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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杀手,必定有杀手的直觉。小笨这一刻便警觉起来。
可是眼前,燕余眼神娇憨直白,全然没有任何的故意魅惑的成分。
况且她那么笨……
况且,她身边从来都没有过男人——薛江秋除外。
可是饶是如此,他还是听见自己的呼吸有些乱了节奏,血管里的血轰然冲上头顶。
他急忙皱眉推开她:“我这么抱着你,会牵动了你的腿。你需要平躺休息。听话,好好睡觉。髹”
她却依旧捉着他,歪歪头,掠开那一头乱发,羞涩地看他一眼,继而小兔子似的极快避开目光。
“……可是我觉得,还是有办法可以两全其美。”
她说着不顾腿上的疼向一边蹭了蹭,将自己的枕头也向远拉了拉,给他空出一块地方来。羞涩又勇敢地抬头对上他的眼:“那沙发太小,你在上面蜷缩了这么些日子,我一直不放心。”
她说得小心翼翼,让自己看起来大义凛然,毫无邪念。
“你怎么能忘了你自己还在病着,天天晚上那样窝着,对你怎么会好?反正这张床很大,两个人并排躺着都没有问题,而且我的腿已经没有大碍了,你过来一起躺就好。”
她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没紧张到结巴;可是她终究是不善于此道,尽管低垂了头,可是颊边还是泄露出了羞红。
这样的她,竟然是她不自知的娇羞美丽。
小笨炽热凝视着这样的她,渐渐感觉心底的火苗已经冲出了心房的控制,开始冲向全身。
他小心地吸气,用最擅长的冷意来掩盖自己的悸动。
他低叱:“汤燕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蠢话?你这在中文里叫——自荐枕席!”
燕余闻言大惊,抬头紧盯住他。
他不但知道这样相对生僻的中文成语,而且分明发音用的都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你……你什么时候学会中文了?”
他懊恼地呲了呲牙,不想告诉她,他是在慈江的那一年里,每当寂寞了便会不自觉翻段医生医馆里的中文书来看。他遇到不认识的中文,便会向段医生请教;他更不知道的是,段医生那间医馆里的藏书不仅仅是来自段医生自己,更多的是来自当年的那位学识渊博的皇甫老先生。
段胜轩也觉着他对中文感兴趣很惊喜,告诉他中文的确可以帮他修身养性,而且那些古老的中国传统哲学与中医中药的气质才更契合,能帮他在内部提升药效。于是段胜轩便不时加以指点。
他不想对自己承认,想要学中文,终究还是为了那个巫婆。
段胜轩的医馆总让他想起汤家那古色古香的大宅,他总想若有一天能有机会走进那个宅门去,是怎么都不能一句中文都不会说,不可半点中文典故都听不懂的。
在这样的心绪之下,他竟然也能进步神速,借助对中药名称的记忆,渐渐学通了许多汉字。进而一步一步,渐渐能听说会话。
此时对着燕余的提问,他也只能故作不经意地呲了呲牙:“……谁说我特地学了?是当初詹姆为了追你小妹,偷偷开始学,我耳濡目染跟着学了几个发音和成语而已。”
燕余心下虽有疑惑,可是此时此境却不想跑题,否则就坏了气氛。
她绷起脸儿来:“自荐枕席的字面意思倒没有什么,错的是它的意有所指。你放心吧,我给你的只是字面意思,不会做意有所指的事。”
他终究是歪果仁啊,她就不信他能那么分得清什么字面意思和意有所指。而只要他分不清,那她就赢了。
小笨看她眼中在娇憨直白之下倏然流过的一缕狡黠,忍不住悄然咬了咬后槽牙。
他看穿她了,她还以为自己得逞。
一年的中国经历,他跟带着口音的慈江百姓聊天都不成问题,又何至于会不知道一个成语的表面含义与引申含义。
他便哼了声:“不用了。”
燕余有些意外,外加狼狈,便有些泫然若泣。
她抱紧自己,泪汪汪祈求地望着他:“……可是,我好疼。”
他心下莫名地懊恼,知道自己最明智的本该是狠下心来,不在乎她的小伎俩。可是看她面色绯红、双眼泪汪汪的模样……他只能哀叹一声:“那你答应我,乖乖睡觉。如果超过十分钟睡不着,我就起来。”
燕余立时小小一声欢呼:“成交!”
