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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温大人很虚弱】此事就交给穆家庄了
另一头,赵越与陆追也顺利抵达了虎头岗的山口,两人先前在来路上撞见了一具无头尸体,细看正是当日伤温柳年的野傀,虽然已被斩首断臂,却依旧还在地上用极慢的速度前行,脚上白骨森森,身上衣服也早已成了灰黑破布。
陆追道,“怪不得叫百足蛊,死而不僵。”
“幸好还在山中,若是被百姓看到,城知又会起什么谣言。”赵越反手拔刀,将其心脉尽断。
野傀原地晃动了两下,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发出阵阵*气息。
“不会再起来了吧?”陆追问。
“不会。”赵越道,“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遇到其他野傀,小心一点。”
陆追点头,与他一道继续前行。
和之前两回不同,这次入口处的守卫多了不少,粗看也有二十人,火把明晃晃的,将四周照得极为亮堂,莫说是人,就连鸟雀只怕也飞不进去。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赵越微微皱眉,怎么防守一下严密了这么多。
“不像出事,倒像是在等人。”陆追道。
赵越细细一看,果然就见有一个打头的男子正在张望山路另一头,的确像是在等人。
“苍茫山中还有其余未被剿灭的匪帮?”赵越道。
陆追打趣,“我们算吗?”
赵越:……
“来了。”陆追扬了扬下巴。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出现在路口,走路速度很快,显然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再往近一些,虽然脸被黑巾挡住,却还是可以依稀分辨出,此人正是穆家庄的二庄主穆万雄。
赵越握紧拳头。
陆追在他肩头拍拍,继续盯着下头的动静。
“贵客来了。”打头的男子态度很恭敬。
“你是何人?”穆万雄警惕性很高。
“是虎头帮的人。”男子道,“奉我家帮主之命,在这里迎接贵客。”
穆万雄冷哼,“他为何不亲自出来?”
男子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这句话还是不要让帮主听到为妙。”
穆万雄闻言虽说没多少反应,心里却难免不屑,躲在穷乡僻壤的荒山之中,还真将自己当成了大人物。
男子带着穆万雄进了山,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雾气之中,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那些守卫弟子才各自散去,等到赵越与陆追进山,四周已经重新恢复寂静,莫说是穆万雄,就连影子都没一个。
“四处都是漆黑一片,怕是不好找。”陆追道,“若像左护法当日所言,报丧鸟都养在地下,那很有可能还有一大片暗室。”
“越说越邪乎。”赵越摇摇头,“不过至少能确定一点,穆家庄的确与虎头岗有交集,不管是从何时开始,最起码野傀与焦黑尸体都能找到事主,蛇鼠一窝,谁也不冤枉。”
“报丧鸟喜阴寒潮湿,这里最潮湿的地方,应当是北边那一片。”陆追道,“先过去看看。”
苍茫城水路不算发达,山里的溪流要相对多一些,不过也远不能同鱼米江南相提并论。就连占地颇大的虎头帮,整座寨子里也只有北边一条河,不仅浑浊而且苦涩,平时很少有人会喝,所以两岸生满青苔,水草长得能有一人高。
四周空无一人,赵越站在高处往下看,就见一大片水草被踩倒,河边巨石上的青苔也被清了一块。
两人一道跳下去,陆追随手拔出一株水草,检查了一下道,“看样子像是几天前刚被踩断,还很新鲜。”
“巨石下还拴着两个水桶,应当是为了取水。”赵越道,“不过河水如此脏污,做饭洗衣都不行,喂喂牲口倒是可以。”
陆追猜测,“报丧鸟?”
赵越点头,“而且十有八|九,还是中蛊后的报丧鸟。”才能饮的下如此浑浊的河水。
“根据你我多年在山中的经验,虎头岗地处低洼,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出水井。”陆追道,“明明不缺水却又来此处取水,只能说明是贪图方便。”
“去附近看看吧。”赵越道,“说不定真能找到报丧鸟。”
陆追点头,与他一道折返虎头岗内。只是两人找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哪里有异常,至于穆万雄与先前那名男子,更是也跟就不见踪迹。
赵越心里有些暴躁,接连三次暗探,却回回都只能自己瞎打转,听上去着实憋屈。
陆追安慰,“大人是不会责怪大当家的。”
赵越闻言表情一僵,如同被人撞破心事一般,扭头看向陆追。
陆二当家冷静无比,“我们再去前头看看。一定要转移话题,千万不能在这里打起来。
赵越有些心情复杂。
这种似乎每个人都很懂的感觉,真是非常……糟糕。
陆追道,“大当家。”
赵越很想将他的嘴捏起来,哪有人在暗探之时还这么多话?
