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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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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蓝的天空,碧波如洗,万里无云。

    古堡的巨大铁门前,围聚着众多的记者。庭院中,佣人们忙忙碌碌的整理场地,空旷的草地上支起白色的铁艺桌子,长长地自助餐桌上,摆满各种丰盛的点心和精致的菜肴。

    庭院的中心位置,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周围都被红色的玫瑰花点缀,好像是一个花的海洋。原本宁静的城堡霎时喧闹沸腾起来,燃烧出爱的春意。

    二楼的窗边,辛泽穿着白色的西装,他温柔的目光专注的凝视着身边的女子,看着她换好同色系的礼服走出来,即刻走上前去,牵着她的手。

    “暮暮,你真美!”低头,凝着她娇羞的脸颊,辛泽眼眸微闪,不自禁握紧她的手。

    席暮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他,乌黑的翦瞳闪过一阵犹豫,“辛泽,我……”

    见她满腹迟疑,辛泽抿唇笑了笑,伸手抬起她的脸,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的,只要能够将她带走,你随时都能选择是去,还是留!”

    看着他眼中的承诺,席暮感激的笑起来,伸手回握住他的手,她明媚一笑:“谢谢!”只这简短的两个字,却包含着无尽的深意。

    辛泽目光暗了暗,有种淡淡的失落,他收敛心情,伸手牵着她的手,转头问她,“准备好了吗?”

    望着外面黑压压的记者,席暮皱皱眉,不过很快便抚平,“好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辛泽也不再迟疑,牵着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亲密的走出来。

    古堡的铁门缓缓打开,外面围堵的记者们蜂拥而至。他们手中的相机,噼啪作响,刺眼的闪光灯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紧接着记者们一团往前面追过来,马上开始咄咄逼人的追问。辛泽事先早已安排好,此时有人出面解答记者们的一一提问,而他只是含笑牵着席暮的手,两人在所有人面前,摆出一副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喜悦。

    记者招待会,整整持续两个小时。那些老谋深算的记者们,将所有的细节都挖出来,不肯放过任何一点,最后还是辛泽亲自站出来,将他们的定情信物,那两个图腾项链拿出来解说,才让那些刁钻的记者们深信不疑,连声开始祝福他们。

    记者招待会结束之后,记者们陆陆续续离开古堡。席暮站在庭院中,嘴角的笑意一直维持着,直到最后都已经酸疼,这两个小时坚持下来,竟然比长跑都累,身体累,心更累!

    眼见着庭院中又恢复清净,席暮急忙转身回到二楼卧室,她关好房门,将身上的礼服趴下来,顾不上洗澡,直接疲惫的倒在床上,整个人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那天晚上,辛泽对她说,让她嫁给他,然后才能彻底了断这里的一切。而后辛泽把她带出国,随便她想要去哪里都可以。这样的自由与新生,让她心底开始动摇,继续留在这里,她得到的也不过是心伤!那个男人也在这里,难道她真的要看着他结婚、生子?她承认,那样的场面,是她不能接受的,就算用尽全部力气,也不可能面对的!所以,她别无他路,只能选择逃避!

    离开也好,这里的一切,如今对于她来说,都变成了一种折磨!每天只要想着,她和他同在一座城市,共同呼吸着这片空气,就让她心底泛酸,与其这样疼,那么她宁愿不见,再也不见!

    相见,不如怀念!

    夏季的阳光炙热,强烈的光线火辣辣的。

    一栋高档住所里,房子里面的设计,是纯欧式的装修风格,设计主要是以白色和金色为主,整体的造型格调高雅,奢华。

    宽敞的厨房内,灰白色的大理石台面前,女人穿着男式衬衫,光洁着两条细长的美腿,棕色的卷发垂在腰间,将她身体的曲线勾勒的曼妙。

    “早!”黛凝光着脚,站在灶台前正在做早餐。纤细的腰间,忽然缠上一双有力的手臂,她柔软的身体,转瞬便被男人搂在怀里,肆意怜爱。

    “早。”男人将俊脸埋在她的脖颈中,薄唇一下下吻着她细腻的脖颈,脸颊布满餍足后的满足感。

    感受到他火热的手掌撩起衣服,黛凝娇笑着侧头,踮起脚尖在他唇瓣上亲了下,柔声道:“乖啊,别闹!”

