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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8年前的一天，我下班回家，外婆笑呵呵地说：今天早晨看到小雨的儿子，那小娃儿长的真漂亮，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能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呢？
小雨在学校比我高一届，长的个子细高，模样清俊。他父亲是一名级别很高的首长，40岁才有的他。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密切，小雨父亲很喜欢我，私下里曾和外婆沟通，想让我做他家的儿媳妇。外婆看在老交情上，一口答应了。
一天晚上，外婆把他的心愿和我说了。我却没看上小雨，一方面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一方面觉得小雨不象个男子汉，阴柔气过重，所以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弄得外婆很没面子。
一年后小雨结婚了。外公参加了他的婚礼，回来说新娘子模样不错。第二年小雨就有了儿子，很漂亮的一个儿子。这时我也结婚了。
看到外婆羡慕人家的样子，我嬉皮笑脸地说：您还担心我生不出漂亮孩子？您孙女不丑吧？辉长的不比小雨差吧？外婆呵呵笑了：好，我盼着呢。
婚后不久，我就怀孕了。看着我一天比一天隆起的肚子，外婆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悄悄对我说：绢子，没事多看看喜兴的东西，看看鲜花，心里高兴生出的孩子就好看。我琢磨外婆的话有一定道理，于是把卧室里贴了好几张漂亮宝宝画，把同事送给我的一个长着翅膀的漂亮小天使瓷器也放在茶几上，没事时就拿起来仔细欣赏。看到鲜花我就伫足，使劲嗅着花香。
怀孕的日子里，浑身上下都很舒坦，一点没觉得什么不适应。当还有7天临盆时，婆婆最后一次陪我去体检。为我检查的医生有60开外，很健谈。他一边检查一边对我说：你的孩子估计六斤半左右。我暗自觉得小了点，因为听母亲说，我生下时7斤多呢。
离产期还有3天时，一天半夜，老公把我从梦中叫醒，兴奋地告诉我：刚才我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冲我抱拳：恭喜你，得了一个公子，8斤，然后一指床。我一看，床上真有一个白胖男孩。我迷迷糊湖地纠正道：是6斤吧？
不，是8斤。老公坚定地说。
当时想这不过是个梦而已，所以没怎么往心里去。
3天后的半夜三更，我的肚子有了阵痛感，辉赶紧把我送到医院。在医院足足折腾了半夜半天，中午12点整我生下了儿子。
娇小的小护士把孩子放到称上：嘿嘿，正好8斤。我吃惊的“啊”了一声。小护士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笑着说：梦应验了，然后把老公的梦告诉她。
她半信半疑地走出去，通知等候在外面的老公和婆婆。据后来老公告诉我，小护士出来后，对他说：你爱人生了。老公问：男孩女孩？调皮的小护士故意不正面回答，而是说：你不是梦到了吗？连几斤都梦到了。老公大喜过望：男孩，8斤对吗？小护士连连叹道：神了，神了，你们两口子真神！
几天后，辉接我们母子出院。当婆婆把梦接过来，放到床上后，辉大声说道：与我梦里的情景一样，就是这个男孩。
该给孩子上户口了，于是婆婆、老公和我一起挖空心思给孩子起名字。老公起了几个，我和婆婆都没认可。最后老公说：叫梦吧，他是我梦来的。我和婆婆异口同声：这名字好。
没事时我就打量梦，这孩子长的象谁呢？大脑袋、宽脑门、高鼻梁、白皮肤遗传了我家族的特征；眼角上挑，嘴巴有棱角，遗传了老公家族特征。呵呵，不偏不倚，集合了两家特色。
第一次见识梦的有趣，是他10天时，医生来家探望，检查一番后说：这孩子有火。于是开了朱砂等去火小药。