他拧眉凝视这样的她,浑然想不起来在他眼中一向又丑又蠢的她,何时也自行外挂上了这样撒娇的本事?
这样的体认让他心下毫无防备地撞了一下:呃,她现在是真的在向他,撒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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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并肩躺下来,他的紧张都压在心底,表面依旧是清冷。
真正惨的是自作孽的燕余,她紧张到在这盛夏7月的夜晚,竟然牙齿都在打寒颤。
她下意识将被单拉到下巴颏,整个人僵直得就像个木乃伊。
她今晚是终于将他引到了身边,可是接下来……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成功地做完下一步计划。
如果这样的她让他厌恶了,该怎么办?
虽然是生长在M国,可是在家庭氛围里接受的依旧是华人传统的思维方式,所以她此时也有些很轻视自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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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本沙明悄然叹了口气,先转过身去面对她,伸手拎住被角,向下拉了拉。
“你确定你今晚想这么捂死你自己?还有,你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竟然还在一直打寒颤吗?我看我还是应该叫医生来。”
“不要!”燕余知道自己真是糗死了,忙伸手抱住他手臂,小心地答:“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有一点紧张。”
本沙明轻轻挑了挑长眉:“因为我?”
燕余只能点头。
本沙明只能再叹口气:“那我就起来。早叫你自己乖乖睡,你还不听话。”
“不要……”
燕余知道自己再不勇敢一点的话,那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她不管腿的疼,连忙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病房里的灯都熄了,可是窗外有月色,病房门的小窗口里还能筛进走廊的灯光。于是微光浮涌,他们隔着这么近,还是能看清彼此的面容,看得见——对方亮闪闪的眼。
这么近的凝视,这么近的——无所遁形。
燕余尽管已经鼓足了勇气,这一刻还是心虚地下意识捉起被角来遮了遮自己的眼。
垂下眼帘,轻轻说:“……我梦见过这样。”
“嗯?”小笨挑眉。
实则他也十分紧张,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样冷静。这样的情态,她是第一次,他何尝不是初次。紧张之下,她那原本也没什么难度的话,他一时竟然没能听懂。
燕余又将面颊向被子里藏了藏:“我是说,我梦见过我们两个这样面对面躺着。这么近,就在眼前,而不是跟曾经的现实里一样找不见影踪。”
他没作声,心下却愀然悸动。
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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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房间中静谧下来,两人在黑暗中彼此凝望,谁也没说话。
是紧张到不敢说话,也是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情之一字对他们两个而言还都是陌生,完全把握不好由浅入深的转机,生怕激进了。
最后还是燕余先抬起手来,尝试着,碰了碰小笨的眉。
她选了最安全的方式,若他在意,她就说是帮他拨开垂落到眉际的发丝。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也一动都未曾动,只静静地任凭她指尖落在他眉上。
这给了燕余勇气,让她没有一触即闪。她也悄悄给自己打气,指尖沿着他长眉完整描画完,再痴迷地向下,抚上他的眼。
他有一双漂亮至极的黑眼,虽然平素都罩着寒霜,拒人千里,可是他的睫毛很长,配合合适的灯光和角度,他那藏在冰冷之下的冷艳、魅惑,便会倏然乍现。
如果用什么来比喻,她倾向于将它们当成南极冰原透明的冰层之下冰封起来的黑曜石。冰冷却纯粹,一旦阳光映来,便是光芒万丈,绝世璀璨。
他感受着她的指尖,听见她在宁谧里悄然的低呼。他知道她比他还紧张,像是试探着钻出林间的小鹿,只消半点声响,她就会立即转身就跑。
他心下只能再悄然叹息,然后——闭上了眼睛。
没有抗拒,没有逃避,反倒都交给她,放弃自主。
她感受到了,带着小小的惊讶,可是指尖的勇气也随之大涨。她便停留得更加坚定,指尖再滑过他的卧蚕、鼻梁,沿着鼻梁又高又直的线条滑到鼻尖。
西方人的鼻子跟东方人的差异最大,她记得小时候还看过法国电影《大鼻子情圣》,曾经好奇过为什么法国人会有那么大个儿的鼻子。虽然比东方人的醒目,可是她一点点偶不觉得那么大的鼻子会好看。
眼前的这个法国人呀,鼻子比东方人要高且直,却并没有她所担心的如大鼻子情圣那么大的“蒜头”,是又尖又挺刚刚好。
她在黑暗里悄悄笑起来。真佩服自己,在这样高度紧张之下,竟然还能想这么远。
再接下来……就是他的唇。