    “小凝,我还要……”秋辰将她用力箍住,掌心摩挲着她白皙的肌肤,清俊的脸上染满情欲。

    将火调小,黛凝转过身,双手捧着他的脸,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娇嗔道:“我亲爱的院长先生,你早上不是还有个手术吗?”

    脸颊上炙热的激情,被她的话浇熄,秋辰脸上的渴望立刻僵硬住,看着她一脸的狡黠,他气哼哼的将她压在怀里,肆意蹂躏一番之后,才转身去了浴室洗漱。

    整理好自己,秋辰穿好西装走出来,远远地就听见她站在灶台前,不停的忙碌着,嘴里还哼着曲调。

    “今天有什么高兴事?”秋辰走到桌边坐下,笑着看向她的背影,轻问。

    将煎蛋和火腿放在盘子里,黛凝把盘子端出来,放在桌子上,道:“没什么啊。”她笑着转身,又去厨房拿新榨的果汁。

    秋辰好笑的摇摇头,看见餐桌上的报纸,他随手拿起来,打开看看。今天的新闻,整个版面,介绍的都是轰动T市的一条新闻,红色的巨大标题,分外醒目。

    幽深的眼眸微微闪了下,秋辰随即放下报纸,仰头望着对面笑的一脸温柔的女人,“小凝?”

    “怎么了?”黛凝将烤好的土司递给他,满是不解的问他。

    秋辰望着她满眼的笑意,嘴里的话愣是问不出口,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土司,他笑了笑,掩去心底的疑惑,低头专心的吃早餐。

    见他欲言又止的摸样,黛凝目光沉了沉,而后在注视到那版头条新闻时,嘴角的笑意阴狠冷冽。

    T市最高的建筑物,便是乔氏的总部,盛世。

    盛世顶楼,总裁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前,男人背对着阳光,他俊逸的五官隐藏在暗影中,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喜怒。桌面上,摆着一份报纸,摊开的版面,大幅的醒目红色标题,吸人眼球:“东丹国皇室最小的亲王梅耶纳姆?辛泽,即将迎娶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由家族图腾的项坠,所牵扯出一段旷世奇缘!”

    修长的手指一下下轻扣着桌面,乔希尧眯着眼睛,定定望着报纸中的照片。那张照片拍摄的极好,男人高贵帅气,而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的女人,则是一脸含羞,那副小鸟依人的娇态,让她分外惹眼。

    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新生活?

    舒展的手指慢慢收紧,乔希尧眉宇紧皱,好看的剑眉蹙成川字,而他锋锐的下颚紧绷,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度。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危险的轻眯,将报纸攥在手心中,狠狠揉碎,他凉薄的唇勾了勾,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

    盛夏的夜晚,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水雾,黏黏的,好像某人的心情。

    落地窗边,站着一抹消瘦的背影。用过晚饭之后,席暮便先一个人回到卧室,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她的心也随着沉下去。

    婚讯发布之后,辛泽原想要带着席暮回到东丹国,去面见自己的父母,但是见她面有难色,也就没有强迫她。

    不过今天辛泽刻意让她和自己的父母进行视频见面。一开始,席暮很紧张,虽说是结婚只是形式,但是她总要装装样子啊!不过好在,辛泽的父母尤为可亲可敬,竟然贵为皇室,却没有半点架子,对她很平易近人,说话的口气,好像再聊家常。他们如此的态度,让席暮心里感动,也觉得温暖。

    因为辛泽在家里排行最小,而且从他小时候就深受皇祖母的喜爱,所以他的婚事很久前就征得皇祖母以及家族的许可,可以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寻找爱人。他的父母虽然贵为皇族,但是对于门第之见却很淡然,尤其在知晓席暮便是金家的后人,更是对她刮目相看,喜欢的很。

    想着这些,席暮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可也更加担忧。她和辛泽举行结婚仪式,不过是无奈之举,只是为了让那个男人死心,也是为了让辛泽能够将她办出国,永远的定居在国外。

    如果有一天,这些人知道,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个骗局,那么他们会不会很难过?

