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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神并不知道这会儿在船上的人已经发现他人凭空消失这件事。
现在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他却总觉得通过之前坦卡的话来推测,阿三人民似乎是对他们有什么误会——有问题就要解决,他试图想要跟坦卡沟通一下,奈何对方却完全没有想要跟他废话的意思,对他视若无睹,就好像帐子里从来没有多出一个人似的。
然而如果他以为茯神就因为这样一点挫折就放弃他就大错特错了。
他可以不搭理茯神,但是这并不妨碍茯神开启自动播放模式——于是,从研究所遭遇事故开始说起,茯神将五个实验体被释放出来,华盛顿出现了绿色水晶,太阳加速核心坍塌,全球降温,berserker战士出现,狂猎,以及最后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那个住宅区发生的战争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中心思想就是:全球降温这个是个科学依据的,跟你们那个什么宗教信仰的神并没有多大关系。
茯神花了大概二十几分钟把那么多的事情说完,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很神奇,明明总结起来只是那么短的时间,在过去的那一个多月里,他却觉得日子每一天都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当茯神闭上嘴,帐子中再一次地陷入沉默,坦卡坐在桌案前安静地扎着一朵水灯,只是那水灯和他们在使用能力的时候长得不一样,茯神知道问了他也不会回答自己,索性就坐在旁边看——正当他以为坦卡就干脆要装哑巴一装到底,却突然听见在纸被折叠发出的沙沙声中,男人淡淡道:“在天降冰霜之前,有人曾经见过大自在天的真身——‘面貌威严英俊,苦行僧纷乱的蓝黑色长发,头顶装饰着恒河与弯月,脖颈上挂一串骷髅项链……手持三叉戟和弓箭,游荡在鬼灵坟墓之间’。”
“那不是神的真身,那是一个实验体。”茯神冷静地说,“二号实验体的原型就是湿婆。”
从坦卡投放过来的眼神可以看得出,对方对于这个说法感到非常荒谬。
坦卡:“神之威严不可复制。”
“曾经我认为这句话大概是中二病才会说出来的笑话,”茯神从地上蠕动着爬起来,伸长了因为弯曲过久而有些僵硬的腿活动了下,“但是现在想想,大概真的是这样的,大概搞不好是我们的一举一动真的触犯了天威,才会引发后面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唉,作为一个科研研究者说这话是不是有点疯狂?”
坦卡:“科研研究者?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最多就是个高中生。”
茯神有点尴尬,觉得这事儿完全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他低头看了眼重新蹲在自己肚子上的乌鸦,在和那双绿豆眼对视上时,他突然又想起除了科普“这个世界末日和你们没多大关系不要随便背锅”之外,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的船队从华盛顿远渡重洋而来,为的只是解决掉在印度出现的新的水晶,以及确认这里还有没有存活下来的超级人类,我们怀疑很有可能你们和华盛顿的那些人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残留的最后一批人类——”
坦卡扎水灯的动作一顿,他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茯神。
茯神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却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昨天我们是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看见你们的进化能力——和我们并不在一个水平,如果不是我们带来的人基本曾经都是专业的士兵,应急能力强,很有可能我们整艘船都……”
“第一次?”
“是的。”
“撒谎。”
“……”
在浪费了一堆口水之后,话题终于又完美地回到了原点。
茯神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坦卡这么一口咬定他们不是第一次来,难不成在他们之前还有另外一批人和他们相似的人也来过?那些是什么人?从坦卡他们之前说过的话里猜测,难不成是天.朝人?国内还有人活着?…………国内果然还有人活着!
这个想法算是突然地进入脑中,茯神甚至来不及对这个猜测感到惊喜并仔细地想接下来其他的细节,在这个时候,桑考尔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桌案后面安静扎水灯的坦卡,又看见被五花大绑缩在帐篷角落里的茯神,顿时瞪大了眼,看上去有些生气地说:“坦卡,你为什么还不放开他?”
坦卡:“他们不是好人,桑考尔,你也经历过那些事,不要让你的慈悲之心再害了族人。”
茯神:“什么事?”
坦卡:“闭嘴。”
桑考尔:“你没听到他说的吗,坦卡!我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他说了他们来自华盛顿,昨天是第一次抵达彼岸——”
坦卡:“然后他们杀了莎尔和拉杰,就算他不是之前那些人一伙的,又有什么区别?”
