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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停车场那辆红色的保时捷,薛昭看着姜宴顿时变冷,她明明开了车过来,却又偏要让他送,他实在不知道这个任性的富家女又在打什么主意。
良久之后他才不带感情的点头说:“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
他去停车场之前,薛母又小声叮嘱他,“一会儿表现得绅士一点!”
很快薛昭就开着车回来了,姜宴看着那辆略微熟悉的雷克萨斯,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莫名的紧张。
薛昭本来坐在车上没有动,可是车下的母亲一直在给他使眼色,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不情愿的下了车。
他停在了副驾驶旁边等着她,一旁的姜正远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了一句“一会好好把握时机”,她含糊的“嗯”了一声,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姜宴心跳加速的走向他,到了副驾驶的前面,她刚要伸手去开门,薛昭却已经主动为她拉开了车门,甚至还细心地抬起一只手挡在她头顶上,防止她不小心磕到。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姜宴却已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得不说,薛昭今天给了她太多的惊讶。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对她这般细致入微,哪怕是靳晨都没有过。她一向自诩不需要男人,这种只会发生在韩剧里男友力max的情节,她也从来不期待降临在自己身上,可当她第一次体会,她才明白一个男人细心的时候有多么的打动人心。
她抿紧嘴唇,脸上竟然有了从未有过的娇羞之色,唇角含笑的坐进车里,看着薛昭替她关上车门,明亮的眼中是满满的幸福感。她偷偷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能想到此时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庆幸有夜幕的掩盖才不会被看出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薛昭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做男人要细心体贴,他的母亲也经常给他灌输“绅士精神”。以前他也常常为前女友做这种事,对他来说可以算是再平常不过。但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嘱咐,他压根就不会对姜宴做这些。
车子在长辈们满意的目光下缓缓离去,每个人都是一副欣慰的表情,只有姜纬目光深谙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刚刚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宴身上,他看得出她的羞涩和喜悦,却也看到了薛昭的不耐和冷漠。
他隐约能感觉到姜宴似乎对薛昭动了心,可他有不好的预感,这场感情,她会输得一败涂地。
黑色的雷克萨斯静静地穿行在光怪陆离的夜色之中,车下是一个声色犬马花花世界,而车上则是安静却不温馨的二人世界。
这样封闭的空间让姜宴更加局促,她不时的偷偷用余光瞟向旁边的薛昭,他半张脸被隐在晦暗不明的夜幕之中,偶尔有光线照进车里,她才能看清他的侧脸。
他的侧脸和他的正脸一样清俊帅气,甚至要显得更加英挺立体。他目光静静凝视着前方的路,眉宇之中带着沉着冷静,真的是峻峭而又坚毅,就像是米开朗琪罗手下的雕塑一般。姜宴忽然就看呆了。
“需要开空调吗?”薛昭冷淡的开口打断了她的目光。
“啊?不用不用”姜宴猛地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好奇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海鲜过敏?”
这一路她幻想了无数个理由,可是都被自己给推翻了,最后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父母提前告知过他。
薛昭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冷淡的说道:“你的包里放着过敏药,手臂上有过敏之后没有消退的红疹,还有抓过的红痕,说明你也是刚刚过敏不久。”
这种解释让姜宴略有点失望,可她却有点不死心的继续问:“那……你说让我以后少吃海鲜,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后半句话她说的很轻快,尾音上扬听上去就像是刻意的揶揄和开玩笑一样,可她心里却隐隐期待着他的回答。
“你的过敏药已经吃了一半,说明你虽然对海鲜过敏,却还是经常在吃海鲜。”薛昭嗤笑了一声,挑眉反问她,“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关心,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这句话就像是给她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真真是从头冷到了心。他用最不屑的语气告诉她,不要自作多情。
恰逢遇上了前面正在堵车,薛昭停下车,转头看见她怔怔的看着他,不禁蹙眉道:“怎么?很惊讶?”
“不是……”
“比起姜小姐,我觉得我才更应该惊讶一下吧?”
姜宴莫名道:“你什么意思?”
薛昭冷笑一声,“之前我想过姜小姐的家境优渥,却没想到原来你就是正远制药集团的千金小姐,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出手那么阔绰,果然是富贵人家出身。”
姜宴立即要解释,“我不是……”
然而薛昭却打断了她的话,“我说姜小姐最近怎么突然消停了,原来是计划着先相亲,套好近乎再利用我父母逼我做手术。”
他转头看她,薄唇紧抿,幽深的眼中满是清冷之色,甚至还有一丝浓烈的厌恶,姜宴被他这种冷厉的眼神看的心口一窒,连解释的话都忘了说。
之前想到她为外婆四处奔走,用尽各种办法软硬兼施的恳求他,虽然他很不赞同她的做法,但看在她孝心可嘉的份上,他也考虑着要不要主动接下这台手术。可没想到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她却用了他最讨厌的手段——利用别人来逼他就范。
一想到这些,薛昭怒极反笑的说:“既然姜小姐这么看得起我,甚至不惜放下架子来跟我相亲,我如果不接下这台手术,那未免也太对不起我这身医生袍。手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姜小姐尽管放心。”
他这番带刺的话让姜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她才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她也跟他一样是被逼相亲的,她甚至比他更反感这件事。如果早知道姜正远之前帮她联系到的那个医生就是他,那她就是跟姜正远闹翻了也不会答应的。
“我没有这么做过……”她轻轻的开口,想解释,却发现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
薛昭冷声道:“你不用再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不是么?”
姜宴张了张嘴,苦涩的反问:“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目中无人,任性妄为,挥金如土,蛮横无理。你敢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吗?”他一字一字都说的掷地有声,将她整个人都彻底否定了。
他对她的坏印象已经先入为主,从此以后她做什么错什么,在他眼中她已经被钉上了罪恶的十字架,再也无法扭转自己的形象。姜宴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这么反感,他用最简单而又最平静的词,将她形容的一文不值。
她忽然觉得心口好像被棉花堵上了一样,鼻子渐渐开始泛酸,眼里也腾起了雾。她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人踩在脚底的的滋味了,这一刻她痛苦的几乎喘不上气。
她忽然不说话了,薛昭转头看向她,却只看见她紧紧的咬着唇,放在腿上的手轻轻的颤抖着,外面的车灯照进来,他看见了她苍白如纸的脸色。
他心下大动,刚想说些什么,姜宴却猛的转过来死死的盯着他。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久违的倔强和愤然,良久之后,她一字一句的决然道:“薛昭你给我听着,总有一天我会用向你证明,我不是你看到的那种人。”
她说完这番话就推开了车门,下车前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话还不够狠,又补充了一句,“我一定会用事实来让你自己扇自己的脸!否则我姜宴两个字倒过来写!”话音将落,她便下了车,“砰”的一声用力摔上了车门。
薛昭就这么看着她下了车,她对周围车流熟视无睹,踩着高跟鞋不顾一切的在马路中央走着,纤细的背影骄傲却也倔强。她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忽然看见她抬手擦了擦脸颊。
她哭了吗?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心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分了,无论如何她都是个女孩,而且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他说那么狠的话,一定刺伤了她吧?
姜宴大步走在马路中央,对身边尖锐的喇叭声充耳不闻,夜风忽然掠过她的脸颊,给她带来了冰冷的凉意。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颊,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流了泪,脸上早已冰凉一片。
二十岁之后,她流泪的次数少之又少,她甚至都已经忘了哭的感觉和泪水的滋味。
而薛昭却用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地击破她多年来给自己筑起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