    乌黑的翦瞳望着夜空,看着阴云密布,她的眼底的光亮也黯淡下来。

    自从公布出婚讯,这几天所有的报刊新闻,几乎所有版面都是她如何从灰姑娘演变成王妃的事情,那些大肆渲染后的报道,看的她啼笑皆非,心里既无奈又心酸。

    这样大力度的宣传,他肯定是看到的吧!心里唉唉叹息一声,席暮皱紧眉头,脸上的忧伤挥散不去,事情发展到今日,所有的走向都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她感觉心很累!

    想爱,却不能!

    想忘,却不行!

    这两种极致的折磨,让她身心疲惫,每日都备受煎熬。其实今日的局面,早已在他们相遇之初便已经注定!只是她不相信,非要逆着命运一搏,却不想换来如此惨败的结果!

    继续留下,不过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他,贪心的想着,即使不能在一起,哪怕和他共同生活在一座城市,那也是一种安慰。直到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席暮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天真!

    乔希尧是什么人哪?他是T市炙手可热的人物,是乔氏集团的接班人,他人生的路线,必定是要幸福美满,无风无浪的。结婚、生子,那将是他人生的必经之路,若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又或者让她亲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共同孕育孩子,那种打击,远比杀了她要来的恐惧!

    孩子?这个词在她心底,是埋藏至深的隐晦,再一次刺疼她的心。

    抬手轻轻抚着小腹的部位,席暮眼里蓄满泪水,那里面曾经也孕育着属于他和她的宝宝,那种从身体里分离的痛苦,即使现在,她依旧能够感受到钻心的疼!

    心口忽然被勒紧,有种窒息的痛苦,席暮难受的弯下腰,跪在地毯上,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全身瞬间冰冷下来,额头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让她脸色苍白到透明。

    缓和了很久,她才渐渐平稳住那种锥心的痛,努力安慰自己,这一切再有三天就能结束,而她也将永远离开这片土地,永远的摆脱他!

    只是这样想着,心,依然会痛!

    乔家,祖宅。

    二楼的卧室中,男人靠坐在床边,手中端着酒杯,杯中瑰丽的液体,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噙着锋利的光亮,乔希尧背靠着床边,单膝圈起,手臂搁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捏紧杯柄,俊逸的脸庞寒冷如冰。

    仰头将杯中的红酒喝掉,他扬起手臂,随手将被子甩去出,砰的一声,砸在墙面上,转眼摔得粉碎。尖利的玻璃渣散落在地面上,一块块残破的碎片,折射出刺眼的光,悠悠发散着冷意。

    修长的五指咻的收紧,用力到指尖泛白。乔希尧眯起眼睛,紧抿的薄唇兀自溢出一声冷笑,那抹阴鸷的笑意弥散在他的嘴角,带着阴冷的危险。

    暗夜中,乔希尧双眸微闪,锋锐的下颚紧绷,低声喃喃道:“我不怕你逃,只要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抬手,拿起地上的酒瓶,他仰头灌下去,殷红色的液体,很快消减下去,转眼一瓶酒便见了底。

    夜晚的清风拂过,将薄薄的纱帘卷起。

    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乔菁将房间门打开,扑鼻而来的便是浓重的酒气。

    屋子里很黑,没有点灯,借着淡淡的月光,乔菁一步步走进来。脚下蓦地碰到一个空着的酒瓶,她皱皱眉,弯腰拾起来,却在弯身的时候,发觉房间的地面上,散落着很多个空酒瓶,七七八八的倒在那里。

