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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情难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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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慕正欲再来一次,结果被竹笙给打断了,怒吼道:“竹笙,你不想活了?”

    “也小的想要活着,可你义兄等不起啊。”竹笙不敢怠慢,回禀道:“晋王爷飞鸽传书,李处耕(也就是李元正)病重,已经送回东京救治,望四弟速来东京。”

    “什么!”李青慕猛地起身,一脸惊愕,“怎么会这样?”

    “大哥可才四十几啊?”初尘也是一脸不解,虽说这些年大哥因为慕容延钊不得志,可也是身强力壮,怎么就病重了?

    “这个书信上没说。”竹笙不知李青慕再问他,便如实回禀。

    李青慕此刻什么心情都有没,心中全是李元正对他的好,一脸失落,“娘子,我们收拾收拾,即可启程赶往汴京。”

    “路途太远,我骑马受不了。”初尘说着,见李青慕有些生气,忙笑道:“这些大是大非我懂,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与你置气,你带着准方先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我带着思雨,雨睿随后就来。”

    “不生为夫的气了?”李青慕顺了杆就往上。

    “一码归一码,这事以后再说。”初尘说着,瞪了他一眼,“还不滚下去洗澡。”

    “好叻!”李青慕咧嘴一笑,只要现在不生气了,怎么都好,随即扬声道:“竹笙准备热水和和马,再把准方少爷给叫上。”

    “得了,爷,小的马上就去。”竹笙一听屋里的动静,便猜想这下主院算是雨过天晴,心下愉快的不行。

    初尘也起身,裹了一件浴袍,为李青慕准备出行的衣衫,想着自己也要去,干脆把他的衣服放在他们的车子里,给他带一套换洗风尘的衣服就好了。

    这次去汴梁,她也要去见见翠竹,那丫头如今该要婚配了,这次去她也好长长眼,免得刘玉更她叨念,说自己的女儿婚嫁都不行,难不成做了公主就不认生父了。

    哎!初尘叹气一声,这心里的苦也只有他自己扛着。

    “娘子,叹什么气?”李青慕简单的洗了一下,便光着身子来的初尘身边。

    初尘剜了他一眼,“这半年竹笙怕是天天都有眼福吧?”

    “娘子吃醋了?”李青慕挑眉,一脸得意,还抖抖免得二大爷,“是不是有久违了的感觉?”

    “白痴!”初尘白了他一眼,拿了衣服扔给他,“赶紧穿上,免得晾着。”

    “这屋里暖和和的,那里会晾着。”李青慕一脸无赖之举,上前抱着初尘,“娘子,再让我香一下。”

    初尘欲要甩开他,可这宛如孙悟空的紧箍咒,怎么都弄不下来,无奈,只好由着他。

    李青慕墨迹半天才离了初尘的温柔乡,带着准方先行一步。

    初尘本来只想带着雨睿出发,可准方离开,思雨吵着,嚷着也要跟着去。初尘无奈,只好答应了。带着一儿一女与竹心,初尘带了四个高手跟着,这才架着马车离开了李家村,直奔汴梁。

    初尘没有去御街李处耕的家里,而是直接歇在了大国相寺,让手下的人去通知李青慕,结果手下的返回,告知初尘,李处耕已经缠绵病榻无法下床,最多也就是个把月的光景,李青慕让初尘带着孩子直接去李家。

    初尘惋惜后,不敢怠慢,带着一双孩子便去了御街的李家。

    主院,赵炅,孟玄珏,李青慕都在,李继隆迎着初尘进来,李处耕的夫人韦氏接着初尘,“弟妹,一路辛苦了。”

    “嫂子,那里辛苦,如今辛苦的是你。”初尘说着,一脸心疼,“家里可都好?”

