和同学们一起在外面多呆一会,我和老公回家继续为梦打点行李,约好4点钟出发去北京站。

    其实,早晨已经打点好了行装。我只是让梦多陪会他的那些发小们,他们去了台球厅。

    4点多一点,梦回来了。他一头扎进卫生间“出恭”一边出恭一边和我聊天:妈,我女朋友说您气质好,漂亮,一看就很正直,说我长的像您。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在拉近我和那女孩子的距离。

    梦和那女孩子非常相爱。

    说实话,没见那女孩子时,我并不怎么同意他们的交往,他们年纪太小,不懂爱情是怎么回事,弄不好还影响学业。

    见了这女孩后,我有些喜欢了。因为女孩子很文静、安静,懂事。听梦说,她已经入党,被学校推荐考研究生呢。

    论学业,她比梦优秀的多,论性格,也比梦好。最主要的是她疼梦,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找一个疼爱自己儿子的女孩子呢?

    梦和两个女孩子上了我们的车,那几个男孩子“打的”直奔北京站。

    在北京站,我们在候车室等了2个小时后,梦的部队开始点名,梦走进了新兵队伍。

    一道铁栅栏把梦和我们搁开。

    l军官告诉我们,不能近前送别,绳子会拦着。考虑到时间已经很晚,孩子们已经很累了,住的又分散,我决定不再进站台了,打道回府。

    梦的女朋友一动不动,哭成了泪人,手把着铁栅栏不撒手。几个孩子使劲把她拉走,劝说她。她的眼泪无声地流淌。我转身离去,找l军官谈事。

    当我回来时,那女孩子依然躲在一边抽泣。我近前使劲拥抱住她:丫头,别太难过,坚强些。你看梦多幸福啊,有这么多同学为他送行。女孩子一边点头一边哭。这时,我放下了所有的矜持,情不自禁地柔声道:孩子,阿姨喜欢你。

    女孩子破涕微笑了

    我没有哭,因为我从来坚强,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儿子从小到大让我操碎了心,我暗自流了过多的泪,泪水洗白了我的柔软。

    我多么希望儿子从此腾飞啊,脱胎换骨,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时,我的泪水一定会顷刻流出,惟有喜悦的泪水才应该是母亲为儿流出的。

    儿子,你行千里,母亲没有担忧。因为,你成为了一个军人。在这座大熔炉里,你会百炼成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