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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们的苏州城
阳光穿透玻璃窗，映射在光洁的眼瞳。站在温暖的阳光下，点燃烟盒内最后的一根烟，在影子里倏然发现自己的存在。
微笑。对着镜子，笑自己傻的可爱。于是，收拾行李，在桃花盛开的日子悄然离开。背上自备行李包，以轻松的姿态灿然的离开学校。不向任何人告别，不对任何人说再见。
未可说，阿东，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突然在人群中不见了，也会引起轰动。
我说，未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
后来，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他就这样秘密的走丢了，不再出现在我们的世界。可他的不见，没有引起他期待的轰动，只剩下了两个人的缅怀。
这缅怀，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属于希子。
走出校门，坐上出租，直奔火车站而去。而目的地早已在心中确定。
答应未可，要和他一起去苏州，可是如今，我却孤身一人前去了。在火车驶出这熟悉城市的那一刻，我突然泪流。
我说，未可，未可，我要去我们的苏州城了。
告诉未可要去苏州，是在一个多情的黄昏。那时，九月的夕阳格外的美，远处天空的几绺云朵显得异常洁白。我们站在一棵被雷电击打的伤痕累累的柳树旁，一边观察，一边诉说着柳树的痛苦，一边谈论杜拉斯的爱情观。我记得那天，未可忽然转移我们的话题，问我是不是喜欢希子。
我说，怎么会呢？你不是喜欢她吗？我怎么会抢兄弟的女友呢。我半开玩笑的说着，尽情的掩饰着自己心痛的感觉。
未可看了看我说，算我没有问过。随之，沉默。一场与文学无关，与爱情有关的探讨夭折了。
我没有坦白告诉未可，其实很爱希子。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也不会因为爱放弃我们的友谊。可是，还没有等得及告诉他我内心真正的想法，他就撒手西去，一走了之了。把属于希子的爱情也全全焚毁。
希子说，你知道吗？未可，我答应自己要嫁你的，你为什么要留下我自己孤零零的生活呢？她哭，站在未可崭新的坟碑前，静静的诉说着。
那只知趣的乌鸦，不知何时也沉寂着飞走了。我想它也害怕看见人类伤心的模样。我想起那只乌鸦，同时也想起了我和未可，我们的卡夫卡。
未可曾对我说他最喜欢的作家是卡夫卡。而那只久久的在盘旋在未可的坟前，又悄然飞走的乌鸦是你吗？未可。
未可，你知道吗？卡夫卡的意思就是乌鸦。你愿意做一只卡夫卡的乌鸦吗？
那天，和希子从未可的墓地回来，第一次真正的走在了一起。只是她在我身边，心却在千里之外。我没有安慰她，我相信沉默已是最好的慰藉了。
可她懂得吗？未可。
十三个小时的漫长期待后，到达了苏州站，困倦的人们从梦中醒来，匆忙的下车。走出车站，清晨七点的苏州显示出它的异常繁乱，上班的人群拥挤着，在宽广的大街上形成一条长长的人龙。那些和我一起走出车站高大的海外游客，此时也兴奋起来。
可是未可，这是我们的苏州，我容不下别人的愉快。
随便坐上一辆公交，站在昏睡的陌生人群，向不知名字的地方奔去。陌生的城市忽然让我感到莫大的满足和幸福。那些陌生的气息让我瞬间平静，仿佛它在诉说这城市是心和爱的归属。可它不是我的城市。
我说，苏州，我来了。我说，为了我和未可，我们的承诺，我走进你。
在一个不知名字的站台下车，问一个老人木渎古镇在哪里。完毕，沿着她指向的方向毅然走去。
相传春秋末年，吴王夫差为取悦美女西施，在灵岩山顶建馆娃宫，并增筑姑苏台“三年聚材，五年乃成”
未可说，阿东，你知道吗？乾隆皇帝曾经六次去过木渎，我们一定要去苏州的领略一下木渎镇的历史和姑苏台的风采。未可说时满脸的幸福。
我说，未可，你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是不是想去探探西施的门。他笑，说就你小子了解我。
我也笑。可是，当我漫步在木渎镇的小巷或站在那棵严家花园的“御植广玉兰”下，或榜眼府第，却没有感受到历史的底蕴。未可，那时，你的影子在我的影子里躲着，让我无比的难过。未可，那时我想起你了，也想起我们的希子。