这对兄妹的对话用的是英语,茯神觉得这大概已经在暗示他其实可以加入这场对话,否则这一对兄妹完全可以用他们的本土语言沟通——茯神想了想后,顶着被坦卡用风直接拧断脖子的危险,插嘴道:“我先对你们的同伴的死亡感到抱歉,因为曾经受到过berserker的进攻,我们对于进化人类的警惕之心与你们对我们的警惕之心是对等的,在可能威胁到自身的力量出现时,我们首当其冲考虑的也是摧毁——事实上船队中已经有人对于这样的行为提出了质疑,所以今天我才悄悄潜入想要打探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主角胜于嘴炮。茯神在心里默默地想。
坦卡面露不屑:“狡辩,再多嘴就杀了你。”
反派死于嘴炮,我是后者。茯神又默默地在心中自我提醒。
桑考尔:“我不觉得他是狡辩。”
茯神一脸惊喜地看着桑考尔。
桑考尔:“我们也是在遭受到一次袭击之后,才得到了这些神力用于自保的。”
茯神:“谁袭击了你们?”
桑考尔拿来一个垫子,在坦卡不情愿的目光注视下将他手中扎的水灯接了过去,灵活的指尖翻飞之间,那原本被用粗糙的方式制造的水灯立刻变得精致了起来,桑考尔在专注着手中的手工时,也对茯神开启了讲故事模式——
原来是在茯神他们来的大约一周之前,也就是华盛顿出现绿色水晶开始陷入手忙脚乱自顾不暇的同一时间,在印度这边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当时天气逐渐降温,恒河边上的人们陆续冻死,直到有人称在恒河之上看见了大自在天真身从天际边缓缓而来——
他使用身后的黑色弓箭对准了天空,然后当箭被释放,万点箭羽如流星般从天而降,落到水面上,变成了千万盏点燃着幽冥之火的水灯静静漂流……
然后死亡停止了,苟延残喘存活于冰冻之中的那些人里从那一天开始陆续地发生了变化,他们身体变得不再畏惧寒冷的人活了下来,这些人里有小孩也有年轻男女,大多数都是信奉湿婆神的信派教徒——他们成为了整个印度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人,在失去了亲朋好友的悲痛之中,他们不得不振作起来准备于冰川之上重振胶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他们遭遇到了一伙来历不明的天.朝人的袭击。
“准确地说那不是袭击,应该是单方面的掠夺。”桑考尔想了想后纠正。
那些人很强,并且拥有着存活下来的印度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力量——他们能呼风唤雨,召唤天火从天而降;也能让雷云密布,损毁最坚韧的建筑;还有的则可以操控灵兽鸟雀,趋势它们潜入、侦查或者是进行进攻;他们其中有的人甚至能依靠着一把剑踩在脚下,就腾空飞行起来——
“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开心?”茯神问。
“我没有。”桑考尔微微蹙眉。
这些天.朝人在一个强大到异乎寻常的领袖的带领下,席卷了恒河沿岸,当时有一个孩子亲眼目睹那个领袖在恒河之上与大自在天真身展开了斗法,这个孩子就是桑考尔的儿子,被茯神救上来那个小卤蛋,名叫坦布尔,根据坦布尔的描述,他看见那个入侵的人变成了一条黑龙缠绕在湿婆之上,将它死死缠绕,同时天空中电闪雷鸣,虽白日早就不再降临,但是坦布尔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像是那天那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那是三号实验体。”茯神头疼道,“他跑到印度来做什么?还跟二号实验体打起来了?为什么?”
故事的最后,大自在天真身身负重伤,连连败退最终退回了供奉着湿婆神的维什瓦纳特金庙,自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得知消息而赶来得信奉者蜂拥而至想要阻止那些外来入.侵者,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成为“灯芯”,所以与那些人正面对上时,可以说时毫无招架之力,许多人受伤,甚至是因为强烈的反抗而身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紧随湿婆神之后闯入金庙,然后从里面夺走了一样东西。
拿到了那东西之后,那些人就直接毫不恋战地撤退了。
“灯芯?”
“依靠画着符文的水灯进行活动的人们。”
“那些水灯哪来的?”