这样的一双唇,薄却有力。她想象着这双唇在吻她时候的姿态。从最初的偶然一吻,到后来越发不可控制的吻,以至于此时她主动奉上的吻……他的唇带给她的感受,层次越加丰富,饱含的情愫也越发不同。
她贪恋他的唇,贪恋到她自己都没想象到的地步——即便只是这样在黑暗中的抚触,都让她感觉身子里有奇怪的酥麻感。即便只是这样屏住呼吸的凝视,也让她的自控随时可以垮塌……她想吻上去,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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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控制不住自己,指尖撤开,唇便吻了上去。
他没动,仿佛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她以为他睡着了,让她自行结束。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身子里那股越来越热的渴望。她停不下来,她自行借助黑暗的遮掩,大着胆子多加试探,用自己理解的方式,辗转入深。
7月盛夏夜的火,毫无预警之下倏地轰然点燃。
他努力压抑,后来甚至忍不住两手在被单下紧紧抓紧了床单,拼了命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不想让她知道,他被她这样一个吻快要逼疯。
夜幕给了人遮挡,也奇异挑起人作恶的勇气,所以燕余不满足于这样一个吻,她的小手仗着胆子滑进了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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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盛夏夜的燠热迅速催生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随着她羞怯却勇敢的指尖,在他身上蔓延成暗色的火。
他咬紧牙关,近乎绝望地忍受。
渐渐无法承受,指尖都抠进被单里,快要将那纤维经纬刺穿;可是却……不想喊停。
于是继续装睡,近乎装死,毫无抵抗地任凭她的抚触一路向下……
直到她都抚上了他的腰,淘气的小手指迟疑地停在他牛仔裤的铜扣上,他才霍地睁开眼,沙哑地警告:“汤燕余……你吵醒我了。我不喜欢被人吵醒,快睡觉。”
燕余也吓坏了,鼓起的勇气和真正事到临头时候的感觉——其实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她慌忙躺下,钻进他怀里乖乖躺好,垂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低低说:“对不起。好,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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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样半拥半抱在一起,都不敢擅动,不敢嚷对方知道自己其实半点睡意都没有。
维持着这样近乎僵持的姿态,可是巴黎七月夏夜的温度和湿度却不肯放过他们两个。
热气混着潮气,一同从窗子钻进来,绕着他们两个打转。
更何况燕余身上还裹着被子,从头盖到脚,不一会儿她就已经浑身被汗水濡透。
他是男子,气质再清冷,可是身子的热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于是他比她更早就已经浑身汗湿。
两人全都濡湿了,这样紧贴住彼此……所有的轮廓,便都纤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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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狼狈不堪,却又奇异地不舍得离开。
燕余轻叹一声,勇敢地没有躲开,反倒更柔腻地紧贴住了他。
这感觉……让她女孩儿的心想要落泪,可是她却又深切地明白,她想要这样,他喜欢这样。
她的勇敢却反倒更激发了他的自卑,他知道自己已经激动成了什么模样,他更怕——他自己的轮廓,已经被她所知,泄露了他的秘密。
他便怒吼一声:“热死了!”
便伸手想要推开她,借此起身。
否则,此时已成炼狱,他怕他今晚就会被焚化成灰,就会做出——他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不可以……他已经脏了,他已经跟马克在一起那么多次,他怎么还能这样对眼前的她。
这对她来说是亵渎,就算她现在不在乎,可是他自己还是在乎!
他没资格的,这样的他连自己都要蔑视,他凭什么还要肖想于她?
他不配,他不可以!
“小笨!”
燕余知道他要起来,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她将自己的身子全都大胆地紧紧贴住他,眼角滑下泪来:“……就算你嫌我丑,可是,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他狠下心,用了力推拒:“是,我怎么可能跟你这么丑的女人这样做!”
“可是你分明喜欢!”燕余豁出去,更紧缠住他:“我听得见你的心跳,我能感受到——你的身子,变了。小笨,你的身子没有你说的这么抗拒我!”
