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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里非常的安静,步行却没有一点声音,一向幽默的逍遥邪颜也没有笑语,因为那是即将赴战场之前的严肃气氛。
不过沉寂很快的被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来人骑着赤色宝马,那是
拓跋人焰!
拓跋人焰面无表情,连一点笑容也没有,逍遥邪颜向他微笑,然而拓跋人焰只是要他下马,逍遥邪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待下马后,拓跋人焰在他还来不及反应前,冷不防地给了他一拳。
“你是吃错药了吗?为什么打我?”逍遥邪颜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你还演戏?人都已经死了,难道你还不肯承认?就在四个时辰前,我亲手火化我的儿子,关于我儿子的死,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你儿子?可那个人不是光羲”
“你还狡辩?”拓跋人焰怒吼着。
“人焰,我想你真的误会了,那个人是易容高手,他易容成光羲来欺骗你,要把我从你身边逼走,让你孤立无援,你别中计了”
“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会认不出来?”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我几时骗过你?”逍遥邪颜看着眼里布满血丝的拓跋人焰。原来,他们对彼此间的信任是那么脆弱
“我认识的那个逍遥邪颜已经死了,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只是个叛徒!”拓跋人焰恨恨地道。
“原来我只是叛徒,拓跋人焰,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可就算如此我还是会帮你完成大业。”逍遥邪颜要队长们传下命令。
“我把军权还给你,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逍遥邪颜将束着长发的发缎扯断。“我没有杀死你的儿子,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哼!我只知道,西方将军是冷血的杀人魔!”
逍遥邪颜闻言只觉得心好痛、好痛。
只见拓跋人焰拿出腰际的匕首。“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来,不要弄脏了我的手!”
然而逍遥邪颜并没有接过匕首,他冷然的看着拓跋人焰。
“我没有必要为一件我没有做过的事而死。我告诉你,我始终都是清白的!”逍遥邪颜的心在淌血。
原来你一直都没有信任过我,拓跋人焰。
“你还不承认?光羲他把你当神一样崇拜,又那么喜欢你,甚至把你当朋友”
逍遥邪颜看着拓跋人焰,心里只有痛。
“我向光羲说过,我害怕去面对脆弱的自己和对你的思念。可现在我终于了解一个不变的真理,感情这种事,如果能够公平,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但是它是不可能公平的,因为就连父母亲对子女的爱也会有所差异,更何况爱情呢?如果爱情可以你一块我一块的平分,它就不是爱了。我曾对你动了真心、动了真意,不管你认为那是虚情假意也好,是一场骗局也罢,只要我诚实对待自己的心,你怎样看待我都无所谓。”
说着、说着逍遥邪颜眼角流下了两行眼泪。
“我不在乎你伤害我的情,也不在乎你不要我!但是我无法忍受你居然不信任我!”
他拿下右金环,放在拓跋人焰身前。
逍遥邪颜眼里已经不再看得见感情,只有淡然的傲气。“右金环是你的东西,我没有兴趣留在身边增加自己的痛苦。伽罗王,你我尔后就是敌人了!我想你应该很满意这样的结局吧?如果你还想报杀子之仇,放心,战场上多的是机会,尽管来吧!”
“逍遥邪颜,你等着,我一定会亲手制裁你!”拓跋人焰连射出十二把倭刀,但是一一都被挡下。
“尽管放马过来!”逍遥邪颜背对着拓跋人焰,脸上有两行停不下的泪水,还有无言的心痛。
两人伫立在风尘之中,不知道是谁开始的脚步,渐渐地,两人渐行渐远
? ? ?
这一别,匆匆的又过了两年,在这期间,前皇帝驾崩,因为没有立太子,由皇弟继位。继位的新皇帝勤政爱民,而且也减少赋税,深获子民爱戴。可是因为两年前首都被迫南迁,加上伽罗一族已经占去了原本的旧都,而那时也因为战况不利,所以皇帝就将旧都以西的地方都给了伽罗人。
“皇上,西方将军求见。”
新皇帝觉得逍遥邪颜仍对国家一片忠心,于是重新封他为西方将军,而此时的逍遥邪颜正打算要把伽罗族占去的失地收回。
“快请!”皇帝放下手中公文,面露喜色。
“西方将军到!”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逍遥邪颜仍旧是一身黑和那一张白色的面具,能够看见的,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眸。
“爱卿平身!”
皇帝脸露微笑,靠着逍遥邪颜,西方的失地已经收回了不少,他运用谋略,截断了伽罗族的军粮来源,让伽罗军节节败退。“爱卿为我立下诸多功劳,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爱卿想要的呢?”
“皇上,微臣想要您赐一名犯人给微臣做左右手。”
皇帝愣住了,犯人?“爱卿要哪位犯人?
“在天牢里被囚禁了三年的伽罗将军白狐。有他在,我军对伽罗王的项上人头是势在必得!”逍遥邪颜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那好吧!我命人到天牢里放他出来,此外,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皇帝对这张面具底下的脸好奇极了!是如外传的美人?还是早已布满刀伤呢?
