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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刚回到店内,便瞧见一道身影从店外匆匆而至。
莫夫人面无表情般走进秦膳坊,径直走向正在收银台清点什么的男人。
莫誉毅察觉到一股不容忽视的杀气,蓦然抬头,“母亲?”
莫夫人将手里的杂志丢在桌上,冷冷道:“莫誉泽人呢?”
莫誉毅不明白自家母亲为何突然会失去稳重,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杂志封面,如果是平日的娱乐版,他只会当做笑话看看就一笑而过。
只是今天的娱乐版头条不是他这个京城里纨绔嚣张的莫二少,而是莫家从出生到现在,别说绯闻,连一则负面新闻都没有的莫大少。
封面上,男人和女人并肩而行走在院中,阳光温柔的洒落,女人抬眸莞尔一笑,男人抬手轻柔的替她拂去发梢上的枯叶。
整个画面,可以用其乐融融,甚至是含情脉脉来形容,更何况对方是京城里盛传不近女色的莫大少,整个版面就显得越发有真实性,毕竟这可是莫誉泽将军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接近的普通女性。
如果说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倒也就罢了,独独这个封面下还贴着一张被打上了马赛克却依然能清晰瞧出她面部轮廓的果照!
莫誉毅心虚的放下手里的杂志,故作不知情一般小声嘀咕道:“最近不是年关将近吗,大哥可能正在队里审视什么。”
“我刚刚打了电话过去,他三天没有上岗了。”莫夫人将杂志撩起怒放在他面前,言辞决然,“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大哥又是怎么回事?”
“我又不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更何况最近我可没有大哥清闲,要不您还是去问问父亲,说不定他交代了什么不能明说的任务。”莫誉毅拉下她手里那明晃晃的照片,苦笑着说道。
莫夫人注意到靠近的秦苏,收敛起脸上的怒意,转而温婉笑道:“小苏今天辛苦了,你陪着她出去走走,别整天闷在家里。”
莫誉毅从收银台前走下,揽着秦苏的腰,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正好,我觉得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秦苏瞧见他拉着自己走出店面,不明他的用意,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他走进了隔壁的诊所。
肖青正在调着什么药,整个大厅都布满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秦苏刚刚进入,就不得不掩鼻退出。
肖青眼角余光瞥见店外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急忙将手里的药膏放下,顺便打开换气扇,将空间内残留的中药味挥散。
他的小苏小时候最爱偷吃他没事做的药丸,而他就喜欢用这种味道让她望而止步。
莫誉毅捂住口鼻,蹙眉问道:“肖先生在弄什么?”
“没事瞎弄弄。”肖青特意将椅子垫上软垫,道:“秦小姐坐这里舒服一点。”
莫誉毅本想拒绝,但看见俊美如斯的肖青正脸时,又情不自禁的联想起不久前看见的一幕,也不再过多的猜忌什么,这个男人很可靠!
秦苏不明莫誉毅为什么让她来这里,扯了扯他的衣角,压低着声音道:“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你不觉得这个肖医生很古怪?”
莫誉毅笑而不语的靠上前,见她思虑,不得不明说道:“你前几天喝的药就是他配的,需要再给你检查一下,不要有负担。”
“……”秦苏迟疑,目光幽幽的落在正在泡茶的背影,那张脸每看一次,心底就不安一次,那双眼每对视一次,便觉得心安一次,明明是一张自己百看百厌的面容,却不知为何觉得他眼底有什么是自己曾异常熟悉的味道。
“我这里的茶都是普通的茶叶,可能会有点苦。”肖青将杯子递过去,只泡了一杯,另一杯则是他鲜榨的果汁。
莫誉毅没有过问什么茶水,将秦苏的手放上桌面,迫切道:“快给她看看,是不是还需要用药?”
肖青微微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三指扣上。
秦苏蓦然一怵,手不由自主的缩回来。
“……”肖青心口一滞,苦笑道:“秦小姐放心,我只是给你把脉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僭越身份的事。”
秦苏藏匿在袖口中的手不可抑制的紧握成拳,她深吸一口气,犹豫着松开拳头,伸出右手。
肖青的指尖贴上她的脉门,片刻过后笑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安全起见,我再给你配两天的药。”
莫誉毅如释重负的喘上一口气,道:“那就有劳肖医生了。”
“没事,秦小姐这两天还吐吗?”肖青又问。
秦苏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张脸,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盯着他。
肖青被她看的略显心虚,轻咳一声道:“如果没吐了,那我就可以减轻一点药量,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那碗炒饭是你做的!”秦苏开口说着,明明是一句问话,却被她用着肯定的语气吐出。
肖青后背一僵,收拾着桌面的东西,装作听不懂。
秦苏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踏步上前,“是你做的。”
肖青抬头,故作诧异的问道:“秦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
秦苏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着他的厨房走出。
莫誉毅愕然,急忙跟上前,问道:“苏苏怎么了?”