“沿着河堤飘来,信奉者捞起获得神力,贪婪者捞起则毁灭。”
“……”这也太排外。
“就像是天边突然刮起的狂风,这一切的事情只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我们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来了,然后离开了——事后,有信奉者因为担心神庙被毁丢失重要的宝物,想要进入金庙检查,却发现金苗已经被无法越过能量层包围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大自在天真身是否还在里面,也没有人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当然也没有人知道那些突然出现的人究竟从金庙里带走了什么……”
桑考尔缓缓继续道——
“之后,留下来的人们每一天在金庙前冥想,他们捞起来了水灯,成为了最开始的一批‘灯芯’,拥有了神的力量,可以使用大自然一切的力量作为进攻或者防御的方式,其中能够直接对别人造成伤害的多为女性,而男性则多用风,有治愈的能力,起到辅助的作用。”
茯神瞥了眼坦卡,然后又想到了昨天被他们干掉的那个奶爸,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他们的男性确实都是使用风法的——由女性为主力,男性则被降低到辅助的角色,这种情况在印度这个国家实在罕见,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就茯神知道的,其中一个名叫“性力派”的就是女性的地位高于男性,曾经是从湿婆派分化出来,后来因为信徒人数逐渐变多,最终于湿婆派、毗湿奴派并立为印度教三大派。
……这还是当初在制造二号实验体的时候因为龟毛的性格强迫自己去查相关资料时候了解到的知识。
茯神想了想,最后还是不得不再次重复道:“我是研究所派来的工作人员,我们来到印度只是想要确认最后存活在地球上的人们是否只剩下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那几千人,以及将出现的艾尔菲奴能量水晶摧毁——水晶释放出来的能量是造成眼下冰冻、永夜的直接原因……昨晚那场因为沟通不够充足发生的斗争我很遗憾,同时也希望既然大家都是迫于警惕,那么接下来就再也不要发生流血事件,我们这边也会想办法帮助你们将笼罩在金庙附近的能量层去除——”
“那个水晶去除以后呢?”一直沉默的坦卡突然道,“太阳已经远离,冰霜还在,地球永远也不可能恢复到曾经的模样。”
茯神微微一愣。
他似乎没想到一直神叨叨的坦卡还能提出这个理智的质疑。
仔细思考了片刻后,他不得不挺直了摇杆,换上了严肃的神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有说服力地对坐在不远处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缓缓道——
“地球最后会变得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眼下地球上已经出现了适应了新的环境的人,他们活了下来,并且在努力地试图重建家园——而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些存活下来的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是不是还能继续承受得住地球随时可能会出现的下一次突变,所以在那个突变可能发生之前,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最大的努力,摧毁一切可能会导致它发生的所有力量。”
茯神一口气说完,顿了顿后,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定定地看着坦卡。
良久,他觉得坦卡似乎有所动摇。
一见有戏,茯神赶快补充:“太遥远的事情永远猜测不到,那么只需要做好当下的,摧毁水晶之前,我们得确保你们的人和我们的人是齐心协力的——所以在保证我绝无恶意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们现在能放了我,以免我的同伴发现我不见了之后,在做出什么贸然的营救行动,使得双方再次发生流血事件——”
茯神觉得自己这辈子需要说的话都在今天说完了。
这对于平日里习惯性话比较少的他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人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果然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然而。
“花言巧语,漂亮话那么多,不过是想让我们放了你。”
他的谈话对象却是一个油盐不进的烂木头。
茯神无力地倒回地毯里,心想随便你随便你。
……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茯神之前说了那么多话之后倍感疲惫,见完全不能说动坦卡,顿时变成了身心俱疲,安静地自己待了一会儿顺便想了想三号实验体从二号实验体这里抢走了什么东西,最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没有做梦。
睡得特别踏实。
直到黑暗之中,他感觉到蹲在自己肚子上的乌鸦动了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帐子中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桌案旁边的一根蜡烛成为了唯一的照明物——之前对方在桌子旁边的那些轧水灯用的工具都不见了。
茯神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保持着双手拧在身后的动作太久,他觉得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从地上站起来原地跳了跳舒活胫骨的同时,他听见从帐子外面响起了悠扬的笛声,正想要伸脑袋往外看……这时候,正好坦卡掀开帘子走进来,茯神一个躲避不及脸直接糊在了人家的腹肌上,鼻子被撞得生疼,踉跄着往后推了几步,肩膀被一只大手直接扣住扶稳。
“谢谢。”茯神吸了吸鼻子,“我睡了多久?”
“三四个小时。”
“外面在做什么?”
“放水灯,让莎尔和拉杰的灵魂能够回归母亲河,你也来看。”
坦卡一边说着,低声念了一连串的大概是诗歌之类的东西然后指了指茯神的脚,立刻感觉到脚上的束缚消失了,他松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坦卡。
良久没有反应。
茯神困惑地转过头:“?”
