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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镛,中国古董之王。
谢氏集团的董事长,国家古董协会副会长。
至尊行,九鼎茶轩等数十个连锁企业的幕后股东。上海毫无疑问的首富——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白汐根本没有见文湛父亲的准备。她今天穿的是工作用的姜汁黄色织锦缎旗袍。和古玩街的复古装潢十分相宜。但,开叉太高,显得有些不端庄。只是对方亮出身份的时候,用的是“文湛的父亲”这样的称呼,倒也表明了来意。
她很礼貌道:“谢老先生,久仰大名。”
谢镛嗯了一声,语气还算和蔼:“白小姐,借一步谈谈,对面的九鼎茶楼已经订好了位置。”
落座以后,老人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就落到了她的身上。白汐看到这个包厢内的环境非常讲究。座下的椅子是紫檀攒靠背牡丹纹官帽椅。旁边摆着一座紫檀博古纹架子。架子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古瓷。架子后面是紫檀剔红山水五福捧寿扇折屏。镶嵌的瓷板画是珠山八友汪野亭的作品“黄山八大景”。
而茶桌中间的罩子里,摆着一件元代黑釉剔地填白折枝梅花纹橄榄瓶,用紫檀木的云纹底座托着。瓷器与红木相得益彰。不孤不落。
这布置,显然是大家手笔。
于是,白汐猜出来了:这里是谢老先生在南京的专用待客包厢。
有礼仪小姐上了功夫茶。一正二副茶洗,茶杯是景德镇高仿乾宣统黄地绿彩花鸟纹碗。黄是正黄,绿是大绿。显然是用古法烧制的。
服务的礼仪小姐用沸水浇壶身,过了这一道“温壶”的工序。再是乌龙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熏洗仙颜,若琛出浴,玉液回壶,游山玩水,关公巡城等十道工序以后,才将茶泡好。最后,礼仪小姐将茶倒入了两边客人的碗中。
等茶到了面前,白汐按照功夫茶的规矩,以拇指与食指扶住杯沿,以中指抵住杯底。再一闻,二品,三轻呷。最后才喝茶。
对面的谢镛,也是同样的喝法。但是喝到一半,他就把茶杯的盖子盖上了。往自己面前一放。白汐也放下了盖子,却是往外面推出三分。主人把茶放下,是“有话要讲”。而客人推出茶碗,则是“主随客便”。这都是规矩。
话题先落在这一件黑釉剔地填白折枝梅花纹橄榄瓶上。谢老先生让她说说自己的意见。白汐于是拿起了橄榄瓶,细细打量——
“此瓶高40厘米,腹径21厘米,灰黄胎,底无釉,宽圈足。有支钉痕,代表烧窑的办法是摞烧。足部有明显的印坯。白釉上有细密的米子开裂。珍珠地紧密平滑。这些都是元代手工烧窑的特征。东西是真的。而且是磁州窑中的精品之作。”
谢镛又问她:“制作工艺如何?”
“正反两面,纹饰相同。该是工匠为了批量生产这种橄榄瓶,采用“贴花剪纸法”来制作的。就是先把瓶素烧成形,再施黑釉,正反两面剪纸贴花。沿贴花剔除黑釉,内填白釉。按花蕊纹样剔白釉,内填褐彩,再入窑烧成。”
谢镛点了点头:“不错,元代景德镇的陶瓷工,已经有了批量流水线生产的意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她这才发现,谢镛其实真的很像谢文湛。笑的时候,眉眼都会舒展开来。给人一种安心和体贴的感觉。但她明白,谢镛有话要讲。果然,接下来就说了正事:“白小姐,对于犬子文湛,你怎么看?”
