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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绿竹轩里玩够了,栀栀这才带着鲁阳公主回了正房。
用罢晚饭,栀栀和赵熙带着丫鬟去后花园暖房里赏花。
外面寒风刺骨,花园暖房里却暖洋洋的,挂了不少彩绣琉璃灯,水仙、月季和风信子等鲜花盛开,氤氲着芬芳的香气,在灯光辉映下,暖房恍若仙界阆苑,美不胜收。
栀栀和赵熙从暖房里剪了一篮子鲜花回了正房,两人坐在西暗间起居室的黄花梨木贵妃榻上,让人备了素瓷花瓶,一边说笑一边插花玩耍。
尚夫人则端坐在堂屋锦榻上处理家务。
原本府中家务尚夫人渐渐都交给了栀栀,只是后来栀栀随尚佳赴任,她这才把家务又接了过来。
这次栀栀随尚佳回来,也不知道会在京中耽搁多久,因此她没有让栀栀管事。
尚夫人处理罢一些事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预备缓口气再说。
管家尚敬媳妇接着禀报道:“禀夫人,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玉梅刚才过来,说二夫人说了,腊月都快过完了,二房下半年七月和八月的月钱还都没影子呢!”
闻言尚夫人差点被茶水呛住:“她们二房是何时进京的?七月八月她们还在老家呢!要不要我养她们一辈子?”
尚夫人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怒气,放下茶盏道:“月钱是按她们进府那月开始算的,如果二夫人还有话说,让她来找我好了!”
栀栀在西暗间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忙轻轻按住赵熙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赵熙笑着眨了眨眼睛,与栀栀肩并肩坐在黄花梨贵妃榻上,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尚敬媳妇恭谨地答了声“是”。
尚夫人见她依旧没有退下的打算,没好气道:“还有何事?”
“禀夫人,还有一笔账未报,”尚敬媳妇忙道,“自从太夫人与二房进京,每月延请太医的车马钱和给太医的赏银,二房都报了上来,其中有一笔是太夫人请了太医明日一早过来要给大少夫人诊脉,提前报了的银子。”
尚夫人闻言,心中怒极,声音愈发的压抑:“我的儿媳妇,倒是让太夫人和二夫人费心了!”
尚敬媳妇不敢说话,低着头立在那里等回话。
尚夫人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怒火:“也罢,她们的好心我全受了!”哼,想害我的栀栀,想得美!
尚敬媳妇答了声“是”,一溜烟退了下去。
栀栀见外面没动静了,和赵熙说了一声,自己饱抱着花瓶出来看尚夫人。
她走到锦榻边把花瓶放在了小炕桌上,自己挨着尚夫人坐了下来,含笑安慰尚夫人:“母亲,别生气了!”
尚夫人余怒未熄,握着栀栀的手,叹了口气,道:“我只恨她们老想着往你房里塞人。你和阿佳成亲才多久?能有几个人是一成亲就怀孕有孩子的?不过是想恶心人罢了!”
栀栀微微一笑,道:“母亲,鲁阳公主方才说了,赵太师夫人如今在嵩山别业闲居,皇太子妃与鲁阳公主明日要前往嵩山别业侍奉赵太师夫人,鲁阳公主让我问您一下,愿不愿意陪伴皇太子妃和鲁阳公主一起去嵩山别业,待过了年正月十四那日再回来,还赶得上在城里过元宵节!”
尚夫人闻言眼中溢满笑意,一拍手道:“如此甚好,只是要麻烦皇太子妃和鲁阳公主了!”
栀栀见婆婆这么开心,心中也很是欢喜,掩口而笑:“母亲和我能去侍奉皇太子妃,太夫人想必也是开心的!”
尚夫人笑着拍了拍栀栀的脑袋:“你这小淘气!”
婆媳两个相视一笑,想到太夫人的打算又要落空了,俱都十分惬意。
尚夫人想了想,道:“只是阿佳……”阿佳与栀栀小夫妻感情极好,他怕是舍不得与栀栀分开啊!
栀栀狡黠一笑:“母亲,等阿佳哥哥回来,我和他说!”
