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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官先去拜见陆家长辈,媒婆则笑眯眯的进新房催促,陆思媳妇哇的哭出声来,抱着甲薇舍不得松手。
媒婆说着喜庆的话语催促新人动身,陆思媳妇纵使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也只能在媒婆的催促声中帮甲薇盖上红盖头,顷刻间,屋里的女人都开始抹眼泪。
陆思媳妇是舍不得女儿,己萝是舍不得姐姐,玉兰是触景生情想到自己两个女儿迟早要嫁人,心中酸涩难当,小乙小丁即便跟甲薇没什么感情,还是被现场氛围感染,伤感的红了眼。
陆婆子皱眉嚷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出嫁前不好好珍惜,临到出嫁了才知道哭,这会儿哭有什么用?还能不能嫁人了?赶紧的,把眼泪擦一擦,妆容哭花了怎么见人?”
甲薇给家中长辈拜别后,被丙榆背上了花轿,十三岁的少年郎背着姐姐一步步往花轿走去,步幅稳健,面色自然,唯独在甲薇上花轿的那刻,他喊出一声姐,顿时红了双眼。
陆小乙看不见甲薇的表情,只看见红盖头微微的颤抖,在场的陆家人都心酸起来。
小庚就在站在陆小乙身边,默默的拉紧小乙的手,见陆小乙扭头看他,小庚鼻子吸吸气,说了句:“好冷。”鼻头红红眼眶湿湿的样子,分明是触景生情联想到自己姐姐出嫁时的场景了。
陆小乙逗他:“小庚,你可要努力长大呀,你看大姐比你高这么多,到时候你怎么背的动我?”
小庚咕哝道:“背不动就不嫁。”
陆小乙紧了紧手中手,笑道:“傻小庚。”
只听媒婆一声高唱:“吉时到!花轿起!”
四个栓红腰的壮小伙把红红的花轿抬起来。紧接着嘹亮的唢呐迎亲曲吹起来,新郎官骑在马背上春风得意,媒婆护在轿旁笑容可掬,新娘这边的抬嫁妆小伙子也不少,两两一组把结红绸的嫁妆抬上,加上陆家送亲的人,一行队伍红艳艳喜庆庆。走在路上赚足了眼球。
下溪村习俗送亲的多是新娘的舅舅或者堂叔、表兄弟或堂兄弟。可甲薇的舅舅跟她家已经闹翻了,所以送亲的人是陆忠和陆勇,外加堂弟小庚。
送走了花轿。村民们有些散去,有些留下了吃喜酒。
陆老太今天穿的很喜庆,银发上簪一朵大红的绢花,脸上更是笑容不断。坐在厅堂里跟村里来贺喜的妇人聊天,陆福增和陆思则接待来贺喜的男宾。
因为陆家大房在城里多年。跟村民淡了人情往来,所以陆老太这次预估的席面并不多,谁知来贺喜的村民越来越多,人家主动上门送贺礼。哪有拒收的道理?陆老太吩咐陆福增把送贺礼的人家一一记下,往后一定要还礼,人情往来就这样走动起来了。
贺喜的人一多。席面就的增加,陆老太把陆寿增喊来吩咐新买肉菜的事。大房婆子也因后厨人手不够。过来跟陆老太耳语,想让陆老太出面让陆婆子和玉兰帮忙搭手。
陆老太点头应允,对陆婆子道:“你带忠儿媳妇去灶房帮帮忙,今天贺喜的人多,后厨有些忙不过来!”
陆婆子一把拉住正欲起身的玉兰,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道:“别去,咱劳心劳力这许久,也该吃顿现成的。”
厅堂里的妇人都听见了,连陆老太这样耳聋眼花的老人都个一清二楚,于是,众人都齐刷刷的朝陆婆子看过来。
陆寿增瞅了陆婆子一眼,有种恨不得钻地洞里的感觉,转而对玉兰道:“老大媳妇,去后厨帮帮忙,都是一家人别弄生分了。”
玉兰点头,陆婆子不爽的瞅了陆寿增一眼,嘀咕道:“时时刻刻都想着你那张脸,面子有那么重要吗?”嘴上虽然如此抱怨,还是跟玉兰一起到灶房帮忙去了。
小乙小丁想去,被陆老太喊住,“你俩去把小凤小瑞抱来让我瞧瞧。”越是大喜的日子,越是热闹的场合,老年人越喜欢逗弄孙辈,让天真的孩童为自己添喜凑趣。
直到傍晚十分,抬嫁妆的小伙子和送亲的陆家人才回到村里,大房又特意为他们办了答谢席,众小伙一边说着白日里男家婚宴的热闹场面,一边喝着女家摆的答谢酒,熙熙嚷嚷,热热闹闹,一直持续到夜深才散去。
这一天哭哭笑笑情绪太多,陆小乙躺在炕上睡意全无,身边的小丁也辗转反侧睡不着觉,陆小乙轻声道:“小丁,你想什么呢?”
小丁喃喃道:“在想堂姐出嫁的事。”
“是不是不想嫁人了?”
小丁嗯了一声,叹道:“总感觉堂姐被一群陌生人接走了,心里酸酸的,大姐,以后你不会这样吧?”