    “除了那个贱人逃走了,其他人还算忠心。”韦氏说着,牵着初尘去主卧,“他们都在里面陪着了。”

    初尘抿嘴一笑,“这四个人截然不同,可不想净是结义兄弟。”说着,拍拍韦氏的手,“既然那女人都跑了,你就算了,她生的孩子嫂子视为己出便是。”

    “她哪有什么孩子。”韦氏一脸愤怒,“当初假孕争宠,后来被老爷知道了,狠狠的鞭打了一次,结果这次老爷病重,她便逃跑了。”

    “这种人只适合享福,那里适合共苦啊。”初尘讥讽了一句,便到了主卧外间。

    韦氏招呼一声,“老爷,四弟妹来了。”

    “快进来!”李处耕应了一声,韦氏便撩起链子,带着初尘进来。

    初尘进屋,屈身一礼,“见过几位哥哥。”

    “弟妹有礼了。”赵炅,孟玄珏都抱拳回礼。

    李处耕笑道:“那里来的那么多虚礼,直接过来坐。”说完,看着韦氏,“夫人,给弟妹倒一杯花茶,她开春送来的那一罐。”

    “好的,我这就去。”韦氏淡雅一笑,退了出去。

    李青慕拉着初尘挨着自己坐下,“孩子们了?”

    “思雨跟*一见欢喜,去玩去了,雨睿那家伙就是一个闷葫芦,继恂陪着他玩了。”初尘笑了笑,看着李处耕,“大哥今日看着很是精神,看来是有喜事?”

    “娘子,大哥今日是高兴我们四个人都聚在一起了,哪里来的喜事。”李青慕生怕初尘说点啥,连忙接话。

    初尘挑眉,“我记得几年前,有个臭小子说是继隆,可今日我见继隆……。”顿了顿,初尘咬牙,“想想在你这院子就被他骗了,我这心里就着实不舒服。”

    “哈哈……你想想我的年纪也不可能了。”李处耕大笑了起来,望着初尘,“那人是我哥哥的儿子李继凝,见不得谁欺负他婶子,所以才在你面前装霸图。”

    “难怪了!”初尘抿嘴一笑,“这还不是哥哥风流倜傥惹的祸。”

    赵炅也咧嘴一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弟妹能遇上我们四弟这种情痴,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三弟这话说的好,我可是羡慕的不行啊。”孟玄珏也打趣符合。

    “你们四个一唱一和,简直就是夫唱妇随。”初尘嘟着小嘴,气的用词不当,惹得四人哄堂大笑。

    初尘做梦都没想到,这竟然是她与李处耕最有一次见面。

    翌日,初尘和李青慕刚起床,李继隆便哭着来报丧,说李处耕清晨起来武刀,回去躺下就笑着离去了。

    “大哥……”李青慕顿时跪地,大哭了起来。

    初尘让李继隆去忙着,这边安慰着李青慕,让他别先顾着悲伤,先帮着大嫂操办丧事才最重要。

    到了正午时,大家都在灵堂,突然宋皇带着亲随亲临,众人忙上前跪迎。

    “都平身吧!”

    “谢皇上!”众人起身,宋皇赵匡胤一脸悲哀,抬手一挥,王继恩扬声道:“李氏一门接旨。”

    韦氏与李继隆等人连忙跪下,王继恩便念道:“李将军驾鹤而去,朕免朝一日……朝廷追封为宣德军节度、检校太傅,赐洛阳偏桥村虎穴之地,黄金五百,娟一百匹,厚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继隆等人三呼万岁后,都感激涕零。

    赵炅心下笑道:“早干嘛去了,现如今人都死了,有什么用。”

    宋皇一眼看到了初尘,薄唇维扬,笑道:“弟妹,别来无恙。”

    初尘走上前,屈身一礼,低声道:“陛下,如今可不是寒暄叙旧之时。”

    “那到是。”宋皇知道初尘不买他帐,而且还在心里记恨,他对她过河拆桥一事耿耿于怀。

    正在此时,门口司仪扬声道:“慕容公子代表亡父慕容延钊老将军进香。”

    “岂有此理!”李继隆一声怒骂,“人都死了,他们还不放过我们吗?”

