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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中少妇不知愁,
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
悔教夫婿见封侯
彪怨王昌龄
"哎哟"小屁股先行着地,她整个人很不雅地跌了个狗吃屎!"哇痛痛痛
萨辛瑞看得瞠目结舌,傻傻地瞧着那团娇小玲珑的雪白身影突然平空出现在他的眼前,脑中却莫名的打了千千万万的结,而且没有半个可以解得开!
"真是的,这地怎么这么滑啊?啧!又不是女人的身体,难不成还抹了香油啊?"说着说着,她还朝可怜无辜的地面啐了一声,小脚又用力的踩了两下,小小的泄恨一番。
萨辛瑞微抽一口气,那轻微的声响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咦?"一双如黑水晶般的灵眸望了过来,她随即惊喜地跳了过来。"就是你吗?"
"我!"俯视那张仅及他胸口的小脸,萨辛瑞根本反应不过来。
"对咩!就是你嘛!"她的小手不耐烦的一挥,大剌剌地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他来。"嗯不错不错!你长得挺人模人样的喔!
奥?是这样吗?"谢谢。"他哭笑不得地向她道谢。
"嗯!不客气。"她傲慢的颔首,但想想似乎不太对,赶紧将脸色一正,恭恭敬敬的对他作揖行礼。
"呃?"她这又是在做什么?他都被她弄糊涂了。
"对不住,主子,小的方才失礼了,还望主子宽恕,请多多包涵。"她一边念台词,一边还低下头,仿怫在忏悔般。
""萨辛瑞还是不说话,事实上,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中邪了,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鬼东东"了。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呢?"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等得极不耐烦,嘟起小嘴,抬起头娇声的抱怨起来。
"说什么?"事实上,他惊愕得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钦!你这个主人怎么这么逊?连这个也要我来告诉你啊?"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瞧!像我这样一个大美女,居然如此真心、诚恳、感人肺腑地向你告罪,你当然应该要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地原谅我呀!"
唉!她最讨厌这种人了说,一副看起来很木头的温吞样,就像一根大木头一样。
可是他是你的主子喔!一个小小的声音偷偷的提醒她。
啊是啦是啦!我知道啦!罗唆!
不行!她得赶紧再给自己做一下下心理建设。"好吧!那你原谅我了没?"
萨辛瑞真的很想告诉她,她那句"那你原谅我了没"凶得像是在说"你敢不原谅我就试试看"哩!
"好吧!"但他终究还是决定好男不与恶女斗,很无奈地对她道:"我原谅你了。"只是,他压根不晓得她要他原谅她什么?
她的美眸霎时一亮,笑眯眯地用力往他的肩膀上豪爽的一拍,"粉好粉好,主子啊!你还真是个好人耶!"
萨辛瑞不禁笑了,他淡然的说:"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她是第一个。
"是吗?"这人虽然比较像木头了一点,可个性倒是不坏嘛!
萨辛瑞静静地等她说完,才轻声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诧异的问:"主子,你难道还瞧不出来吗?小的便是那个"
她的纤纤玉指往几面上的雪花流苏手镜一指。
"你"萨辛瑞的心一震,顿时以骇然且不可置信的口吻问道:"雪花流苏吗?你是说你是雪花流苏?"这是怎么回事?
"拜托!我可不爱被人叫做雪花流苏,累赘。"她纠正他道:"按照这世间的规矩来说,我的姓氏为雪,你要叫我雪儿才好听。
"雪?雪流苏?"他看了看她,不自觉的又望回桌上的手镜,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不假思索的拿起它。
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着太多的惊骇,他竟没有察觉到他的手掌在颤抖,令手镜差点滑出掌外。
"小心!"她吓得惊声尖叫着往前冲,及时接住险险摔在地上的手镜。"喂!主子,你差点把我给摔碎了!
"把你给摔碎了?"萨辛端面带异色地看着她抚着手镜"t一ㄡt一ㄡ"不由自主的甩了甩头,希望甩完头后,他便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夜晚的迷蒙幻觉。
因为,当他看向这名清秀有余、火气十足的白衣少女时,他心底竟好像看见一朵娉婷多姿、雪嫩欺霜的花卉。
萨辛瑞的心中竟不由自主的泛起那间女娲天店主那小老头儿的句句叮嘱。
此花雪白,是脆弱的柔嫩花儿
它的韧性极强,性坚忍不拔
如今想来,这该是那小老头儿预先给他的忠告吧?