若是不跟余粮成亲,陆小乙也会这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大婚的日子,被一群吹吹打打的陌生人接走,然后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继续过日子,难怪有人要说嫁人便是女人的新生,有人娘家过得不好,婆家却过得如意,有人娘家过得顺利,婆家却处处碰壁,哎!女人的命,总是多变多舛的。
陆小乙轻声道:“不会的,要接也得熟人接走。”
小丁靠过来,紧挨着小乙,喃喃道:“嫁人一点也不好。”
小丁这话说完的第五天,便是春云成亲的日子,这次,小丁不是站在嫁人的角度,而是亲临杨家娶新人的现场,当天晚上,小丁的话语就变了,笑嘻嘻的跟小乙道:“大姐,成亲真有意思,表姐跨火盆的时候,志文哥比谁都紧张,不待表姐跨过去,他一把把表姐抱过去了,你没见他当时的脸色,哈哈,红的都快飙血了,围观的村民都笑坏了。”
陆小乙想起白天那一幕,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时已经笑出泪了,还有拜堂的时候,司仪刚唱完夫妻对拜,他就转身急急的拜下,等表姐拜的时候他已经抬头了,两人又撞到一起了。”
“听小庚说,志文哥敬酒时被村里的小伙子打趣坏了。可惜咱们要在新房里陪着表姐。不然我一定会出去看看。”
陆小乙道:“志文哥从相亲那天起就喜欢上表姐了,如今能娶到她,他不激动才怪。我看啊,他闹的这些笑话够村里人谈一年的。”
小丁点头,回味着热闹的婚礼现场,羡慕道:“表姐今天真好看啊。志文哥也挺搞笑的,看得我又想嫁人了。”
陆小乙笑她:“是谁五天前说嫁人一点也不好?”
小丁嘻嘻笑。“那是因为我跟黄家姐夫不熟悉嘛,总觉得堂姐嫁去了陌生人家,可志文哥不同,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是熟人,表姐嫁给她我就觉得舒坦。”
“呐,人都是这样的。对不熟悉的人总是充满戒备,黄家姐夫虽然跟咱们不熟。但回门的时候看他说话做事还是有礼有节的,所以啊,等日子久了这份戒备自然就淡去了,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小丁点头,棉被下牵着小乙的手,“张叔也是喜欢青姨的,希望他们拜堂时候不要撞头了。”
“这个很有可能。”陆小乙喃喃道,依张铁牛的身板,拜堂的时候两人若是站的太近,对拜时不撞头是不可能的。
事实证明,陆小乙猜测的没错,拜堂当天,张铁牛果然跟苏青撞头了。
司仪不是外人,正是祁山。
祁山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俩要撞头,我就不提醒你俩站开点。”
来宾也没有外人,陆家人、苏家人、余粮、何思源还有几个跟铁牛熟识的镖局兄弟,众人围观铁牛跟新娘子撞头,都不厚道的笑了,张铁牛第一反应是问苏青:“撞疼了没?”
只见红盖头摇了摇,张铁牛放心下来,催促司仪祁山:“赶紧的,最后一句咋不说?”
祁山本想跟他扯几句装不懂,但想到这是大婚的正式场合,不能太过了,于是高声唱道:“送入洞房!”
张铁牛就等着这一句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打横抱起新娘子就去洞房了。
祁山吼道:“猴急个屁啊!赶紧出来喝酒!”
“等着!”张铁牛不耐烦的回应,可进了洞房,发现玉兰、小乙小丁还有苏青的大嫂都跟了过来,张铁牛只得悻悻然心痒痒急慌慌的放下苏青离了洞房。
张铁牛出去不久,陆小乙听到前面传来高调的劝酒声,暗道:张叔你要挺住,那帮寡男人对你可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玉兰笑着坐到苏青身边,“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红盖头摇了摇。
苏青的大嫂一直表情僵硬的坐在一旁,好似一直长期生活在老虎嘴边的小肥猪,刚张铁牛在的时候,她身子还不住的颤抖着。
陆小乙暗暗偷笑,也不去理她,坐在一旁听玉兰和苏青说话。
小丁走过来,轻轻的碰了碰小乙,小乙会意,随她走到卧房外间。
小丁小声道:“大姐,何家少爷怎么来了?”
“想必是灯会事后,他和商铺一直有走动吧?张叔成亲他来道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陆小乙自然道。
“刚何家少爷悄悄跟我说…让我在木人桩那里等他,他找我有事,大姐,你陪我去一趟吧!”
这个何思源找小丁什么事?还偷偷摸摸约在木人桩那里,陆小乙心底起疑,暗忖当初灯会一事后,他和小丁并无来往啊,即使陆家给何府送花馅也是祁风送去的。陆小乙不由提高了警惕,对小丁道:“走,我陪你走一趟。”
陆小乙跟玉兰扯了个谎,带小丁出了新房,此时已黄昏,天地间起了一层薄薄的寒雾。
膳堂方向传来喧闹的敬酒声,其中以祁山和许武的嗓门最大,春风得意的张铁牛说话已经大舌头了,这才一会儿工夫,怎么就被灌成这样?陆小乙苦笑着摇头,带小丁往院角木人桩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