    孟玄珏连忙拉着李继隆,“霸图,伸手不打笑脸人,听话,人家好心一片,你就给你爹爹收着。”

    宋皇眼波流转,这堂上的人都记恨慕容延钊,唯独初尘一脸无所谓,心下不有的佩服她的心境。

    李青慕对初尘使了一个眼神,初尘便笑着上前,对赵匡胤颔首以礼,“陛下,灵堂吵杂,还请到内堂歇息。”

    “也好。”赵匡胤点点头,跟着初尘去了内堂。

    刚进内堂,赵匡胤便笑看初尘,“弟妹,想必有话要问?”

    “陛下,我大哥何罪之有?”初尘笑了笑,“或者说为什么要被贬?”

    赵匡胤淡淡一笑,抬手挥退王继恩,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弟妹不觉得这话问得有些愚昧?”

    初尘点点头,不死心,“就算大哥和三哥比较亲近,可三哥如今没有称帝之心,陛下何必?”

    “没有,不代表他没想过。”赵匡胤冷冷一笑,“如果朕不肯将江山给他,李处耕就是他的悍将,所以只怪李处耕自己没站好队。”

    初尘明白这都帝王之术,笑了笑,“慕容延钊与你乃是结拜兄弟,你竟然陷他不义,可曾想过他的后人将来如何做人?”

    “延钊自愿,朕深感欣慰。”赵匡胤说着,闭目,脸色略带伤感。

    初尘有所闻,慕容延钊因病去世,赵匡胤痛哭流涕,曾三日不早朝,算是有情有义了。初尘知道与他说这些都是枉然,可朝服一事害的她生意损失惨重,她绝对要问个明白。

    “陛下,来年的朝服以及……”

    没等初尘提问,赵匡胤打断初尘的话,笑道:“如若你举家搬来汴梁,这天下第一皇商,朕便亲自送到你手里。”

    果然还是忌惮她的财力!初尘笑了笑,“如今蜀中已是陛下囊中之物,陛下又何必强人所难了?”

    赵匡胤淡雅一笑,转头看着初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这句话弟妹可懂?”

    “那等陛下一统天下了再与弟妹说这些吧。”

    “大胆!”

    初尘挑战了赵匡胤的极限,赵匡胤一拍案几,王继恩便进来。

    初尘连忙跪下,颔首道:“陛下息怒,草民心直口快,还望陛下……”

    “免了!”赵匡胤回神,大笑了几声,“朕也是性情中人,弟妹快快请起。”说着,上前扶起初尘,低声道:“朕要是知道你敢接济他国,定会灭你九族。”

    初尘心下一笑,“这个也得等你统一天下再说。”表面却笑道:“陛下,弟妹想进宫见见自家闺女,还请陛下恩准。”

    “准!”赵匡胤笑了笑,看着王继恩,“弟妹的女儿翠竹如今在何处?”

    王继恩颔首以礼,“回禀陛下,孝明皇后仙逝后,雪霁公主便去了梁园,还亲自礼佛,要为孝明皇后守孝三年。”

    赵匡胤见初尘一脸失落,便问道:“何时期满?”

    “还有三月。”

    初尘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颔首以礼,“陛下,草民这次来东京,到是可以住上三月,往陛下恩准草民前去梁园……”

    “娘子有所不知。”王继恩打断初尘的话,笑道:“梁园乃是皇家园林,如今又是雪霁公主守孝之地,外人不得入内,娘子若要等待,可在李家……”

    赵匡胤抬手打断王继恩的话,“弟妹,芙蓉很是想念你,今日朕离宫之时,她还叨念,想让你进宫一叙,不知道弟妹何时有空?”