坦卡:“不要得寸进尺。”
茯神:“……”
于是依旧保持着双手背在背后的姿势,茯神迈着不怎么稳的步子跟在大步流星的坦卡身后,来到外面后他一眼就看见在沿岸边站着很多的人,他们吹奏响了各式各样的乐器,在那群人的中央,桑考尔在跳舞,火焰从她身边窜起将她围绕,金色的衣袖滚边在火焰之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在舞蹈之中,她的头发飞舞起来,时而抬起脚像是在践踏什么,同时另一只手和脚在空中摆动;另一边手的手掌心则稳稳地托着一朵水灯,伴随着她的动作,水灯的灯芯火焰窜起,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脚践踏着无知的侏儒,左手的火焰象征毁灭——舞蹈象征着荣誉也象征着毁灭,在舞蹈结束的时候,受到祝福的灵魂将回归到母亲河中,再伴随着源源不断的河流最终回归到宇宙精神中去。”
坦卡声音低沉地解释这此时在外面的祭典——
她的周围围绕着许许多多碗口大的球装灯,那些灯不是纸制的,大概是从哪个装饰店里找到的装饰品——这样的灯有很多,火光照应在那些灯上反射出不同的光芒,茯神面前,有几颗小卤蛋也提着相似的灯从他的面前跑过……
茯神随便从走到一堆灯饰旁边蹲下好奇地看,然后在某盏灯的底座发现了一行英文:a。
茯神:“……”
茯神默默地站起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此时,不远处的音乐声暂时停了下来,桑考尔停止了舞动,她用双手托起了掌心的水灯,围绕着她的火苗越窜越高,照亮了半边黑夜的天空之时,“嘭”的一声,绚烂的烟火在天边被释放开来,五颜六色的烟火以中心的一个红色原点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茯神抬着头看着天,心里正捉摸着这哪怕是世界末日阿三人民依旧歌舞相伴真的很有情趣也很有闲工夫,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得太对:当一朵烟火盛开,在空中绽放,那五颜六色的火光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黯淡,然而在烟火中心的那一点红,却并没有丝毫变黯淡的趋势……
那红光甚至越来越盛。!
茯神微微眯起眼,正欲努力看清怎么回事,突然他听见天空中传来乌鸦名叫发出的刺耳声响,原本蹲在他肩膀上的乌鸦跟着抬起了头,同时,在他身后的坦卡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巨大的风起,那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在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人们笼罩起来!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闪耀着红色光芒的箭矢如流星般从天而降,被强力的风挡去大半的同时也有约十来根垂直落下,以极其强大的力量落在冰面上,冰面发出被爆破的声音四处飞溅开来,甚至出现了裂痕——
音乐声停下来了,人们尖叫着奔走,小孩的啼哭声顿时替代了之前的祥和的一幕!
茯神征愣地看着脚边插着的红色的箭矢,抬起头来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巨大乌鸦身上的高达男人——风将他身上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他手握弓箭,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四散的人群,目光在片刻之后立刻锁定了茯神这边,然后他似乎意识到了用强风阻挡他攻击的人就是坦卡,毫不犹豫地重新拉开了手中的弓箭,红色的箭矢在他的手中汇聚,箭尖直指坦卡的心脏!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的超级士兵直接展开了简单粗暴的进攻!
“坦卡!”
茯神叫了声挡在自己前面的人的名字,后者稍稍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披散在肩上的发飞舞起来,强劲的风在他身边形成了一道最强力的护盾,然后在茯神震惊的目光下,他腾空飞起,升到了和骑着乌鸦的狼同样的高度。
“阿神!”
茯神震惊之间,听见了小胖的呼叫声从风屏障之后响起,他顺声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船只已经趁黑夜来到河岸边,小胖从船上跳下来落在冰面上,雪尘之中,绿色的箭射出将他不愿出一个女人手中的水灯击落——那个女人惊慌地叫了声连连退后,小胖用超越了胖子身材限制的灵活动作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她的方向飞奔而去,却是用手中的盾牌直接拍婚了站在女人身后正准备使用风法的男人,他放倒了男人后,自认为特别爷们儿地转过头对一脸震惊的那个女人说:“我不打女人!”
啪!
话语刚落就被对方顺手揍了一大嘴巴子。
那个刚刚在小胖脸上留下个巴掌硬的女人一边尖叫一边后退。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更多的超级士兵从船上跳了下来!
大概是分神去对付这些人,这个时候坦卡注意到茯神他们这边的精力变少了,茯神感觉到手上的束缚解开的同时,肩膀上一轻,原本蹲在他肩上的乌鸦也飞了起来——茯神往前踉跄了两步,追着hugin跑了几步,果不其然他在船的最前方甲板上看见了以诺切,乌鸦拍着翅膀落在他的肩上,动了动脑袋,歪着头看船下的一片混战。
“住手!别打!都是误会!”茯神一把扯过一个经过他身边的高级士兵,用力咆哮,“打什么打,都是自己人!!”