秦苏打开冰箱,一览无遗空空无物。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跑过来?她究竟在期待什么?这算不算太天方夜谭了?
莫誉毅握上她有些颤抖的右手,小声道:“你想找什么?”
“那天你给我带回来的蛋炒饭是肖医生做的对吗?”秦苏目光灼然的盯着他的眉眼。
莫誉毅是不会说谎,至少在她面前他不会编下一出她识不破的谎言。
莫誉毅望了望桌前一动不动的男人身影,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是我拜托肖医生做的,不对劲吗?”
秦苏转过身,再次朝着肖青走去,较之刚刚的半信半疑,她觉得她应该相信什么了。
肖青手里的听诊器跌落在桌面上,每当她靠近一步,他便会失去镇定的踉跄一步。
“还真是肖医生做的,味道挺好的,如果可以,能麻烦肖医生再给我做一份吗?”秦苏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唠家常般说的云淡风轻。
肖青没有动作,他拿起一旁的小包仓皇的出了诊所,临走前不忘说道:“拜托出去时帮我关门。”
莫誉毅不懂空气里隐隐约约浮动的不安是从什么地方溢出,但他可以肯定一点,秦苏认识肖青,肖青也一定认识秦苏。
两人的关系就如同分开已久的情侣,再见面时你不认识我,我忘了你,却突然有一天记忆苏醒,她眼里凝聚的是阔别重逢的殷盼喜悦,他眼里是被识破伪装的心虚作祟。
“苏苏——”莫誉毅轻唤一声。
秦苏回过神,垂眸望着他身前的影子,点头道:“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
莫誉毅抓住她的手臂,渐渐的失控力度,他问着:“我知道这话有点唐突,可是你跟肖医生之间——”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以为我认识他。”秦苏推了推他的手,绕过桌椅径自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莫誉毅愣在原地,他突然由心而出一种自己把情敌引上门的即视感。
……
市中心医院,vip楼层内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一头延至另一头,负责守在病房前监督数据的护士见来势汹汹的一群人慌乱的退出自己的工作台。
莫夫人摘下墨镜,冷冷的瞥了一眼不敢动作的护士,漠然道:“让所有人离开。”
保镖安静的守在病房四周,确信没有任何一个人靠近三米范围内。
莫夫人推开门,幽幽木兰花香萦绕在屋子里。
沈夕冉听见走动声,刚坐起身便瞧见素未谋面的一人走进,瞧着她自身上下散发的雍容气质,不难想象,她必然是世家夫人。
这类女人,天生有着贵族的气质,那种骨子里散发的高贵是陶艺陶晨那些人永远都望尘莫及。
莫夫人坐在椅子上,目光如炬的打量着病床上一脸茫然表情的女人,将手里的墨镜放于桌上,从包里拿出杂志。
沈夕冉不明来人的用意,当看到杂志上的封面时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莫大少的母亲。
“知道我的来意吧。”莫夫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沈夕冉不置可否的点头,“您不用说了,这都是误会,我很感激莫大少救了我,我不会给他添麻烦。”
“我这个人也不喜欢为难你们这些小姑娘,这里有一百万,拿着这些钱随便去一座城市都可以够你过日子用了。”莫夫人将信封放在桌上,灯光虚晃下,甚是灼目。
如果是以前,陶艺拿着钱砸在她脸上时,她会连眼皮子都不眨一眼的收起来,就当做养了这么多年的狗被转手卖了一样,银货两讫,可惜有些人就是见不得自己好。
如今,她苦笑着将信封送回去,道:“既然我和莫大少之间清清白白,何必用钱把它染的不清不楚呢?莫夫人收回去吧,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莫家欺负一个小姑娘,让你收着就收着,车子正在楼下等你,穿好衣服,他们会亲自送你出A市。”莫夫人站起身,并不打算过多周旋。
沈夕冉看了一眼里面的支票,自嘲般放在换下来的病服上,“我以前跪着乞讨,是因为我要活着,我如今也想试一试站着活着。”
莫夫人坐在车内,看着沈夕冉上了那辆商务车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住院部前的院子里,女人坐在轮椅上,注视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心情尚好的将杂志翻开,里面露骨的写着沈夕冉的过去,从她卷入陶家事件开始到后来的果照,还真是一出比她们任何人都精彩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在同一条线上的两端,她要占领这条线,只有清除线上所有的障碍,她或许还会对她惺惺相惜同情三分。
“风凉了,秦小姐,我送您回房间休息吧。”护士拿着毛毯站在秦歆身后。
秦歆摇了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今天天气很不错。”
护士站在一旁噤声不语,秦歆这个人就跟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时而温柔如水小家碧玉,时而暴躁不安满目阴鸷,负责照顾她的护士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毕竟莫大少亲自下过命令,谁也不敢怠慢什么。
……
入夜,莫家大宅本是安静的大厅内突然一声玻璃破碎声从宅子里响起,周围正在工作的佣人惶恐的抬头往着厅中看了一眼,只此一眼,便匆匆的低下头。
莫老面无表情的瞪着身前碎开的玻璃渣子,手里的手杖狠狠的砸在男人的肩膀上。
莫誉泽依旧是那张看不出喜怒的面瘫脸,只是他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几乎都能看见那爆裂的青筋。
莫夫人揉了揉被吵得酸痛的额角,声音冷漠,“你应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跟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闹出这种糊涂事,你觉得你有资格来质问我这个母亲近不近人情?”
