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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神只以为自己做了个很荒唐的梦。
梦里他和以诺切以不正常的亲密关系完全结合,他又痛又舒服,抱着以诺切说了很多他都不愿意回想具体究竟是什么的胡话……
而在梦里以诺切也回应了他,他趴在他的耳边耐心地跟他说话,指尖在他的面颊、唇边、胸前轻轻滑过,他不吝啬地给予茯神夸赞,并诱哄他顺从地做出更多可怕的事来——
什么“如果把腿再张开一点会更好”。
什么“自己掰开让我看清楚”。
还有“你等我别一个人先出来”之类之类的话。
这种话以诺切本质上还是个小鬼他当然不会说,所以茯神很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个极为荒唐的梦,半睡半醒之间他就打定了主意,这个梦他准备烂在肚子里,打死不让以诺切知道,否则搞不好要被他拿出来奚落到天荒地老。
打定这个主意后,茯神的鼻尖忽然嗅到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一阵浓郁的食物香味,煎好的鸡蛋还有散发着焦香奶味的烤吐司,新鲜的果酱散发的甜美浓腻……
已经很长时间吃各种姿态的水生物料理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对于谷物类产品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向往,于是,这种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久违的香将他硬生生从睡梦中唤醒。
“……”
躺在床上的年轻人缓缓睁开眼,他花了大约是十秒钟的时间来瞪着那陌生的天花板发呆并努力想要回忆起自己在哪,第十一秒,记忆犹如洪水逆流般涌回他的大脑,黑色的瞳眸微微瞪大,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上的神情从木纳一时间变得极为精彩。
他昨天跟个几乎算是陌生的男人回家了。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梦里梦见的都是——
茯神惊得想要连滚带爬地从床上坐起,然而在他动作的第一时间身体深处传来的不适让他不仅低低轻呼出声,心先凉了半截。
茯神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柔软的羽绒被中央,他困惑自己昨晚是否是被叠过来折过去叠完纸飞机又拆开折成千纸鹤,此时此刻,无论是肌肉还是骨骼,仿佛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叫嚣着膨胀的酸痛……
身上是干净的。
某人善后工作很贴心。
“操,王八蛋。”
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低低咒骂着,茯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衫,过长过宽大,蓝白相间的竖条纹显然不是他昨天穿的那件;崭新的内裤,黑色的,茯神从来不穿这种“相当boring”颜色的内裤。
于是坐在床上的黑发年轻人脸黑的程度比刚才更上一层楼。
这个时候,蓝白条纹和黑内裤的真正主人出现了——
“醒了?醒了就起来,今天是你第一天上课,我想你也不希望让其他人看见你和教授双双迟到的场景。”
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茯神的视野中,等后者僵硬地将自己的脑袋转过去时,男人冲他笑了笑:“我送你去学校。”
茯神:“……”
一句“送你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可惜男人已经转身回到了料理台——
将鸡蛋还有生菜、西红柿切片夹进包片里,面包刀利落的将边缘切下放好,再将四方形的面包一分为二,简单的三明治被摆入干净的陶瓷盘中;牛奶泡好放入盘上,再从水果篮里拿两颗新鲜的樱桃草莓放入木质的小碗里;切下来的面包边裹上打好的鸡蛋炸十几秒捞出,再整齐地放到三明治的旁边——
然后大功告成。
整个过程大概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熟练的动作和合理的时间分配无一不说明至少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里男人能够很好地重复这些动作,完美地照顾好自己。
“别坐在床上发呆,过来吃早餐。”
他将两份除了饮料之外一模一样的早餐放在桌上,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咖啡抿了一口,然后挑起眉提醒还坐在床上游神的黑发年轻人。
大约是十秒后,床那边传来沙沙的声音,男人垂下眼里出个满意的神情在左边坐下,抖开今天的报纸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他等到了一会儿,大约是十分钟后,脸上还带着水珠的年轻人出现在他身边,下半身穿着一条相当搭配衬衫的蓝白条纹沙滩裤——
“这条裤子都被你翻出来了。”以诺满眼笑意放下咖啡杯,“去年去海边度假时候我想找它半天都没找到。”
“…………”
茯神无声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拖出一张椅子想要坐下——动作因为愤怒过于猛烈的后果时他在坐下的一瞬间就像是坐在了仙人掌上一样又狠狠地跳了起来!
跳起来的第一时间是猛地转过头狼崽子似的瞪着好整以暇坐在桌边的男人——
后者体贴地假装自己正在认真看报纸什么也没发现,顺便成功地躲过了这波眼神攻击。
茯神就像是炸了毛的小动物背部紧绷地坐了下来,抓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机械咀嚼,在余光瞥见身边的男人也放下报纸开始进行自己的早餐时,他咀嚼的动作一顿,突然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男人一颗樱桃递在嘴边的动作一顿,他看了茯神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喝醉了,那么晚了一个教授送烂醉如泥的学生回宿舍像什么话?”
