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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陆老太果然让己萝来请陆忠过去一趟,小小的人儿说完来意便让陆忠独自过大房去,她这大房的小信使却留在二房这边,跟在陆小乙屁股后面。
陆小乙笑她:“有你这么请人的吗?自己不领着,反让人自行前去。”
己萝振振有词,“自家人不用客气的,太客气了反而不好。”说完,毫不客气的拿一根洗好的嫩黄瓜咔咔吃起来。
陆小乙道:“曾祖母叫我爹过去是不是帮忙送人?”
“嗯,祖父和爹都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走。”
陆小乙点头没有再问,带己萝去屋里找小丁,然后守着玉兰做针线。己萝一会儿就坐不住,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说恍惚听见曾祖母在喊她,陆小乙附和道:“我也听见了,好像还挺着急,你赶紧回吧!”
己萝屁颠颠的下炕,穿上鞋子就往外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对陆小乙道:“堂姐,其实我没听见曾祖母喊呢,我说假话,嘻嘻,你也跟着说假话!”
陆小乙拿针指着己萝,故作咬牙切齿,“你个小坏蛋,我帮你,你不仅不领情还给我定罪,信不信我把你小嘴儿缝起来?”
己萝嘻嘻笑道:“好堂姐,我谢你!”又对玉兰道:“堂婶我回去啦,你注意身体我改天再来看你。”
最后对小丁说:“二堂姐,告诉你个秘密,小庚听课时老瞌睡,我好几次在窗外都瞅见了,他可贼了,把书竖着挡住脸。还是没逃过我祖父的火眼金睛,挨好几次打了。”
“不要说是我告的密哦。”己萝说完,笑着跑开了。
小丁笑问玉兰,“娘,听到了吗?小庚挨好几次打了。”
玉兰哭笑不得,“这小子,晚上没耽误他睡觉啊。咋白日里瞌睡这么多?”
陆小乙想起自己读小学那些年。不仅自制力差,注意力不集中,还时常上课打瞌睡。被罚站或是挨老师打都是寻常事,她很能体会那种被老师催眠却不能睡的痛苦矛盾心情。而且,古代的私塾先生教学方法跟现代不能比,试想一群贪玩好耍的活泼小少年。规规矩矩端坐不动已经很是痛苦,还要在眼前摆一个灰发灰髯的老夫子。摇头晃脑念着听不懂的词句,让他们也摇头晃脑的跟着学,多数孩子都经不住这种催眠*的攻击,纷纷中招。
陆小乙笑着说:“娘。小庚还小呢,兴许还不习惯,等他再大些就好了。”
玉兰道:“我不怪他。只是纳闷这小子回家从没提过这事呀,以前在家挨了打。眼睛都能哭成桃子,进了学堂就不一样了,遇事能兜住了!”
小丁却说:“我猜他是不敢说,说了又挨爹的揍,他岂不是前后挨两次,多不划算呀!”
陆忠进屋来,笑问:“谁挨两次揍?”
玉兰笑道:“还有谁?你儿子呗!上课打瞌睡被先生打手了。”
陆忠哈哈大笑,“打得好!”
一句打得好,勾起了小乙多少心酸泪,前世她的父母也是这样跟老师说的,在那个体罚还很流行的年代,想要不挨老师打,就得听老师的话,现在想来都觉得悲催,陆小乙不由心疼起小庚来。
玉兰道:“祖母喊你去有啥事?”
“没啥大事,伯父和堂哥明天要进城,祖母让我驾车送一趟。”
玉兰问:“听小乙说堂嫂和甲薇也要一同进城?”
“嗯,堂嫂要回娘家正好一趟送过去。”
玉兰哦了一声,又问:“没说住几天?祖母没安排你去接?”
陆忠认真道:“祖母没提说,我也没问,一来不方便问,二来不方便去接,若是有堂哥在还无妨,堂哥赶考去了,我去堂嫂娘家接人着实不便。”
玉兰笑道:“放心吧,祖母比你想的细想的多,她不会提的。”
陆忠看她一眼,笑道:“你知道还问?”
玉兰笑而不语,陆忠又道:“再过两月就要生了,针线活少做点,家务活让小乙小丁去做,你当心身子不要太劳累。”当着女儿说这些关切的话语,陆忠还是很难为情,起身道:“我去地里看看庄稼。”
玉兰急道:“快到饭点了,还出去看啥?”
“我不去远地,就在近处转转。”陆忠自顾自的出门,玉兰嘀咕道:“真是的,陪着坐一会儿都不行。”
陆小乙偷笑,不是爹不陪你坐,而是刚才说了点关心话,有些羞赧。
中午小庚回来,放下小书包就活蹦乱跳的来灶房寻吃喝,见黄瓜吃黄瓜,见烤饼吃烤饼,只要是入了眼的吃食,他都要掰下一块塞嘴里,一副饿极了的模样。
陆小乙笑问:“小庚,你究竟是读书去了还是下苦力去了,怎么饿成这样?”