"好吧!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雪流苏想想也是,虽然她是第一次服侍人,什么也不懂,不过,她知道自己确实是该先自介绍一下,不然,身为她的主子却不知道她的姓名、来历也是说不过去的。
"我呢!就是那面雪花流苏手镜的分身,按人间的算法已满十八,凡是能拥有我的人,便是我的主子,所以,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小的'。我的任务就是服侍你、满足你,让你得到最大的快乐。这样说你懂了吗?
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大堆,雪流苏终于吐出一口大气。
但那么一大篇乱糟糟的话,光是要整理到有一番条理都变得有点难了
"呃总而言之,你就是住在'雪花流苏'内的嗯妖怪?"萨辛瑞试着归纳出结论。
"呸呸呸!我才不是。"雪流苏气呼呼的修正他的话,"人家我和那种只是随随便便修练个一、两百年的狐啊狸呀的小妖才不一样哩!我可是雪花流苏耶!"
见她又开始生气了,萨辛瑞只得先安抚她道:"好好好!我明白了,你是雪花流苏,自然和其他的嗯不一样,不!你简直是非同凡响、非同小可、非卿莫属嘛!"
"哼哼!"当然罗!她骄傲地把鼻孔朝天,那动作由她做来,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可爱韵味。
末察觉自己心中的想法,终于找回冷静自持的萨辛瑞在心理盘算着他该怎么样开口,"嗯!雪姑娘"
她双眸一瞠,马上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喂喂!主子,我已经说过了,不准你喊我'姑娘',人家又不老,又是'姑'又是"娘'的,那我的青春不就衰减得很快吗?我才不要哩!"
唉!好好一种对女子的尊称却被她"解释"成这副德行,萨辛瑞霎时有种哭笑不得之感。
"对喔!我还不晓得主子叫什么名字呢?"她突然想到这件事。"主子啊!你怎么称呼呢?"
"萨辛瑞。"当他看到她那张小脸就这么睁大眼眸望着自己时,一股春般的暖意竟同时吹拂过他素来冷冽深锁的心头。
"萨辛瑞"她勉强皱着秀盾表示接受。"好吧!你的名字听起来还算可以,虽然没有我的来得好听,可也还挺顺耳的啦!"
才怪!这个主子的名字怎么叫都比她那"雪流苏"好听,这让她心底好不服气,真是可恶透了。
瞧她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甘心,他开始有些忍俊不住了。"好吧!你说你是雪花流苏,而我则是你的主子,没错吧?"
"是啊!"看来她这个主子还不笨嘛!
"而且,你是'小的'?"
"对啦!"雪流苏脸上的笑容突然失色了。可恶!这"小的"又不是她心甘情愿当的,若是可以,她也想当"大的"咩!
"还有,你的任务是让我快乐?"
"对啦!对啦!"她的命运早在铸镜工匠将她的魂魄打道进铜镜里头后,一切就注定好了。
不过,说来奇怪,快乐不是凡人本来就应该有的正常情绪吗?为什么会变成她非得达成的任务呢?
在她的认知里,七情六欲本来就是最正常的情绪表现。
"我该怎样才能服侍你,让你快乐啊?主子,你自个儿说吧!
"快乐岂是这般容易的事,雪姑雪儿。"萨辛瑞聪明并及时地换了称呼道:"现在已经晚了,不如我安排你到隔壁的小房间内休息吧!
这光景说晚也算太晚,说早嘛也算早,约莫再过一时半刻天就将亮了,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妥。
"等等,主子,你还没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快乐啊?喂喂!你别推我嘛!我不要离开啊!"被萨辛瑞大力的从背后硬是推着走,雪流苏也卯起来了,她死命地用柔荑捉住门扉,硬巴着不放手。
萨辛瑞见她如此不合作,脸色忽地一沉,开始动起脑筋。"好吧!你记不记得方才你说过什么?不是说要让我快乐吗?"
"是啊!"雪流苏有些摸不着头绪的望着他。"那正是我雪流苏的任务啊!怎么了?"
"好。"既然雪流苏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他就针对这一点下手。"现在你仔细看着我!