“我与她本是没有什么关系,何必这么对待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莫誉泽反问道。
“这世界上需要同情的人太多,我不能用那份善心把儿子的后半生搭上,我和你父亲说过,你要找什么人,只要对方身家清白,哪怕没钱没权,我们都不会过问,唯独这个沈夕冉,你看看她干出的什么事?陶家的那堆破事都是因她而起,这也就罢了,这些照片,难道你让我看到了当做艺术大片来欣赏?”莫夫人砸下刚刚收回来的照片,目眦欲裂。
莫誉泽不是第一次见自家母亲发怒,但绝对是第一次见她盛怒之下砸杯子。
“我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我也不会过问孩子们的终身大事,毕竟你们都三十几了,也不是什么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有自己的眼睛辩人识物,可是这件事你处理的太过草率,就算你要同情她,派你的助手去处理便可,何须用得着你亲自出马?”莫夫人再道。
莫誉毅眼眸不露痕迹的动了动,他低头望着那些刺眼的照片,手里的拳头失去力度的紧握着。
“你如果说你跟她只是普通关系,你为什么对她却是亲力亲为?大宝,你别自欺欺人了,你现在的眼神和动作告诉我,你只是潜意识的认为你们清清白白,骨子里却是早已不动声色的放上了她的位置。我不能容许我的儿子,我优秀的大儿子跟这样一个女人闹出任何新闻。”莫夫人拿起一张照片,目光沉冷,指尖一过,照片撕成两截。
莫老从沙发上站起身,瞪着一言不发的莫誉泽,杵着手杖走上前,道:“明天136队要去E国,由你带队亲自领着他们去,为期一个月,除夕夜再回来。”
“父亲,连您都觉得我这么没分寸?”莫誉泽闭上眼,点了点头,“好,我听从命令。”
嘈杂的大宅在月夜下渐渐恢复宁静,佣人们谨小慎微的处理着自己的事务,只是会在不经意间看见满面憔悴的老爷和夫人相对无言的坐着。
这样沉重的氛围,像极了二少刚刚传出死讯的时候。
连空气都变得可有可无。
翌日,灿烂了数日的阳光被大雪掩盖。
莫誉毅刚推开窗子,一双小手就这么环绕着他的腰抱着自己。
秦苏靠在他的背上,小声道:“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觉?”
莫誉毅转过身,轻轻的摩挲过她的眉眼,“吵到你了?”
秦苏抬眸,注视着他眼底那浓黑的眼圈,道:“为什么不问我?”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莫誉毅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怎么不穿好衣服?”
“既然你说没有必要,为什么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秦苏顺了顺他眉间那浅而易现的折痕。
“那我可以问吗?”莫誉毅问的很小心。
秦苏掩嘴一笑,“我没有骗你,我只是觉得他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而这个人早就死了。”
“……”莫誉毅自觉失言,抱住她,扣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道:“怪我太过猜忌。”
秦苏踮起脚尖,吻向他的下唇,轻咛道:“我饿了。”
莫誉毅差点被她那瘙痒般的吐气弄的一泻千里,忙不迭的将她抱起,邪佞的扬着嘴角,“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身体不方便,我怕我会忍不住的证明一下我是不是一个正常男人。”
秦苏双手缠绕过他的脖子,莞尔道:“我昨晚写了一幅字,你帮我送过去吧。”
莫誉毅脚下一停,不明问道:“为什么要我送过去?”
“不然你看见今天我和别的男人相聊甚欢,岂不是又要失眠一整晚了?”秦苏打趣道。
莫誉毅放她在床上,低头靠近她的面容,笑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看来我得亲自跑一趟了。”秦苏有意的松开抱着他的双手。
莫誉毅制止住她的动作,伏身凑到她耳畔,“我心眼小,性子急,脾气坏,眼里容不下任何男人靠近你三步之内。”
“我与叶先生只是合作关系。”
“我能养活你。”莫誉毅合上她的手,十指相缠。
“我想养你。”秦苏道。
莫誉毅躺在她身侧,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掌纹,“我才是男人,我要负责赚钱养家,你只需要负责让我宠。”
“……”
莫誉毅埋首在她颈间,语气轻喃,“苏苏,我爱你。”
秦苏被他弄得有些发痒,有意的往着旁边躲了躲,道:“这话……太轻浮。”
莫誉毅笑而不语的继续靠在离着她最近的地方,缠绕着她的手指越发加大力度,那种想要融进自己骨血的希望灼烧着他的神经。
“好了,该开门了。”秦苏从床上坐起,刚一动,就被他强势的抱回去,双唇贴上她的唇,他吻得比之曾经的野蛮更添野蛮。
秦膳坊如同昨日的盛况,店前依旧围着一群人,有人为了凑热闹,有人则是想趁着凑热闹溜进去。
依然是各大领导的专车堵塞了整条街,一个个笑逐颜开的进入这方小小的店铺。
“顾老,好巧,你今天也来了。”薛老尴尬的环绕了一圈店铺内的情况,怎么又是这群人?