他狼狈不堪,只能顽抗:“身子?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身子跟心,是完全可以割裂的么?不管我身子怎样,我也都不想跟你在一起。”
燕余的自尊被刺出大大小小的洞,可是她却也明白,此时若松开了手,凭他的性子可能就此冲出门外,再也不会回来。
他比她更敏敢,他比她更需要勇气,所以这时候自尊其实是最没用的东西,留住他才比什么都重要。
她发了狠,索性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柔腻软滑,宛若沁润透了甜点的添香气息的身子,勇敢地紧紧缠住他,撤掉所有的防卫……
他震惊,心跳得早已没有了规律,大脑中也一片混乱。
燕余紧紧地将面颊埋在他心口,轻声哽咽:“……至少今晚,你别想推开我。不管你想不想跟我怎么样,今晚你也必须这样抱着我睡。除非我死,我今晚是怎么都不肯放开你。你如果非要推开我,不如现在就一枪打死我!”
他心潮剧烈起伏,紧贴着他的她就一同起伏。
他闭上眼,挣扎良久,最终只能闭上眼睛,放弃挣扎。
总归,他今晚就会熬死自己,也绝不可以碰她。
他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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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也终有尽头,燕余虽然失望,却也整夜都没放开过他。整夜,都这样敞开了自己,腻在他怀里。
最初的害羞,还有羞齿感让她疲惫。后来竟然也慢慢适应下来,甚至竟然在天色放亮,窗外燠热的潮气变成了清凉的晨风时,这么放心地沉沉睡去。
抱着他,好舒服。
终于不用再害怕,他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离开,再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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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直腻到护士每天早晨定点要来换药的时间,他才又是羞愧又是懊恼地将她的手指头给掰开。
今早的她,满脸娇羞,一身的红晕。这样看过去,让他都一呆。
他急忙收拾心神,背过身去,故意冷冷道:“穿回衣服!”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生硬冰冷,可是他还是走到衣柜前替燕余拿出替换的病患服,背着脸抛到燕余手边。
燕余垂首悄悄微笑。
他也知道她昨晚的衣服已经狼狈不堪,没法穿了。
护士已经先致电过来,问是否起床,是否方便过来换药。
燕余请护士过来,放下电话却见小笨已经洗漱完毕,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燕余所有的快乐都变成了紧张,她攥紧被角,紧盯着他。
“不许走。”
他没说话,只在门口抬眼盯着她。
她尴尬地咬住嘴唇:“别指望我会跟你道歉……我不会的。可是你如果想用这个当成借口离开,我也不答应!”
他眯起眼来:“如果我走,你能拦得住我么?”
她咬紧牙关:“你只要离开这个房门,我立即报警……随便编个理由,反正让你连医院都离不开。”
他也忍不住挑眉,两手叉在裤袋里:“汤燕余,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蛮不讲理的?你跟汤燕翦还真是亲姐妹。”
她羞愧难当,却绝不后悔,“我说过为了能留住你,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小笨的手机响起来,他垂眸去看,目光约略一闪。
燕余方觉有事,收起自己的小性儿,轻声问:“你,真的有事?”
他哼了一声:“当然。”
燕余左右思量,虽然不想让他走,却也知道不能无理地永远不让他去做他自己的事。女人对男人牵绊不是坏事,但是如果缠得太死了,没有男人会喜欢。
她小心地吸气,谨慎地问:“……如果我让你去办你的事,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你会回来?”
她又露出那隐忍、柔软的模样,就是这样的她,总是羁绊住他的心,让他没办法狠下心来。
他皱眉,本不想说实话,却还是垂下头去:“是跟人见个面。不是什么深交,没必要长谈,也就是一起喝杯咖啡而已,充其量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燕余这一听便开心了,忍不住笑靥绽开:“你不早说。”
她的担心,始终是锁住她笑颜的无形的枷锁,他怎会不明白。
他点头:“不过不会只半个小时就回来,还会顺路去买些东西。最迟午饭前也会回来,巫婆,你盘问够了么?”