在一家简陋的旅社住下，心感无比安稳。习惯了在陌生城市的某个容易被人遗忘的角落住下，让自己暂时安住在繁华间，独自一个人孤单。这种孤独的感觉，让我能在瞬间捕捉到思想的声响。那时，我在黑暗的寂静里，总也能看见挺立的站着，满身是水哆嗦着的未可。
我告诉希子说，希子，我能在夜晚黑暗的角落里看见抖动的未可，他好像十分难过。希子安静的听，然后突然嚎啕大哭。
她说，阿东，你不要吓我，我怕。她的哭声里流露着慌恐和不安。
我说，真的，希子，我看见他了，不骗你，我真的看见他了。我说，只是他不和我说话。
希子哭的更加厉害起来。
那晚，未可又再次出现在我房间的黑暗角落。他站在那里，不说什么。我在寂寂间只能听见他低声哭泣的声音。
我说，未可，你为什么哭呢？你怎么了？
他依旧低着头，缄默不语，一直默默的哭。我躺在他不远的床上，忽然惶恐起来。我怕我是在做梦。
坐起，下床想要走近，可就在我站起的那一刻，他不见了。未可走了。
我说，未可，你为什么要走，你在为谁流泪呢？
夜，彻底的沉寂了下去。我困顿着睡去。
翌日，早早从梦中醒来，穿衣，洗刷，去爬灵岩山。
灵岩山是春秋时代吴王夫差馆娃宫的旧址，也是越国献西施的地方。未可说过要来，可是却成了一句空言。我本想邀希子一起来爬山，也让她做一次我的西施，可是，我怕她拒绝我的美意。
我怕我爱的人想起她爱的人而伤心，更怕我爱的人伤害自己。所以，我来了，孑身一人。
出门，截了一辆出租，坐上，直奔灵岩山而去。随后，付钱下车，随着隐隐可见的人们向山顶爬去。漫长的攀登之后，来到山顶，壮观的灵岩山寺悠然的矗立在眼前。随后买票入寺，享受一番美丽的自然风景。看完“十八奇石”领略完众多形色古墓，最后走进寺院的大雄宝殿，虔诚的跪在佛祖的面前，安静的为未可祷告。
我说，佛祖，你收下未可，让未可安息吧。
我说，佛祖，不要再让未可出现在我的夜晚了。
随之，磕头六次。
可是，未可，你知道吗？
你来，我走，我走如逆水行舟；
我来，你走，你走我满面泪流。
可是，未可，我们的希子，我们该怎么办呢？你忍心让心爱的女孩一直为你难过吗？
站在山顶，抬起头颅，远处的城市淹没在泪水，我在陌生里看见了自己寻找的谜底。
我说，未可，看啊，这就是我们的城市，我们的苏州城。
二、一场捕风
希子说，未可去云台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说她劝他，不让他去，他不听。希子说，他说三月的云台山山谷有桃花梨花和连翘花盛开的场面。他说，希子，你知道吗？站在山谷里看山涧旁的桃花，别有一番韵味，仿佛桃花开在另外一个世界，高高在上。像你。
希子说，他笑，笑的格外的绚烂。所以她拥抱他，吻他，放他去了。
希子说完，安静的泪流，似乎一切的开始都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希子说，阿东，是我害死了未可。是我，对吗？
她强调。想从我的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那一刻，我从她泪眼婆娑的眼瞳看见她巨大的伤痛。我相信那是爱的伤，而且已被深深的刻在了心上。
我说，希子，一切都过去了，这些都与你有关。
未可是同我一起在唐子巷长大的伙伴。一起逃学，去郊区的池塘洗澡；一起打架，被老师惩罚；一起考学，去同样的学校上学。我和未可的关系一直很好，直到我们同时爱上希子，同时在黑夜里偷偷的写情书。
后来未可问我是不是给希子写的情书，我骗他说没有，是写给另外一个女孩。他说，那就好，我已经爱上了希子。他灿烂欣喜的微笑里流露着十足的幸福。
就这样，我把希子让给了未可。我说，未可，你要对她好。
未可的死讯是在一个黄昏传来的，电话里一个自称警察的人说，未可从山腰摔落了下来，已经就地死亡了，让我务必即刻联系他的家人。随即电话挂断。我在电话的盲音中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说，未可死了。我自言自语。宿舍的兄弟看我脸色煞白，急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理，依旧说，未可死了。他们继续问，到底怎么了？
我喊叫，我说，未可死了，未可从山腰里跳下来死掉了。站起，我夺门而出。