“所以他就把学生带回了自己家,”茯神没了胃口,放下食物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这真像话。“
“昨晚你不是这么说的,”以诺无辜道,“你抱着我的脖子,像只小狗一样在我身上蹭,说喜欢我,想我……”
茯神的脸变红了。
“后来央求我再进去一点,再用力一点,抱紧一点……”
茯神的脸变白了。
“让我亲亲你,碰一下你,弄坏你……”
茯神的脸变绿了。
以诺大发慈悲似的停了下来,顿了顿然后道:“我很难拒绝。”
茯神有了想要把盘子扣在那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的脸上的冲动,他捏了捏手中的杯子:“我是你学生。”
“你昨天自己说的,身为教授,和学生在一起也并不是不可以的事情。”以诺单手支着下颚,在稍稍转过头看到茯神的脸色后,他又轻笑了声,“开玩笑的。”
隔着桌子,男人伸出手飞快地弹了下年轻人那张几乎快僵硬得碎裂的脸:“大家都是成年人,偶尔动做一些冲动的事情也可以理解吧?反正你都喝多了记不住细节,干脆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好心的老师借可怜的学生睡一晚自己的床?”
茯神也很想这么做。
可是他的屁股并不答应。
但是这么羞耻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再拿出来说,黑着脸将早餐吃完又在以诺的注视下将那杯牛奶也喝掉,茯神进屋将自己的衣服换上,将那如同一团咸菜的衬衫很暴躁的塞进垃圾桶里,他不得不穿着那并不合身的蓝白条纹走出房间。
“附近有地铁去学校?”他看了看时间,问也穿戴整齐做好了准备要出门的男人。
“我有车。”以诺说。
“我坐你车去学校?”
正在玄关处穿鞋的茯神微微侧过头,眼角稍稍挑起——以诺从后看着他微微侧头唇抿起一连嘲讽的模样,心中一动,单手撑在墙壁上,稍稍弯下腰……
茯神踩着一只鞋另外只脚还□□着及时后退:“靠那么近做什么?”
“……”
以诺直起腰,淡定地指了指茯神脚下,茯神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脚下踩着一双明显大很多的皮鞋:看来他只是想提醒他这一点而已。
微微蹙眉,面部升温,嘟囔了声“抱歉”后茯神将自己的脚挪开,接下来安静地靠在墙边看着男人穿鞋,顿了顿突然说:“昨天我大概把你当作另外一个人了,所以那些话不是对你说的。”
“?”以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深红色的瞳眸之中倒是看不出多少情绪,“前任?”
“不。”茯神面无表情说,“我弟弟。”
“……”
以诺低下头继续穿鞋,茯神看他明显沉默了许多的高大背影,总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至于恶作剧对他本人形象有什么影响……他才不在乎。
走出了以诺的公寓,茯神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拒绝了对方邀请直接走向了地铁站方向,地铁因为是起始站并没有多少人,但是茯神也没有选择坐下来,而是望着窗外堂而皇之的游神。
他稍微想了下,如果六号知道他跑到伊甸园里什么都没干成先跟e教授——也可以说是他的老爸——先来了一炮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幻想大概持续了半分钟茯神就一被冷汗地强迫自己结束了它。
重新步入校园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在实验室的门口遇见了探头探脑看似很担心地再往这边张望的室友,金一把拉住茯神:“昨晚你去哪了?你没回宿舍?我后来回酒吧也没看见你,上帝保佑,我还以为你被什么奇怪的人带走了!”
茯神被他这室友的热情多少吓到。
昨晚被他骗的团团转的怨气也消下去了一些。
他顿了顿正想说没关系他很好,突然眼皮子一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随即便看见一身穿白大褂的高大身子站在金的身后,男人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微笑着说:“到时间了,男孩们。”
茯神瞥了他一眼,只觉得这男人的笑容里仿佛浸着眼镜蛇毒,于是假装哑巴并不搭话,拽着金进入实验室站在角落的实验台后,同时他听见金问了句:“白,你脖子上的是什么?哇,不会是——”
金嗓门有点大,整个实验室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包括那个人的。
茯神只感觉到某道过于灼热的视线从他的头顶扫过再扫过全身。
他抓过工具包抖开,蹙眉用听上去很冷静的声音说:“蚊虫咬的,想哪去了?今天做什么?“
入学第一天当然是考验基础实验操作能力的基本功,于是每个学生都分配到了一只滑腻腻的青蛙,不少人——大多数女生发出了恶心的抗拒声音,而茯神则是低着头,用极快的速度将青蛙四仰八叉地固定在解剖台上,准备动手剥离神经。
这种简单的操作实验对于他来说已经很久远以前的事了,现在重温起来,还真的像是找回了大学时候的记忆,很有趣。
周围人见他手脚利落娴熟,纷纷侧目投来的惊讶目光也让他感到很愉快。
“白,完美,这是教授级别的动手能力吧。”金眨着眼十分敬佩道。
茯神笑了笑,几年前的楚墨白所到大的成就,比一般“大学教授”的程度要高得高,这种简单的——
“腿再分开些,会比较好方便抽出。”
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茯神笑容一僵,正在剥离青蛙髓神经的动作忽然一顿。
“根背和腹根……发什么愣?根背要被你弄坏了。”
“……”
茯神手一滑,直接把半条青蛙腿卸了下来。
周围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良久,以诺摘下眼镜低头用袖口擦了擦,同时用平静的声音淡淡道:“不合格,重来。”
垂下的浓密睫毛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戏谑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