燕余开心点头:“够啦!小笨……你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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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走进来与两人问早安,小笨叹口气转身走向外去。
这一个月来都陷在这间病房里,他也习惯了当个宅男。今天这个人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本意,也并不想见;可是他转念一想,如果再不出去见见外面的太阳,他也许就想永远这么腻在房间里那一坨奶油里了。
那个甜点一样的女人……会麻痹他的意志,让他变懒,懒到想干脆忘了外面的世界。
他走进咖啡店,远远就看见那个早就来等他的男子。
东方男子,清俊挺拔,凭窗而坐,浑身都散发出如玉如月的华光。
小笨皱皱眉走过去。
其实早就知道汤家人一定会寻过来,可是一直以为是汤燕卿,却没想到是汤燕犀。
汤燕余受伤,不想叫家里人知道。但是这只是一厢情愿,巴黎发生的这场事件举世震惊,所以M国那边一定也会放新闻画面。而她就在窗边,是整个新闻事件的焦点人物,汤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汤家人竟然能忍一个月没有来打扰,叫他也十分意外。
他坐下,只垂眸看眼前的咖啡,一个字都不多说。
汤燕犀含笑点头:“这一个月照顾我三妹,辛苦了。”
小笨哼了一声,很不情愿被汤家人知道,可也知道否认不了。
汤燕犀随即却语风一转,没继续问燕余好不好,只问小笨:“以后,作何打算?”
小笨很是皱眉,缓缓抬头:“什么意思?”
汤燕犀优雅啜了口咖啡,淡淡耸肩:“虽然巴黎警方和媒体都没拍到你开枪的画面,可惜现场有那两个服务员亲眼所见。既然我们都知道了,摩门家族也一样会知道。”
小笨眼中倏然闪过一缕寒芒:“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汤燕犀耸耸肩:“别忘了,詹姆士现在已经是我汤家的女婿,我问他什么,他现在已不敢不说。”
小笨闭上眼睛:“这是我的事,与詹姆,与你们汤家都无关。”
汤燕犀垂首,仿佛说着与小笨不相干的事:“菲力·摩门,摩门家族的小儿子,从小从未接触过帮派事务,被他父亲送进名校,想要将他培养成‘正派的人’。老摩门被法国警方逮捕之日,菲力还远在英国读书,那年他还只是个孩子。今年是摩门家族被剿灭20周年的整日子,听说菲力·摩门也刚好结束了剑桥大学的双博士课程。他去向成谜,不过普遍被担心可能重回摩门家族,执掌家族。”
汤燕犀缓缓说完,抬眼掠向小笨:“他若想立威,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
小笨哼了一声:“詹姆有佛德家族的背景,还有你们汤家的帮衬,菲力不敢对詹姆怎么样。”
汤燕犀清冷地笑:“没错,所以他只会专心猎捕你一个。”
小笨轻轻闭上眼:“……我不会牵连汤燕余。你带她回去。”
汤燕犀没说话,既没否定小笨的孤勇,也没担心三妹的安危,只拿出一个小小锦盒,用手指推着从桌面上滑到小笨面前。
这种锦盒的形状,是最典型的戒指盒。小笨有些不解:“汤律师,别告诉我你要向我求婚。”
汤燕犀嗤地一笑,起身结账出门。
直到汤燕犀走远了,小笨才打开那首饰盒。
盒子里果然是一枚戒指,没有确切的形状,只是一片墨玉上镶嵌的两颗圆形赤红宝石。冷不丁看上去像是夜色里一头巨蟒的血红双眼,线条简单,却摄人心魄。
小笨一看就是大惊,这个符号他认得!
他连忙起身,攥住戒指盒追出门去。
汤燕犀正站在停车场的夏日烈阳下抽烟。
淡淡的烟气在空气中浮漾,小笨一闻就闻了出来,震惊地走过去:“汤律师,我不知道你竟然还吸烟,更没想到——你吸这个。”
汤燕犀不以为忤,偏头一笑:“怎么,也当我是汤家公子,华贵无双?”
他靠近小笨些,低低道:“其实我是个瘾君子,什么坏事都做过。只不过我演技好,连我家人也给骗过了。”
小笨心下又是一跳,半个答案已经有了。他抬起手:“这戒指……”
汤燕犀低低一笑,过完了瘾,满足地轻轻伸了个懒腰:“……我玩儿腻了,交给你吧。”
小笨大惊,急忙再追几步:“这怎么可以?!”
汤燕犀慵懒回眸:“我,这几年当公益律师,习惯了当个好人。所以这个坏人,交给更适合的你来当。怎么,难道你也厌倦了当坏人,想回来当好人了?那就算了,我收回。”
---题外话---【争取明天大结局哈,所有的事都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