    “是呀,叙旧不见贵妃娘娘了,真是想念的紧。”初尘顺了杆,她也想进宫,苦于没有借口,如今倒好,真是顺利,“等大哥过了三七吧,草民便进宫觐见娘娘。”

    赵匡胤听初尘一直称草民,想起她这些年交于她的银子与锦不下两百万,难道他还不如蜀王慷慨吗?还是她原本就如此见外?

    “弟妹曾是蜀锦夫人,朕也可将这称号送给你。”

    闻听这话,初尘笑了笑,“陛下,那个称号对草民一点都不重要,一些沽名钓誉罢了,陛下要是舍得,且如今王皇后仙逝了,陛下要是能把女儿还我,不是更好。”

    赵匡胤知道她心里有怨恨,可这一刻他也不想多说,大笑了几声,“哈哈……弟妹说笑了,如今她是雪霁公主,要去哪里她说了算,朕绝不强求。”

    “三个月,陛下,草民等得起。”初尘也赔笑说着。

    二人心里各有小九九,都不能畅言,寒暄几句后,赵匡胤找了借口,离开了李府。

    初尘把赵匡胤那徐芙蓉的做借口选他进宫的事说了一下,赵炅、孟玄珏和李青慕齐齐反对,而且赵炅直言,如今的翠竹早已变了,不是她想象中的乖女儿,不要回也罢。

    李青慕知道一些,告诉初尘,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些事她最好防着点。

    初尘很是无趣,因为如今李处耕附上在服丧,他们一家人直接住进了晋王府,随即见到了王瑾瑜。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年轻,一点模样都没变。”王瑾瑜笑看初尘,眼中依旧是深情一片。

    初尘莞尔一笑,“那里没变,我都胖了,生了雨睿后,我足足胖了十斤。”

    王瑾瑜淡雅一笑,“我以为此生再也无法见你了,可不想竟然相见这么快。”

    初尘抿嘴一笑,“他虽然大方的让我们见面,可定不会走的太远,你说话最好是忌讳一下,免得真一生见不到我了。”

    “呵呵……”王瑾瑜咧嘴一笑,“他如今身份显贵,难道你还怕他不对你专一吗?”

    “切,要是他敢娶妾,我就干给他带绿帽子。”初尘嘟着嘴,俏皮的又道:“说不定那时候可以便宜你。”

    “哈哈……我翘首期盼。”王瑾瑜顿时心情大好,与之聊了起来。

    一墙之隔,李青慕气的抓狂,赵炅望着棋盘,叹气一声,“四弟,你到底下不下?”

    “下,下什么。”李青慕气急,“她竟敢这么对那厮说话,明摆着让那厮等他,气死我了。”

    “她要是想早就想了,何必等到现在。”赵炅无语,这家伙真是一个白痴,醋缸里爬出来的吗

    李青慕怒气冲冲的坐下,“三哥这是什么话?”

    “你个呆子!”赵炅抓起一颗棋子砸到李青慕头上,“你想想你去大理的三年吧,要不是王瑾瑜,弟妹估计都死了几回了。”

    “所以我才对他愧疚不已,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他们见面吗!”一听这话,李青慕说完,紧抿着唇。

    赵炅摇摇头,开始对他说起他知道王瑾瑜如何对初尘的好。

    隔壁,初尘听着王瑾瑜把如今的王全斌的境况说了一下,叹气一声,“当初他也是气急了,才去告御状,如今你父亲没事便好了。”

    “我多希望陛下能制裁我父亲,这样我的娘也就解脱了。”王瑾瑜端着茶喝了一口,“这样我也解脱了。”

    “胡说什么。”初尘剜了他一眼,“三爷把南唐的生意交给你,如今怎么样?”

    “如今我也被削了权力,闲人一个。”王瑾瑜说着,笑眯眯的看着初尘,“要不你请我得了。”

    初尘以为他玩笑,便一脸求才若渴,“只要你愿意,我求之不得。”

    王瑾瑜感叹一笑,“想想当初带着你入了杂家,开始经商,可不成想竟然缔造了一个商业大家。”

    “难不成你还想收点恩师费什么的?”初尘挑眉看着他,“我可告诉你啊,门都没有。”

    “商人本质,小气抠门。”王瑾瑜打趣她后,忽然抓着初尘的手,“初尘,如果我要你陪我去游离江湖,你可抛下如今的一切,与我走一遭?”