“很不错,人品,才学,都是一流的。但也有缺点,就是逢事瞻前不顾后。”
“不错。瞻前不顾后。”谢镛叹了一口气:“白小姐,之前从文湛和思思两个孩子的话语中,我就能猜出来,你是个不多见的人才。”
“过奖了。”她还是很谦虚的。
“所以,今天我就来拜托你一件事。”谢镛说这话时,已经将茶杯揽了过来。这一层意思是“客遂主意”。代表主人的话,客人得仔细听。白汐已经坐稳了腰身:“请谢老先生赐教。”
其实后来谢镛跟她说的,是一个儿子成材计划。
培养一个世界级大集团的接班人,到底有多难?!白汐现在才晓得。
三岁,谢文湛就拜师学习国画和国学。五岁,启蒙鉴定。七岁,开始入行古书画鉴定。十岁,已经得出去历练,走遍全国各大省市的博物馆,接触各式各样的古玩文物。十三岁,入读双语学校,学习中,日,英,德,法各国文字……
除了大学一年的赴美交流,还有一年的兵役,谢文湛的人生,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然而,他真的成为了可以承担起谢氏集团的少股东。
“但是,我儿子却把心思牵到了你的身上。白小姐,你的确很出色。不过,作为一个父亲,我却很难去评价这是好或坏。”
白汐沉默了,谢镛的来意不用说了。她也决定,要离开谢文湛。于是道:“谢老先生,实不相瞒。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之后,我想通了。我这样倒霉的人,和文湛在一起。会妨碍到他的人生,甚至带去生命危险,所以……”
“所以,你要离开我儿子,是吗?”
她点了点头:“是的。我没那么自私。只要文湛能平平安安,我可以走。”
“你猜猜,文湛他在医院醒来,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
“爸,拜托你把妈妈的那一枚戒指取出来。”看她似乎不明白意思,谢镛解释道:“这是我妻子去世前留下的东西。送给文湛将来的媳妇。”
白汐沉默无言。但她毕竟是个妖:“谢老先生,文湛他不是没了女人就没法过日子。我觉得我还是走比较好。”
“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走,觉得走了就没事了。恰恰相反,你走了,文湛他的心思是放在生意上了。但魂还在你的身上。我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对你是认真到了心眼里。所以,我觉得你留下,比走要好。”
她蹙起了眉头:“可是我留下的话……”
“你留下,但是和文湛保持距离。在你自己的事情没解决好之前,我不提倡你们朝夕相处。等你的事情解决完了,再谈其他。”
白汐忽然觉得怎么要哭了。没想到谢家人居然这么看待他们的爱情……她能怎么办呢?只能托起茶盏,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谢镛也举起茶杯:“孩子,不要和命过不去。也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说完,谢镛喝了下去。喝完以后,盖上盖子,推到了左手边。这是“慢走不送”的意思了。白汐于是就站了起来,对他鞠了一躬。谢镛闭目养神,没什么话语。于是,她就拎起包,走了出来。走廊上人人都对她侧目。
一个端茶的服务员经过,居然还给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在她们看来,董事长亲自接待的客人。那也是名门望族出生。
不,她什么都不是。连一张身份证卡都没有。
打了车去往医院,601vip病房。上到六楼,她先看到了谢思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过来,谢思思立即站了起来。却是挡在了走道上:“白小姐。”她望了一眼她身后的病房,没什么表情:“文湛吃过晚饭了吗?”
“喝了一碗粥,挂着糖水。”谢思思顿了顿,却是把她拉到了一边去。她没父亲那么深远的眼光,只是觉得,自从有了这个白汐,哥哥就变了。变得一天到晚在外为这个女人奔波,生意也不怎么顾了:“你能不能离开我哥?!”
白汐没有回答。
谢思思就当她是不同意:“哥哥他只交往过你一个女朋友。他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女孩子,比你要适合他。但我求你放过我哥哥,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思思。”白汐很淡定。她还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陶瓷妖怪呢:“过去的三年,我不在文湛的身边,他活得怎么样?”
谢思思哑口无言。过去的三年,她没见过哥哥笑过一次。
白汐不管她的内心挣扎,进到了病房。谢文湛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咳嗽了一声坐了起来:“白汐。过来。”
她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了。碎碎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谢文湛抚摸上她的脸蛋,按压了下她的红唇,拨开了她稍长的刘海。就露出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眸子,以及长长的、一闪一闪的睫毛。顿时就有点口干舌燥:“白汐。”
她笑了:“挂着水还不安分?!”