    手上的动作蓦地僵硬住,乔菁紧蹙着眉头站起来,缓缓走到床边坐下。银色的月光下,躺在床上的男人,睡颜安静,俊逸的脸庞舒缓,只是那好看的剑眉却一直紧紧皱着,始终都没有松开过。

    抬起手,轻抚着他的眉峰,乔菁眼中的光亮黯淡下来,视线滑过散落在床上的杂志时,她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将纷乱的杂志一本本收拾好,乔菁掀开被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目光却久久停留在他的脸上。那双冷然的眼底微动,涌现出复杂的光芒……

    翌日大早,席暮晨起后,准备去舞蹈学校辞职,还有两天就要离开这里,很多事情她都要做个了断。打开房门,只见对面的房间开敞,而里面的人,正在收拾东西。

    扣扣——

    房门被人敲响,辛怡回过头,便看到站在门边的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姐!”席暮微笑的走进来,走到她的身边,问道:“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辛怡手上的动作怔怔,抬头望着她纯净的眼眸,心底狠狠叹息一声。脸上的神情舒缓下来,伸手将她拉过来,按坐在面前,悠然开口:“暮暮,你和乔希尧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席暮脸色咻的一暗,顿时尴尬起来,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满心窘迫,“我,我和他……”

    伸手按住她的肩头,辛怡笑了笑,沉声道:“暮暮,你们不合适,忘掉他吧!”

    喉咙里瞬间苦涩起来,席暮怔忪望着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

    抬起她黯然的小脸,辛怡心里先前的不快,也散去,只剩下心疼,“阿泽很爱你,别辜负他!以后有他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幸福的!”

    眼中的泪水,吧嗒一声掉落出来,席暮感觉心里发苦,却又不能诉说。忍住心底的异样,她低低问道:“你要走了吗?”

    辛怡叹了口气,将手里行李收拾好,笑着说道:“是啊,我先回国,给你们准备婚礼的事宜去!”

    望着她闪亮的目光,席暮勉强挤出一抹笑,心里却充满愧疚。

    生怕被她察觉出异样,席暮忙的转了话题,“我送你去机场。”说话间,她就站起来,帮她提起行李,但是被辛怡阻拦住。

    “不用了!我最怕分离!”拉住她的手指,辛怡抹去她眼角的泪珠,柔声道:“反正我们很快就能见面,我等着你们!”

    用力吸吸鼻子,忍住就要滚落的泪水,席暮强颜欢笑,掩去眼中的慌乱,含笑望着她,“好!”

    佣人上来,将辛怡的行李拿到楼下,席暮一直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到大门外。

    眼见着她坐上车远去,席暮站在原地,深深地祝福着她,一直看着前方再无人影,她才收回留恋的目光。

    转身,席暮抹去眼泪,坐上等候的车子,吩咐司机先开去学校,处理琐碎事情。学校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她又转去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地方!

    凌氏办公室,巨大的办公桌上,摊开的杂志,一直停留在首页,几乎没有被翻动过。

    转椅中,凌赫抬手抚着下颚,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杂志的报道,久久的不曾移开过目光。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他滑开屏幕,飞速的按下一串号码,手指游移在拨出键上,思虑再三。

    俊朗的脸庞上染满惆怅,凌赫薄唇紧抿,手指微微收紧,却仍旧不能下定决心将电话拨出去。

    此时,办公桌上的答话机响起,传来秘书恭敬的声音:“总经理,您的太太来了。”

    凌赫咻然回过神来,他脸色暗了暗,沉声道:“让她进来。”

    抬手将桌子上的杂志拿起来,凌赫温柔的目光深深注视着照片中的女子,凝着她嘴角微微的笑意后,他颓然的叹了口气,手腕抬起,将杂志合上,放在抽屉中。

    办公室的大门,恰好此时被推开,看着走进来的人,凌赫隐隐一笑,将手里的抽屉轻轻合上,淡然的放手。

    清川墓地,人影稀疏。

    一座汉白玉墓碑前,跪着一抹消瘦的身影,久久的动也不动。

    阴沉沉的天际,压抑的闷热,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雨。

    席暮双膝跪在墓碑前,脸上泪痕斑斑,“爸爸,暮暮来看你……”抬手轻抚着墓碑中那张小小的照片,她紧咬着唇,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