“陈老也在啊。”顾老笑了笑,这群人真把这里当成饭堂了?
“原来大家都空闲着啊。”陈老咂咂嘴,“今天姜老有位子了?”
被提名的姜老后背一僵,苦笑着扭过头,道:“昨天来晚了,今天我可是一大早就过来。”
秦苏从小门走出,将字帖放入画筒内,嘱咐道:“可别像以往那样冒冒失失,毕竟人家可是文雅人士,不是你们这些军痞。”
“我不会打人的。”莫誉毅揉揉她的脑袋,“等一下如果累了就让陈妈做做,免得这群人习惯了你的手艺每天都厚着脸皮的上门。”
“我会给你留饭的。”秦苏穿上围裙,刚转身,一阵冷风突然袭来,她木然的转过身,一个吻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莫誉毅笑道:“如果饿了,不用等我。”
言罢,秦苏见他疾步走向车前,跨步坐上,车尾气在空气里浮动,随后扬长而去。
国贸大厦顶层,男人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显然没有料到进入这间办公室的人会是他。
莫誉毅将画筒放在桌上,似笑非笑道:“这是叶先生要的,苏苏让我给你送过来。”
“我没有想到会是莫二少亲自送过来,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叶非璃从沙发上站起身,瞥向门外的秘书,道:“给莫二少泡茶。”
莫誉毅抬手制止道:“不用了,我就帮忙跑跑腿罢了,东西送到了,如果叶先生觉得不满意,可以找别的名家,苏苏最近忙,没事别来烦她。”
叶非璃靠着办公桌脚,并没有打开字帖,目送着男人简单干脆的离开步伐,笑意更深。
莫誉毅本打算直接离开,眼角处一闪而过一张合照,晴天白日,两人并排站在院前,普通人一眼看去,只会认为这两人并没有任何唐突的地方,独独,他们身后那栋宅子。
虽然拍摄者并没有将整栋宅子拍进画框中,但或多或少却是留下了一个边角。
资料里显示着这个家族的家徽,是一个大写的青龙图案,放眼望去,青龙雕刻的栩栩如生,青龙缠绕着一个繁体龙字,龙眼是一块耀眼的红宝石,拳头大小的宝石迄今为止在整个亚洲不足三块,一块在莫家,一块在顾家,至于另外一块,听说是在X国隐姓家族手中。
“莫二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吗?”叶非璃将桌上的照片警觉的合上,并没有给莫誉毅看第二眼的机会。
莫誉毅耸耸肩,不温不火道:“看伯父挺年轻的。”
“普通家庭没有过多的糟心事,心情放宽了,自然就显得年轻,莫老将军这些年也看着保养得当,已经没有了刚刚退休时那满头白发的沧桑感。”
“那是他故意把头发染回去了罢了,如果就让他现在这张脸配上那一头白头发,只怕所有人都会以为莫老将军这些年可能心宽了,所以任性的放弃自己的形象了。”莫誉毅笑道。
“莫二少还真是会说笑话。”
“既然东西送到了,我也可以离开了,再会。”莫誉毅打开门,在转身的瞬间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那被扣上的相框上。
办公室恢复安静,叶非璃将相框打开,目光冷冽的落在上面,腹诽道:“你说接下来莫家会怎么做?”
“叮……”静放在桌面的手机打着旋儿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叶非璃只是瞧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扣着相框的手便失去稳定的紧了紧。
男人尤为挑衅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笑的狂妄,“二弟,我会期待我们的见面。”
“……”叶非璃打开电脑,邮箱内突然弹出一页信息:大爷入境!
“希望你会喜欢我给你家秦小姐送去的礼物。”言罢,电话已经被强行挂断。
叶非璃推开椅子机警的站起来,却在一瞬间停止动作。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重叠放于身上,他冷笑着:“我也挺期待你会送去什么礼物。”
午后的秦膳坊,已经消去了拥挤的痕迹,周围时而会有一两人故意的朝着里面看一看,本打算进来却不得不止步,大门前正高高的挂着休息中。
肖青徘徊在自己的铺子前,有些事不用捅破都好像已经被识破了,他不安的绕着屋子转悠着,如果自己实话实说,小苏会不会跟他怄气责备自己的隐瞒?