段时间，不再相信任何人所讲的任何东西，未可的死让我对任何东西都不再确信。因为我不相信未可就那样轻易的死去了，不留下任何消息。他怎么会呢？晚上，和希子默默地坐在校园的长亭，互相注视着，长久无语。我们不知该做什么，该怎样走出这一夜世界带给我们的巨大灾难。
我说，希子，你想哭，就哭出来，哭完就好了。
她不说话。她静静的坐着，瞪大眼睛看着天空。她的沉默让我感到无比困惑。忽然她抓住我的手。
她说，易东，你告诉我未可怎么可以不要我了？你说，说啊？她质问，把我的手死死的抓着，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这个世界。
我说，希子，未可已经死了，你要冷静。她说，未可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呢？你骗我，一定是骗我，是吗？她开始质疑未可死掉的消息。
随后她哭，喊叫着嚎啕大哭，狠狠的把我抱住。
我极度不安，心如刀绞。
那晚，希子抱住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我守着熟睡的她，一夜无眠。
希子出现在我和未可的世界，是在一个秋天的午后。那天我和未可去参加我们社团晚会的排练，节目是莎士比亚的剧本威尼斯商人。我演安东尼奥，他的角色是巴萨尼奥。也许，是命中注定，未可得到了他的“鲍西娅”而我却一无所有。
希子那时推门而入，站在排练室的最后一排，安静的看我们排练。后来她走过来，问为什么演鲍西娅的女孩没有来。未可说，她生病了。
我随和。我说，你有什么事情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希子说，我可以代替她和你们一起排练吗？她询问，带着三份胆怯和七份自信。
我和未可看着她，又相互看了看，彼此微笑。
未可说，靓女，你记得住鲍西娅的台词吗？
她说，我不叫靓女，我的名字叫希子。
未可看了看我，微微的笑了，耸了耸肩膀。我也笑了笑。
我们给了她一次机会。
我和未可都没有想到希子背下了所有鲍西娅的台词，她的表演天赋更加让我和未可震惊。再后来，她就代替了原来的那个演员，成了剧本中的女主角。再后来，我们的演出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她和未可开始约会，吃饭，成了未可的女朋友。
而我，则成了他们之间，真正的第三者。可是我喜欢希子，甚至超过未可，只是我从未曾说出而已。
我和希子一起去了云台山，为了完成希子对未可最后的眷恋。
我们是坐下午五点的火车去的，票希子已经提前订好。希子打电话告诉我，淡淡的说，陪我去云台山好吗？轻而倔强的语言里流露着让人无法拒绝般的请求。
我惊讶，带着三分忧郁的支吾着。
她说，阿东，到底去不去，痛快点，别搪塞我。
我说，你给我一个去的理由行吗？我也不知为什么要这样刁难她。一个男子是不会拒绝他喜欢的女子的任何要求的。
她说，我想凭吊未可。我想他，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舍我而去。她大声理直气壮的说着，话语里流露着沙哑的音色。
她哭了。
我说，希子，你别哭，等着，我去，这就下去。
到达城市焦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很深。一场大风昭示着这个城市被不欢迎我们的来临。我们在狂暴的风沙中随意找了一家旅社住下。
我说，老板，要两间房子。老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希子，没说什么。
希子说，要一间就可以了。她说，阿东，我们同住一间好吗？
我不解，又十分愿意的答应了。老板摇了摇头，似乎在有意的嘲弄。
然后登记，拿钥匙，上楼，进房。希子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再说一句话，她把一切都交付给了我。她置身于外，剩下我一个人承担两个人的生活。
入夜，我看电视为她守护着这个世界所有的黑夜以及她所有的幽怨。
可是，未可，她是你的女孩，为什么要我代你为她承受你为她留下的悲伤和伤害呢？我说，未可，你不是君子，你食言了，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希子。
天亮之后，我们洗刷。我带着满身疲倦跟希子去了云台山。站在茱萸峰的那一刻，我看见王维孑身一人站在远处的山顶对我诵读他那句千古名诗。