    自从父亲死后,她一直都没有来过墓地,所有父亲的身后事都是乔希尧安葬的。如今她就要离开这里,所以才前来与父亲告别。

    双眼定定望着墓碑,席暮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气来,本想带着父亲的骨灰一同离开,但是想到他这些年心里的想念,还是决定让父亲留在这里。虽然父亲嘴上不说,可她明白,父亲心里放不下母亲,即使他们分开那么久,母亲依旧活在父亲的心底深处,没有人能够动摇那个位置。所以即便是死,父亲也是想要留在有母亲的地方吧!

    眼眶中的泪水,倏然而落,席暮抬手抚着墓碑,心底的痛好像刀剜一般。这一生一世,她再也不能依偎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撒娇的喊一声,爸爸!

    “爸,暮暮要离开这里了,你要保佑我!”掏出手帕,将墓碑仔仔细细的擦拭一遍,席暮坐在墓碑旁边,就坐在墓碑的台阶上,久久的靠着,一动也不动。

    呆坐的身体维持着一个姿势,席暮出神的想着心事,直到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眼前映入一道黑影,她抬起头,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脸色蓦地沉下来。

    走出墓地,四周种植着绿茵茵的松柏,而墓地的南面,紧靠着大海,远远望过去,一望无垠。

    面朝着大海,乔菁平静的望着前方,幽深的眼眸深沉如海。看着她的背影,席暮走过去,缓缓站在她的身边,却是缄默不语。

    “你恨我?”侧目望着身边站着的人,乔菁笑了笑,沉声问她。

    听见她的话,席暮愣了下,看着她的脸,慢慢溢出一声冷笑,表情如罩寒冰。恨?难道她不该恨吗?

    回身紧紧盯着她的脸,乔菁长舒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不喜欢你,因为你母亲的关系!”

    低着的脑袋猛然抬起来,席暮直愣愣的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

    看着她惊诧的表情,乔菁微微一笑,丝毫也不做作,“这么久以来,我没有输过任何人,唯一的一次,却输掉了我的一辈子!席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脸色刷的一白,席暮眉头紧蹙,心里有种难言的酸楚。这所有的事情,如果追根溯源,到底应该怪谁?自己的母亲,说到底,还是做错了事!

    望着她挺值的背脊,席暮眼中的目光黯淡下来,就算母亲有错,可父亲又有什么过错?她怎么能下那样的狠手,让父亲无辜枉死!

    这样想着,她眼里的恨意再度上涌,席暮眼中的神情冷然下来,她一闪而逝的心软,转瞬消失不见。

    “你心里想的事情,完全与我无关!”乔菁看着她愤恨的脸,叹了口气道:“无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说完后,她冷淡的收回目光,望着远方的海面。

    凝着她高傲的神情,席暮眯起眼,不禁在心底冷笑。对于她的话,半个字也不相信!

    看着她屹立的身影,席暮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脑袋里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如果没有她,那是不是今天的所有事情,将会是另外一番局面?

    从清川墓地出来,席暮并没有坐上车子,而是一个人沿着小路,漫步缓行。身后蜿蜒而成的林荫小径,淡淡舒缓着她沉闷的心情。

    仰头,透过茂密枝叶的缝隙,看着若隐若现的阳光,她勾唇浅笑,心里释然下来。就让所有的故事,从原点开始,再回到原地完结!虽然不够完美,却是所有人最好的结局!

