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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日子很快便在欢歌笑语中一闪而过,初春的阳光生机勃发的广州城。百姓也慢慢地收拾了心情,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劳作。崇明崇业已经开始忙于张灯结彩的工作,尤玲玲则负责打理米店的生意。小裳将崇有可能被调任京城任职的事情说与殷兰和高清海二人听了,殷兰心里自然是非常不愿意的。崇煊被调任京城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小裳和孩子也要跟着一起走,这个家以后就更需要自己来费心了。不过,殷兰也明白了,若是圣旨下下来了,就算是自己不乐意,这一趟京城之行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了。
在小裳的一番劝说开导下,殷兰慢慢想通了些,原本她是想着让小裳来掌管这个家,自己也可以好好地休息一阵子,而小裳也无心要来操持这个家的,只想在崇煊和孩子身边做一个贤妻良母。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高家的那些风风雨雨也算是停歇了。殷兰也知道自己若是一直对郑冉和尤玲玲放不下心,让他们两个闲置在家的话,两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的。一番思量下,她决定听从小裳的建议,将米店的生意交给了尤玲玲来看管,米店的花费开支也不是很大,尤玲玲又是个有些小家子气的人,精打细算也算是她的本行了,从前她也有帮着崇明一起打理生意的,现下交给她的话,也算是放得下心的。至于收田租地方面,则由郑冉和翦瞳一起来管理。既不会让郑冉坐大,也不会让尤玲玲心里不平衡。如此一来,她也算是得了闲,可以安心地陪伴高清海剩下的日子了。家里的一些琐碎事情周妈妈帮着监督,主要还是桂姨娘在处理。桂姨娘自打被赶出一次之后,这次也算是真真改过自新了,人也没有先前那样的锐利,待下人也温和了不少。府中上下对她倒是有不小的改观。
唯一让殷兰放心不下的就是崇儒和纤纤了。两人成亲已经一月有余。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了,可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殷兰也说过崇儒几次,可是崇儒却是不听,心里还是对婠婠不曾释怀。她自也知道这事情是急不来的,只是有些委屈纤纤了。纤纤嫁了进来之后,也算是温驯有理。收敛了往常的那股冷漠之气,有什么帮得上忙地,她都会抢着做一些。只是府里地下人对于这个新晋地四少奶奶似乎有种莫名的惶然,可能因为是东瀛人的缘故,倭寇的残暴狠虐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些阴影。
崇煊这阵子也是在军营之中早出晚归,季虎常伴左右,跟着他一起学习用兵之道。最近水师队又招募了一批新兵,每天都要安排特训。崇亲力亲为。一心想着训练出一支更加优秀的水师队出来。与此同时,他也加大了海上作战的演习,让他们更快地懂得做为水师队的职责所在。
这一日。小裳正抱着随想在庭中漫步,一边往门口瞅着,拉了随想粉嘟嘟地小手出来,柔柔地道:“随想是不是想爹爹抱抱了,怪啊,爹爹过一会就回来!”随想张了张嘴,似乎听懂了小裳的意思,无奈年纪太小,才两个月大,只得咯吱咯吱地出了声。萍萍则在一旁打理着花架,笑望着小裳道:“小姐,小公子还这么小,哪里懂得那么多啊!”“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你可别小瞧他才两个月大,可精着了。这阵子都是煊哥抱他玩的,我这突然接手,他却是认生了,见了爹爹就笑,父子两感情可真好!你瞧你瞧,这不又哭了,真是个淘气的家伙,不让人安心啊!”小裳淡淡地笑了笑,一边说着,只见得随想小嘴一嘟,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哇呜之声,竟是又哭开了。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别折腾你娘了,别哭了啊,爹爹等会就回来了!噢噢哦,随想乖啊,不哭!”小裳无力地笑了笑,只得继续哄着他安静下来,可是随想却是哭得越来越凶,一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
“随想,随想,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又在想爹爹了,来,爹爹回来了,让爹爹抱抱!”小裳正自愁眉间,院门外已经出现了一身戎装地崇。崇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一身玄色青衫,头戴翎帽地中年人,生得唇红齿白,干净剔透,带着几分儒雅,却又比读书人少了那么一份恬淡从容的气质,眸子里透着一股精明。那人见了小裳,亦是颔首而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崇煊已经从小裳的怀里接过了随想,抱着他哄了起来。随想见得崇,果真是止住了哭闹。
“姑爷,这下可好了,你真不该带孩子地。你看看,现在都弄得小公子认生了,不要娘亲只要你这个爹爹了!小公子今天可是哭了一下午了!”萍萍撇了撇嘴,笑笑而语。“随想将来是要跟着爹爹跑的,自然要跟爹爹亲了,当然,也不能疏忽了娘亲。随想啊,怎么又不乖了,娘亲陪着你不好么?爹爹有很多事情要忙,以后可不能天天带着你玩了!”崇煊微微一笑,一边捏了捏随想的小手,又用稀疏的胡须在他的脸上蹭了一下,惹得随想咯咯地笑开了。
“煊哥,这位是”小裳扯
煊的衣角,目光在身后的玄色青衫的贵人身上落定。忘了,你瞧我,光顾着逗随想了。”说着一边看了看身后的玄色青衫的中年人道“不好意思啊,冯公公,疏忽你了。小裳,这位是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冯保,冯公公!”
