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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声音,别人倒还罢了,S登时气焰大减,由母大虫迅速化身小娇猫儿,“喵”地一声便舍了众人,直接奔到大门口去:“教授,你怎么来了?耘”
她说着撩了下长发,翘起一边脚尖:“莫非,教授是来看我的?”
他的目光却径直从S面上划过去,安安稳稳停靠在时年面上。
时年觉得嗓子眼儿奇异地痒了起来,便连忙垂下头去。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说话太多,太费嗓子了。
汤燕卿这才闲适地转开目光,调头朝向肖恩:“嗨,我是Prof.T,系办那边应该事先打过招呼了。”
肖恩便也连忙伸手过来,握住汤燕卿的手:“原来是T教授到了。太年轻了,就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学生。多有怠慢。”
看着那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时年的心脏都快停了。
他们两个原本曾经在周光涵的命案现场见过面。时年很担心肖恩会认出汤燕卿来。
不过肖恩的反应很正常,从微表情上并未看出有任何的怀疑。
汤燕卿谦虚道:“临时决定搬进来住,给你们添麻烦了。踝”
肖恩便将汤燕卿引向钟馗房间隔壁的房间。
507是四室的套间结构,一个住着时年和辣妹子,第二间住着S和玛丽娜,第三间住着钟馗和杰克。时年还没见过第四个房间的人,还以为是暂时不在,接下来就能看到,却原来是一直空着的。
室友们都有些惊喜:“没想到教授会选择当咱们的室友!”
S就更是一张脸都漾满了阳光,一径抱着两手站在门口朝里张望,欢喜得竟似完全忘记了钻石项链的事。
大学的宿舍都是制式装修,有现成的家具和床垫,只需要适当软装即可。于是汤燕卿稍待片刻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意犹未尽还在张望的S,便刻意回身将门带上。
这套间里今晚可真热闹,走廊里经过的师生都朝里看。
汤燕卿便将手插在裤袋里,望向肖恩:“虽然不介意我们宿舍成为全公寓瞩目的焦点,但如果造成这样的原因,只是将一件芝麻绿豆大的所谓案件当成悬案来办的话,那我看就不必了。”
“肖恩麻烦你在十五分钟内结案,让大家也各自散去吧。”
肖恩闻言一怔:“十五分钟?结案?”
汤燕卿笑起来:“肖恩你太谦虚了,实则十五分钟都不用,你之前已经给出了结果。”
肖恩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迟疑道:“……两年丢过三回?”
汤燕卿便笑了,凑在肖恩耳边道:“那三回都是在什么地方找见的?那今晚就也还能在相似的地方找到。”
肖恩便直奔S的房间,站在衣柜和书柜之间。
大家都好奇地跟过去看,时年落在了后面。汤燕卿状似悠闲地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问:“从肖恩现在的状态看,你猜从前那三回都各自在什么地方?”
时年便悄然吸了口气:“有两个已经很明白:衣柜、书柜。不过第三个,我暂时还没想到。”
他手插在裤袋里,悠闲点头:“你这是从肖恩的位置猜出来的,不如再换个视角,试着从藏东西那人的角度去想想:那人为什么会选择了衣柜和书柜?”
难道不是因为衣柜和书柜是大学宿舍里最常见的两个地方么?
几乎冲口而出,可是时年却忍住。转念再又细细一想。
“因为衣柜里面装的都是衣服,书柜里面装的是纸张的制品。两者的共同点,除了都是柜子、拥有一定的保密性,以及在宿舍里常见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里面都比较干净整洁,且材质柔软或平滑,不会对钻石造成污损或损伤。”
汤燕卿便笑了,目光一荡,流露出赞许。
这大学宿舍里虽然都有衣柜和书柜,但是宿舍里的设施却并非只有这两种。至少还有洗手间,还有床底等隐蔽角落。那些地方若要藏东西,其实甚至会比衣柜和书柜更具有隐蔽性——而藏东西的人之所以没有选择那些地方,便只是因为那些地方不是湿就是脏,会污损了钻石项链。
也正因为此,所以就连肖恩都能在两年里找到过三回,足见这种级别的藏匿是多么的初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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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便轻轻屏住呼吸,转眸去望汤燕卿。
他引导她推理到这里,答案便也已经昭然若揭了。
试问那个藏东西的人究竟是谁,才会这么充满了爱惜的心?
