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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楠再度来到陈湘榆所居住的湘竹馆,他们都认为凶手不会是陈湘榆,那么凶手会是谁?
展昭和公孙策都认为凶手是个男人,并且是个武功非常好的男人。不然怎么能在火海和湖中脱身?
凶手还对陈湘榆的事情特别了解,内宅之中,男子一般都不会随便进去的。皇甫楠打量着湘竹馆的环境,忽然目光落在院中靠近围墙的一株老树上。
这些人家,似乎宅中都有百年老树,以显示家族的历史源远流长。
皇甫楠走至老树不远处,这颗老树最高的地方,能顶现代的七八层楼那么高了,浓密的树冠,这样看上去,就是一个绿色的大伞,就是不知道在上头风景怎么样。
“皇甫姑娘,这树有什么问题吗?”陈如雪走至她身旁,也跟着抬头,望着那颗大树。
皇甫楠说道:“这树没有问题,我只是在想若是在树上,能看到湘竹馆多少的景物。”
丁月华说道:“你跃上去看看不就晓得了。”
皇甫楠笑了下,没有搭腔。
丁月华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意外:“皇甫姑娘,你不会轻功?”
皇甫楠眨了眨眼,说道:“我从未说过我会轻功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丁月华望着皇甫楠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微妙,然后笑了笑,说道:“这还不简单,我上去替你瞧瞧。”话音刚落,还不等皇甫楠和陈如雪说话,她已经飞身而上,红色的身影在院中的围墙借力而上,已经跃上了老树,皇甫楠和陈如雪在底下往上看,只是隐隐约约看见一点红从一丛丛绿的间隙透出来,不留神根本还看不出来。
皇甫楠仰着头,心底忍不住羡慕。
只见丁月华跃上了树顶拨开了树叶朝她们探出个头来,笑着说道:“这里风景还不错,虽然有树叶,但是挡不了多少风景。”
陈如雪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既然看到了,就下来吧。危险。”
陈如雪危险二字刚落,丁月华忽然脚下一个打滑,在空中翻了个身,却没有踩中借力点,整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
“月华!”陈如雪脸色大变,一声惊呼。
原本在想事情的皇甫楠见状,也吓了一跳,“丁姑娘!”
就在这时,一个宝蓝色的身影映入众人的视线,只见他如一只大鹏似的飞身过去,将不留神从树上栽下来的丁姑娘接个正着。
展昭抱着丁月华翩然落在地上,丁月华惊魂未定,双手还环住他的脖子上。
“哎哟,展护卫好样的!”快步跑进来的马汉一声赞叹,几乎要为英雄救美的展护卫鼓掌。
“丁姑娘,你没事吧?”展昭问道。
丁月华以为定要从树上掉下来,小心肝吓得快要蹦出来了。她即便再是女中豪杰,也是一个寻常的姑娘,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也会本能地害怕,害怕过后便是委屈。这时听到展昭的话,愣愣的抬头,看向展昭的眼神既委屈又带着幽怨,好像是在说“你终于想起我了”一样。
展昭对上她的眼神,心中登时一个激灵。抬眼,刚好看到站在赵虎旁边的皇甫楠,那个姑娘眸子睁圆了,似是惊讶地看向他与丁月华。展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发作,原本抱着丁月华的手忽然一松。
于是,没从树上掉下来的丁姑娘,从展护卫的身上掉了下去。
众人:“……”
一边的陈如雪赶紧跑了过去,将丁月华扶起来,关切问道,“月华,你没事吧?”
丁月华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目光没有看向陈如雪,却是死盯着展昭,咬牙切齿地回答:“我、没、事!”
展昭一额汗,苦笑着对丁月华说道:“适才大概是用力不当,展某手臂的旧伤又犯了。丁姑娘,请见谅。”一番道歉的话,说得真心实意,脸上的歉意也毫不做假。
马汉愣了愣,赶紧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附和,睁着眼睛说瞎话地胡扯:“是啊是啊,丁姑娘,咱们展护卫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一身都是伤,您可千万别与他计较。”开封府向来的习惯,不论是谁在外头说了什么,对与不对都回去关上门再讨论,在外头,定是要无条件维护自家人的。
丁月华咬着唇,又含怒带嗔地瞪了展昭一眼。
一边的皇甫楠见状,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狗血八点档的剧情会在展昭身上发生,发生就发生了,还来了个神转折,转折太快,以至于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好维持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站在旁边。
陈如雪看看展昭,又看看丁月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展昭抬头,握着的拳头抵了抵鼻尖,与皇甫楠说道:“我与马汉路过此地,想起你在这儿,便前来找你与我们一同去办事。”
皇甫楠看向他。
展昭说道:“事情紧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语毕,他便转身,双手抱拳与丁月华和陈如雪两人辞别。
“两位姑娘,我们先告辞了。”
丁月华抿了抿唇,没有搭腔。
陈如雪拉了拉丁月华的衣袖,随即朝展昭福了福身,“几位请慢走。”
皇甫楠被展昭带出陈府后,便一路直奔城外。
“展护卫,是什么事?”
“《孽世缘》后续的一些书稿送到了墨砚书屋那儿,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探到陈湘榆的下落了。”
皇甫楠有些惊讶,“这么快?”
展昭点头,“听说她是在杭州郊外的一个小村庄中,与一个老奶奶住在一起。”
皇甫楠闻言,蹙眉说道:“陈湘榆失踪将近半年,便是住在杭州郊外么?陈家在杭州颇有名声,即便是之前的寻找有些敷衍,总该是有人拿过她的丹青去问人的,按理说总该是会有人认得他的,为何没人发现她的下落?”