    初尘一怔,连忙拽回手,“瑾瑜,你怎么了?”

    “不要松开我,你知道他就在隔壁,所以不要大声了。”王瑾瑜再度握着初尘的手,“我这一生都寻不到如你这样的女子,为了你我得罪了一切,可依旧是求不得,放不下。我只想有你陪着我走一程,让我抱着回忆活下去。”

    “你这是何苦了?”初尘终究还是要面对这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情意,微微低头,“我走不开,也抛不下。”

    “哪怕就是三年五载也不行吗?”王瑾瑜不死心,再度追问。

    “别说三年五载,就是三五天我也做不到。”初尘摇摇头,“瑾瑜,放下我,也放过自己。”

    王瑾瑜叹气一声,松开初尘,“果然还是你,就算如此,我也不想放下你,为难自己,总比为难她人好。”

    “瑾瑜……”初尘心下一紧,张了张口,心中千言万语,可却不忍说出。

    隔壁,赵炅叹气一声,“王瑾瑜已经不行了,为了他的父亲,吞下了嫡母给的药,最多只有三五年的命可活了。”

    “什么?!”李青慕惊呆了,这一切为什么来的如此突然。

    赵炅又是一声叹气,“今日的偶遇,也是他求了我很久了,我才答应的,我是真心不想看着这个痴情的白痴,再被弟妹伤害。”

    “又不是初尘的错。”李青慕一脸不悦,“他自己喜欢初尘,难不成还要怪罪我娘子了。”

    “你个饱汉不知饿汉饥的混不劣!”赵炅抬手就给了李青慕一个爆栗子,“没有王瑾瑜的帮助,哪有你们的今日。”

    “他是有所图,不然怎么能成就你们赵氏的天下。”李青慕一点也不示弱,冷冷说完,起身嚷嚷道:“三哥,走,去找二哥出来陪我去喝酒。”

    赵炅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叹气一声,招呼下人备车。李青慕望着墙壁,恨不得看穿那里,可是他能强求什么吗?

    李青慕和赵炅出门没多久,初尘便送王瑾瑜离去,可王瑾瑜非要带初尘去逛逛东京,初尘推脱不掉,想着李青慕也不在家,而且孩子们由竹心和竹笙在李家带着,她也不操心,便答应了王瑾瑜。

    二人弃车,走着路逛着东京,初尘虽然是第二次来汴梁了,两次都是冲冲忙忙,如今来了半月了,可是一次都没去外面走走,可对于这里真是一知半解。

    这一路,王瑾瑜兴高采烈,为初尘讲解东京的繁华,从东市逛到西市,走过汴河,望着两岸垂柳,初尘想起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诗《隋堤柳》。

    初尘抬手撩起吹散的青丝,念道:“西至黄河东至淮,绿影一千三百里,大业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烟絮如雪。”

    “没想到你竟然也喜欢白老先生的诗?”王瑾瑜一脸诧异,笑了笑,“今日虽已是十六,可月色应该还不错,要是你愿意等到明月当空,还可欣赏一下汴河独有的夜色,听听汴水唱响的夜曲。”

    初尘抬头望望天色,日落西山,晚霞洒在汴河上,波光荡漾这红色,也是美景,要是在煮酒一壶……

    初尘回头看着王瑾瑜,她不能回应他的情,但至少可以与他成为蓝颜知己,笑道:“可有有酒?!”

    “有,我这就带你去。”

    王瑾瑜顿时喜上眉梢,有一处,是绝佳的位置,本是他用来散心之地,每次独自饮酒望月时,他都回想到她,没想到今日梦想成真,到叫他心乱如麻,生怕谁会出现,破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时候,在汴河的画舫上,孟玄珏指着河边上的初尘,惊讶道:“青慕,你看那是弟妹吗?”

