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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了一块鱼扔给它,反倒把它吓了一跳转身又跑远了,过一会儿又慢慢走回来,远远盯着地上的鱼肉。
它眼睛的伤肯定是人为的虐待造成的,它在人类这里受到伤害,所以再不敢轻易靠近,戒心很重。
她试了好几次,食物扔给它,它肚子饿得发慌就是不敢吃。
她蹲在地上,很有耐心地哄它跟它说话,盘子就放在一边,盘里的鱼和肉都扔了大半给它,自己几乎没怎么吃。
好不容易独眼猫伸出爪子拨了一块鱼肉到面前,刚嗅了嗅,她背后就响起穆峥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她一凛,着实是被吓到了,再抬眼一看,哪里还有猫咪的踪影。
她不由有些恼火,回头看到穆峥居高临下的眼神,又不得不稳住情绪道:“我刚才看到一只猫,好像受了伤只有一只眼睛,我……”
“你到底干什么来了?”他极不耐烦地打断她,“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所以你要说什么,最好赶紧入正题。”
梁知璇垂下眼睛,又看到手腕上翠□□流的翡翠珠子,另只手的手指轻抚上去,摸到沁骨的寒凉:“我被停飞了,想请你帮忙让我重新复职,或者换一家航空公司也可以。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穆峥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怎么,还要飞?不是打算跟你的雷机长一起远走高飞的么?国内航空公司的一个职位算什么,值得你这么在意?”
“我从没说过要跟他走,我家在这里,哪儿都不会去的。”
“所以不是不想,是不能。”他继续冷嘲热讽地说,“雷霄明的爸爸不给你好果子吃,让你终于看清现实知道厉害了,才跑我这儿来伏低做小求我帮忙对不对?所以我说你是天真,我可没那么傻,雷霄明撂下的烂摊子凭什么让我收拾?”
“他已经走了,我今后不会再跟他联络。”她平静地说道,“我可以搬回这里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你的条件?”他冷笑,“梁知璇,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你就不成了,你摇个尾巴、心不甘情不愿地挤个笑脸出来我就得抱着你哄你,为了你赴汤蹈火?你对自己真够自信的,到底谁给你这样的自信?”
她不说话,其实她没有什么自信,这些年她活得谨小慎微,甚至直不起腰背来做人。工作带给她的,除了自食其力的初心和安全感,还有一条,就是每次飞的时候都要化妆,艳丽厚重的壳可以掩饰她的内心,让她在小小的机舱内扮演另一种角色来获得成就感。
工作是她的信仰和支撑,是她的经济来源,她可以想见假如没有了这份工作她的生活会滑向什么样的深渊。
人一旦感到空虚、感受不到自己的价值就完了。
穆峥知道她答不上来,也压根没指望她的答案,轻蔑地勾了勾唇,转身就走。
“穆峥!”她拉住他的衣袖,紧紧攥在手里,“我求你帮我这一次,就一次。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我们家人甚至还亏欠你的,但没关系我可以还,你把帐全都算在我头上也没问题……我是心甘情愿的。”
他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脸看她:“你是心甘情愿的?”