——只有那个没想真心丢了东西的主人才会如此吧。
时间便微笑起来。
只需将这个结论说出来,S对辣妹子的指控便自然迎刃而解了。
“可是若想这么结案,却只是空中楼阁。”汤燕卿却偏首望来,轻哼道:“这只是推理的结论,却并没有真实的物证来支撑。警方决不能这么办案。如果肖恩找不到项链,那方才你这个推
理的结论便也不能说出来。”
时年便一咬唇:“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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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肖恩已经将S的衣柜和书柜搜完。
他有些惶惑地转头望了汤燕卿一眼。
——没有。
时年便也一眯眼。如果不在这两个地方,那第三个地方又能是哪儿?
汤燕卿便笑了笑:“咱们学校的宿舍一般都是双人间,其实这样的设定挺好的,比一个人独居要热闹。”
肖恩便毅然朝玛丽娜的衣柜走过去。
玛丽娜登时不满地走过来,按住柜门:“开什么玩笑,凭什么要搜我的衣柜?女生的衣物都是私隐,我凭什么要受你检查?”
肖恩的眼睛里泛起灰蓝色的雾:“你跟S一个房间,你就同样也有嫌疑。如果你坚持不让我检查,那就说明你心里有鬼。”
玛丽娜还是不答应,强硬地非要肖恩出示校方的搜查许可,甚至是法官发出的搜查令才行。
情势一时僵持不下,汤燕卿抬腕看了看表。
说好的十五分钟马上就到了。
时年忍不住低声说:“无论是跟校方申请许可,还是向法官申请搜查令,都不是这么一点时间就够的。教授你就别难为肖恩了。”
“说的好。”汤燕卿眯眼一笑:“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说罢笑着从人丛中挤进门去,却是走向S。
他立在她面前,含笑问:“告诉我,在哪儿呢?”他说着伸手指向玛丽娜的衣柜,一边盯住S的眼睛:“不在这边?”他便又指向书柜那边:“那么说来……在那边?”
S的眼神连串闪烁,汤燕卿便笑着冲肖恩一指玛丽娜的书柜:“在那边。”
说罢走到玛丽娜眼前:“就算从那里面找出来,可是我也知道与你无关。我是你的教授,我可以替你向校方作证。你放心打开就是。”
玛丽娜也亲眼看见了汤燕卿盘问的只是S,而不是她,这才怨恨地盯了一眼S,走过去将书柜的门打开。
肖恩上前里外细查,果然在一叠书中间找到了一条绒布袋。打开,拎出那条光华潋滟的钻石项链。
肖恩灰蓝色的眼睛盯住S:“你还有什么说的?”
S尴尬得满面通红,伸手向前,手心朝外:“我,我怎么知道会在玛丽娜的书柜里!”