可是这个所谓的事实真的太过天方夜谭,让人总会情不自禁的觉得那就是一场玩笑话。
秦苏从店内走出,本打算等待莫誉毅回来,结果却是瞧见了一个人蹲在地上嘀嘀咕咕的肖青。
肖青注意到头顶上空的视线,尴尬的站起身,双手故作镇定的搭在自己的口袋里,这个时候,他应该说点什么来化解气氛呢?
“肖医生如果无话对我说,可以不用为难。”秦苏先行开口。
肖青欲言又止,脚尖反反复复的惦着,半响过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天冷了,外面冷,别着凉了。”
秦苏微微一笑,转过身,还没有靠近,他就机械式的往后退出一步。
在秦苏的眼里,曾经的轩辕澈拥有着不可忽视的帝王气势,无论是受宠前,还是受宠后,他都能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在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容下,那张脸,在她的记忆里不会有这么啼笑皆非的无奈窘迫。
“我还炖着汤,先走了。”肖青有意的避开她的目光,忙不迭的朝着自家的厨房奔去。
秦苏沉默着跟在他身后,他的厨房很简单,一口锅一个碗。
肖青未曾料到她会跟着进来,身体一僵,还没有来得及关门,她的身影已经如风而至。
秦苏揭开电饭煲,里面正煲着一只小雏鸡,什么材料都没有,就一只鸡,上面的油腥没有处理过,正浮在汤面上,一层层的滚动着。
太浓的油味,秦苏本能的掩住口鼻,胃里压制的酸水止不住的往上涌。
肖青眼疾手快,将灶上放着的梅子拿起一颗塞入她的嘴中。
熟悉的酸甜味道充斥在唇齿间,秦苏望着离着自己不过两步距离的男人,他的身上一如既往的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道,师父喜欢用草药来去除身上的体味,每一天沐浴过后都会选择药蒸长袍,药味不似中药炖煮的浓烈,只是轻轻淡淡的浮动在他的一举一动中。
肖青注意着她的面色,见到她终于平静下来,轻吐出一口气,“这是我做的,平时嘴巴苦时,可以含一颗。”
秦苏将梅子盒拿在手心里,点了点头,“多谢肖医生,味道很好。”
“你喜欢就好。”肖青推开厨房的门,“这里油烟重。”
秦苏走出诊所,身后的男人跟了两步又止步不前,那种循循复复的尴尬,让她也不忍拆穿。
“请问是秦小姐吗?”陌生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随后男人似乎确定了她的身份,大步流星般走上前。
秦苏戒备着所有陌生人的靠近,警觉的问道:“这位先生有事?”
“您好,我是叶先生派来的,这是他让我转交给秦小姐的。”男人谈话间将手里的盒子递上。
不大不小的盒子托在她的掌心里,秦苏诧异的看着来人,而他好像只负责送东西过来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就这么转身离开,孑然干净。
肖青听见男人的话,似是不准备再避讳什么,直接将她手里的东西拿来丢在一旁。
掌心一空,秦苏不明所以的瞪着他。
“不好意思,给你碰掉了。”肖青蹲下身,下意识的晃了晃里面的东西,看着不大的盒子竟然有点沉,而且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秦苏并不打算戳穿他的好意,等他确定好了东西过后再伸手过去,道:“能还给我了吗?”
肖青谨慎的将盒子递过去,“毕竟那位叶先生我也是见过的,秦小姐还是不要太靠近为好。”
“肖医生为什么要这么说?”秦苏问道。
肖青轻咳一声,“男人看男人,就如同你们女人的第六感,自然第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善意还是恶意。”
“所以肖医生的意思是这东西我不应该收?”秦苏将盒子抬起。
肖青思前顾后一番,慎重的点头,“不是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吗,秦小姐也不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收别人东西的人。”
“肖医生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的确,我不应该收下,我会还给他的。”秦苏放下手,却见他的手已经不带迟疑的伸了过来。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僵局。
她拿着盒子一头,他拿着另一头。
秦苏望着男人的举动,他潜意识里就像是想要把这只盒子抢过去似的。
“我替你还吧。”肖青有意的将盒子往着自己身边拉扯着。
如果是以前的秦苏必然会觉得这个人有机可乘,只是……
她松开手,笑道:“那就麻烦肖医生了。”
肖青沉默着将盒子拿回店内,他今天没有应约去那人的办公室,他必定不会好心好意的给秦苏送什么好东西过来。
秦苏忍俊不禁的低头一笑。
“苏苏,你怎么在这里?”莫誉毅泊好车,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站在店外傻笑的女人。
秦苏合上他的手,避开话题道:“午饭我给你温着,吃完了不是还要回莫家吗?”