她点头:“对。”
他忽然笑了,用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道:“你挺漂亮的,尤其这张小脸,漂亮得让我第一眼看见就想上了你。可惜这么漂亮的脸蛋却一点不懂得伪装,言不由衷的时候心思全都写在上头。我告诉过你了,你学不会说谎,尤其是在我面前。”
梁知璇不置可否,却说什么都不肯放手,抓着他的衣袖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也觉得可耻,可是没有办法,她已经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程洁跟她说,云朗跟法航的交流派了其他飞行员去,雷霄明辞职远走中东看似是自由了,实际上雷副总大为光火,父子俩的关系更加恶化,对她的处境来说是火上浇油。
雷霄明铺好了康庄大道,筹划好了理想中的生活,只是没想到即使这样她也不肯跟他走,大概也就没考虑过她真的不跟他走要怎么办。
穆峥不是雷霄明,没有那样的豁达和耐心。他重重甩开她的手,她就知道他生气了,他生起气来很可怕,谁劝都没有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她不敢再上前,怕惹毛了他,落得比如今更惨的境地。
她忽然感觉到绝望,在收到停飞消息以及后来跟雷荣海对话的时候,甚至在电话中跟雷霄明道别的时候,她都没有感觉到此刻这么深的绝望。
那只独眼的猫不知什么时候又踱回来,在她身后喵喵叫。她有些惨淡地对它笑了笑:“我得走了,你今天好歹可以吃顿饱饭,明天的……明天再说吧!”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说真的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个迟暮的老人,不过是到这儿走一趟,说了几句话,其他什么都没做呢就累得腿脚都迈不开。
她走到别墅门外,恰好看到一辆亮色的小跑绝尘而去,驾驶座上是那个julia,还是那身衣服,头上裹了亮色的丝巾,戴着墨镜,意气风发。
这个地段很难打车,看来她要往下走上好一会儿才能打到车回去了。特意借来的长裙和高跟鞋没能够诱惑到穆峥,这时裹住她的腿脚,反而成了羁绊。她把高跟鞋脱下来,打算就这么光着脚走下去,就听小曾在门口叫她:“梁小姐。”
她回过头。小曾指了指楼上:“四哥叫你上去。”
她不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这回连赵管家也没有拦她,玄关处摆了一双拖鞋,是她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穿的,毛茸茸的大兔子,造型夸张却憨态可掬,被洗刷得雪白。
梁知璇趿拉着拖鞋上楼,推开他卧室的门,听到哗哗的水声,应该是他在洗澡。刚才宴会上穿过的西服、领带和衬衫就随手丢在地上和床上,从门口一直杂乱无章地蔓延过去,连鞋子也是东一只西一只,看得出他心情真的很差。
她弯下腰,整理好他的鞋子,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捡起来,领带和西服都挂回衣帽架上,回头要送去干洗。
不管是否心甘情愿,她都要开始适应这样的角色,努力表现得乖一点、温顺一点,就算是被他圈养的宠物,也要有职业道德。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她听到他叫她的名字:“梁知璇。”
她应了一声:“我马上来。”
她知道他洗澡从不带衣服进去,洗好了套个宽大的浴袍,夏天更是随便围个浴巾就大喇喇走出来了,然后吹干头发,再点一支烟吸完,才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于是她打开他的衣柜,找齐了他贴身要穿的衣裤,甚至配好了袜子,才敲开门进去。
浴室里蒸汽氤氲成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他房间的浴室很大,做了下沉式的浴缸,淋浴花洒用玻璃房另外隔出来,穆峥就站在淋浴房里,花洒的水又打开了,从他头顶浇下来。
“过来。”他背对着她,只赏她一个宽肩窄腰的后背线条,水珠顺着肌肉的起伏往下流淌,只是隔着玻璃上的白气,雾里看花一样模糊。
她也没什么可害羞的,放下干净的衣物,取了一条干净的浴巾走过去,拉开玻璃门递进去。他却没有伸手接,而是直接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拽了进去。
浴巾掉在了地上,她被他抵在墙上,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就已经吻上来。
他不是温柔的情人,但技巧好极了,所以即使是这样蛮横的具有侵略性的吻都不至于让人太难受。她只是觉得空乏,不仅是呼吸的频率被迫与他同步,身体里仿佛也有什么东西被他给吸走了。
花洒的水仍旧纷纷扬扬而下,像密密匝匝的雨,他们像是在雨幕中情难自禁的情侣,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这回真的不走了?”他不无讽刺地问,像是自言自语。
“嗯。”
“想好了,不后悔?”
“不后悔。”她被他的撩拨弄得身上起了一层栗,声音全都堵在喉咙里。
“这可是你说的,”他看着她,目如深海,“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都记着今儿说过的话。”
衣物委地,她踢到脚边湿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料,居然还在烦恼她该拿什么去还给程洁。
她的不专心是有代价的,墙壁上细小的瓷砖在她跌宕间重重摩擦着她的背,几乎磨掉她一层皮。穆峥不会管她舒不舒服,还在拼命地折腾她。
很疼,身体里里外外交相呼应的那种疼痛像是有锐器捅进她心里去。但渐渐也就麻木了,最后甚至生出几分快慰来。她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甚至迎合,想快点结束这一场交战。
穆峥真恨,但又不知道恨的是什么,因为这一刻明明感官是快乐到了极点的。他看到她咬唇,忍不住用力捏她的下颚:“忍着干什么,我说了,往水里扔钱也得听个响儿。你的声音呢,我要听你的声音。”
她也知道疼吗?他知道她疼……他就是要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