小裳愕然了片会,随即释然一笑,翩翩地行了一礼道:“冯公公有礼了。”“夫人不必多礼,我和崇是生死之交。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多客套了。去年成亲的时候,不能亲自到场庆贺,失礼失礼。今日特带了薄礼一份,还望夫人笑纳!”冯保微微一笑,俨然一副兄长地做派,全然没有那些公公的尖锐凌厉,目光温和,若不是崇煊说他是个公公的话。小裳怕是要以为他是个教书的夫子了。冯保说着。已经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盒子来。递给了小裳。
小裳迟疑了一会,又看了看崇煊。崇煊颔首一笑:“你就收下吧,这是冯公公的一番心意。”“谢过公公了!”小裳宛然一笑,接过了那盒子,冯保又要她打开看看,小裳将那盒子打开了,却是一只翡翠手镯和一对玛瑙耳环。玲珑剔透,玉色可人,小裳可是和袁天朗学过一些古玩的,这两样东西可以说得上是价值连城啊。
“公公,这么重的礼,妾身如何,如何好收啊,实在是太贵重了。妾身担当不起!”小裳施施然地又行了一礼。便要将那东西退还回去。“哎,夫人不必自谦,夫人担当得起的。夫人地贤惠。妙手仁心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咱家总想着是个什么样地女人能把崇煊这样地人收得服服帖帖的,今日见了,咱家却是信了。夫人果然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这宫里的娘娘啊,怕是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夫人你的!”冯保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夸赞起小裳来。
小裳面上微微一红,依是那般淡定自若:“公公谬赞了!我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妇道人家而已,操持家务,伺候夫君是我的分内之事。”
“是么?夫人以一良方解除了广州城地瘟疫,夫人的医术之精绝,真是让人佩服啊!好了,不多说了,崇煊,你娘子咱家今儿个算是见到了。咱家也就不多留了,小顺子还在外头等着,咱家先回宫复命去了。改日见!”一边说着,冯保拍了拍崇煊的肩膀,又望了望小裳,回以淡淡的微笑,一边勾起兰花指,提了衣摆,转身一摇一摇地走开了,径直出了院门。
“公公好走,我送你!”崇煊跟着将冯保送出了院门之外,直到他上了宫车,这才回了归墨院。
不知道为什么,小裳忽然有些闹心起来,这个太监话里有话,好像在暗示自己什么一样。一旁的萍萍也怔怔地出神,眉间划过一丝隐隐的哀愁。
“煊哥,这位冯公公来找你有事情么?”崇煊回来之后,小裳便紧张不安地探寻起来。“他是来传圣旨的。”崇一脸凝重地看着小裳,从盔甲里抽出了圣旨。“这真如张大人来信所说么?”小裳怔怔地看着崇煊,一边拽紧了胸衣。
“是啊,三日后我就要上京赴任了。明天,我得向军中的兄弟说一声,交代一下以后训练地事情。我已经向张大人举荐了小云,会让他暂时接管水师队地,等朝廷另派人下来再做打算!小裳,我们也要收拾些东西,早做准备!爹和娘那边,今天晚上我们得去说一声了!”崇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今日下午,冯保便前来传送圣旨,皇帝已经准奏了张居正,升任崇煊为东厂厂主,三日后携带家眷上京赴任。
“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小裳面上闪过一丝愁色,语气有些哀伤。一旦上了京城,那也就意味着平平淡淡的日子要结束了,不管是崇,还是自己,都将卷入一系列的朝廷是非中去。
“看样子,我是真地无法躲避了。小裳,你要是不愿意随同我一起去的话,就不要跟来了,就在家好好呆着,到了京城,我自会解释清楚的!”崇煊吁了口气,疼惜地看着小裳。“不,我同你去。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说过的,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不离不弃的!”小裳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圣旨上已经很清楚地写明了要崇煊带家眷一起上京赴任,自己若不去的话,岂不是要落人口实了。而且方才冯保言语之间也颇有暗示,看样子这一趟京城之行,会充满许多的变故。
“对了,小裳,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其实,也不算得是好消息吧。婠婠现在还在京城,鞑靼那边发生内乱,要等平息了才送她过去。”崇缓了缓脸色,一边耸了耸怀里的随想,暖暖地看着小裳,将婠婠的事情都说与小裳听了。这些也都是从冯保口中得知的。两年前崇参加武举,无意间救了冯保一命,令冯保感恩戴德,崇煊一举夺冠之后,在宫中也有与冯保见面的机会,而且冯保同张居正交好,冯保念及崇的救命之恩,和他也一直有联系的。朝廷里一有什么异动,冯保都会密信给崇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