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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鹿给顾淮开门之后,顾淮看到玄关处摆放着的五双鞋子,就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了。黎生的妻子张晓身体不便,除了黎生带她出去看医生,从来都不会出门,所以那双女鞋应该不是张晓的,再者,还有三双小孩子的鞋子,黎生只有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有三双鞋子?所以黎生家肯定是来客人了。
别人家来客人了,他却不请自来,总是不太好的。不过黎鹿都已经给他开门了,他如果突然不进去了未免太不礼貌,于是和黎鹿寒暄了两下,打算进去和黎生打声招呼再找个借口离开,岂料他刚抬脸,便听到一个脆生生的童声。
虽然玄关离餐厅有段距离,可是顾淮还是看到那个小小孩的脸,白白嫩嫩的,一双如黑玛瑙一般的眸子里闪着亮光。这不是他前几天在集市书店里看到的那个小孩?
那个小孩性子活泼的很,那次在集市上看到他就喜欢的紧,这次又在黎生家看到了他,让他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因着和黎生是好友,顾淮又时常来黎生家串门,所以黎鹿和黎灵灵对顾淮不同于他教的怕得要命的学生,反倒和顾淮关系很好。顾淮换好拖鞋之后,黎鹿便主动地拉起他的手,朝餐厅走去。
顾淮笑看着餐桌上的天天,边走边说:“这不是天天吗?没想到今天既然能在黎大哥的家里见到你这个小不点,老师和你还真有缘分。”
他身边的黎鹿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疑惑地问:“顾叔叔,你也认识天天吗?”但这并不是他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他悄悄靠近了顾淮一些,然后压低嗓音对顾淮说:“顾叔叔,是不是今天我爸又让你来给我补课?顾叔叔,你就饶了我吧,你也知道,我一看书就头痛……”
“你这小子。”顾淮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今天不过来串串门,没打算给你补课,你那小心思就赶紧放下吧。”他也小小声的说。
这下,黎鹿才放下了心。黎生看到顾淮,脸上开始虽然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虽然顾淮和他的年龄相差了将近二十多岁,不过两人却意外的有共同语言,也是如此,同是外地人的顾淮经常来他家串门。
“顾淮,你来了啊!”黎生热情的说,热情地从旁边搬来一条椅子,对顾淮说:“你这时间可赶的正正好,我们正准备吃饭呢,来来来,快来这儿坐。”
“不了,黎大哥,我只是来这儿拿一下资料的,拿了资料就走,你们吃,不用管我。”黎生家现在这架势摆明了就是在招待客人,他自然不好意思留下来?所以随便扯了个理由,他想黎生和张晓应该能够明白的。
黎生是聪明人,又何尝不知道顾淮这是借口,当下看了看林香,问:“林香,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吃饭没问题吧?”毕竟他今天确实是招待林香的,如果林香有一点儿不愿意,那他也就顺着顾淮的话走,但如果林香没有什么意见,他既当顾淮是朋友,又当他是小辈,留他在这儿吃饭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天天叫那个男人叫做顾老师,林香想起前段时间带天天去集市上的时候,天天曾说见过林青口中的顾老师,那么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顾老师了。既然是老师,她又怎么会和老师在一起吃饭有问题?再者,这又不是她的家,黎生的神情充分的说明了希望留下年轻的顾老师吃饭,她这个客人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她朝黎生笑了笑:“我哪有什么问题啊?”接着看向顾淮,说:“能够和顾老师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是我的荣幸。”
她的声音很柔和,如同山间清澈的溪流,在农村里,顾淮很少见过说话这么柔和说话的女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她。这一看,他就不由感叹,这个女人长得还真好看,细皮嫩肉的,一头柔顺黑亮的黑发中分扎在脑后露出额头来,这种发型简单至极,也是村里面大部分女人的发型,可是这种发型却极挑人,如果脸盘大,额头窄或者宽,只有脸型有一点硬伤,都驾驭不住,可这个女人却奇迹般的驾驭住了,配合着小巧秀气的下巴,略略扬起的红润菱唇,就如同小说里形容的温润如水的江南女子一般。
可以这么说,他活到二十五岁,除了母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称之为美的姑娘,在城里这女人这般的长相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可她那淡雅的气质却从来没有见过,有幸见过的,却又没有她那般的容貌。
如果不是看到坐在她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天天,他还真有可能会追求她。
天天和她长得极像,她看起来也有二十多岁了,他可没有笨到觉得她是天天的姐姐。农村的姑娘和城里的不同,很大一部分,可以说百分之九十八的程度上十七八岁早早的就嫁人生子,所以,天天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妈妈,他并不觉得稀奇。
对于别人的老婆,他可是一点想法的没有的。
黎生听林香这么说,不由好奇地看了看两人,然后笑道:“没有想到你们两个竟然认识啊!既然都是熟人,那么就更不用客气了!我给你们互相介绍的事都省下来了,来来来,顾淮快来坐,吃完饭再给你去拿资料。”
林香也跟着笑:“我和顾老师倒说不上认识,只是经常听天天提起顾老师,所以还没有见过顾老师,就差不多认识顾老师了。”说着,就看向顾淮,高兴地说:“顾老师,今天能够看到你,我很开心。”
她的眉眼弯弯,看起来真是柔和到了极致,平时可以被称作为厚脸皮的顾淮在她的注视下,竟然感觉到了脸皮有些微微的发烫。
但毕竟是老师,面对着班上四五十眼巴巴看着自己不动声色的老师,所以即便脸皮微微发烫,他面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波动,扬起的笑容礼貌却也带着些距离:“你是天天的妈妈吧?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和天天,我也很开心。”
听了这话,旁边的天天眼睛都快冒出星星来了,似是恨不得爬到他身上好好蹭上一番:“顾老师,你还能记得我,我好高兴!”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又补上一句:“在没有开学之前,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考到你的班上去!”