第一次喂梦吃药时，他张着小嘴以为是什么好吃的那，抿着小嘴下咽。不一会就皱起小眉头“啊啊”地哭起来。
第二次，当喂药的小勺离他还有一尺的距离时，他就闻到了“啊——”地哭起来，两只小胳膊胡乱摇晃着阻挡我。我好奇怪，怎么这么小的孩子就识别出药是苦的，还能加以阻挡。
梦出满月了，我们把他从婆家带到外婆家。外婆高兴地左看右看爱不够似的。我玩笑地对外婆说：咋样？比小雨的儿子不差吧，是不是比他儿子还好看啊？外婆不语，只是笑啊笑啊。
弟弟看到梦后，高兴地抱起来，连连叫着：外甥，大外甥——
然后给母亲打电话：老妈，我大姐抱着孩子来了，您过来吧，看看您的大外孙子，长的象小外国人呢。
什么话吗？我和辉你看我，我看你，一起傻笑起来。
二、
在外婆家住了10天，我决定自己带孩子了。婆婆似乎不太放心我一个人带孩子，背过身抹泪花。可我不能总在婆婆家居住啊，我自己家已经唱了一个多月的空城计了，我想回自己的家。
回到家后，白天我和梦相依为命，他吃了睡，睡了吃，很少哭，弄的对门街坊说：怎么从没听过你儿子哭呢？我想，吃的饱睡的着，他怎么会哭呢？儿子一天一个样，每月都能长4、5斤肉。与同龄孩子比起来，身个明显大一号。
两个月时，梦开始与我交流。只要我一到他跟前，他就“呜啊呜啊”的对我说话。我自然不知他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必须和孩子交流。所以，我对他说道：梦，想爸爸吗？梦，快点长大；梦，妈妈爱你每次听我说这些，他就“咯咯”笑起来没完。
面对这个可爱的小生命，我想，一定为他创造和美的成长环境，让他每天看到笑脸，在笑声中长大。
梦5个月时，我把他送到婆婆那里，因为半年的产假快到期了，我先让婆婆熟悉一下。第一天晚上，看到梦睡着了，我和辉回自己的家。第二天我很早就来到婆婆家。婆婆说：你可来了，你们走后，梦就醒了，找不到你，他不干，哭了半宿，哭累了才睡。
晚上，梦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悄悄把他递给婆婆，谁知还不到一分钟，梦就哭开了。我赶紧从婆婆手里接过来。梦一到我怀里，马上酣睡起来。于是我和婆婆再次进行试验。她悄悄把梦接到自己怀中，结果，梦故伎重演。没辙了，我只有留下来，与婆婆一起照看他。
等我上班后，梦和婆婆已经熟悉了。婆婆白天夜里一个人带孩子，非常不容易。
我每天下班后先去婆婆家，辉看孩子，我做饭，让婆婆歇一会。我一直忙到晚上9点多，才回自己的窝。一年下来，我体重急剧下降，一下掉了30多斤，达到历史最低记录，衣服都不好买。每次去商场买衣服，样式看好了，一穿总是肥出一大块。售货员说：你太瘦了。
我和婆婆都瘦了，奇怪的是辉却胖了。胖的原因有二：一是他每天回母亲家，没事就找以前的发小聊天，精神松懈；二是他每天除了看看孩子，什么家务活都不做，成了甩手大爷。
其实这是我的小伎俩，我是做给婆婆看的，我只有表现的象个贤妻良母，婆婆才可以继续为我看儿子。我当时的想法是，婆婆照顾我儿子，我照顾他儿子。果然，婆婆对我的看法大变。她对辉说：想不到绢子这么能干，干活真麻利，饭一会功夫就做好了，衣服一会就洗好，真是个快手，你可比不上啊，以后她是不是嫌弃你呢？
辉做事慢，性子也慢。婆婆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代其乐融融地在一起生活，梦健康地成长。
梦一岁零两个月时，我教他认识图片上的各种飞鸟鱼虫，飞机大炮。他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很快就记牢。一天，我突发奇想，决定教他认字。于是在单位找来许多纸盒子，剪成一寸见方的卡片，用毛笔写上“爸爸、妈妈、奶奶、姥姥、叔叔、舅舅”等字。晚上回家，把它拿出来：梦，今天妈妈教你认字好不好？你看，这个字是妈妈，这个字是爸爸，这个字是奶奶记住了吗？他兴奋地看着。我把所有字都让他看了三遍，然后把这些卡片放在床上摊开：梦，你把“妈妈”给我找出来。他很快看了一眼，一下找出”妈妈“，放到我手里。我又继续让他找，结果全找对了。当时很纳闷，他是怎么区分妈妈、奶奶、姥姥这些偏旁一样的字呢。婆婆欣喜地看着，别提多高兴了。趁热打铁，我赶紧连夜写出20多张卡片，交给婆婆，让她第二天教梦。