"看你?"雪流苏对他的话感到大惑不解,他有什么好看的?不不!他是长得很好看啦!不过,她为什么得盯着他看呢?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快乐吗?"
"嗯哼"闻言,她果然开始很认真的看、很努力地看,还上上下下的看、左左右右的看"咦?好像是不怎么快乐耶!"
她要怎样才能改善他脸上那种不悦的表情啊?
"这不就是了?"萨辛瑞乘机接她的话道:"如果你现在去休息、睡觉,我便会觉得有些快乐了,懂吗?"
"嘎?"雪流苏瞠大了眼。
她的任务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不会吧?"
萨多尔先是瞪着在床上熟睡的小佳人,再回头瞪着他的兄长,狐疑的问:"你是说,这个美美的姑娘是自己从"他以后指着那面雪花流苏的手镜,"从那里跑出来的?"三哥是在跟他说笑吗?
"是的。"萨辛瑞颔首。
"然后她是'小的',而你是'大的'?"萨多尔再次确认。
"是的。"萨辛瑞从善如流地再颔首。
"再然后,她那个小的要负责让你这个大的'快乐'?"萨多尔提出第三个疑问。
"是的。"萨辛瑞也第三度给他肯定的答案。
"拜托!世上哪有这种事"萨多尔仿佛是承受不了这么多的震惊,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喉咙里开始叽叽咕咕着,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你说什么?"萨辛瑞没听清楚。
"我说"萨多尔放大音量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康的事啊?怎么我就没有这种好运道呢?"
他好不甘心啊!
对对对!他要赶紧回那家乌漆抹黑的小店,叫那个古里古怪的小老头儿也卖给他一面手镜!
"你别胡说了,五弟。"萨辛瑞没他那种"邪恶"的心思。"我要你多订一间房,你订好了没?"
身为楼兰使节的萨氏兄弟,本来是应该住在皇宫所招待的别馆里。
但萨多尔很龟毛,一下子嫌住在宫里太闷,不够自由;一下子又嫌各国使节及唐朝大大小小的官吏总是成天拜访来、回礼去的,罗唆死人了!
所以,他干脆到长安城内的盈门客栈投宿,想等寿辰之日到了,再进宫拜寿也是一样的。
萨辛瑞本想否决五弟这种失礼的念头,后来却转念一想,也就随着他的意,毕竟住在外头确实是比较自由。
"有啦!她的房间便订在咱们的对门。"萨多尔颇为暧昧地朝兄长挤眉弄眼的。"不过,三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这小美人的任务不是要让你'快乐'吗?就让她和你一起睡不就成了?"哈哈!天底下还有比这种更快乐的事吗?
"孤男寡女,授受不亲。"
"吱!什么话?孤男寡女才好'亲'呢!"萨多尔为了兄长的不解风情而感到扼腕不已。
"唔"床上的小美人突然发出充满困意的梦呓声,许久后,那双盈盈水眸才勉强撑开一条缝。
"早。"萨辛瑞温和地对那张睡眼惺松的小脸打招呼。"早。"嗯!是主子。
"早哇!"萨多尔也好奇地把他的大脸凑了过来。
"哇!"雪流苏突然完全清醒了。"有野兽!"
"什么?在哪里、在哪里?"萨多尔也反射性地惊跳起来,后脚摆好架式,一副进入戒备状态的模样。
"哈哈哈哈!"萨辛瑞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
"三哥!"顿悟到自己就是被耻笑的对象,萨多尔既无奈又火大地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总不能找这个小美人的麻烦,或是跟三哥单挑吧!
"真是吓死人了!"雪流苏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还很夸张地直拍着胸口,"你胡子长那么一大堆也就罢了,还不好好的整理,你想吓死人啊?我劝你晚上最好别出门,免得吓死一拖拉库的人,知道吗?"
"啊?"萨多尔有点困惑的喃语。
唉!这头野兽怎么比她的主子还傻?她没好气的瞅着那头"野兽"。
这小美人说起话来又麻又利又快,简直就像是闪电般一直打慢点!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竟敢将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象征英雄气慨的落腮胡当作是
"该死的!你你竟敢侮辱我?"萨多尔许久后才总算开窍,他弹跳起身,怒目一瞪,脾气开始发作了。
拜托!他这么豪气的、漂亮的、雄壮威武的美髯须,到了这个小美人的口中,居然比一堆杂草还不如?哼!士可杀,不可辱!