莫誉毅也是饿极了,拿起饭碗三下五除二吞咽的一干二净。
“嘭!”一声不容忽视的爆裂声震动楼板,惊得正在打扫的陈妈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
秦苏先是一愣,后惊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店外,一片浓烟滚滚。
莫誉毅护在她身前,玻璃窗被震碎,但好在店内无人受伤。
秦苏瞪着隔壁的那间小诊所,墙面裂开一道道痕迹,随之,一片大火从里面蔓延开。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冲进去,“肖医生还在里面。”
莫誉毅瞠目,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一个陌生男人了?竟然还想着救他?
秦苏失去镇定,她正踏上台阶,热浪灼热的扑到她面前,逼着她不住的往后退。
“我去救。”莫誉毅脱下棉衣,就这么穿着一件衬衫不假思索的冲进火海。
“……”秦苏感受到空落落的掌心,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碎开了她的所有从容。
“大小姐,快闪开。”陈妈拉着她往后踉跄几步。
秦苏头发散乱,她抓住陈妈的手,似是魔怔般重复着那句话:“莫二进去了?他进去了?”
陈妈回过神,拿出手机报警。
火势蔓延着,不过片刻已经朝着秦膳坊烧过去,整个广场被一阵阵浓烟笼罩着。
“咳咳,咳咳咳。”莫誉毅半扶半抱着被浓烟呛得昏过去的肖青,出来的瞬间,两人皆是疲惫的倒在地上。
秦苏蹲在地上,双手抚摸过满脸都是黑烟的男人,轻轻的将他脸上的黑炭抹去,“谁让你进去的?那么大的火你不怕死吗?”
莫誉毅苦笑着抱着她,“我不进去,难道让你进去救?”
秦苏瞥了一眼渐渐清醒过来的肖青,消防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急救车片刻后抵达,忙不迭将双手被灼伤的男人抬上车。
“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爆炸了?”秦苏瞧着被扑灭的大火,里面一片残迹。
莫誉毅洗干净脸上的灰烬,一一巡视着里面的残留物。
爆炸面积最大的是那张小方桌,当时肖青正在厨房里弄那只鸡,索性没有受到爆炸的波及,只是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烧伤了手臂。
“电路没有问题。”莫誉毅蹲在桌前,整个客厅被烧的只剩下一些废旧的电器,虽然整个空气都被浓烈的烟气弥漫着,但一股硝石的味道若隐若现,他越发靠近那张方桌,黑灰中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片。
“二少,上面调取了监控,除了少夫人外,肖青这里没有任何外人进入。”署长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档子事,作为这一片区的负责人,怎么也要受到裙带关系被波及一二。
莫誉毅将金属片放入来人的掌心里,漠然道:“派人检查一下这上面有什么物质。”
署长急忙封锁好证据,小心谨慎的跟在领导身后。
秦苏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心,玻璃窗受到波及,碎落了一地的玻璃屑,不远处的壁橱内也是被震得乱七八的,一些药瓶被炸开,药片粉末四处散落。
“咚咚咚。”风吹过时,摇摇欲坠的药瓶滚落在地上。
秦苏走上前,目光如炬般落在那一本被烧的只剩下一小半的记录本上。
男人的笔力很锐利,不是那种沉寂许久的宝剑突然出鞘的锐利,而是从未褪去的辉煌,那种劲力不是普通人敢于临摹的,连秦苏都自愧不如。
薛恒是沧源有名的书法大师,他的字用陛下的话来说赏薛恒的字就如同品了一盅年代已久的佳酿,容易醉,容易沉迷,因为美,美的赏心悦目而自甘堕落。
“啪。”秦苏手里的日记本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在地板上,砸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响声。
莫誉毅敏锐的发觉到角落处的异样,慌乱的看过去,只见秦苏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恍若被定了身,连呼吸都被遏制着。
风从她身后袭来,一页一页的将册子翻开,一行一行没有被烧毁的字迹填充着她的视线,那般的灼目。
“苏苏,怎么了?”莫誉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本小记事本。
他警惕的蹲下身,将册子翻开两页,只是记录着一些普通药材。
“莫誉毅,你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吗?”秦苏双手紧紧的揪扯着自己的外套,生怕一松懈就会失去镇定追上去,她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第二个薛恒吗?
“为什么这么说?”莫誉毅不明她眉梢间溢满的惆怅情绪,恍然问道:“苏苏,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秦苏摇头,将壁橱推开,里面除了一些药瓶外,还有一些注解,是男人用着中性笔写的,歪歪斜斜,甚是难看。
莫誉毅见她魔怔般的搜索着什么,一把抓住她失去控制的双手,问道:“苏苏,你冷静一点,究竟怎么了?”
