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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晓晓确实是没落世家之后,树倒猢狲散,她的祖父去世后,她父亲便分得了身家。但由于好赌,将所剩无几的身家败光,但苑晓晓并不是因为母亲病逝而成为怡情院的人。”展昭的西林村之行,也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此刻他正与皇甫楠在驿站中碰面,皇甫楠手里捧着一杯姜茶,淋了一身雨之后喝点姜茶据说可以驱寒防感冒。可她觉得作用不大,因为她嗓子有些痒痒的。
她看向展昭,静待他的下文。
展昭又说道:“五年前,苑晓晓的父亲将所剩无几的身家赌光之后,便答应了赌场老板的要求,将苑晓晓许给对方做妾,谁知苑晓晓早有意中人,得知父亲的打算后,便与意中人私奔了。苑晓晓与人私奔,令家族蒙羞,苑氏家主并未声张,只是与她父亲商量过后,对外宣称苑晓晓得了急病去世。”
世事总是出人意料。
皇甫楠问:“她的私奔对象是谁?”在这个时代而言,女子私奔,影响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她的家族。展昭能套出这样的消息,恐怕这一行也是花了不少心血。
“姓芦,名志新,虽然出身清贫,但也是当地有名的才子。”
皇甫楠沉默了一会儿,“他带着苑晓晓私奔到了什么地方?”而私奔后的年轻男女,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苑晓晓最后会流落青楼?
“听说芦志新在嘉兴有个舅父。”
“我们有必要去嘉兴一趟么?”
展昭轻叹一声,说道:“恐怕是有必要的。”
幸好,嘉兴就在苏州附近,快马加鞭,半天左右的时间便能到达。芦志新在嘉兴确实有个舅父,这位中年男子在嘉兴算是小康水平,当皇甫楠与展昭前去询问关于芦志新的消息时,他愣了下。
“几年前,志新确实带了一个颇为貌美的姑娘前来投靠我,我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做些小本生意。可读书人嘛,难免有些自持清高,他不屑于从商,我虽是他的舅父,可常言道,救急不救穷,他总是这般,我也无法总是救济他,后来亲戚之间的情分慢慢地就淡漠了。”
皇甫楠和展昭彼此对视了一眼,展昭问道:“难道后来芦老爷你便没有了芦志新的消息吗?”
“哪能没他的消息啊,这小子我救济他时一脸清高的模样,后来倒是与我们嘉兴的严爷攀上了关系。”芦老爷一脸讽刺的神情说道。
“严爷?”皇甫楠眉头微蹙。
芦老爷点头,“严爷是我们嘉兴的首富,可惜半年前忽然得了急病去世了。”
又得了急病?这年头,谁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死翘翘了都能声称是得了急病,天晓得到底是什么急病。
“严爷去世了,那芦志新呢?”
芦老爷莫名其妙地看了皇甫楠一眼,惊讶说道:“我没告诉你,芦志新在三年前就死了吗?”
皇甫楠:“……”
展昭:“……”
芦老爷瞅了皇甫楠和展昭一眼,叹息着说道:“原来我没告诉你们啊,真是年纪大了,什么都记不清楚了。死者为大,原本我也不该再说些什么,志新是我的外甥,如今你们千里迢迢前来找我,为的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若是什么都不说,也太混账了。”
“芦志新有什么不能与外人道的事情么?”展昭问道。
“对志新的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当初他去世的时候,他的书童曾私下说,公子爷这般下场,实在不能怨得旁人,全怪他卖妻求财,上天惩罚他,才会让他那般英年早逝。”
皇甫楠一怔,“芦志新卖妻求财?”
芦老爷满脸羞愧的神色,却并不承认,“我只是听书童这么说,倒不晓得真假,街坊间也曾有风言风语说芦夫人与严爷有染。”
“那芦夫人如今何在?”展昭又问。
“他那妻子在他去世后,便离开了嘉兴,无人晓得她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
皇甫楠闻言,没有再搭腔。
展昭转头,看了皇甫楠一眼,见她神色冷凝,平常清亮带笑的眸子此时透着几分冷清,眉头微不可见地拢了下,随即舒展,他又问:“半年前可有什么人来过此地?”