话是这么说,人已经钻进了他的怀抱。谢文湛把她抱紧了:“之前在做什么?怎么不来看我?”
“没什么。只是下了一个决定,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我就自己做。不能再拖累你了。”
“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不,文湛,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讲……”白汐闭上了眼睛,慢慢将之前的犹豫,成神就不能与他相爱的事情,一一说清楚了。听得谢文湛的手越收越紧。不待她说完,一个吻就落到了额头上:“白汐,今晚我就出院。”
“为什么?”
“因为你又想逃走了。那我得看住你。”谢文湛拨弄她的五指,眼神危险:“白汐,你之前不跟我说这些话。就代表你不是百分百地信任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放过你。假如你不能爱我,那由我来爱你好了。”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文湛,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你可能管得住自己。但我的自制力,还不如你。”
她真的寂寞了太久了。一千年的漫长而枯燥的岁月。就是一棵青青的胡杨树,都在沙漠里枯黄老死了。如今,碰到一个合胃口的男人。内心极度渴望他的爱抚。每一个晚上,都是一次滋润和播.撒雨露。她有时候真的想将他榨干。
但男人的态度也强硬:“白汐,不准离开我。”
“文湛,我觉得我应该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和你在一起。”
“我不在乎你有多麻烦,你不在我身边,才是□□.烦。”谢文湛也怒了,狠狠咬了一口她的脸蛋:“过去三年,我患上了烟瘾。接下来的三年,你是要我和无数的女人鬼混,还是要我和几个狐朋狗友去吸毒来消遣?!”
她别过头去:“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
“那你也得让我省心!”谢文湛反问她:“是谁说我是她第一个男人的?是谁要我对她负责的?白汐,你一而再再而三出尔反尔。”
白汐无语。还是他狠,把自己逼到了如此境地。
一个小时以后,谢文湛的出院手续就办了下来。谢思思本想阻拦,但谢文湛难得对妹妹的态度很强硬:“思思,你明天回上海去。”
到了夜里,谢文湛就开车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公寓。之前她说想离开,着实激怒了他。男人强硬到用后脚跟来关门,又把她放在了一张椅子上。不先脱她的衣服,先脱自己的。白汐并不反感和他上床。但这一次气氛明显不对。因为他把自己按到了椅子上。拉下她的内裤,除去她的胸罩。把她的手,背到了椅子的椅背上。
她刚想问你做什么,谢文湛就坐在了她的身上。他并不重,但是这个姿势实在太令人想入非非。
“文湛!”她瞪了眼睛:“你不会是想在这里……”话音刚落,他就毫无防备地进入了。这一次,他真的很不温柔。反而粗鲁极了。
总是以技巧取悦人的谢大少,今晚却用了力量。突破了瓶颈口,他就找准了她的兴奋点。然后一下比一下更猛烈的撞击那一点,简直摧心折骨的撩人。她的手指都掐白了他的肩膀。但是男人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白汐明白了,换一种方式相处,不是越做越爱。而是做了以后,反而越来越狠。好一个谢文湛,知道什么是反其道而行之。一次两次,她还能承受。后面就是推搡都推搡不开。被他捉弄个没完没了。她真的恨不得烧了他那玩意。
但事实上,谢文湛的确很聪明。因为第二天醒来以后,白汐觉得全身酸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和他这样“上床”,只怕会恨不得掐死他。
白汐努力支撑起身子。床头有一只空了的大玻璃杯。是昨晚她脱力以后,谢文湛一口一口,嘴对嘴喂给她喝的。让她补充了水分,再接再厉。
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实在有点过分。于是一挥手。玻璃杯摔了下来,粉身碎骨。正在厨房做早饭的谢文湛就跑了过来。连围巾都没没来及脱下。
“白汐?”谢文湛还知道关心她,还蹲下来问她怎么了。
她犯脾气了:“咱们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