"够了,你就饶了她吧!"萨辛瑞微笑地及时打圆场。"雪姑嗯!雪儿,见过我五弟萨多尔。"
"哦他是你弟弟啊?"雪流苏惊讶的发问:"主子,你长得这般好看,和他一点都不像耶!
"轰隆"一声,萨多尔这次真的是直接被雷给劈中了。
三哥长得好好看,自己却和他"一点也不像"?她这岂不是间接在说他长得很抱歉!
萨辛瑞有点同情地看着五弟。
真是难以想像啊!不管是在大唐或楼兰,不知有多少女子均以爱慕的眼神注视着萨多尔健朗的体魄与深邃的五官;更有些大胆的女子还会用贪婪的眼神直接凝视着萨多尔健硕魁梧的身材怎知一到了雪流苏的眼中,竟然完全走了样?
莫名的,萨辛瑞竟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下。
"哎呀居然真的有人长成这副德行呢!"雪流苏最后一句平实的评语,直接将萨多尔的自尊打击到不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雪流苏一直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才发现萨多尔已经僵滞在原地不动了。
"咦?主子,你弟弟怎么不动啦?"那她就戳他几下来玩玩吧!
"咳!我想他应该还要一会儿才会恢复正常。"也或许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萨辛瑞暗忖。
"这样啊!"雪流苏道,没想到肚子突然发出好大一声咕喀声,似乎在抗议。
'呃'萨辛瑞清了清喉咙,'你饿了?那就随我去用膳吧?'
'好好好!'她马上点头如捣蒜,民以食为天嘛!
先吃饱,再来执行她的'快乐任务',一定会事半功倍的啦!
于是,呆若木鸡的萨多尔便独自被遗弃在房里,没人理会。
盈门客栈别称'第一大',长安城内还有一首童谣形容,''第一大'第一大,千大万大,不比皇宫大。'
没错,盈门客栈占地约等于百来户人家的土地面积,里面的厢房、膳馆、浴堂、打尖歇脚的地方一应俱全。在这里歇息的客人上至高官贵商,下至贩夫走卒,各种阶层的旅人都能够按照自己所能支付的价码住进这间客栈,享受包君满意的服务。
在珍馐阁的二楼,一幅绢画雅致的屏风后面,在考究的檀木桌上摆了满满一席的佳肴。
'哇'雪流苏的美眸睁得大大的,后手的筷箸已经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动,急于发动攻击。
'吃吧!'
'遵命!'她可是非常乐意服从主子的这个命令呢!
筷起筷落,眨眼间,她已将各个盘中的菜色统统搜刮到自己的碗中,堆成一座尖尖的小山,然后开始狼吞虎咽呃-一不!人家她可是个秀气美少女,当然是采取'细嚼慢咽'的方式啦!只是嚼得比别人大声、吞得比别人快速而已。
'咦?主子,你不吃啊?'吃到一半,她总算想到此地不只她一人。
萨辛瑞招摇头。
不待他开口,雪流苏就抢先道:'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我夹走了你爱吃的东西,所以你才不吃?'
想了一下,她夹起盘中最后的一块醉鸡,忍着万分的心疼放到萨辛瑞的空碗里。
'你不必'他其实只是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模样。
'哎呀!你赶紧吃就对了嘛!'雪流苏催促道。
他只得夹起鸡肉放入嘴里。
嗯!看着他吃下那块醉鸡,雪流苏的小脸不自觉的露出甜蜜的笑容。'好不好吃?'
'好吃。'
'那你觉得快不快乐呀?'她再问。
他的眼底飞过一株古怪的情绪。'用膳与快乐有何相关?'
'当然有啦!'雪流苏赶紧替他洗脑。'肚子一饿,吃饱喝足了就会很快乐,而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更快乐。'
是这样吗?
萨辛瑞有些懵懂,却似乎又有些明白快乐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那为什么打从他出生到现在,这二十六年来,他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是不是有时候好吃的东西,并不一定合乎自己的胃口呢?'像是悟通了某种道理,他开始自言自语。
'啊?你说什么?'正在埋头苦吃的雪流苏没有听清楚地的话,漫不经心地追问一句。
'不,没什么。'他顺口应道,举着准备跟雪流苏一起轻松自在的用膳,他要试试着用快乐的心情来看待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