夜渐渐深了,小申氏陪着申氏从太夫人那里出来,在夜色中沿着花园中的小径往前面正院走去。
北风呼啸,光秃秃的月季花树上残留的一两片枯叶在寒风中瑟瑟作响。
饶是穿着大红缎面皮袄,小申氏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她紧紧挽着申氏的胳膊,低声道:“母亲,咱们就这样便宜了李氏么?”
申氏昂首挺胸道:“怕什么?不要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红梅倒也罢了,紫苏是咱们的人,是一定要安□□大房去的!”
小申氏呼出了一口白气,道:“李氏真是……居然能和鲁阳公主交好……”
申氏扯起嘴角笑了笑:“和公主交好又怎么了?在这内宅之内,咱们有的是法子给她下绊子,让她难受还没法说!”
小申氏“嗯”了一声,慢慢思索着。
申氏道:“明日你我在太夫人那里再提一提,务必要赶在尚佳回沧州任上之前把紫苏塞进去!”
小申氏答应了一声。
穿过夹道之后,申氏见大门外灯火辉煌似乎很是热闹,便叫了跟在后面的丫鬟春茶过来,吩咐道:“去门口看看怎么回事!”
片刻后春茶拎着裙摆跑了过来:“夫人,是公主的仪仗!公主回公主府呢!”
申氏和小申氏听了,都有些闹心,便闷闷地回去歇下了。
送走鲁阳公主之后,栀栀又陪着尚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带着丫鬟回了绿竹轩。
尚佳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栀栀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尚佳给亲醒了。
她的唇灼热似火,尚佳的嘴唇冰凉柔软,待尚佳离开,那柔软而冰冷的触觉似乎还在,而淡淡的酒香似乎还在唇间鼻端萦绕。
栀栀渐渐清醒了过来,涩声道:“阿佳哥哥,你饮酒了?”
尚佳“嗯”了一声,凑过来又吻了她一下,低声道:“到时候我不弄进去……”
栀栀柔媚地“嗯”了一声,反客为主,伸出手臂揽住了尚佳的脖子,把尚佳拉了下来,然后一翻身,压在了尚佳身上。
一时事毕。
尚佳浑身酥麻,放松地躺在一边,桃花眼湿漉漉的。
栀栀知道尚佳这个时候最舒服最放松,便趁机说了皇太子妃邀请婆婆和自己去嵩山别业陪伴赵太师夫人一事。
她本来以为尚佳一定会不乐意的,谁知尚佳闻言当即道:“如此甚好!”
过年前后京城风云变幻,他本来也不想母亲与栀栀被卷进来,正在打算把母亲和栀栀送出京城,皇太子妃既然愿意出面邀请母亲和栀栀前去,这样安排最好了!
见尚佳答应得如此干脆,栀栀不免有些疑惑,坐起身来看着尚佳:“阿佳哥哥,过年京城要有什么风波吗?”
尚佳想了想,道:“你和母亲还是先离开的好!”
他看向栀栀,桃花眼中满是柔情:“我若是有空,便约了大哥,一起去嵩山别业!”
栀栀轻轻依偎进尚佳怀中,柔声道:“阿佳哥哥,我会和母亲好好的,你也不必辛辛苦苦骑着马跑来跑去。”
尚佳揽住栀栀,半晌没有说话。
自从郑晓病愈回京,郑太尉一派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开始蠢蠢欲动;北辽那边不甘心接连两次战败,虽然派了王子耶律祈前来和谈,但是却在两国边境集结兵力;西夏虽然与大周签订了盟约,却一直有流骑骚扰河外的百姓;郑太尉的亲信、驻守甘州边境的大将荣域则率领精兵以演习为名,龟缩在大周、北辽和西夏三国交界处;京城表面上瞧着歌舞升平,其实情势紧张一触即发,大哥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才让大着肚子的大嫂前往嵩山别业陪伴师母……
母亲和栀栀过去,他也能放开手脚跟着大哥大干一场了!
第二日一大早,申氏和小申氏早早起来,去了后花园延寿堂侍候太夫人起身。
待太夫人梳洗罢在堂屋端坐,申氏和小申氏婆媳已经成功地让太夫人明白,为了尚氏一脉的成功延续,得尽快给尚佳安排姨娘侍候。
太夫人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吩咐丫鬟道:“估计大夫人和大少夫人快来了,让红梅和紫苏过来吧!”