“微臣想替士兵们请个假,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就会回来替您效力,因为,士兵们太想家了。”逍遥邪颜一直以来都是个体恤下属的好将领。
皇帝点点头。“你自己定夺就好。”
“谢皇上!”
逍遥邪颜离开了皇宫,是回去看看兄弟还有妹妹的时候了。
换下军袍,穿着简单的长衫长裤,他打算回去家中看看。数年前和家人一别,就再也没有见到家人过了,听说大哥和大嫂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妹妹也嫁了人,大弟和二弟也迎娶了两个贴心的妻子。
这样就好,只要他们幸福就好!
他停下马,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将军府。
这么多年了,哥哥弟弟们也卸下重任,辞官归乡。他又何苦执着于争战?但是他一定要和伽罗王拓跋人焰一决死战。
还有真正的拓跋光羲呢?
谜题未解,着实令他放不下心。
“爹、娘,二叔回来了、二叔回来了!”小钰一见到逍遥邪颜,一边大叫,一边飞奔进逍遥邪颜的怀里。
逍遥邪颜从怀里拿出了一朵珠花簪。“小钰乖!这个是给你的簪花,喜欢吗?”
“邪颜?你回来了!”
逍遥冰颜从大厅走了出来,看到一别多年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两年前他还奉命去围剿他的二弟,如今二弟竟能在此安然无恙
“是啊!大哥,几年不见,你老了许多!”逍遥邪颜笑着,看见家人的感觉真好!
“我是老了许多,那你呢?面具底下的脸我们都不记得了。”
禧儿一边笑着一边要钰儿下来。
“钰儿今年几岁啦?哥哥呢?”他看见阳儿一人在练武,不肯过来。
“我今年八岁,哥哥十二岁!”
“把这个拿给哥哥,说是二叔给他的。”钰儿接过四把锐利的倭刀,马上冲向逍遥阳烈。
“那个是?”
逍遥冰颜看了看那四把刀,好奇怪的武器。
“那个可是伽罗王的贴身武器,我拿来送给阳儿。”逍遥邪颜脸色黯了下来,自己怎么又提到伽罗王呢?
“对了,你赶快进来吧,我有话要和你谈!”逍遥冰颜和逍遥邪颜并肩走进了大厅。
“传说你之前和伽罗王有暧昧,此传言是真是假?”逍遥冰颜看着戴着面具的弟弟陷入了沉思。
逍遥邪颜摘下了面具,只见一副冷然无表情的脸。“这事是真的,但是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呢?你这样是辜负了爹娘的期望。”逍遥冰颜有些不悦。
“哥,我生存着并不是为了爹娘,而是为了我自己。因此,我并不在乎与朝廷为敌,我只要自己活得开心就好,何必刻意为别人而活?”
“我从以前就不了解你,现在我还是不了解你。你看似平静淡然,其实骨子里总有着离经叛道的想法,我真的不了解你。”
“哥,了不了解我并不是那么重要?我不过是一介平民,人海茫茫之中,我不过是一个渺小的点,这样的我,不会影响到你和大嫂。”逍遥邪颜不大高兴的回答逍遥冰颜。
“我们当然不会,但孩子呢?”逍遥冰颜看着外头的儿子。“阳儿和你一样,任性又沉默,宁可让别人误会他,也不愿意多作解释,整个人老是阴阳怪气的。”
“那么你要我走是吧?”逍遥邪颜的眼眸突然变得冷酷。
“邪颜!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所谓了!”逍遥邪颜冷然地笑着。“本来就没有人会欢迎我!”
“邪颜”
“我该离开了,我走了。”逍遥邪颜离开了将军府,脸颊上潸然滑下了两行清泪。原来天地虽大,却没有他容身之处。
我该何去何从?
回山上去,去看看师父吧!
? ? ?
“你最终还是要回来这里的,你还是我玉姑的人!”
