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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栀最后是被热醒的。
尚佳不知何时也睡下了,而且把她紧紧搂在怀中,险些没把栀栀给热死。
栀栀小蛇一样在尚佳怀中扭动了半晌,这才把脑袋探了出来,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一动,尚佳也醒了,因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装作依旧在熟睡,把被栀栀拿开的手又放到了栀栀身上,又变成了环抱着栀栀的姿势。
栀栀小小的软软的,抱在怀里特别舒服。
想到昨夜对栀栀的狂暴,他的脸有些热。
栀栀艰难挣扎出来,趴在尚佳身上,伸手去拧尚佳的脸,边拧边问:“阿佳哥哥,你的脸疼不疼啊?”
尚佳又是好笑又是羞愧,红着脸道:“栀栀,我下次不那样了……”
想到他昨夜的可恨之处,栀栀松开尚佳的脸,扭住了尚佳的耳朵,用力扭着道:“下次我说停,还听我的不听?”
尚佳见她小脸绯红。丹凤眼亮晶晶,似嗔非嗔似怒非怒地压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稚=弱风情,他的一颗心晃晃悠悠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栀栀。
栀栀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当下又羞又怒,趴在那里不动了:“阿佳哥哥,我饿了!”
尚佳紧紧抱着栀栀,半晌方平静了下来,哑声道:“你不用起来,我让人送进来……”
栀栀突然有些害羞:“阿佳哥哥,别让人进来……”
她把脸埋进尚佳颈窝里,低声道。
尚佳觉得此刻的栀栀便似那被人狠狠捋了一把的娇嫩栀子花,可怜兮兮的,又挺诱=人的,让他老想再捋上一把。
他也觉得这样的栀栀不能让人见到,当即道:“我去拿进来,你用罢早饭再睡一会儿!”
虽然说要起来,可是尚佳抱住栀栀,半日都不想动。
栀栀知道尚佳的变化,生怕自己乱动让尚佳控制不住,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便放松自己,一动不动趴在那里。
一声响亮的“咕”打破了尚佳与栀栀之间的平静。
尚佳强忍着笑,抱起栀栀轻轻放在一边,拉了绣被把栀栀盖住,起身背对着栀栀整理衣服。
栀栀还是很疲倦,刚闭上眼睛,尚佳温暖柔软的唇便落在了她的唇上、脸颊上:“乖,等着我!”
栀栀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尚佳起身出去了。
栀栀很快又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尚佳用托盘端着刚煮好的粥进来了。
尹妈妈在廊下不敢过来,嘴里着急地叮嘱着:“大人,等粥凉了再让夫人用!”大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原先夫人让准备的羊肉胡辣汤等早饭一概不用,心急火燎的只是吩咐赶紧煮粥。
尚佳把栀栀扶起来,在栀栀背后塞了个靠枕,这才端了粥碗预备喂栀栀喝粥。
他从来没侍候过人,只想着栀栀饿了,得赶紧把粥喂栀栀吃,因此用汤匙舀了半勺粥便喂到栀栀嘴边。
栀栀是真的饿了,一闻到碧粳米的清香,毫不犹豫地张口喝了下去。
一股火线自上而下,差点没把栀栀给烫死。
见栀栀表情不对,平生第一次照顾人的尚佳慌了,忙赎罪般飞快地端起碗去尝碗中的粥。
栀栀见状,急忙阻拦:“别——”
可是已经晚了,尚佳被热粥烫得差点叫出声来——好烫!
