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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止和顾意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二呆尽忠职守地蹲在玄关处。看到顾意手上提着的保温壶,自动就默认为了好吃的,飞扑而至。
顾意被二呆缠得受不了,只好摸摸二呆的脑袋,说:“空的空的,二呆你看是空的。”
顾意旋开保温壶,结果里头……不是空的,几块棉布上放着一个红色的方形锦盒,顾意打开盒子,却是一个羊脂玉手镯。二呆看果然不是吃的,摇了摇尾巴又去扑一旁的沈言止。
沈言止见到那手镯时,不由一愣,继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那手镯在玄关处暖黄灯光的映照下,晕着柔亮的光泽,捏在手里,温暖柔润,显然是上好的羊脂玉。顾意有些犹疑,太模拟板对上沈言止同玉一般温润的眼:“收着吧。这是我祖母的。”
沈朗把这个送了过来,看来是真同意了。
他拿过手镯,握住她皓白的手腕,帮她将手镯戴了进去:“原先是有一对的。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将一个给了我母亲,后来她和我父亲一次吵闹时把手镯摔碎了。还有一个,是给她未来孙媳妇的。”
他话说完时,已经帮她将手镯戴好,她手腕又细又白,戴着那手镯煞是好看。虽然早已明白了彼此的心意,顾意也还是对他方才那句话有些害羞,拨弄着手镯在手腕上转了两圈。
沈言止却是误解了,两道挺括的眉微拧了下,道:“不许脱下来。”
顾意贝齿一咬,冲他翻了个白眼,故意逗他:“那不行,怎么能随随便便成为你们家媳妇?”
她以为沈言止会像以前那样,耍赖说“已经戴了就不许脱下来”之类的,毕竟耍酷式撩妹他是一把好手,加上那张脸,她薏仁米根本就是一颗软乎乎的的被水泡过的,哪里有多硬气。
结果,他姿态挺拔地立在那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握住她的手,说:“进来。”
顾意呆呆地跟他走了进去,他没说话,把二呆骗到阳台关了起来,自己径直进了房间。顾意想,不会轻轻逗他一下,就生气了吧,还变相把气撒在二呆身上。
不过她没想多久,沈言止就出来了,手上的拳头紧攥。顾意先蹭了过去,眨着眼睛喊得格外腻歪:“谌儿。”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灯,他恰好站在灯底下,背上一片金灿灿的光,摊开掌心,却是好几枚戒指。沈言止拿起其中一个最小的,道:“顾意,这是你十六岁生日那年我买的,当时倒没想着求婚,就是想送你一个戒指,后来临到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换成了一本书给你。”
那是一枚小小的玫瑰金指环,朴素没有任何装饰,但却如时光一般雅致。
顾意还记得,她生日,他送了她一本数学练习册,被她念叨了好久,说他就算应付了事,好歹送套漫画书。他那时笑着说,送数学练习册是为了能上同一个大学,她傻乎乎的,还真的相信了。
沈言止捏着那枚戒指,想替她戴上去,但她戴到一半就有点紧。她突然就明白了他这是要做什么,胸口不由有些酸涩,有一股横亘了十年的情绪期待着喷薄而出。她垂着头嘟囔了一句:“胖……胖了呢。”
他眸中闪着笑意,将戒指穿进了她的小拇指,结果又有些松。顾意手一抖,戒指险些就掉了,她立即用另一只手接住,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又塞了回去。
沈言止眸中俱是笑意,又拿起了第二枚戒指:“去美国做手术之前买的,那时候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心里想着如果还能活下来,若还能见到你,一定要把戒指送给你。只是,那时候还没能力给你买超大超大的钻戒。”
那是一枚交叉的戒指,铂金组成了一个小皇冠,皇冠上有亮闪闪的碎钻,刚好就戴进了她右手的无名指。
“这个,是我拍了第一个片子后在布鲁塞尔买的,那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突然很想你。经过一个橱窗时,看到模特穿着婚纱戴着戒指,我就想,那个若是你该多好。”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墨如点漆的眸子如同一汪清潭,凝着无限深情。他手中拿着的那枚戒指,镶着一颗海蓝色的钻石,清新得犹如江城的江水,也犹如那段青春时光里的他们。
他的声音里带里些哽咽:“买的时候其实挺绝望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长大了,突然就对未来有点害怕。不知道你还在不在原地,若你不在,我又怎能再出现?”