陆追道,“有个了不得的发现。”
“嗯?”赵越大步上前。
“这间屋子里是胡麻籽。”陆追侧身让开位置,让他从窗户往里看。
“胡麻子又如何?”赵越不解。
陆追道,“是最常见的鸟食。”
赵越又往里看了一眼,就见除了地上散开的,墙角还堆着几十个大麻袋,里头装的应该是同一样东西。
陆追道,“有水有胡麻子,的确像是在喂报丧鸟。”
赵越从怀中拿出一根铜丝,三两下便撬开了屋门。
陆追皱眉跟进去,“要做什么?”
赵越从怀中掏出两瓶粉末,打开撒到了胡麻籽中。
陆追愈发疑惑。
“走吧。”赵越转身出门,重新落锁。
陆追道,“毒药?”
赵越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陆追又追问。
赵越道,“助兴之药。”
陆追:……
陆追:……
陆追:……
赵越嫌恶,“你这表情是见到了鬼?”
陆追道,“大当家为何要随身携带春|药?”拧门撬锁这般熟练也就算了,居然还随身带这种东西!若是被温大人知道还了得。
赵越瞪眼道,“是助兴药,不是春|药!”
都这阵了为何还要如此虚伪,陆追问,“那是助何事之兴?”
赵越沉默。
自然是那档子事。
“好吧,就算它不是春|药,”陆追主动后退一步,“那大当家为何要随身携带助兴药?”一样很不合理啊!
赵大当家继续沉默。
因为这是暗卫送给他的。
昨天原本正在院中擦刀,突然就被塞了两瓶这玩意,还眉飞色舞说了一些“只要彼此两情相悦,不管是神仙还是妖精,用了都说好,我家公子可以作证”之类的话,然后便瞬间消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等到人走之后,赵越看了看桌上两个小红瓶子,最后还是鬼使神差拿回了屋内,没想到今晚恰好派上用场。
“给报丧鸟吃助兴药,会出什么事?”见他依旧不答话,陆追只好换了第三个问题。
赵越这回总算开口,“不知道。”
陆追:……
不知道?
“要么没用,要么给虎头帮添些乱子,总归我们横竖不吃亏。”赵越道。
陆追赶紧称赞,“大当家果真英明。”问了两个不该问的问题,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被揍。
“走吧,天色快亮了。”赵越道,“再待下去会有危险。”
“那穆万雄呢?”陆追问。
“既然找不到,那便不找了。”赵越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没必要以身犯险。”
陆追倒是有些吃惊。先前两人在朝暮崖时,也听赵越说过一些在西南发生的事情,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再加上其余一些前尘旧怨,总感觉他对穆家庄极为仇视。这阵穆万雄孤身一人出现在山中,若是在中途伏击,其实对方并无逃脱的可能性,却没想到他竟然提都没有提一下。
答应官府要等到剿匪结束,便当真连如此大好机会都白白放弃,还果真是……尊信守诺啊。
陆二当家又想起了那些迷之小话本。
果然是当官的人,做事就是极有前瞻性。
两人一路出了苍茫山,等回尚府已经过了中午,花棠正坐在院中给红甲狼熏香——昨晚在乱葬岗中待了许久,虽然身上也没沾什么东西,不过还是洗洗涮涮能有四五回,这阵正躺在特制小软垫上,美滋滋摇晃触须。
“大人呢?”赵越问。
“还在屋内午睡。”花棠道,“据说昨晚一夜未眠。”
暗卫在屋顶晒太阳,顺便用非常饱含深意的眼神瞄赵大当家。
一夜未眠啊……
赵越很想进屋去看看,却又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是又问,“你那边有进展如何?”
“乱葬坑内的蛊虫已经差不多清除干净,剩下没爬出来的,大概也会被蛊王吓死。”花棠道,“野傀应该已经不足为祸,还有,红甲狼吃得很开心。”
赵越用手指敲敲它。
红甲狼费力拧了拧,继续肚皮朝天睡觉。
虫生中吃最饱的一顿饭!