有意思的事发生了。第二天，婆婆高兴地说：梦一会就认识完20个字，比他小叔上小学时认的都快。
一会辉回来了，继续考察梦认字情况。
当我和婆婆有说有笑地在厨房做饭时，辉把我喊到屋里。只见辉拿着一张卡片问我：你怎么教孩子的？我一看是个“头”字，茫然道：这不是头吗？哪里教错了？
辉问梦：这个念什么？梦用四川话说道：脑袋。我一听哈哈大笑，眼泪都出来了：还用问吗，一定是奶奶告诉他“头”的意思是“脑袋”所以他把“脑袋”替换成“头”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对这些字的意思，梦总有自己的理解。一次，我教他科学的科，他立即把脑袋碰到床上，连连磕头。我赶紧纠正：宝贝，不是这个意思，是科学的科，不是磕头的磕啊。
他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不解地望着我。
没办法，他这么小，歪曲个把字在所难免啊。
三、
梦1岁零5个月时，得了一场大病，我们把他送到儿童医院进行住院治疗。病房里住着8位小朋友和若干陪护家长，梦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梦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向所有人问好：阿姨，哥哥，姐姐——好，然后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的举止赢得所有的家长和小朋友的喜欢。梦的礼貌一直保留到现在，凡是认识他的长辈们见到我，一个共同的话题就是：你家大梦真有礼貌。
这个小家伙很快成为儿童医院的小明星，因为那时他已经认识三、四百个字了。只要看到小哥哥小姐姐看书，他就颠颠地跑过去，拿过人家的课本，找他认识的字，然后念出来。病房里有一个8岁的漂亮小男孩，看着一点毛病没有，可哪个学校也不收他，原因是他跟不上，尤其算术，10以内的加减法算不上来，应该属于弱智一类吧。他喜欢和梦玩，梦象个小老师，不厌其烦地教他认字。一天晚上，孩子高兴的向妈妈炫耀：妈妈，我今天认识了5个字，是弟弟教的。他的妈妈低下头，半天不说话。那一刻，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多好看的一个孩子啊，怎么会是弱智呢？
出院后，一天上午10点左右，我推着梦去厂里玩（因为梦住院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假期还没到）。我来到工厂班车站，等厂里10点这趟班车。一会班车来了，我先把梦抱上大轿车，然后想把儿童车举上车，可就是举不上去，主要是班车太高大，我的力气不足以举上去。我心里有点起急，怕司机师傅对我有怨言，汗都出来了，可还是没有举上去，心里埋怨着车上怎么没人帮我一把呢？正在这时，我感到车轻了，有人帮我提车，车子一下举了上去，一阵感动涌上心头，我抬起头来准备先谢一下帮忙的师傅。抬头一看，霎时间楞住了，原来这个帮忙的“师傅”是我的大梦。只见他小脸憋的通红，眉头紧蹙，两个小胖手使劲往上提车的前帮，与我一道把车提了上来。
上车后，我一把抱紧他，亲了又亲。再一看车里空无一人，原来我这里是第一站，只有我和梦上车。
平时我非常注意开发梦的动脑、动手能力。看电视时，和他一起看动画片，一休、米老鼠和唐老鸦以及一些动脑筋的儿童节目都是我俩爱看的节目，遇到一些智力问题，我就让他参与进来。
一个星期天下午，我把梦抱在胸前，一大家子陪梦看儿童动画片。动画片讲的是古代一个聪明人的故事：一群小朋友踢皮球，一个小朋友不小心把皮球被踢到一个大树洞里，树洞很深，小朋友们想尽各种办法也够不到球。
我低头问看得津津有味的梦：梦，你想想怎么才能把球弄上来呢？一家子都在想我提的这个问题。只听梦小声嘟囔道：灌水，灌水。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知道梦答对了。这时电视里那个古代聪明人也想出了这个办法，往树洞里一盆盆浇水，一会，球就浮了上来。老公和小叔子深情地看着梦啧啧，婆婆高兴的在屋里转圈圈，不知做什么好。只有我最知道此时应该干什么。我拿过梦主动伸过来的小胖手，亲了三下。那时我和梦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只要他回答问题正确，我就亲他的小胖手。所以每次听我说：回答对了，或者他自己感觉对了时，就把小胖手主动伸给我。