未可，我为何看不到你的影子呢？
我说，未可，你听见古人诵读的诗句了吗？他说：“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可是，我怎样在这样美丽的日子为你悼念呢？
我说，未可，我们该如何继续我们约定的友谊，一生的定义，你做你的医生，我做我的病人，我们在桃花绚丽的季节再继我们的演出，继续我们各自的爱情。
希子说，阿东，我再也找不回我的爱情了。
她说，阿东，我想未可。在风中，在梦里。
三、放逐
我和未可大二那年搬出宿舍，在学校邻边的一户人家共租了一间房子。从此一起通宵玩游戏，组队攻击共同的敌人；一起写剧本，改剧本，然后上演；一起喝酒，喝的醉如烂泥，骂那些看不管的人或事。
未可问我，说阿东，我们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卒死呢？他说完笑，笑的有些傻，却带着几分苦涩。未可始终是个不满时世的家伙。
我说，怎么会呢，你小子胡想。我说，未可，我们养小动物吧？
未可沉默了片刻，凝神望了望我。小声说，我们会不会把它们都统统养死啊？又神秘的笑着，让我有些不安。
我说，未可，你他妈能不能往好处想啊。真是！我不屑。
未可说，那你说我们养什么？
我说，养猫吧。他点头。
第二天，我们的小屋里就出现了一只可爱的小猫。未可说，那是他特意跑到市区买的，他说他是很喜欢猫的。因为猫有九条命。
三个月后，我们渐渐长大的猫儿却突然失踪了。我和未可在周边的小巷怎样找，也无法寻到它的踪影。后来，房东敲门进来告诉我们，我们的猫死掉了。未可听完，冲出门去，喊着我的猫死在哪里了。
未可那段时间很伤心，只是睡觉，不和任何人说话。
接着，我们又养了一只宠物狗，却也死掉了。未可那次大哭了一场，为我们的狗写了一篇长长的祭文，火化掉了。他的这种伤痛直到希子的出现，才于我们的生活间消失不见。
我时常想念那些快乐的日子，以及未可和我的对话。在未可死去的那些日子，我在睡梦中时不时听到他的电脑自动开了又关，发出聒噪的声响。我害怕，我说，未可，你别来闹我。
我对希子说这些，她总是边哭边听。
未可是在山腰里跳下，落在山峡的沟河里溺死的，那也是未可心中的天池。未可是个灵性的孩子，他说他要为诗歌活着。他时常对我说起他对海子的崇敬。那时，我只是静静的听，微笑，说未可你不会也为诗歌献身吧？如果是真的，那我就做另外一个骆一禾怎样。
可他真的那样做了，以死终结了自己灵性的生命。未可在自己残留的日记里写下了他最后的一首诗，希子念给我听。念完，我们泪流满面。
桃花已开我要走远千年幽光已照苍苍普天我所寻找的河流举高今夜的尸骨姑娘当我走后请把遗落的碎片收拾完整在我紫色的梦中把爱守侯
姑娘这是三月天空企图取代你的身影那一片风化过的原野留下我雍容的内容那一棵立在云端的树以惩罚我的高度用你我的河流洗涤我被岁月打印的褶皱我没有自己的影子和天空
爱人当蓝色死亡从我身边掠过黑夜的火焰能否维系泛滥的生活为我的诞生唱响最后的觉悟
那么让我们一起痛哭吧把诗歌留驻
希子站在我身边，站在高高的山谷，再次高声诵读未可写下的诗歌。完毕，她说，阿东，未可能否安息呢？
她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满面忧郁。
给未可送葬的那天，天空格外的绚烂。希子买了一大束茉莉放在未可的墓碑前。她身着黑色，带着万分不甘。她静静的站在众人之间，默默的，不出声响。她告诉我说，未可需要极度的安宁，她不想看见未可的灵魂看见她难过和不安的表情。
她说，你知道吗？阿东，那样未可会不瞑目的。
说完，她笑，笑着哭了。只是一瞬间，我发现她变得不同了。除却我，所有人都未能看出，她已经不再是大家眼中的那个希子。
我说，希子，我能怎么样呢？除了爱你。
她看着我，看着。
她说，阿东，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必须为未可的爱负担，你知道的。
随之，她走开了。
我想也相信，她的消沉，她的疲惫，她的沉沦，只有时间能够战胜。
我说，希子，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回去呢？对着希子的背影，我点燃了一根香烟。
那是属于我和未可的香烟。
未可走后的第四个周末，我们编排并演出了我和未可写出的最后一个剧本。那是未可特意为希子精心编写的一个剧本，送给希子22岁的生日礼物。未可说他要亲自演出给希子观看。