秦苏眼圈泛红,她仰头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想笑又泪湿眼眶。
莫誉毅从未见过秦苏这种满是希望又溢满绝望的眼神,他害怕的抱着她的身子,抵御着她因为情绪波动而情不自禁颤抖的身体。
秦苏咬紧牙关,尘封的记忆像一种毒药瞬间侵湿了她所有的镇定,头痛,被什么东西强行钻开了头颅然后疯狂的把那些满是苦涩的回忆灌进脑子。
莫誉毅刚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晕倒在怀中,心口一滞,不带迟疑的将她打横抱起。
医院内,浓烈的消毒水静静的浮动在空气里,一人推开那扇被人刻意合上的门。
病床上,肖青似是等待已久,见到来人的瞬间,掀开被子,赤脚踩过地毯,他的手里握着刚刚从急症室内顺手藏起来的手术刀,当靠近来人的时候,目光猩红的一刀子插进他的皮肉中。
叶非璃未曾有半分动作,就这么岿然不动的等待着他满是杀意的身体靠近自己,然后一刀子染红两人的瞳孔。
“我说过你若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算与你同归于尽都不会放过你。”肖青用力的将刀子刺进他的血肉中,咬牙切齿的将他推开。
烧伤的手臂血肉淋漓,他冷漠的握紧拳头。
叶非璃将插在心口处的刀子拔出,面不改色般丢在地上,血藏匿在那间深色的外套下,除了浓浓的血腥味,并没有任何差异。
“我如果说不是我做的,你会信吗?”他道,声音有些干涩。
肖青坐回床边,似是自虐一般将纱布从皮肉中扯下,整只手已经不见一块完整的皮肉,他自嘲的冷笑着:“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没有炸死她。”
“我不可能会杀了秦苏。”叶非璃坚决的说,“同样的错误我绝对不可能会再犯第二次。”
“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把绝情演的比深情还真,不管你是叶非璃还是轩辕澈,我玩不过了,我认命了,你要我的人是不是,我给你。”肖青脱下外套,就这么裸露在他的面前。
叶非璃扯住他的手,咬牙道:“我如果只要你的人,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去惹上秦苏?”
“别要求太多,我能给你的,只有这具肉身。”肖青扯开他的手,继续脱着裤子。
“够了。”叶非璃将他堵在墙角,眸中微微泛红,“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薛恒,我费尽心机算计了这么多,你难道就没有看清楚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真脏。”肖青冷冷的上扬着嘴角。
“……”
“你的心真脏。”肖青杵过他的伤口,逼着叶非璃从他身上退后。
叶非璃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对,真脏。”
肖青脱力般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他没有理会手臂上的疼痛,抬起手掩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叶非璃出了那扇门,一如既往的高不可攀,不管周围是什么眼神,不管他所走过的每一步都会落下一两滴红色的液体,他依旧昂首挺胸大步走过那条清冷的走廊。
你曾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不如不来亦不去,也无欢喜也无悲!
“爷。”司机急忙打开车门,隔着老远的距离便见到心神恍惚的男人靠近。
叶非璃靠在车门上,避开司机的接触,轻缓一口气,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今晚送到大爷府上。”司机谨慎的回复。
“叶家好久没有出什么新闻了,也是时候让这太平了百年的叶氏动荡一番了。”叶非璃虚坐回椅子上,目光幽幽的凝望着身前的那栋大楼。
夜幕四合,城市的霓虹灯落在行驶中的车窗上,忽明忽暗的映着里面专心致志开车的男人。
“叮……”副驾驶位上随意放置的手机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莫誉毅调转着方向盘,靠边停下。
“二少,已经查到了,您今天送来的金属片是定时炸弹里控制——”
莫誉毅并没有听完对方的话,径自将手机挂断,他降下车窗,一场大雪再一次将这座城市冰冻上,冷冷的寒风从虚敞的窗内涌进,他嘴角微微的上扬一二,如果在场有人必然会不由自主的打上一个寒噤。
连莫誉毅自己都不记得他究竟有多久没有燃烧那种恶魔般的戾气了,比起秦家的赶尽杀绝,今天造成的轰动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着,每一下的颤动几乎都能听见空气里隐隐约约的骨节震动声。
警署来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除了炸弹外,原来对方给的是秦苏!
他点燃一根烟,没有吸,就这么看着烟气在空气里安之若素般浮动,随后,他将猩红的烟头熄灭在方向盘上,一脚踩住油门,车,疾驰而出,惊得周围行驶的车辆本能的往旁边靠去。
“二少,监控的邮箱今天来了消息,有人入境了,目前目标人物在江宁山庄。”电话里男人未曾有半分懈怠,将地点和人物直接发放在手机中。
莫誉毅单手拿起手机,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男人,双瞳微不可察般紧了紧。
他以为会是叶非璃做的,没想到却是叶家大少亲自入境了。
传闻中的隐姓家族是一个手足相残的残暴组织,不管现任族长生了多少孩子,下一任族长的位置只有一种人才配,有能者居之,这是一个用兄弟的血肉铺下的台阶,在争斗中,要么死,要么强。
江宁山庄外整一片山林皆数被红外线密布感应着,只要任何外侵生物进入领地,里面的警报器会即刻定位对方的位置。
这是一处拥有与国家保护区不相上下的安保系统,莫誉毅调了调手表,轻轻的转动着耳廓中的耳机,小声道:“A队情况如何?”