玛丽娜深深望了S一眼,唇角抿起。
时年见状,也只能悄然一叹。玛丽娜本来是S的打手,可是S这么一来,虽然也许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的,却也看起来仿佛是S将玛丽娜推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玛丽娜心下,显然已经因此而生了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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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终是水落石出。
最后S不得不承认,是她自己错放了东西,结果就忘了是放在玛丽娜的书柜中了。
辣妹子狠狠呛了S两句,然后跟时年一起向汤燕卿道谢。
汤燕卿便笑了:“原本没什么。不过如果你们两个坚持非要感谢的话,就帮我个忙吧。”说着回身一指他的房间:“里头还需要些软装,床单、被罩、窗帘、台灯、小饰品之类。”
他目光氤氲罩过来:“你们也懂的,我一个单身男人,不太善于选购这些零碎的东西。不如你们两个抽空帮我买些。”
说着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附卡:“费用就从这里出。”
递卡的过程中,他的目光又若有似无落在时年面上:“放心大胆布置……你——们的眼光,我信得过。”
辣妹子登时满面兴奋的红:“好,教授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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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并无床单被罩,当晚汤燕卿并未留下,而是离开了。
他也说这间宿舍只是为了临时居住所用。于是就算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他却还是潇洒离去。
忙碌了一天,大家很快都休息了,507套间陷入一片宁静。
可是时年却还是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想着他将房间托付给她和辣妹子的一幕,总是浮现起他递卡时候宛若潮水一般漫上来的目光,说“你——们的眼光,我信得过。”
他是刻意在“你们”之间做了长长的一个停顿,用意自然是突出前者。
她越想越是心如鹿撞,忙一把掀起被子蒙住了头,警告自己够了,赶紧睡,不然明天要起不来了。
这样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外头忽然下起了雨来。紧接着电闪接着雷鸣,喋喋不休。时年紧张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看一眼辣妹子,见她睡得正熟,完全没有被打扰到的样子。
时年便只抬头望向窗外。
隔着窗帘,看见幽深的夜色远处,仿佛有一根电线杆被雷电劈中,瞬间爆裂开巨大的电火花。
果然,校园里的路灯便也都瞬间熄灭了。
时年怕黑,便连忙钻进被窝里去,命令自己赶紧睡着。
在这样毫无灯光、偶尔只有闪电劈开一线光明的夜晚,她隔着被子忽然听见远处仿佛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
不过那叫声很快就被雷声湮没。
也许是有人跟她一样怕黑,或者诅咒这鬼天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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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不知道,这个晚上罗莎来到了她和向远的家。
天空中乍然劈开一条巨大的闪电时,这个街区很幸运,供电并没有断掉。只是一刹那间,灯光也剧烈闪烁。
在那一片迷离诡谲的光线里,她一把将向远推在墙上,整个人便紧紧地贴了上去。
等了太久,也忍了太久了。
自从时年闹着要分居,向远就警告过她,暂时不要联络她。他甚至给她放了大假,以员工奖励的借口送她出国去旅行。
因上次燕窝的事儿,她知道自己惹向远不高兴了。向远发了狠,甚至与她说“这世上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她是深知向远外表温润、可一旦发起狠来也特别狠的,于是她学乖了,向后退了一步,乖乖地放假,旅行。
不是她认输,她罗莎的性子也不是知难就退……说到归齐,终究是她还在乎他啊。
她与他的相识,甚至是在他认识时年之前。
彼时他的律所刚刚成立,还是个小小的没有名气的律所。因他的目光早早便盯住移民潮里的华人和亚裔,帮他们打离婚官司和投资案件,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在投资理财方面颇有经验的合伙人。
那时候她虽然年轻,却已经在国际著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做得风生水起,于业界小有名气。在一个社交场合,她遇见了他。他对她的资历极感兴趣,几乎这第一次见面便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知道这消息的朋友都笑,说那个向远真是疯了,怎么好意思用他那个刚成立、几乎还接不到案子的小律所,来跟她彼时任职的国际著名会计师事务所相比?