    步行回到古堡,席暮走的满身是汗水,她才刚踏进客厅的大门,便看到辛泽一脸焦急的望着她,而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很多穿着制服的警察。

    脑袋里嗡嗡一声响,席暮听着那些人说得话,心霎时沉到谷底。

    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豁亮的警局中,席暮被带到口供室里,一一询问着什么。不多时候,大门被人打开,席暮才刚走出来,便被一具温暖的怀抱拥住。

    “没事吧?”辛泽见她出来,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满脸焦急。

    “没事!”看着他焦急的询问,席暮摇摇头,笑着回答他。来到警察句,她才知道,原来在她从墓地走后不久,乔菁便失踪不见。在海边只找到她的车子,以及她散落的物品,但是却没有找到她的人!而根据保镖提供的口供,席暮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所以按照程序,她被带回警局录口供。

    守在他们身边的律师上前,负责办理剩下的手续。辛泽见她安好,脸色不禁沉了下来,望向那些人,质问道:“还有事么?”

    为首的办案人员,心知他的身份,语气颇为恭敬,“暂时没有事情,不过如果以后需要,还要请席小姐回来询问!”

    “问什么?”辛泽眉头咻的皱起来,语气锐利:“你们任何证据都没有,不许再来骚扰我的未婚妻!”

    那办案人员脸色一阵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陪着笑脸,点点头。

    此时,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一人。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脸色沉凝,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乔希尧稳健走来,在经过她的身边时,只是稍稍停住脚步。侧目,他幽深的望了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的走远。

    望着他黯然的背影,席暮心里一动,涌起莫名的情愫,带着深深地伤痛,却又无能为力!

    从警局回到古堡,席暮一直很平静,对于乔菁的忽然失踪,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下午她们说话的时候,她表现得还很正常,怎么忽然间就会失踪?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辛泽更是想要尽快举行婚礼,然后带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婚礼如期举行,没有受到任何事情的影响。

    一早起来,辛泽开车带着她去婚纱店试穿婚纱。虽然时间很赶,但是商铺还是按照要求,在一周之内,将婚纱定做好。

    洁白的婚纱露肩设计,婚纱的下摆是层层叠叠的荷叶边,整件礼服上面缀满珍珠。一颗颗珠子,饱满又圆润,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席暮定定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下子回不过神来,直到身边响起不停地赞叹声,她才回过神来。

    镜子中的人,穿着洁白的婚纱,乌黑的秀发挽起来,在发顶盘成一个圈。那样熟悉的画面,让她不自禁的想起那个求婚的夜晚,她也是穿着美丽的礼服,任由他为她挽起发。

    脑海里的画面,硬生生的刺激着她的心,让席暮险些落下泪来,她只能低下头,将眼中的落寞掩藏起来。

    辛泽换上礼服,笑着走过来,看到美丽的她,他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店员询问他,是否满意时,他才收回炙热的目光,朝着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感受到有人靠近,席暮急忙收敛起心底的异样,抬头便看到他温柔的笑意。

    抬手将她散下的碎发拂起,辛泽深情的凝望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炙热满满,“暮暮,你很美!”

    面对着他的赞美,席暮温柔笑起来,伸手整理好他的领结,她俏皮一笑,眼中带着狡黠,“你穿礼服也很帅!以后嫁给你的女人,一定会被你迷住!”

    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辛泽勉强挤出笑意,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辛泽等到避开她的视线时,才将脸上的笑意卸下来。

    被他搂在怀里,席暮并没有挣扎,因为此时她的眼底也是晦暗无光,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落寞,所以她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想要寻得一份温暖。

    蓦地,席暮透过镜子,看到从橱窗外倒映出来的一双阴鸷的眼睛。她脸色突变,忙的转头望过去,却发觉橱窗那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了?”辛泽将她忽的失态,忙不迭的追问。

    “没事!”恍惚的摇摇头,席暮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她怔怔望着那里出神,心里似乎涌起什么。

    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一大早起来,席暮便被忙忙碌碌的佣人摆弄,化妆,做头发,穿衣服,繁琐的过程让她疲惫。