这时梦才1岁半啊。
四、
梦第一次骂人是1岁零8个月时。那天晚上，辉与梦发生了争执，父子俩谁也不服谁，问题是当时儿子比老子强硬，不让他做的事情他非做不可。老子使出了父亲的权威，骂道：你个小混蛋。想不到儿子立即稚声嫩气的反驳：你个大混蛋！我和婆婆立即楞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大的不先开骂，小的就不会模仿。根子在大的身上。事后，我对辉说：以后说话注意点，别骂孩子，否则他全学会了，自古学坏容易学好难啊。
随着年龄的增长，梦的淘气越来越明显，开始不听话了，主意大着呢。
一次，我和他在院子里踢足球。谁知当我踢过去后，他抱起球掉过身子向门口跑去，大有出去游玩的意思。他的小胖腿倒腾的还挺快。为了保持自己一贯的优雅姿态，我不能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他，只能加快步伐追，眼看追不上，我只好喊道：梦，别跑了，妈妈手里没球了，快把球给妈妈。谁知他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嘎笑：妈妈有球，妈妈有俩球。我一时没反映过来，就问道：妈妈哪里有俩球？梦咯咯笑道：大奶奶——
哈哈——院里乘凉的邻居全笑了，几个阿姨笑喷了：这个大梦啊，太逗了
弄得我满脸通红，哭笑不得。
为了减轻婆婆的负担，我买了许多绘画书本和彩笔，让梦没事时就坐在桌子上画画。许是遗传基因的影响，梦对绘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有时画的起劲，能连续画两个小时。他真是无师自通啊，照着绘画书，画花鸟鱼虫、飞禽走兽，龙和公鸡画的尤其好。基本是一天画一本，20页。婆婆乐的嘴都合不上。
梦3岁时，我决定让他上整托幼儿园。托人找了一家市级幼儿园，赞助费是婆婆出的。
去幼儿园之前，我先带着梦去幼儿园熟悉环境。他看到那么多游乐器材高兴坏了，兴奋的玩滑梯、压板板，爬上爬下的。我趁机问他：愿意上这个幼儿园吗？他笑着回答：愿意。做好了充分的精神准备后，9月1日，我把他送到了幼儿园。
每周三、六接送孩子。
第一个周三，辉把他从幼儿园接回家，吃饭时，他把掉在饭桌上的饭米粒捡起就势放进嘴里。我立即问道：梦，谁教你这么做的？他把嘴里的饭菜咀嚼完后，清晰地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念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哦，原来是幼儿园老师让孩子们不要浪费粮食，把不小心掉在桌上的米粒吃掉，无形中，孩子的举止教育了大人。
一天，天上突然刮起大风，我担心孩子冻着，自作主张给梦送毛坎肩。敲门走进梦所在的小一班，立即后悔了。因为屋里暖洋洋的，孩子们正在上课。老师见我走进来，问我什么事，我只好实话实说。年轻的小老师一听，脸拉耷下来，问梦：你冷吗？梦立即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两手抱肩：妈妈，我冷，我好冷。
老师的脸立即抬了上去，不再用嗔怪的眼神看我，继续给孩子提问题。那一刻，我好欣慰，我儿真会给妈妈找台阶下啊。其实他根本不冷，小脸热呼呼的。他的胳膊正往袖口里伸时，突然举起了小手：老师，老师，我回答。原来老师正提问题。我想他是为了讨好老师吧，积极抢答问题，因为我根本没听见老师问什么。于是说道：梦，没听到问题就不要回答。梦说：我听到了。看别人回答不出来，老师只好说：你来回答。
梦竟然答对了。
老师笑了，用赞美的眼神迎接梦回到座位上。
梦，难道你真是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