顾淮想起前几天在集市上答应他的事,立刻说:“天天你到时候来报名的时候,直接来找我就成,不用考试。”其实对于学生都想去他的班上,他是没有一点意见的,四十个学生他按照平常的习惯来教,八十个学生的话,他就改良方法教,但付出的精力并没有什么分别,所以即便全部的人都想去他的班上,他都没有意见。至于开学的分班制,那是校长的意思,分班和不分班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老师,他的追求也就止于将学生教好这方面了。
天天一听,眉头不由疑惑地皱了起来,看向一旁的林香,他妈妈不是说要考试的吗?
林香也有些纳闷,村里人挤破脑袋都将孩子送到顾老师的班,塞钱都不一定能够进去的顾老师的班……就这么容易的就进去了?
看到林香没有说什么,天天以为顾淮在逗他,便天真地说:“顾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一定凭自己的真才实干考进去!”
一旁一直笑着看着众人的张晓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出声夸赞天天:“天天这孩子真是棒,小小年纪就知道凭自己的真才实干办事。”
顾淮也有些感慨,小小年纪就知道不走后门,这孩子还真是难得,不由对天天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当下就对天天说:“那天天加油哦,顾老师在精英班等着你。”
“我会加油的!”天天说。
这一顿饭吃的异常愉快。今天林香给张晓带了瘦肉粥和鸡汤,张晓不像是平常那般只能够勉强地咽下去,而是吃的很顺畅,完全没有一点儿压力,也不需要黎生喂,只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所以吃一会儿,需要歇息一会儿。尽管如此,可还是让黎生差点喜极而泣了,真真是恨不得把林香当菩萨供起来。
林香知道这是因为空间水的缘故,也是因为这样,怕黎生怀疑,她煮粥的时候只放了一点点,其他用的都是普通的水,虽然能让张晓能吃下去,却又不会让她的病立刻好,如果坚持吃,相信慢慢的慢慢的,张晓会恢复健康,而这样,也不会怀疑到她的食物里面有猫腻,而是会认为林香的厨艺好,实在是太好吃了,张晓才能够吃得下的。
“林香,你真是我们家的恩人啊!”黎生不由自主地说,“你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她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可是就是你做的东西她能够吃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林香笑了笑,“晓姐能够吃得下我做的东西,大概是因为我做菜煮粥比较清淡吧,所以她才能够吃得下?领导你可千万别夸我,否则我洋洋得意,做出来的东西就不好吃了。”
张晓听了,不由感慨:“说实话,能够咽下食物品尝到食物的美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如果晓姐喜欢吃的话,我可以每天都给你煲瘦肉粥的。”她现在提供员工们的伙食,开伙这些都比较方便,到时候开伙的时候,拿高压锅给张晓煲一锅瘦肉粥就可以了,也不是很麻烦,黎生一家人都挺好,可以帮帮张晓,她也觉得开心。
她这话一出,黎生的面上便浮现心动,可怎么也过意不去,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也会做饭,却麻烦林香一个大忙人给自己老婆做饭,这未免也太不好意思了。
“这也太麻烦你了。”黎生说,可是他再也不想让张晓回到那闻到食物就想吐的时候,所以他自私的希望林香能为张晓提供食物,哪怕是一点点,“如果让你免费给张晓做,我实在做不到,要不这样,林香,我每个月给你一定的钱,这样如何?”
“这钱哪能要啊,晓姐每天吃的又不多,费不了什么钱,每天也只是顺手的事情而已……”
“那怎么行。”张晓轻声道,“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坚持起来就麻烦了的,如果你不接受,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接受你的食物的。”每个人的辛苦都理应得到回报,林香又没有欠她什么,完全不必如此。
听她这么说,林香无奈地笑了笑:“晓姐你这话说的我都不敢说话了,但是这个钱我真的不好收,不如这样,领导,厂子里不是准备开设食堂了吗?你就帮我留意留意一个位置,在扣点方面,也请领导多美言美言两句。”
“这个没有问题,只是小事而已。”黎生一口应承,这对他来说没有一点难度,再加上他本来就应承过林香,所以答应的更加爽快了。
“对领导来说,这是小事,那么对于我来说,本来就从事饮食伙食这一块的我来说,给晓姐准备一份伙食,自然也是简单到不行的小事。”
听到她这么说,黎生和张晓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事情也就这样定下了。
最后,这顿饭很愉快地结束,本来黎生要送林香回去,但林香想着他今天本来休息,可以在家好好陪张晓,却因为她和天天,费了好大的心思准备这顿饭,那吃完的碗筷堆的老高,身子虚弱的张晓和两个孩子自然帮不了他的忙,这些都由他一个人做,所以林香说什么也不让他送。
恰好顾淮住学校那边,和林香回去是一个方向,不过要更远,所以顾淮就答应黎生将林香和天天送回去,而且还会将两人送到家。对于顾淮,黎生可是放心的,所以也就让顾淮顺路把林香送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张晓依依不舍地看着林香,口里直念叨着让她常来玩。
林香自然是笑着应允的,天天没有什么朋友,黎生的两个小孩和天天的年龄差不多,经常来玩也是挺好的。
于是乎,就这样,顾淮就送着两人回家,因为彼此都不熟,再者林香虽然和人挺聊得来,但是和这个顾老师,却意外的话少,顾老师和她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她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还是天天和顾淮聊得来,两人天南地北到处聊,林香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聊的,不过这也省得她尴尬,就任着两人走在前面,她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她没有发现,在他们从黎生家出来的时候正巧被两个人看见了,那两人正是往黎生家巴望的李翠莲和林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