“大姐,你不知道读书有多费脑子,伯祖父,哦不,先生读几遍就要我们背下来,背不下来就要挨打,你看我手心都被打红了!”小庚摊开红通通的手心给陆小乙看。
陆小乙捏了捏他的小胖爪,故意道:“真是背不出书打得?不是打瞌睡被先生抓住打的?”
小庚眼睛猛地瞪圆,跟小乙对视不超过五秒,马上垂头道:“都有。”
陆小乙揉了揉他的小发髻,“没事,背不出书只是暂时的,多读几遍迟早都能背下来,打瞌睡也是正常的,我不信整个书屋里就你一人打瞌睡。”
小庚两眼放光,激动道:“大姐,大姐,你怎么知道不止我一个人打瞌睡?你是不是来书屋偷看了?”
陆小乙点头,“是呢,我经常来书屋偷看,每次都看见你在打瞌睡。”
小庚红了脸,惭愧道:“我也不想打瞌睡呢,可眼皮它总要往下掉,怎么撑都撑不开,狗蛋用柳枝儿把眼皮撑起来,还是不管用!胖娃子睡得口水都淌桌上了,先生打他的时候最多。”
陆小乙笑道:“你这都是啥同桌,合着相约去睡觉的,一起睡很香吗?”
小丁提议:“小庚,给你装只大公鸡在书包里吧?公鸡一叫你就醒了。”
小庚认真的摇头,“不行不行,二姐,不能带公鸡,前阵儿狗蛋把他家小狗崽带到书屋里,被先生责罚了,小狗崽也被没收了,还有一次跑来一只猫,蹲在窗台上一动不动,先生还说我们不如猫认真。”
玉兰一直没说话,想笑又觉得生气,终于压制笑意训斥道:“先生说的对,先生也打的好,你说说,娘拿着银钱送你去读书,你却去睡觉,你对得起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吗?”
小庚垂头道:“娘,我错了。”
“古代那些读书人,为了不瞌睡,把头发悬在梁上,还用锥子刺大腿,都是为了刻苦读书,你倒好,趴在课桌上睡得口水长流,你说你这样读的还有什么意义,趁早回来帮你爹种地,咱家还能省些银钱。”
“娘,流口水的是胖娃子不是我,我只是像小鸡啄米那样。”说到此处,小庚学起瞌睡时候的样子。
玉兰明明在说很严肃的问题,小庚却跟她扯一些滑稽的事,玉兰无奈道:“行了行了,不管打瞌睡时是什么样子,往后读书用点心,爹娘赚钱不易,你要懂得珍惜。”
小庚点头,脸有羞愧,下午去书屋时,偷偷拿了根绣花针,也不知用上没。
第二天一早,陆忠送大房四人去城里,先送堂嫂回娘家,又转道把伯父和堂哥送到事先约好的地点,并帮着把几箱书搬下,待他们与其它几位老学子汇合后,才回下溪村。
陆小乙跟喜鹊约好去溪边洗衣,留小丁在家照顾玉兰。
四月里的溪水清澈见底,被水流打磨光滑的石头静静的躺在水底,不时有胆大的鱼儿游到洗衣台附近,陆小乙拿木盆去兜,总是慢好几拍,气的把木盆儿丢在洗衣台上,抱怨道:“这鱼也太贼了!想给黄球儿捞条鱼都不行。”
喜鹊用锤衣棒拍打着一件粗麻衣,笑她:“不是鱼太贼,是你太傻。”
陆小乙撩起一串水珠朝喜鹊弹去,“我怎么傻?”
喜鹊朝木盆儿努嘴,“那么沉,你端着都费劲,兜鱼更难!”
陆小乙拍着脑门幡然醒悟,“哎哟,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喜鹊笑她:“聪明人,下次换个竹篓子来!”
提到竹篓子,陆小乙坏笑起来,让喜鹊稍等,她跑到余粮常放鱼篓子的地方,顺着拴在树脚的麻绳往上提,提起一个水淋淋的圆竹篓,把漏斗一样的盖儿拔出来,从里面摸出一尾小鲫鱼,又贼兮兮的把盖儿塞紧,把鱼篓子放回水里去。
喜鹊惊讶的看着小乙,一会儿工夫就捧着一条小鲫鱼回来,“你哪里捉的?”
陆小乙故意吊喜鹊胃口,不回她话,哼着小调儿,悠闲的把小鲫鱼放到木盆里,又加了些溪水,看它摆尾闪鳍游得欢,哈哈大笑道:“喜鹊,我说这鱼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信吗?”
“信你个大头鬼!快说!”
“呐,其实这鱼是我从粮哥的鱼篓子里摸的,嘻嘻,你要为我保密哟!”
喜鹊鄙视道:“陆小乙,别说我认识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