    整理好以后,席暮望着镜中的自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正在独自暗叹的时候,辛泽走进来,笑着敷上她的肩膀。

    “暮暮,虽说咱们是假结婚,可你也要把戏演好吧?你现在这表情,哪里像是自愿的啊?”望着镜子里,苦着一张脸的她,辛泽叹了口气,语气捉狭。

    听见他的话,席暮腾的抬起头,狠狠瞪他一眼,对着镜子挤出一抹笑,两人勉强满意后,便出了古堡,赶去教堂。

    来到教堂,还有一些准备时间,席暮在新娘间等候。身边围着一些她不熟悉的人,对于这种陌生的亲和,她感觉不自然,便借口头疼,让她们都离开。偌大的新娘间,只有她第一个人,品味着心底的纠结。

    再有十几分钟,自己就要举行结婚仪式,仪式结束后,她便可以永远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些让她纠结的人和事,自由自在的生活!以后她的生活中,将再也没有那个男人?她真的可以彻底摆脱掉他的阴影,独自生活下去么?

    门外响起敲门声,席暮看了下时间,以为是来催促她出去的人,没有深想,整理好自己,她站起来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眼前映入的人脸,让她惊诧,她反应过来后,正要开口呼叫,却被那人蒙着嘴,鼻尖吸入一阵酸酸的味道,而后整个人便昏厥过去。

    熙熙攘攘的教堂中,辛泽穿着白色的晚礼服,嘴角带笑的站在神父身边,他双目灼灼的盯着入口,却没有盼来她的身影。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走过来,脸色惊慌的走到他的面前,附耳道:“殿下,席小姐不见了!”手里的花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辛泽双眼轻眯,眼底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一片黑暗中,眼前都是白茫茫的迷雾,往前辨不清方向。女子披散着长发,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她茫然的走在大片的迷雾中,找不到出口。

    蓦地,前方腾起一股光亮,女子欣喜的朝着那抹阳光跑过去,她脚下的步子凌乱,就在即将伸手触上那道亮光的时候,眼前再度一片黑暗,半点光明也没有。她惧怕的站在原地,害怕的倒退着身体,想要沿着原路退回,可她脚下一阵踏空,身体瞬间下沉,眼看着自己跌进万丈深渊。

    “啊!”

    席暮一声惊呼,满身是冷汗的坐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她还不及辨清什么,只听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醒了?”

    黑夜中,她的脸色刷的一变,紧接着眼前一阵刺眼,屋子里的落地灯被人打开。顺着声音望过去,便看到坐在暗处的沙发上,那个熟悉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看着面前的男人,席暮皱起眉,猛然间发觉出不对劲。她所在的房间,明显是酒店的客房,还是他们上次来瑞士时住过的房间。而她坐起来的身体,明显察觉出异样,低头望下去,只看到丝被下,她光裸着身体,一丝不挂。

    袒露的身体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吻痕,席暮双目一缩,瞬间脸色煞白,她轻轻动下身体……

    “想起来了么?”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俊逸的脸庞深邃锐利,他走到床边坐下,嘴角的笑意阴森。

    双手狠狠揪住被子,席暮愤怒的瞪着他,双眸喷出火来,“乔希尧,你真卑鄙!”

    “呵呵……”紧抿的薄唇缓缓溢出一抹嘲讽的笑,乔希尧伸手捏着她的下颚,双目灼灼的盯着她,冷声道:“还有更卑鄙的!”

    他的话音刚落,席暮就见他拿起手里的遥控器,将墙上的液晶电视打开。巨大的液晶电视,音响效果极佳,清晰的画面上展现出来的是,两具光裸的身体……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席暮整个人如遭雷击,惊讶的双眸死死盯着他的脸,看到的却只是他淡漠的神情,没有一丝起伏。

    “暮暮……”伸手撩起她柔顺的发丝,乔希尧凑过来,俊脸压低,紧贴着她的耳边道:“我不怕你逃,只要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乔希尧!”颤微微开口,席暮全身发抖,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直到指甲陷进肉里,“你是因为你妈妈,所以报复我?”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咻的眯起来,乔希尧将她的脸板正,迫使她对上他的眼眸,“席暮,如果你敢对我妈妈做过什么,那就用你的一辈子来偿还!”