玉姑,一个看起来年约三旬的女子,意外的是,她的实际年龄已经超过百岁了,但是她驻颜有术,所以仍能保有年轻的面貌。
“师父,弟子不才,给师父说中了。”逍遥邪颜是她最钟爱的徒弟,也是她最得意的弟子。
“你杀了寒夜,我不跟你计较,为师要你去把剩下的二十三桥夜也都给我杀了。我不想见到他们的脸,那会让我觉得自己也老了!”玉姑其实已经精神失常了,她有的时候看来和常人没两样,有的时候却疯疯癫癫、冷血无情,是一个怪物,一个异常迷恋自己的妖怪。
“是的,师父。”
逍遥邪颜正要向前时,玉姑竟从后头紧紧地抱住他。
“师父”他不拿开她的手。“我不是你的汉家郎。”
“你不是对你不是”玉姑痴呆地笑着。
“对,我不是。”
玉姑是一个苗女,听说她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会解阴阳蛊的苗女,但是很奇怪,她从没有提出要帮他解去身上的蛊毒。
“可是我和汉家郎生了一个小孩喔!你看雅儿!”一名小童从一旁走出,他那头红发就和伽罗人一样。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逍遥大哥,你不是应该在军营里?”拓跋光羲还以为他没有机会再见到认识的人。
“我吗?我因为你离开了你的父亲。”
逍遥邪颜抱住了眼前的拓跋光羲。
“不可以!你一定要和父亲永远在一起。”是童稚但却坚定的语气,他是真正的拓跋光羲。
“怎么了?我亲爱的徒儿,你抱着我和汉家郎的儿子干什么?”玉姑倏地站到两人面前,伸手要抱拓跋光羲,拓跋光羲也很自然地从逍遥邪颜的身上跳下来,投进玉姑的怀里。
“怎么?你那么喜欢我师父?”逍遥邪颜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画面,一百六十二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八岁大的男娃。
“她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她,她是一个好人。”玉姑似乎很开心听到拓跋光羲这一番话,在拓跋光羲脸上印了一吻。
“她不是好人,她是一个怪人。”一个怪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玉姑姑是好人!”拓跋光羲反驳逍遥邪颜的话。
“如果她对我像对你那么好,我也愿意说她是好人,可是”逍遥邪颜斜眼看了看时笑时哭的玉姑。“她让我了解到何谓人间炼狱。”
“什么?我何时那样对你?情郎,我对你是真心一片啊!”玉姑那姣好如三十出头的模样,总教逍遥邪颜一阵心寒。
“她就是这个样子,小的时候我是她和汉家郎的宝贝儿子,长大了就是她的汉家郎,她甚至要我杀死我的师兄和师姐,而她竟还笑得出来,恐怕连妖魔也对她避之惟恐不及。”逍遥邪颜挥开她扑上来的手,冷漠地看着拓跋光羲。
“逍遥哥,你说你为了我离开了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把你捉来又扮成你的寒夜吧?”见拓跋光羲点头,他续道:“他被我用乱蹄踩死,可因为他易容,所以你父亲不知道他是别人,以为我莫名其妙杀了你,当然,我尝试过向他解释,但是”
逍遥邪颜眼中有一丝冷然“他彻底的伤了我,所以我不愿再解释,因为我怕再听见由他嘴里说出的残酷话语。”
“父亲伤你很深,那么你会因为这样而讨厌光羲吗?”拓跋光羲担心的看着逍遥邪颜。
逍遥大哥不能讨厌他,因为他很喜欢和逍遥大哥一起练剑。
“当然不会。”逍遥邪颜冲着拓跋光羲一笑。
“逍遥大哥,这个世上会喜欢我的,可能只有你,还有这个疯子了。”
玉姑从厨房端了几道佳肴出来,招呼逍遥邪颜和拓跋光羲坐下来吃。
“她那么喜欢你?”拓跋光羲看着玉姑“她好漂亮又好年轻,为什么是你的师父呢?”
“从她开始不再老化,已经是一百六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就连我都不知道她确切的年龄,可能一百九十、两百,但更有可能是更早以前她就不再老了。她一直都是这样误认我为她的情郎的时间多过认为我是弟子的时间,我在她门下,也只学了些岐黄之术,要不就是蛊术、妖术,剑术是无师自通的。”
“那你讨厌玉姑吗?”拓跋光羲看着逍遥邪颜碗里玉姑为他添满的菜和饭,逍遥邪颜却一口也没动。
“我怕她,她总会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我不吃她煮的饭菜,每一次她问我菜好不好吃,我总得装出一张笑脸告诉她好吃,但是每次我吃完她煮的饭菜,都会原封不动的吐出来,我怕被她毒死,这个女人从没安过好心眼。”
“可是她没有在我的饭里下毒。”拓跋光羲看着白饭和菜,有毒吗?
逍遥邪颜抽出一根银针插进饭里,再拿起时,针已经全然变黑。
“我的饭、她夹到我碗里的菜、我的碗筷、甚至茶杯,里头都是剧毒,这根黑色的银针就是铁证!”
玉姑似乎听不懂逍遥邪颜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那九年里,她总是处心积虑的想毒死我,又在我徘徊生死边缘时救活我,她始终以折磨我为乐。”
“你竟然活得那么痛苦,好可怜哦!”“活得痛苦又何妨?痛苦的是被误会啊!你父亲对我的误解,对我而言才是痛!”逍遥邪颜有些悲戚地看着拓跋光羲。
“那么如果误会冰释了呢?”拓跋光羲有些期望地问着。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逍遥邪颜向拓跋光羲一笑。“人家说海上有不融的冰山,你的父亲或许就像座冰山吧!”
“冰山?那么火可以融化它吗?”拓跋光羲又问。
“可以吧!”
逍遥邪颜将玉姑送进房里,然后回头向拓跋光羲说了一句让他难忘的话——
“我甚至希望死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