朋友们给她提了许多忠告,提醒她千万别因为男色而做了糊涂的决定。
她只是静静听着,含笑不语。
她自己,和她的朋友圈都是做经济的,个个都是眼睛如刀,所以自然看得出来那个晚上的向远是使出了男色的手段的。毕竟他们那个小律所什么都没有,他便也只能拿他自己当成招牌。
朋友们叫她别上当,可是她却知道,她彼时早已上了当,且心甘情愿。
于是几天后她便已办妥了辞职,到他的小律所就职。陪他拿下第一个官司,直到后来渐渐的风生水起。
她一直站在他身边,于是她与他的关系被外界认定是一对,只等着律所再好一点,两人便会结婚。
后来律所发展到了扩大规模的时候,他却忽然暂停下来,将手上所有的案子都交给了合伙人和律所其他律师,说要回中国,认认真真去学习中国的法律。
她也明白,在代理华人的案件中,越来越多地触碰到中国法律与M国法律在法系上不同的障碍。许多涉及中国国内的案件,他们甚至还要找中国本地的律所,寻找当地的律师合作。这样一来收入摊薄,二来掣肘,于是向远决定暂停自己的业务,回中国去好好做一个学生。
开始一切都好,向远还定期给她打来越洋电.话,不时邮箱里还会有些小惊喜……她默默含笑,等待他学成回来。她全心全力替他看好了律所,不让任何合伙人或者律师有机会将向远边缘化。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了不对劲。他的电.话变得稀少起来,即便打来也都是说些公事公办的话,措词变得疏离。
没过多久,向远竟然就直接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那天接机还是她去的。向远本没通知她,是律所其他合伙人说起,她偶然听见,这才惊喜之下直接冲到机场去的。
便在出闸口,看见他领着个小姑娘出来。
真的是小姑娘,穿衣保守,眼神怯怯,以她的标准来说就是乏善可陈的小姑娘,半点都没有女性的魅力。
而且,那个小姑娘还带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妈。在机场里,那个疯女人竟然就不知道为了什么,当场发起疯来。
可是他啊,他一点都没恼也没烦,反倒耐心地与那小姑娘一起照顾那个疯女人。他看向那小姑娘的目光,他面上的神情,竟然是她从未曾见过的温柔。
她登时便懂了,失魂落魄向他们迎过去,指着那小姑娘问他,她是谁?
那小姑娘受惊吓了一般望过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慌张和恐惧,可是他却坚定地握住了小姑娘的手,坚定地抬眼望过来。
那天,他对她说:“这是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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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便亲眼看着他们筹备婚礼,看着向远连午餐的聚会也推了,只为了单独去陪时年。
她想不通,更不甘心。
她甚至也想过报复,想过破罐子破摔,想过亲手毁了她帮他支撑下来的律所。
可是却有一天,她忽然听说,原来她的父亲是他
的救命恩人,临死前将妻子和女儿托付给他。原来他是为了报恩,原来他从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她便将所有的报复计划都亲手毁了,忍着心痛,生生地忍了下来。
直到——他们结婚两年之后,向远忽然重新回来找她。喝醉了,重新爬上了她的床……梦里呢喃的时候,他还在不甘心地嘟哝:“你变了,变了。变得让我讨厌。”
时年变了,其实连她也发现了。在M生活两年之后的时年,已经不再是最初见到的那个怯生生,仿佛被什么都能吓着的小姑娘。她长大了,渐渐变得独立,变得眼神宁静。
就算因为绿卡和文凭的问题,暂时没能找到全职的工作,可是她开始热心地投入社区以及华人社团的各种义务性活动中去。她开始在一些免费的刊物上发表文字,渐渐形成了她自己的风格和主张……
再后来,果然凭借着那两年的资历,得以考进了深喉传媒集团,成为了正式的记者。
这样的时年叫向远讨厌,惹向远伤心。她懒得追问背后的情由,她只知道,她乐见如此。
于是暗地里使了不少手腕,比如将与向远偷偷约会的消息故意传递给时间,或者故意发些暧昧的消息去给时年看见……总之,向远想小心保守的秘密,她却一点一点地都撕开了,抖搂给时年看。
她未曾甘心永远做向远的情.人,她要当他的妻。向远情深义重,不想背弃对恩人的誓言,那她就来当那个恶人,由她来将时年赶走。
只是终于盼到了时年主动提出分居,始料不及,向远却反倒疏离了她……
终于旅行归来,得知时年不在家中。她便主动上门来,趁着灯光明灭,将向远推在了墙上。
向远喜欢强硬的玩儿法,无论是主动的强硬,还是被动的强硬,他都喜欢。向远也尤其喜欢灯光的闪烁……于是今晚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她将向远推到墙上后,便已一把扯开了他的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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