    耳边回荡着他阴森恐怖的话语,席暮心底的所有情感,在这一刻俱都化成灰烬,再无半点火热。

    伸手拿起床头桌上的电话,乔希尧狠狠丢在她的面前,咬牙道:“取消婚礼!”

    “不行!”席暮双手紧揪着被单,仰头望着他,语气坚定,“乔希尧,我没有权利命令我!”

    “没有吗?”渐渐俯下身体,乔希尧嘴角微勾,伸手指着墙上的电视,一字一句道:“你说梅耶家族的皇室成员们,会不会有兴趣看看这个?如果他们看到自家未来的儿媳妇,躺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还能接纳你吗?”

    张开的五指霎时收紧,席暮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看到的只有他眼底的冰冷,以及志在必得的霸道强势。

    “你不后悔?”眼眶酸涩难抑,可她强忍住眼泪,直直的盯着他,看着他眼底的嘲笑,席暮双眼的光亮一点点陨灭。

    “签了它!”面前出现一份文件,席暮低下头,看着上面三个黑色的大字,写着结婚证。咽下心里所有的屈辱,她颤抖的拿起笔,凌乱的写下自己的名字。那两个曾经写过无数遍的名字,如今写下来,却有千斤重,好像只要她轻轻一动,就能把自己压垮。

    见她签好结婚书,乔希尧挑眉看看她,伸手按下遥控器,将墙面的电视关掉。薄唇紧紧抿着,他将文件拿回,再次将电话丢在她的面前,意图显而易见。

    望着她眼底闪动的泪水,乔希尧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心软,他转身走了出去,将房门带上。

    房间安静下来,席暮握紧手中的电话,手指几次用力,才按下那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她平静的说着什么,脸上的神情晦暗一片。

    挂断电话,席暮呆呆的坐在床上,双眼干涩的难受,她眨眨眼睛,却发觉一滴泪水都没有。

    原来心死了,就连眼泪都吝啬溢出!

    捡起地上的睡衣穿在身上,她走到阳台,望着瑞士闪亮的街道,整颗心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乌黑的眼眸盯着夜幕中的某一点,毫无焦距。

    过了不久,乔希尧推开酒店的房门,走进来,床上并没有她的人影,视线滑过阳台,看到的是那道落在阳台边的娇小身影。

    身体本能的做出反应,乔希尧大步跨过去,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腰,俊脸上惊恐万分。

    “席暮!”

    安静的夜色里,响起男人暴怒的声音,乔希尧将她搂在怀里,双臂紧紧勒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但是仍旧抑制不住心里的惧怕,手臂微微发抖。

    低头望着缠在腰间的手臂,席暮怔了怔,回过神后,嘴角冷冷一笑。

    伸手,摩挲着无名指被套上的钻戒,席暮转过头,微笑的望着他,想着他恶劣的手段,以及逼迫,她跳动的心渐渐冰封住,再无一丝温度。直到此时,她才恍然发觉,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她深爱的那个人!

    乔希尧大口喘着粗气,冷不丁的看着她扬起笑脸,笑的诡异莫名,他心里一慌,定定的望着她。

    伸手抬起他的无名指,席暮盯着他们两人手指中带着的结婚对戒,红唇蓦地笑起来。

    “戒指很漂亮!”手指一遍遍抚摸着那款结婚对戒,席暮脸颊带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老公,谢谢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她仰头将红唇印在他的唇边,乖巧而讨好。

    在他讶然的目光中,席暮从阳台上蹦下来,转身朝着屋子里面走进去。

    转过身,在背对着他的瞬间,她嘴角伪装的笑意,缓缓收敛,直至阴狠下来。

    乔希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从今以后,我们就这样恨着、怨着、纠缠着,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