    李青慕喝的醉醺醺的,正欲出来,被赵炅拉着,“你以为我的晋王府是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吗?二哥,你看错了。”说完,给孟玄珏使了眼色。

    “也是,我娘子才不喜欢出门,在邛州府那都是办完事就回家的。”李青慕咧嘴一笑,“她对我可是情有独钟。”

    孟玄珏心里小九九盘算了起来,故作一脸惊讶,“可那女子身边还有王瑾瑜,他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今日怎么就带女子出门了?”

    李青慕一听这话,酒都醒了几分,猛地钻了出了,一看岸边,初尘满脸笑容,那笑容他都有大半年没看到了,铁拳紧握,痴痴的看着岸上人。

    赵炅瞪着孟玄珏,低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连老天都帮我,你难道还不肯帮我吗?”孟玄珏一脸淡笑,“你别忘了,王皇后已经仙逝快三年了,要是后位一直悬空,难保她不坐上去,如今她是贵妃,代行凤印,你还真是坐得住。”

    “你疯魔了。”赵炅冷冷说完,怒气出了船舱,拉着李青慕,“弟妹对你如何你该知道,而且瑾瑜他……”

    “他要死了管我什么事。”李青慕醋意大发,转身回了船舱,他能怎样,只能相信她的心。

    赵炅摇摇头,跟着进了船舱,瞪着窗边的孟玄珏,“四弟叫你出来是醒气,可不是让你来出气的。”

    “哈哈……老四,你安心了,王瑾瑜是君子。”孟玄珏无奈,摇摇头,“二哥的生辰快到了,要是以前,准能大摆筵席,如今……”

    “如今有何不可?”李青慕猛地灌了一杯酒,打了一个嗝,“只要你想,四弟多的是银子。”

    赵炅顿时头疼,这白痴,一喝酒就没脑子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在东京大手笔,必定让皇帝眼馋,如今为了南征北战,皇帝到处找军质粮饷,要是让弟妹痛了,估计真会支持哪个国家攻打他大宋。

    “那敢情好。”孟玄珏心下一悦,只要有了银子,就不怕办不出事。

    “好个屁!”赵炅怒骂一声,瞪着李青慕,“弟妹会答应吗?”

    “他有什么不答应的?”李青慕连着灌了好几杯,眼神迷离的看着赵炅,“我告诉你,你们赵氏再逼我一次试试,我定会倾尽全部财富,灭了你这建国不过几载的天下。”

    赵炅知道这家伙不是说着玩的,只要他想,还真干得出来。笑了笑,“天下又不是我的,那里轮得到我来说。”

    “就他赵九重我也一样不放在眼里。”李青慕直呼其名讳,又打了一个酒嗝,“只要三哥那日想坐着宋国的皇帝了,四弟马上灭了他,把这江山送给你。”

    “你这个混不劣的东西,小心祸从口出。”赵炅连忙捂着李青慕的嘴,瞪着孟玄珏,“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慢慢安排。”

    孟玄珏顿时喜上眉梢,立刻跪着抱拳,“三弟,二哥也不想这样,对不起。”

    “算了,你们这几个痴情白痴,我懒得和你们说。”赵炅按着乱动的李青慕,瞪着孟玄珏,“还不帮忙。”

    “哈哈……”

    河边,初尘跟着王瑾瑜漫步走到一个僻静之处,一棵硕大的柳树,柳枝茂盛垂下,几乎盖住了一个荒废的亭子,若不是仔细看,也看出去凉亭在此。

    王瑾瑜撩起柳枝,笑道:“里面还是很干净的。”