片刻之后,栀栀嘴里含着冰块,眼泪汪汪地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尚佳。
尚佳羞愧坐在床边,嘴里也含着冰块,心里悔恨极了,恨不能自己揍自己一顿。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傻。
栀栀都快要委屈死了,恨恨道:“都怪你……”
尚佳低声道:“一会儿大夫就过来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灰溜溜离开了。
栀栀:“……”
微湿的夏风吹拂着细雨密密地斜织着,大堂前的梧桐树静立在雨中,阔大的叶子愈发的油绿。
大堂内,柳辛等将领和孙诗雨等谋士全在等着节度使大人。
等了又等之后,节度使大人始终芳踪难觅,孙诗雨见众人都有些着急,便起身叫了景秀过来,低声道:“景小哥,早到了大人规定的时间了,可大人一直没过来……”
景秀俊秀的脸泛着微红,低声道:“孙先生,大人与夫人都没起身……”
孙诗雨这下子彻底明白了过来,不禁莞尔,含笑回了大堂。
在尚佳位置的右手边坐下之后,孙诗雨不紧不慢开口道:“诸位,趁大人还未过来,我们先讨论一下此次北辽使团过境一事。”
见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孙诗雨沉声道:“这次北辽使团主事者乃北辽王子耶律祈,此人阴险狡诈,因此大人命我等小心提防,务必不能出任何纰漏,对此各位有何高见?”
众人一听,纷纷讨论起来,各抒己见,倒是热闹。
在这喧闹之中,尚佳带着春分和谷雨两个小厮自紫檀边座四友图宝座大屏风后绕了过来,在自己的交椅上坐了下来,默默听着众人的讨论。
孙诗雨见状,忙低声道:“大人,怎么了?”大人的神情有些不对啊!
尚佳恹恹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的喉咙似乎被烫肿了,疼得难受。
孙诗雨能力很强,见尚佳精神不太好,便继续主持会议,让大家各抒己见,自己则始终控制着会议方向。
尚佳来的时候还沮丧得很,听了一会儿之后便恢复了正常,认真地听取了各位将领和谋士的发言,最后一锤定音,把防范北辽使团一事布置了下去——只是声音沙哑得很,和平常都不一样。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众将见节度使大人眉宇间似乎始终有一股郁气萦绕不去,便推举柳辛出面邀请尚佳去城外新建营盘巡视,顺带去新建的汴水楼沧州分店饮酒。
尚佳想了想,栀栀受了伤,这几日他也做不了什么,即使饮酒也无碍,便带着众人骑马去了。
至于孙诗雨,他还肩负着带着叶真那封情书去见其舅沧州路总管宁宝珍的重任,因此没有与众人同行,自己换了青衣小帽,带了小厮清明进城去了。
见到宁宝珍之后,孙诗雨长长一揖,先表明了身份,向宁宝珍问了好,然后便笑眯眯拿出了叶真那封信,道:“孙某一向负责处理尚府内外书信,昨日不知何方宵小,假借令甥之名,往我家大人府中递了一封信,孙某颇为忧心,便瞒着我家大人先来向大人您知会一声……”
宁宝珍颇为疼爱自己的外甥叶真,闻言忙接过书信,展开看了,当时脸就变了——这的确是叶真写的,而且是写给节度使尚佳的夫人的情书!
他强忍着怒火,含羞带愧地给孙诗雨施了个礼,倒是没把话说破。
自从书信送出,叶真便开始了颇受煎熬的等待,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时时呆在内书房里等待回音,心中则惴惴不安:她会不会见我?
一时想到李栀栀也许理都不会理他,他这封信会像先前的那些信一样从此石沉大海,叶真便不由唉声叹气临窗叹息。
一时又想到也许李栀栀被他的诚心打动,派人送回信给他,从此他们鸿雁往来,然后约了私奔,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叶真又面带微笑无限欢喜。
正在煎熬间,守在内书房外面的大庆急急道:“公子,舅老爷来了!”宁宝珍到沧州莅任,因总管衙门还未修好,他暂时借助在姐夫叶明怀府中。
接着便是小喜的惊叫:“公子,舅老爷来得好不尴尬!”气势汹汹捋袖而来,身边随从都拿着木棍,舅老爷这次过来,怕不是好来啊!
叶真不怕他爹,也不怕他娘,平生最怕的便是这个亲娘舅——他虽是结巴,却最善吵架,他爹娘都吵不过他;唯有舅舅,从来不和他吵,舅舅都是直接殴打的!