剧本是写一个男子为一个女子抛弃功名、家庭，只为爱情而活着的故事。未可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说他只想让希子看见他对她的爱。
可舞台真正拉开了序幕，他却不在了，留下了自己的角色。
演出那天，希子坐在台下观看。结束，毅然走出演出会场。她后来告诉我说，有关未可的一切都和她有着密切的关系，可却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将之忘记。
她说，忘记了，意味着一切都将会成为过去。
她说，我真的办不到。
那时，她蹲在地上，开始漫长的歇斯底里的喊叫。我站在她身边，什么也不说。可是，我是多么的想抱住她，紧紧的，说希子，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们可以好好相爱。
未可，你说我们可以吗？未可，让我代替你来照顾希子一生好吗？好兄弟。
六月最后一天是希子的生日，我给她买了一个很大的洋布娃娃。晚宴上，我和她的朋友谁也不提及未可。我们一起唱生日歌曲，说祝福的话语，看她在烛光里许愿，接着我们喝酒吃饭。那天希子喝醉了，她的生日里失去了往日的欢畅。晚宴结束，她要求我带她去ktv唱歌。
她说，阿东，今夜，你做我一次男朋友吧。说完，她看着我，严肃而伤惘。我点头，牵起她的手。
黑夜里，她的手冰凉。那股寒冷刺穿我的身子，闯进我的心灵。
四、争渡，争渡，无处归去
未可曾经一度没完没了的和我谈论女孩，他坚持女孩是需要十二分的心去疼爱的观点。后来他爱上希子，却偷偷告诉我说，其实女孩子需要的不仅仅是爱。未可没有告诉我还有什么，确切的说是还没有来得及，就随风而去了。
希子说，阿东，你知道吗？我想要的生活其实非常简单。只要有一个爱我的人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那晚，她自己选了一些悲伤的歌曲，断断续续的唱。完毕，她哭着和我诉说未可对她的好。
我说，希子，生命的时日如水流逝，谁也不可以敷衍，未可已经去了，你要快乐。
她苦笑，带着不屑的哀伤。
当我搀扶着她走出ktv包间，走在校园的黑夜，我感叹起生命的苍凉和绚丽。
希子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夜晚离开去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
希子说，我走，不需要任何人挽留，只想一个人。她说，曲终人散了，剩下的都是悲剧，无论你怎样掩饰，怎样刻意的忘记，也无法逃匿出回忆。
希子说，阿东，我不能把你当作自己爱的代替品，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更怕让爱自己的人伤心。
电话这边，我默默无语。任时间敲打着这最美丽的旋律，希子的声音。
我说，希子，我说不出那句再见。我爱你。
她说，阿东，在这所城市，我只能想起一个人。那就是你。
生命的历史究竟存不存在，我不知道，而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却已铭刻入骨。或许这样的属于我的爱情是不存在的，但我却又分明如此清楚。其实，我们之间的爱情并没有线索，甚至我根本不知道我们究竟如何开始了我们之间这种错乱的关系。只有某些熟悉的场景场地处所等等，才能在瞬间勾起我的回忆。
未可的确是我的好朋友，也的确是在水中溺死。不过，他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我在黑夜里时常看见他满身是水对我微笑的样子。我并不害怕，他从来也不曾让我害怕。
至于未可是否有这样一个让我心动的女朋友，我记不得了。我想如果算有的话，那衣子落算是希子的影子了。当时我和未可都非常喜欢她，可是最后我们谁也没有追求。
未可说，美好的属于两个人的东西，就让它随时光消散吧。他说的很坦然，却带着坦然的姿态先我去了。
未可喜欢文学，也写诗歌，我说他是个诗人，尽管他的诗歌没有写好就死掉了。当我站在未可的尸体面前，看他满脸的微笑时，我感到莫大的无辜。
我说，未可，我们的属于两个人的东西，我该如何把它们埋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