“嘉兴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来来往往的人有许多,大人这么问,可难倒老夫了。”
“可有听说严爷与什么人特别交好?”
“这个倒是没有,严爷半年前去了一趟杭州,回来没几天就得了急病,大夫都来不及用药就去了。”
“……”
“不管是芦志新还是严爷,他们的死因都很蹊跷。”展昭说道。
“你觉得他们都是因为苑晓晓而死?”皇甫楠问。
两人如今已经离开嘉兴,正在赶回杭州。正值盛夏,皇甫楠竟然觉得身上阵阵冷意,她轻咳了一声,看向身旁的展昭。
展昭见状,眉头轻皱,“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皇甫楠摇头,“我没事。”
“我已经将我们打探到的消息修书一封送回杭州给公孙,你若是扛不住,我们可在下一个驿站稍作歇息。”
“我怕这一歇,病得更快,还是抓紧时间赶回杭州比较好。”皇甫楠知道这种时候她一歇,肯定是要倒的,虽然说展昭已经将信送出去了,但公孙策在关心案子之余,还得帮着她的义兄查账,并不轻松。
展昭:“你确定?”
皇甫楠坚定地点头,“我确定。”不确定也要说确定,路途虽有驿站,可驿站的条件总是比较简陋,她听说古代一场风寒也有可能要人命的,她还是扛着回到杭州再生病好了。
大概是察觉到皇甫楠的脸色不太好,展昭放缓了速度,两人在休息间隙的时候,皇甫楠有些心不在焉地啃着手中的干粮饼。
展昭看她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不禁问道:“很难吃?”
皇甫楠也没留意他在问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展昭扬眉,这么坦白好像不太像她的性子,她即使觉得难吃,通常也会回一句还好。
皇甫楠神游了半天,忽然发现身旁的人好像一直在看着她,眨了眨眼,转头。
展昭将手中的水袋递给她,“在想什么?”
皇甫楠接过水袋,“我在想苑晓晓的事情。一个年轻的姑娘,因为父亲要将她送给赌场的老板做妾而与意中人私奔,两人到了嘉兴,年轻傲气的才子嫌从商不够体面,拒绝舅父的好意,然而半年后,却有了他卖妻求财的流言。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就意味着苑晓晓是凶手了吗?”
“但种种证据都指向她。”
“确实是这样不错,李淑君曾说苑晓晓常年噩梦缠身,夜不能寐,这意味着她心中有恐惧。上次我在医馆时,苑晓晓在我身旁走过时,我总感觉她身上安神散的味道比我第一次见她时重了许多。一个人若是需要长期依赖外界的药物入睡,说明她的精神处在很不稳定的状态。”
“而且以她曾经的经历,她有理由痛恨几名死者。一个人的内心越是压抑,就越需要发泄,她若是一直将心中的恨积压着,总会有爆发的时候。而且,我怀疑严爷到杭州的时候,曾经与苑晓晓见面。”展昭说道。
“你也说了,她有理由痛恨死者。可是几名死者临死前并未受到任何折磨,即便是死了,凶手取走眼珠的手法也干净利落,并不像是一个泄愤的人该有的手法。”皇甫楠说着说着,心中忽然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展昭。
“展护卫,公孙曾说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苑晓晓,但这有可能是障眼法。”
“你是说,真正的凶手不是苑晓晓?”
皇甫楠点头。
“真正的凶手不是她,那会是谁?莫非是李淑君?”展昭跟上了皇甫楠的思路。
“苑晓晓和李淑君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医者和病人,展护卫,苑晓晓所戴的那枚铜钱,是李淑君送给她的。李氏族长曾告诉我,那枚铜钱每个李氏子孙都有,待他们成家后,便会将铜钱赠与另一半。”
展昭:“……!”纵然展护卫自认世面见得多了,但此时听到皇甫楠的话,还是震惊了一把。
皇甫楠说着,猛地站了起来,“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比较好。”语气一急,竟然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展昭打量着她的脸色,说道:“你在前方驿站歇息,我先赶回去。”
皇甫楠却摇头,“不,我会管好自己,你不要将我留下来。”
她的话,让展昭忽然想起前天的晚上,她与他开玩笑说当初学拳脚功夫吃了不少苦头,若不是担心会被抛下,她还学不会。
原来,她竟是真的会怕被抛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