“大当家那头呢?”花棠问。
陆追突然道,“大人方才是不是在咳嗽?”
“有吗?”花棠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没注意。”
陆追笃定,“有。”然后扭头,“大当家快去看看。”
花棠:……
赵越面无表情,“为何要我去?”
因为你分明就很想去啊!左护法说话这阵功夫,你少说也瞄了卧房屋门五六回!陆二当家继续淡定道,“因为我懒,不想动。”真是非常知情识趣。
赵越起身进屋。
暗卫在屋顶无声鼓掌。
二当家干得好!
将来成亲之日,大家一定要欢欢喜喜喝一杯媒人酒。
由于一夜都没怎么睡,所以温柳年这阵睡得很熟,严严实实裹着被子,黑发微微有些乱。
赵越坐在床边,将头发替他理顺。
温柳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醒了?”赵越问。
“嗯。”温柳年单手伸了个懒腰,然后撑着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时辰前。”赵越扶住他,“伤口如何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昨日又换了药。”温柳年道,“暗探可有什么发现?”
赵越将穆万雄与胡麻籽之事说了一遍。
“穆万雷去了虎头帮?”温柳年闻言吃惊。
“虽然蒙着脸,不过的确是他。”赵越点头。
“沆瀣一气,还果真是物以类聚。”温柳年微微皱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要做什么?”赵越伸手按住他。
温柳年道,“去书房,与大家一道商议剿匪之事。”
赵越道,“说好先养伤。”
“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既然穆家庄与虎头岗已经暗中有了联系,那么此事拖不得。”温柳年弯腰穿鞋。
赵越道,“也不急这一两天,更何况——”
话还未说完,温柳年便已经出了门。
赵越:……
明明就在生病,为何还能走这么快?!
“大人怎么出来了。”陆追正在与花棠说昨晚的事,见到温柳年后赶忙站起来。
“烦劳叫师爷回来一趟。”温柳年对房顶上的暗卫道。
吉祥物迅速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翻身便下了房,并且不忘感慨我们如此任劳任怨,做事又勤快,宫主到底何时才会愿意涨月钱。
前途渺茫,真是想一想就非常焦虑。
“大人也听说了穆家庄的事?”花棠问。
温柳年点头,坐在石桌边道,“为防万一,我们还是早些做准备为好……左护法在做什么?闻着还挺香。”
花棠:……
红甲狼费力翻了个身,趴在软垫上看着温柳年,小触须飞快晃来晃去,嗖嗖便爬了过来。
想玩被捂起来的游戏!
温大人:……
于是赵大当家才方一出门,便又被扑了个满怀。
陆追与花棠识趣扭头,以表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
其余暗卫纷纷用膜拜的眼神看红甲狼,这才是最该喝谢媒酒的那只虫啊!
赵越镇静环住他的腰,“又是红甲狼?”
温柳年拼命点头。
刚才差点就爬到了手里。
“它不会咬人。”赵越道,“不信你问左护法。”
“咬人吗?”温柳年看花棠。
花棠道,“有时咬。”
温柳年又问,“有毒吗?”
花棠道,“剧毒。”
温柳年迅速扭头,用“这还叫不咬人分明就咬啊不仅咬而且还是剧毒”之类的眼神看他!
赵越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红甲狼是会咬人没错,也有毒,但是这一只却很憨厚,而且分明就一直都很友好,反而是书呆子,每次见一次跑一次,还要“啊啊”叫,分明就该是他在吓红甲狼。
花棠道,“它似乎很喜欢大人。”
“爬过来了?”温柳年脸色一白,将赵越抱得更紧。
花棠拿起罐子,让红甲狼爬进去和蛊王一起玩。
陆追用眼神制止她说话——大当家好不容易才等来如此一个大好机会,自然要多抱一阵子才是。
花棠识趣闭嘴。
于是赵越便抱着温柳年,一路前往尚府书房,英俊的脸略微发红,倒不是因为脸皮薄,而是因为怀里的人又软又好闻,情不自禁就又想起了先前那些梦,所以略微有些不受控制。
温柳年缓慢挪了挪,好让自己不和他那般紧贴。
否则有些……尴尬。
觉察到他的行为后,赵越连脑袋都开始冒烟,将人放到书房便借口出门,过了许久才回来。
所有人都在等,连木青山也在。
温柳年心想,时间还挺长。
作为江湖好战友,陆二当家道,“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匪帮的事情吧,大当家你怎么看?”