顾意的泪水很快就盈了出来:“我还在的。”那枚戒指戴进了她右手的中指。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天他跟她说“家里有”,那时以为是哄她,原来家里不但有,还有好几个呢。她哭着哭着就又笑了,晃着亮闪闪的手指冲他招摇:“都不太合手呢。”
沈言止捧着她青葱般嫩汪汪的手指咬了一口,眉眼蕴着温柔的笑意,道:“别着急。”他手握成拳,而后如同变魔术一般又从掌心里取出了一枚戒指,应该是他原先在口袋里藏好的,道:“这是前一段刚买的。”
他单膝跪地,用电视剧里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姿势,认认真真地问她:“顾意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你最好的十年,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但后面的好多个十年,我都想陪着你。”
他以前想过各种各样的求婚方式,结果还是用了最直白的那种,但顾意瞬间已是泪眼斑斑,大颗的梨形钻戒在灯下,如她的眼睛一般璀璨耀眼。
其实很多事情,他不说,她也知道的。但是他用这样具有仪式感的方式说出来,还是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对他说过一些乱七八糟的调侃,比如她指着报纸说男孩子把戒指藏在蛋糕里真是太危险了,容易噎死女朋友啦;比如她捧着言情小说说不知道超大超大的钻戒到底是什么样的;比如她还说王子向公主求婚就应该是单膝跪地的……
每一个想法都超简单超幼稚超不过脑,偏偏他都还记得。
呜呜。
顾意用手抹了抹眼泪,泣不成声。
“顾小姐,你先说下我愿意再哭,好不好?”他的声音柔软,带着点哄骗的意思。
呜呜。还忙着哭,说不过来嘛。
没等她回答,沈言止便把那颗钻戒戴在了她右手中指上,道:“不说就是默认了。”
“我愿意哒……”顾意红着脸,小小声地说。
他缓缓起身,就看到她咬着唇笑,眉眼动人得让人心悸。她还如一只小狗般飞扑过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侧一遍一遍地说:“我愿意哒我愿意哒我愿意哒。”
一会儿带着哭腔,一会儿带着笑意,一会儿还带了点莫名的兴奋。多奇怪又多独特啊,有人拿着四枚戒指向她求婚,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有这样的经历呢。顾意轻快地啄了下他的唇,眸子里盛满了十年来他念念不忘的温暖笑意。
很快,沈言止就化被动为主动,将她的长发撩到她的耳侧,把她那毫无条理的乱亲变成了浓烈的深吻。她的味道如此地香甜,在夜风下,更是容易让人沉醉。他手指抚过的每一寸地方都变得滚烫一片,顾意闭着眼睛,满脑子里全是他们在一起的所有画面,纤细的手指勾着他的脖子,又慢慢挪到他的发间。而后她感觉自己是被腾空抱了起来,又被人放了下来,身子上像被压了什么,但却被那火热的唇舌堵得开不了口……
顾意的手往上一探,就摸到了他精壮的上身,她眯着眼睛想,咦,他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的,人鱼线优美得让人垂涎三尺。于是忍不住伸手在他腰间捏了捏,沈言止倒吸了一口凉气,略带警告地说:“顾呆呆,太着急你会很痛的。”
顾意一愣,神智在他略带调侃的话中慢慢回归,顿时拍了他一掌:“不行,不行……”
沈言止趴在她耳侧低低地喘息,听起来像密林里的野兽,他咬着她的耳垂,像要吃下去一半地吮吸:“顾呆呆……这样我会很痛的……”
耳垂处传来的强烈酥麻感让她很快呻/吟出声,断断续续地说:“那不是医生……说十天以内不能做任何运动吗?特……特意交代的。”
十年才等到他,不敢再出一点点意外。
这么个理由,让他顿时啼笑皆非,掐了掐她已经红得像水蜜桃一样的小脸,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等过了十天就可以,嗯?”
顾意被他固定得动弹不得,只能眨眨眼,算表示点头。他笑得有些恶劣,道;“好,那就等。”他的呼吸火热地喷在她脸上,俊朗的眉眼看过去也分外地炙热,很快便低头咬住了她的锁骨。
顾意模模糊糊地想,他如果不马上停下来不是会更难受么,但那种触电般的感觉让她连再反抗的骨气也没有了。
男人的愿望是在三十分钟后得逞的。
撕裂的疼痛感让她眼泪汪汪,但骂出来的话却软得可以滴出水:“骗子。”
他忙着动作没说话,过了许久,才趴在她的身上,喘着气笑道:“哪里有骗你。刚才过了零点,就是第十一天了。”
顾意一恼,咬了下他的下巴,娇娇软软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的无赖了……”
他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的眼泪,轻声说道,“哪里有变,这件事都想了十年了。而且……”他笑得有些恶劣,向来冷冽的眉目里带着几分动情几分坏笑,“我和你一起睡了一百一十三次,才把你睡了,哪里无赖了……”
一百一十三次,估计除了这段时日的厮缠,连小时候偶尔靠在床头睡午觉都算上了,算得这么精确,让顾意心里又有些甜蜜又有些觉得他混账,道:“十年前你才多大就开始想这种事,不是无赖是什么。”
“大到足够想这种事了。”沈言止吻着她含含糊糊地说道。其实那时候没怎么想,不过是有些少年心事罢了。
顾意狠狠掐了他一下。
他一挑眉,低头看她,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呆子,还敢撩我?”
顾意还沉浸在那声柔软低沉的“呆子”中,但很快就明白了他后半句的意思。下半场顾意突然想打死那天那个医生,沈言止身体哪里不好了,起码比她好多了。他在她耳边呢喃,霸道地说了一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因为黑眼圈就乱在微博上写我。”
呜呜呜。小气包包,这还记得她最初那条胡说八道啊。顾意略带点愤怒的低骂声很快就变成了另一种婉转的声音……
喘息声再度平息时,顾意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沈言止居然还抱着她冲了下澡,才帮她裹好浴巾,重新放回床上,看着软绵绵像一滩春水的小姑娘,带安慰性质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顾意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想揍他一下,但又想到刚才的经历,怕他又说她撩他。于是抬起的手生生就停在了半空中,撅着红肿水润的唇瞪他。他餍足地笑,侧卧在她身边的模样有点像酒饱饭足的二呆。
顾意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垂下手闭上眼睛,唇角却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天夜里,微博上沉寂了好几天的沈言止,突然发了文绉绉的四个字: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