展昭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向皇甫楠,心中微微一动,想说:你别皱眉。可是话到了嘴边,向来过得又粗又糙的展护卫,忽然开窍了似的觉得那句话有些不妥,至于不妥在哪儿,又说不上来。于是忍着心中怪异的感觉,跟皇甫楠说:“我们去看一下便知分晓。”
难怪一直没有人发现陈湘榆的下落。
当皇甫楠和展昭见到陈湘榆本尊的时候,脑海里就不约而同地浮现这样的想法。
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色的衣服,头一直低着,只要她抬头,便能看到一道伤疤从她的左边额头延伸到她的右眼底下,甚是狰狞。
反正那道疤痕皇甫楠看得心惊肉跳,本尊不觉得疼她都替人家疼,那该是受了多大的痛苦?
“陈姑娘……”
“我不是什么陈姑娘,你们认错人了。”她猛地转过身,声音低哑,并不如陈府中人形容的那样好听。
陈府的仆人们都说,虽然他们的大姑娘没有出色的容貌,可有一副好歌喉。只要她一唱歌,天上的鸟儿都会被她的歌声吸引,在她的院子里停留。难免有夸张的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陈湘榆的本音并不是这样的。
皇甫楠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最终皇甫楠缓步上前,放轻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诱哄,“陈姑娘,我们并没有恶意,别紧张好么?”
陈湘榆身体一僵,并未说话。
“我知道你都看到城门口上的丹青了,那是因为你失去下落太久,我们要找你,才会贴在城门口的。并不是你犯了什么过错。”
陈湘榆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微微一松。
皇甫楠见状,再接再厉,“陈姑娘,我们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才会隐瞒身份,除非你同意,我们绝对不会将你的下落泄露出去,你知道最近陈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湘榆默然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原本不知道,如今知道了。”
这回,终于没有否认她的身份。
皇甫楠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展昭,对方朝她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
她见状,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情浅的笑容,跟平常客客气气的浅笑不一样,那个情浅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像是期待了许久之后才得到肯定的满足,有些羞涩又有些孩子气,看得展昭险些失了神。
展护卫意识到自己的分心,抬手抹了一把脸,赶紧收敛心神,专注于皇甫楠和陈湘榆的互动上。
皇甫楠果然是个自带治愈气场的人,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带着细察的体贴入微,半柱香之后,陈湘榆放下警惕,打开屋门,让皇甫楠与展昭二人入内说话。
陈湘榆脸上的伤是被人所伤,至于是什么人伤的,她却绝口不提。
“我原本想着离开杭州从此不再回来,可离开之前却横生变故,我的嗓子在一场大火中熏坏了,脸也受了伤。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在此落脚,与我同住的是一个耳聋的老奶奶,你们也不必去问她,老人家耳聋眼神也不好,对外头的风风雨雨并不知晓。”陈湘榆面无表情地说道。
天色已经入黑,陈湘榆将桌面上的油灯点亮,一张脸却隐在黑暗当中,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皇甫楠说:“我们自是不会去打扰老人家,但陈姑娘,我有一事想问,你将身边的大丫鬟许配给陈府的管事时你已经想要离开陈府了吗?”
陈湘榆摇头,“那是因为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
展昭看向她:“你失踪之后,你的两个房中丫鬟也被家人接走了。”
陈湘榆一愣,脸上的神情随即变得复杂,她低下头,语气平静:“她们原本就不是卖身给陈府的,我曾与她们说,大家宅院的丫鬟也不好当,若是有一天我不能庇护她们,她们便早些让家人接走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君过日子便是。想来,她们是将我说的话听进去了。”
皇甫楠和展昭闻言,彼此对视了一眼。
展昭又问:“你是如何想到要将《孽世缘》的书稿交给墨砚书屋的主子的?”
陈湘榆笑了笑,只是摇头不说话。
皇甫楠见状,想了想,“陈姑娘,你说你脸上的伤是离开陈府那日被人所伤,幸好被人所救。将《孽世缘》书稿给墨砚书屋主子的,是他吗?”
陈湘榆有些惊讶地看向皇甫楠。
“你受了伤,足不出户。心中有许多不平怨恨想要发泄,却无从发泄,是他鼓励你将心中所想的事情写出来吗?不止是曾经真实发生的,还有你脑海当中曾经浮现过的念头,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如何罪有应得,应该获得何种下场。那样写出来之后,你心中的怨恨似乎就能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是吗?”
陈湘榆抿着唇,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了拳状又松开,“是又怎样?我并没有真正伤害谁。”言辞中,并没有否认皇甫楠的猜测。
以前《孽世缘》的书稿都是陈湘榆写好了之后放在窗台上,由那个救了她的人会在夜间前来将她的书稿拿走。而最近几天他一直没有来,陈湘榆便忍不住自己进城,让人将她的书稿送至墨砚书屋。而让皇甫楠和展昭惊讶的是,陈湘榆至今为止,仅仅是见过那个人一面而已,那一面还是她离开陈府的那天,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看不清,她又受了伤,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能记得那个人的特征才怪了。
“他说,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见到他。”陈湘榆抿着唇,轻声说道。
展昭闻言,面沉似水,问道:“时候到了,等《孽世缘》写完的时候吗?”
陈湘榆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回答展昭的话,只是轻喃着说道:“我觉得他一直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