听了小喜的话,叶真来不及多想,直接钻到了内书房的床底下。
宁宝珍带着人冲了进来,看都不必看,便吩咐随从:“拿根竹竿把这小孽障给捅出来!”对付叶真,他可是富有经验。
叶真很快便被舅舅的亲随用竹竿给捅了出来,灰头土脸地跪在了地上:“舅……舅舅,无……无缘无……无故,干……干嘛揍……揍我?”
见叶真还死鸭子嘴硬,宁宝珍也不多说,直接开打。
一刻钟后,随从们都退了下去,内书房内只剩下宁宝珍和叶真。
宁宝珍面如严霜坐在圈椅中。
叶真鼻青脸肿跪在地上,抽噎着道:“舅……舅舅,我……我再……再也不……不敢骚……骚扰尚……尚夫人了……”
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外甥,宁宝珍叹了口气,道:“尚佳年纪轻本事大后台硬,性格又甚是高傲,听说又很疼爱他那个小童养媳,此次如果不是瞧在我的面子上,你这孽障焉有命在?罢了,你读书也是无用,从明日起跟着我做事吧!”姐姐姐夫是管不住这叶真了,还是由他出手管教吧!
叶真一边抹眼泪,心中却兀自倔强得很:不管是爹娘,还是舅舅,都只会骗我,我非要见她一面亲口问问不可!
尚佳命天和去请的大夫倒是极有名的,问了原因得知是烫伤,便隔着帷幕把了把脉,开了些消肿的汤药便离开了。
栀栀喉咙不算疼了,便不肯随便喝药。
老躺着也怪无聊的,她叫了小樱进来,让她吩咐人去准备热水,预备泡会儿澡。
小樱和明珠把热水在浴间备好,她悄声让明珠先出去,自己过来扶栀栀。
在看到栀栀身上青紫痕迹的时候,小樱眼泪都出来了:“姑娘,您这是——”她一着急,连如今的称呼也忘了。
栀栀见她如此着急,不由笑了,道:“其实不算疼,就是身子有些酸麻!”她肌肤白嫩,很容易留下痕迹,看着怪吓人的,其实没事。
尚佳在房里的时候,她有些故意撒娇的成分在内,这才那样吓尚佳的,其实疼虽然是真的疼,可是如果没有尚佳在的话,她也没到眼泪汪汪的地步。
小樱抿着嘴不说话,默默地服侍栀栀去泡澡。
泡罢澡出来,栀栀觉得好多了,便带着小樱去后花园散步去了。
今日太阳有些大,散步回来,栀栀脸上出了一层细汗,脸也红扑扑的。
尹妈妈见了,忙示意如珠奉上了一盏提前沏好的毛尖。
栀栀喉咙正好有些干,便端着茶盏抿了一口。
正在这时,小梨进来禀报道:“夫人,谷雨带着兰雅衣舍的两位娘子来了,说是大人让来的!”
栀栀闻言,不禁啼笑皆非:女人不开心了就用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来哄,这是谁教尚佳的?尚佳那木头,是绝对想不起来的!
到了晚上,栀栀睡醒了,觉得喉咙有些干,听到房里有脚步声,以为小樱还没有离开,便闭着眼睛道:“我渴了,送盏凉开水进来!”
帘幕很快便被撩了起来,一股湿漉漉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有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来。
栀栀诧异地睁开眼睛,发现尚佳正端了茶盏抵在她的唇边。
仿佛条件反射一般,栀栀马上想起了自己差点被烫伤的喉咙,当即身子往后仰:“阿佳哥哥,烫不烫啊?”
尚佳怪羞愧地哑声辩解道:“不烫,我尝过了。”
栀栀狐疑地看着他:“你的喉咙怎么了?”
尚佳脸一红,声音沙哑:“烫伤了。”
栀栀:“……”
她忙起身:“我去让人熬药!”
尚佳忙抱住她,声音黯哑:“先把水喝了!”
李栀栀就着他的手把茶盏里的水一饮而尽,也不装娇弱了,披了罗衣让人赶紧熬药。
一时药熬好了晾好了,尚佳一边喝药,一边打量着生龙活虎的栀栀,心里痒痒的:栀栀是全好了么?那今夜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