    初尘弯腰进去,果然,里面有两个草蒲团,还有一个木桌子,而且桌子上,四碟下酒小菜,一个暖炉早已温上了酒。

    初尘回头看着他,想着他来晋王府的相遇,还有他非要她相陪,这一路他仔细大点,好似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由得心下一紧,她真是混账,既然给不了情,就该绝情,可为什么要给他希望了?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初尘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坐了下去。

    王瑾瑜明白她的话,笑道:“嗯,也只能是最后一次。”说完,心下道:“因为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那还不坐下?”初尘笑看他,抬手示意请,“别忘了,你主我客。”

    “好!马上。”王瑾瑜应声,撩起靠着河边的柳枝绑好,转身坐下,“初尘,这是东京最有名的小吃,不知道可比得上你的手艺。”

    “我意不在吃,而在酒。”初尘抿嘴一笑,拿起暖炉上的酒壶,为王瑾瑜倒上酒,“希望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朋友?!一辈子……王瑾瑜心下苦笑道:“初尘啊,我已经时日无多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了。”

    见王瑾瑜没有动静,初尘嘟着嘴,“难道你不想与我做朋友?”

    “怎么会?”

    “那你还不快点?”

    “呵呵……”王瑾瑜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希望你永远都这么幸福。”

    “我也祝福你宽心,笑口常开。”初尘与他碰杯,一饮而尽后,笑道:“我这一生衣食无忧,相公疼爱,兄友弟恭,还有你这蓝颜知己,那里不幸福了?”

    “那到是。”王瑾瑜顺了她的话,与她说起汴梁趣事,逗着她大笑不止。

    不知不觉,明月当空,两岸夹歌楼,明月光相射,登桥观月的人群,纷至沓来,熙熙攘攘。人们俯瞰河面,银月波泛泛,皎月沉底,一幅美景,如是画。

    二人聊得兴起,万全忘记了时辰,等到酒无时,初尘才想起,看看天色,花容失色,“瑾瑜,快送我回去。”

    “现在都过了晋王府的门禁时间了,你还能回得去吗?”王瑾瑜一脸失落,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起身道:“要不就在御街给你找个客栈住下?”

    “不了,我必须回去。”初尘一脸决绝,她不敢冒险,不然李青慕那脾气定不会饶了王瑾瑜。

    王瑾瑜无奈,一个响指,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便出现,“主子,需要什么?”

    “备车拱桥头,送娘子回去。”王瑾瑜吩咐后,转身伸手与初尘,“我扶你。”

    初尘紧了紧手,给与不给她都很难受,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当是慰藉得了。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

    王瑾瑜紧紧握住初尘的手,用力一带,另一只手勾住初尘的腰,将初尘禁锢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柔声道:“初尘,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初尘感觉到一股热流打湿了她的颈脖,他落泪了……初尘双手一紧,心揪在一起,她该如何是好?

    “瑾瑜,别这样?”

    “初尘,对不起!”

    “别这样对我说,你知道我不愿意在说出伤害你的话,可是我……”

    “我知道,你不需要再言,只是一下就好。”

    “瑾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这份情意……”初尘哽咽了,她说不下去了,她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初尘,如果有来生,我只想早点遇到你。”王瑾瑜深情的说着,再度紧了一分怀抱。

    “我……”

    王瑾瑜不等初尘再言,抱着她飞出凉亭,一个蜻蜓点水,跃上拱桥,站在桥墩上,“美吗?”

    没有了人群的夜色,更加显得清冷高贵,有一丝不染人间凡尘的感觉。

    初尘被王瑾瑜吓得惊魂未定,半响才回神,她此刻没有一丝心情欣赏,只道:“瑾瑜,天色不早了,求你送我回去吧。”

    “嗯!”王瑾瑜点点头,飞身而下。

    这时候,王瑾瑜的人将马车赶到桥头,王瑾瑜松开初尘,对她挥挥手,“去吧,我看着你走。”

    初尘送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袖中拳头紧握,转身狠心离去,快速上了马车,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王瑾瑜见初尘上了马车,噗嗤一声,喷出一口血,他早已不能再施展一丝内里,可刚才他拼了命,这一会毒气攻心,导致心血倒流……

    踉跄几步,靠在桥墩上,此刻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后,冷道:“你这是何苦了?”