那超级士兵伸手将茯神的脑袋往下狠狠地摁下去,同时一个冰柱子擦着茯神的头皮飞出去钉在他们身后的金属船体之上!
“狼说强行登岸,再慢慢找你,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那个超级士兵一脸茫然。
茯神这才想起他走之前好像确实听见过赵恒他们商量是这个时候登岸,意识到这个时候想要阻止他们只能从他们的头狼那边下手,冲着以诺切打了个手势:“hugin借我用用!”
蹲在白发少年肩上的乌鸦拍拍翅膀,发出一声极为抗拒的叫声。
以诺切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回头再跟你算账”后,还是伸出手摸了下乌鸦的脑袋,乌鸦周身围绕的红光大盛,它腾飞而起,等从船上落到茯神身边时,已经重新变成了可供人乘骑大小,茯神笨手笨脚地爬上去,拉了拉它的羽毛:“找你兄弟!”
gugin展翅,往天空中另外一团红色的光芒那边飞去。
此时,天空之中狼已经和坦卡斗成一团——
【你知道吗阿神,奶爸不恐怖,最几把恐怖的是,他们中间出现那么一两只暴力奶爸。】
小胖乌鸦嘴般的神预言在茯神的脑海中响起——坦卡大概就是小胖说的那种自带战斗力的暴力奶爸,他敏捷地在半空中移动,游刃有余地应对狼的进攻,哪怕偶尔有箭矢侥幸突破了围绕在他身边的防御力让他有所擦伤,强大的治愈能力也能让伤口迅速愈合,除此之外,他的风阻挡了wunin的行动,让乌鸦的飞行不再那么方便,在天空中的优势完全失去,甚至是被一边倒的碾压——
箭的走向是可以预测的。
但是风无处不在。
“别、别打了!都他妈是误会!卧槽!狼,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啊?!!”
茯神扯着嗓子吼,然而此时包围在狼和坦卡周围的风太强,中间的人似乎完全听不见他的吼什么,他骑着hugin围绕着那一团风的屏障在周围急的团团转,冲里面的人打手势外加呐喊企图刷到存在感,但时一连串的动作后不仅没有人注意到他,反而狼在面对坦卡的一次次防不慎防的进攻中,逐渐落了下风——
在茯神紧张的注视下,最终坦卡的眼中还是有杀意逐渐浓郁!
一缕风缠绕上了狼的脖子,男人在半空中晃了晃,弓箭脱手落在地上——
茯神瞳孔微微缩聚,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思考身体先一步行动,他咬紧后槽牙狠心从乌鸦的背上一跃而起,强行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往风墙上撞去!
“阿神!”
“狼!”
“同学!我操!老赵!怎么办!”
乱七八糟的叫声逐渐消失在身后,茯神只听见耳边呼呼风响,强劲的风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捏碎,他拼命地抬起手,咬紧了牙关,将一边手探到了风墙的另外一边——
当他的手被人从里面一把抓住。
他甚至来不及搞清楚抓住他的人究竟是谁——
突然之间,他忽然感觉到身体的周围都燃烧了起来,那原本围绕在他周围刺骨的寒风突然带上了灼热的高温,他微微瞪大眼,这才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那风墙迅速流动的风中,裹上了层层的火焰!
而下一秒,茯神落在了鸟雀的背上。
一滴温热的血滴落在他的脸上,他睁开眼对视上一双琥珀色的瞳眸,狼平静地看着他问:“乱来什么?”
茯神翻过身从鸟背上爬起来,正想问坦卡这又是玩的什么是不是想烧死他,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了让他极为震惊的一幕:坦卡双手一震,撕碎了手中的符文水灯,那围绕在他们周围飞速旋转着的火墙消失了,强大的风声渐息……
“谁燃起了这种不洁净的火焰?”坦卡嗓音低沉。
茯神抓紧时间插嘴:“不知道——不过别打别打,都是误会!误会!”
然而现场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碎碎念。
当坦卡的视线游弋,最终固定在某一点——所有的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移动自己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岸边的某个人身上:在人们的注视下,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人正在瑟瑟发抖,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抱着肩缓缓地蹲下缩成一团,同时,一朵像是被火灼烧过的黑色水灯从她的怀中落下。
当水灯落地的一刻,甚至还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四蹿的火焰疯狂燃烧,瞬间将距离她最近的十几个人不分敌我,一一点燃,那些人惨叫着后退,那痛苦的声音几乎撕碎了天空中北风的呼啸,他们被燃烧着,倒入雪地中打滚扭曲抽搐,最后在其他人惊恐错愕的目光下,被彻底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