“已成功进入山庄,目前正在寻找监控室。”男人控制着声音回复道。
莫誉毅听见山脚处的发动机声音,按照速度,应该会在三十秒过后抵达障碍区,他扬了扬嘴角,平心静气的等待着。
一辆越野车踏过减速带,刚一动,车轮突然一转,什么东西卡在了轮子下。
司机警觉的踩住刹车,副驾驶位上一人匆忙走下,将堵在减速带上的石块一脚踢开,突然一阵诡异的夜风拂面而来,男人着急着走上车。
莫誉毅趴在车底,随着车子的移动,缓慢的进入庄园内。
江宁山庄有个很不错的地理条件,它有一排五层楼高的枫树遮挡着主宅的视线,一般人想从外面企图对宅子里的人动手,树叶的缝隙完全挡住视线,让人窥视不到里面一二,再者里面的人查看外面的情况却是清清楚楚,红外线一照,别说是人,连天上飞的鸟都能被清晰的摄入相框中。
莫誉毅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呼吸,也多亏了有这么一排大树,他顺着树干往上爬去,直到目光平行在三楼的位置。
宅子里的窗帘尽数被拉上,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嘀嘀嘀。”警报声响起。
莫誉毅眉头紧蹙,他低头看去,一辆车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进入庄园,随后司机打开车门,恭敬的请出后座上的男人。
叶非璃扣上西装外套,一路目不斜视般走入大厅,对于周围全神戒备的警卫全然不顾。
莫誉毅扣了扣耳机,小声道:“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切断所有红外线感应。”
莫誉毅从树上滑下,趁着夜黑避开还未散开的警卫,翻过角落里一处不起眼的窗子,直接道:“开始行动。”
月夜下,数十人从树上一一滑下,在寂静的院子里畅通无阻般四下散开。
书房内,叶家大少得意的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我还以为以叶二少的性子应该不会当天就找上门,今天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那颗痴心。”
叶非璃绕过屋子站在窗前,冷冷道:“既然大哥都这么关心我了,我自然也要好好的关心关心你。”
“看二弟的语气,今天莫不成给我也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大哥是知道二弟的脾气,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大哥都送了厚礼给二弟我,我自然也要给大哥送一样好东西过来。”叶非璃拍了拍手,紧闭的书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司机将手里的黑盒子递上,随后不动声色的退出。
叶大少兴致高昂,笑道:“二弟也打算把我这里炸一炸?”
“这用自己做诱饵的事,我可没那么傻。”叶非璃面无表情的将盒子打开,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散开。
叶大少目光一紧,手里的杯子失去稳重剧烈的晃动一番,在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呼吸骤停。
“这可是我趁热给大哥送来的,怕在飞机上被捂坏了,特意冰冻着,大哥可是喜欢?”叶非璃将残破的手丢在男人的面前,不忘擦了擦那不小心被染上的血腥。
“啪。”叶大少拍桌而起。
“稍后还会有东西陆续送过来,我想大哥肯定会更喜欢。”
“你——”
叶非璃挑眉,嘴角高高的上扬半分,“你动我的人一根头发,我会动你的人一颗脑袋。”
“叶非璃!”男人面目憎恨的将酒杯砸过去,“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是吗?”叶非璃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冷嘲热讽道:“我想这一次你摊上的事可能就不只是惹怒我这么简单了。”
“……”叶大少心神一凛,蓦然发现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眉心,他抬起手,在自己头上晃了晃。
狙击枪的对焦点不偏不倚的落在男人的眉心处,只要他稍稍动一步,一颗子弹便会穿透玻璃落在他的身上。
叶大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叶非璃会突然把窗子打开,原来他并不是只身一人出现。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的确是一个人来的。”叶非璃替他倒上一杯酒,推上前,“如果是我的人,我想你已经躺在这里了。”
叶大少后背寸寸僵硬,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手机,子弹已经破碎了玻璃,正正的落在他的眉心处,未曾挣扎直接断气。
叶非璃咂咂嘴,只得将酒杯中的酒水倾斜倒入男人的嘴脸上,冷笑道:“原来是我忘了告诉你,秦苏背后的莫家可不是好对付的。在X国叶家独大,可是这里是C国。”
莫誉毅靠在房前,见到叶非璃的出现,手里的枪抵触在他的太阳穴上。
叶非璃依然挂着那抹随心所欲的淡然微笑,故作不明道:“莫二少这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在医院里的事是你做的对吧。”莫誉毅叩了叩扳机。
叶非璃不置可否道:“是我做的,只是如果我真的要杀秦苏,你觉得我会温柔的给她先礼后兵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二少可是C国人,自然深知引蛇出洞的含义。”
莫誉毅抵住他的喉咙,将他抵死在墙角,目光阴鸷,“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用我的女人做诱饵,我会让你知道用了这个错误决定所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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