    “是不是又要短一年的命?”王瑾瑜苦笑了一下,“齐生,你别花费心血在我身上了。”

    “我真是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齐生很是怒气,抓着王瑾瑜的手,杠在肩上,“你为她疯了,青山为她也疯了,你们两个白痴。”

    “你别说我,你为了青山何尝不是疯了?”王瑾瑜咧嘴一笑,“有这一夜的回忆,足够让我欢喜到死的那一天。”

    齐生很是怒气,冷道:“我告诉你,三年都必须是由我的药为你续命,所以你最好遵医嘱。”

    “知道了。”王瑾瑜点点头,心下已经开始回忆今夜的幸福。

    初尘被王瑾瑜的人送到晋王府,下了马车后,只见王府大门开着,门口两个侍卫一看初尘,便上前,“娘子,王爷吩咐,叫娘子回来后,直接去花园里。”

    “这么晚?!”初尘一脸不解。

    “不管多晚,王爷都会等你。”侍卫如实回答后,对初尘抬手示意请。

    初尘点点头,迈门而入,跟着侍卫去了花园子里。

    赵炅一见初尘来,便冷笑道:“弟妹,东京繁华可是迷了你的眼?”

    初尘明白他的话里的意思,淡淡一笑,“三哥说笑了,我一直在纳闷,为何王瑾瑜能与我偶遇,这一刻我算是明白了。”

    赵炅自然知道她聪慧,也不辩解,只道:“弟妹,有些事我不便告知,我有我的无奈,可你是有夫之妇,言行举止难道不知顾及一下吗?”

    初尘挑眉,“东京不是我一个人,我去哪里也是光天化日,再说了,他是我的恩人,有些邀请我很难拒绝,就好比我不愿意拿钱给你们。”

    听出她不悦,赵炅笑了笑,抬手示意请,“今日你们出门在外,被青慕瞧见了,这一刻他烂醉如泥,三哥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该死的,怎么就让李青慕瞧见了,这下估计要闹几天了。初尘心下暗骂几句。

    “多谢三哥了。”初尘屈身一礼,“既然三哥乃是一片好意,这夜色深得很,弟妹不便多留,还请三哥见谅。”

    赵炅忍不住笑意,失笑道:“你此刻回去,是帮他收拾屋子,还是去找虐?”

    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初尘气的不行,跺脚一下,坐了下来,“三哥,如此凉爽的夜,你怎么还不休息?”

    “为你找个借口。”赵炅说着,招呼一声,“上酒。”

    “我不喝了。”初尘本来就喝了不少,再喝估计就要醉了。

    “没人叫你喝。”赵炅白了她一眼,“少自己做多情。”

    初尘剜了赵炅一眼,“自作多情这种事,我这辈子都不做。”

    “那是,你也不缺对你自作多情的人。”赵炅打趣说罢,咧嘴一笑,“对王瑾瑜的痴情如何看待?”

    “无可奉告!”初尘冷冷一言,拿起下人刚送上了的酒,猛灌一口。

    赵炅挥手退下伺候的人,笑道:“那和你有什么话可聊的?”

    初尘看看左右,发现没人了,便笑道:“你可以问问,你要是想做皇帝,我支不支持你财力不是更好?”

    赵炅抚摸着杯子的边缘,低声道:“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吗?”

    “会!”初尘挑眉,“不过我不要像如今这样,被你皇兄摆一道。”

    “那你要什么?”赵炅说着,抬眸看她,“别说得太离谱了,免得我承受不起。”

    “天下第一皇商,你做得到。”初尘说完,挑眉看他,“而且我还可以给你每个月发工资。”

    赵炅望着她微微红晕的小脸,眼神迷离,笑道:“何为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