红梅和紫苏刚妆扮罢过来,一群丫鬟妈妈便簇拥着大夫人元氏和大少夫人李氏过来了。
栀栀跟在婆婆身后,给太夫人行礼请安,又起来给二夫人申氏行礼请安,然后和小申氏一起立在一边,预备侍候长辈用早饭。
小申氏打量着栀栀,见她梳着简单的攒髻,头上只戴着一串拇指甲盖大的绿宝石围髻,耳垂上垂下用金丝坠着的绿宝石耳坠,外面大衣服已经脱了,身上只穿着月白扣身小袄,系着一条碧色绣花缎裙,愈发显得眼若明星身姿窈窕。
李栀栀给太夫人奉茶的时候,一伸手,皓腕上戴的是赤金镶绿宝石的手镯,绿宝石水头极好,绿得像晶莹透亮的湖水一般。
小申氏看得眼睛冒火,心道:大房到底有多富贵?这李栀栀每日的首饰妆扮都不一样,单今日身上这些绿宝石首饰,怕不下万金……若是这些产业都归了二房,到时候我也畅意一番……
太夫人接过李栀栀奉的茶,掀起盖子略尝了尝,看向栀栀,含笑问道:“大孙媳妇,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等大夫到了,让大夫给你看看脉象吧!”
李栀栀垂下眼帘,低声答了声“是”,然后眼波流转看向婆婆。
尚夫人微微一笑,给她使了个眼色。
太夫人见李栀栀甚是恭顺,便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你们知道‘七出’是什么么?‘七出’第一条便是不顺父母,第二条便是无子。尚家娶媳妇做什么?自然是为了侍奉长辈生儿育女,为尚家绵延后嗣!如果你生不了,那就要主动为丈夫纳妾,这样即使妾室生子,不还是叫你母亲?不要心胸狭隘……”
栀栀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小申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道:哼,看你现在淡定,以后有你受的!
太夫人用罢早饭,估约莫给李栀栀诊脉的大夫快要到了,便开口道:“大夫快要到了,等一下二孙媳妇先回避一下吧!”
小申氏得意地笑了笑,屈膝答了声“是”。
李栀栀见小申氏如此得意,心道:你不也没怀孕,得意什么呢!
不过她懒得攀扯小申氏,微笑不语立在那里。
正在此时,外面有些喧哗,太夫人不悦道:“又有何事?”
梁妈妈急急走了进来:“禀太夫人,皇太子妃派了嬷嬷来见大夫人!”
太夫人:“……请!”
来的正是皇太子妃黄氏的奶娘王嬷嬷。
王嬷嬷是带着两个小宫女和两个小太监过来的,她利索地给太夫人等行了礼,笑吟吟道:“尚夫人,这是皇太子妃给您和少夫人的请帖!皇太子妃今日与鲁阳公主同往嵩山别业陪伴赵太师夫人,邀请您和少夫人一同前往。”
尚夫人接了帖子,展开后看了一番,含笑道:“请嬷嬷代为上覆皇太子妃,多谢皇太子妃费心,妾身婆媳这就过去。”
王嬷嬷亲热地屈膝又行了个礼,道:“皇太子妃与鲁阳公主今日巳时出发,您与少夫人巳时三刻在城外长亭候着即可!”
众人一起送了王嬷嬷回来,尚夫人不待太夫人开口,马上挽着栀栀上前,给太夫人行了个礼,道:“太夫人,时间紧迫,请恕儿媳先带李氏回去准备!”
太夫人一方面觉得自己儿媳妇孙媳妇能与皇太子妃和公主结交与有荣焉,另一方面又有些妒忌,一时情绪很是复杂,淡淡道:“去吧!”
申氏和小申氏看着元氏带着李栀栀去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待元氏带着李栀栀离开了,太夫人看到一旁眼巴巴候着的红梅和紫苏,才记起自己原先的安排,不由扼腕叹息:又被元氏婆媳俩给带到沟里去了!也罢,也不急在这几日,待元氏和李栀栀从嵩山别业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