赵越环顾一圈,屋内也没自己的位置,只有温柳年的椅子甚大,可以坐两个人。
……
温流年主动往一侧挪了挪。
赵越大步上前,坐在他身边。
暗卫略微失望,为何不能将大人抱起来?
“本官倒有一个想法。”温柳年慢悠悠道。
“什么想法?”其余人异口同声问。
而后便有尚府管家在外头敲门,说是穆庄主求见。
“现在?”温柳年问。
“是,看着还挺着急,先去了对面府衙,听说大人在此处养伤,便又过来了。”管家道,“还说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大人。”
“倒是真会挑时间。”花棠道,“现在要怎么办?”
“既然都找上门了,见一见倒也无妨。”温柳年捏捏下巴,“只是需要左护法帮我一个忙。”
花棠点头,“大人但说无妨。”
半炷香的功夫后,管家带着穆万雷与穆万雄穿过花园,直接领到了温柳年暂住的小院,轻轻敲了两下门,“大人,穆庄主到了。”
“穆庄主。”赵五打开屋门 。
“原来赵少侠也在。”穆万雷往屋内看了一眼,“大人还在休息?”
“先前在睡,不过听到穆庄主来了,便强撑着坐了起来。”赵五微微侧身,“二位进来再说,免得开着门有风,大人又着凉头疼。
穆万雄听得直牙疼,又不是妇人家坐月子,还吹了凉风头疼。
“穆庄主来了啊……”温柳年顶着块手巾坐在床上,裹着厚厚的大被子,脸色很是苍白憔悴,简直就是奄奄一息。
穆万雷微微一怔,前些天来探望时状态还好,过了这么久还当已经痊愈,为何看上去竟还不如先前?
“咳咳咳。”温柳年上气不接下气。
花棠在一边道,“大人最近很是体虚,两位庄主还是长话短说的好。”
穆万雷道,“是因为僵尸野傀的缘故?”
“自然。”花棠道,“大人是读书人,先前哪里受过这种伤,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也是正常,还请两位庄主见谅。”
穆万雄心里狐疑,大概是因为这个知府实在心眼太多,他总觉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估计又是装出来的。
“庄主找本官何事?”温柳年问,气若游丝。
穆万雷道,“为了剿匪。”
温柳年将头上的手巾扶好,“此时先前已经说了百八十回,一起都要求个稳妥。”
“只怕大人这次稳妥不了了。”穆万雄冷冷道。
“这是何意?”温柳年问。
穆万雷道,“最终金头蛊王一直很是躁动。”
温柳年接话,“大概是想□□了。”
穆万雷强忍不快,继续道,“蛊王异动,说明附近有蛊虫。”
“蛊虫啊……”温柳年脸上总算出现了一点类似“惶恐”的表情。
穆万雷继续道,“联系大人上次被野傀所伤,我等推测山中可能还有更多野傀,若不快些动手铲除,只怕后患无穷。”
温柳年往起坐了坐,“该如何铲?”
穆万雷道,“自然是出兵讨伐!”
温柳年又靠回床头,“但是本官还未想好计谋。”
“待到大人想好,只怕黄花菜都凉了。”穆万雄实在忍不住,语调也难免冲了几分。
“真是头疼。”温柳年微微皱眉,然后看着花棠,“左护法可有何妙策?”
花棠道,“没有。”
温柳年又看穆万雷,“那庄主有何妙策?”
穆万雷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卷地图摊开,显然是有备而来。
温柳年裹着大被子,认真听完了穆万雷的全部剿匪计划,然后点头,“听上去甚是可行,那此事便交给穆庄主了。”
穆万雄瞪大眼睛,“那官府呢?”
温柳年虚弱道,“本官在生病。”
穆万雷道,“生病的只有大人一人,并非全部军队。”
“话是这么说没错。”温柳年道,“但本官都生病了,谁来带兵?”
穆万雄几乎想要摔掉手中茶杯。
就算你没受伤,难不成还想亲自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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