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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皇帝设计寿礼,那真可谓是压力山大啊!搞不好小命儿没了也是有可能的!
段玉苒可不想出这个风头!
“四小姐不必现在就推辞,您回府好好想一想。若实在想不出也是无妨,硕爷那边还会有其他的安排。”吴娘子安慰段玉苒道。
段玉苒暗中算了一下,距离皇帝的万寿节还有两个多月。古法琉璃制作十分繁复,若是大件制品必定工期要长!稍有不慎,还有可能半途操作不当而前功尽弃!时间上就很紧迫了!
不过,吴娘子说硕爷那边还有别的安排,是不是自己干脆就不要去想比较好?
段玉苒耍起了小聪明,嘴上答应了吴娘子自己会努力!但回到忠勇伯府就将此事扔到脑后,连想也不愿想一下!
就在段玉苒准备悠哉的过两三天,然后派人去告诉吴娘子自己设计不出寿礼时,郑文麒在宝珑斋之事发生后的第二天,派人送来了一份致歉的礼物。
“道歉?”段玉苒看着面前长而窄的锦盒,不解地看着院中垂首而立的小童。
这小童是应国公府里的仆役之子,年纪十岁左右,长得机灵可爱。
“我们三爷说了,前两日在宝珑斋里得罪了表小姐,这份礼物就当是他向您道歉之礼,请表小姐务必收下!”那小童脆声地道。
得罪?言重了吧!段玉苒觉得自己与郑文麒并不是很熟,人家为了堂妹对还不知身份的自己不客气很是说得过去!虽然心里的确有些不高兴,可也没想过让郑文麒道歉这么严重!
段玉苒抿抿唇,亲手打开了那只锦盒。
盒子里铺着黄色的缎布,缎布上静卧着一只无任何装饰、朴素的竹笛。
“这是……”段玉苒迟疑地抬头看向小童,她不会吹笛子啊!
要说古时高门千金对琴棋书画、刺绣都精通,那真是夸张!起码段玉苒穿过来十五六年了,至今也没看到一位这么多才多艺的小姐!就连温氏也仅限于都会上一些,除了下棋不错外,其他都很平平!而段玉苒给自己勉强套上一个画画不错,还是拜上一世自己小学、初中时学了两年绘画所赐!
但这乐器,段玉苒实在是没有音乐天赋!属于唱歌从来都没在调上过、乐感极差的人。
看着这支古仆的竹制笛子,段玉苒觉得莫名其妙!古人赠笛代表着什么?
“这是我家三爷去年亲手制出的竹笛。选的是上好湘妃竹、亲手打磨、亲自校音制成的笛子。”小童有些自豪地道,“表小姐别看这笛子朴素得很,鹤山书院的修云先生几次欲求我家三爷亲制的一支笛子,也是久未随愿呢!”
哦?想不到郑文麒竟有这种本事!
齐远侯魏辰阳会雕木头!文麒表哥会作竹笛!莫非这个世道不单女子要有一两门拿得出手的技艺,连男子也要如此?段玉苒开玩笑地想道。
重新合上锦盒,段玉苒微笑地对小童道:“你还是将这笛子拿回去吧。若是表哥责备你,你便跟他说我不收这礼原因有二,其一自然是我并未将那日宝珑斋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也不会生表哥的气,所以这赔礼一说便言重了;其二,我不精音律,此笛是表哥精心所制,当送给能用它吹出美妙之音的人,而非是放在我这里永久封存。”
此言一出,机灵的小童也无言以对,只是悻悻的将笛子带了回去。
谁知到了傍晚,那小童苦着脸又将笛子送了过来!
恰好三太太也在,便将那小童叫到面前好生盘问了一番,才知道昨天发生过的事!
“哎呀,你这孩子!”姚氏轻打了一下女儿的手臂,嗔怪地对段玉苒道,“表少爷一番诚意,你这孩子怎么反倒不给人家脸面!不精音律、不会吹笛子,你还不会学吗?真是!”
“……”段玉苒失仪地张大嘴望着母亲笑得像朵花似的脸,心中警铃大作!
姚氏开心地命七巧赏了小童一袋银锞子,又包了两三块桌上的点心给他,才放人离去。
小童一离开,姚氏就打开锦盒拿出竹笛,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娘,那天文麒表哥也没作错什么,他这赔礼的东西若收下,不是证明我小心眼儿?”段玉苒皱眉看着兴奋的姚氏,不赞同地道,“况,虽然我们是表兄妹,但到底还是该避讳些!这样收了文麒表哥的东西,若被心思不轨的人知道,岂不是要传出难听的话来??”
目前,郑文麒和段玉苒可都是未婚嫁,这样互送礼物有私相授受之嫌!传出去,于男子名声无碍,可作为女子的段玉苒名节就有损了。
“胡说!”三太太姚氏眼睛一立,将竹笛小心地放回锦盒里,一巴掌拍在桌上哼声道,“这东西是我替你收下的!当娘的知道这件事,怎么就能说成是私相授受?谁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坏你的名声,我便与你爹找他对质去!”
段玉苒偷偷翻了个白眼儿,对母亲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强悍也是没办法。
姚氏发完了威风,转而又换作了笑脸,试探地问段玉苒道:“苒姐儿,你觉得文麒表少爷如何?”
“什么如何?”段玉苒全神戒备地看着姚氏,“娘,您可别乱点鸳鸯谱!文麒表哥虽说是应国公府二房的公子,但他可是进士之身,随时可以入仕!想必大姑母挑儿媳妇的眼光也很高,咱们别自取其辱了!”
段玉苒并非妄自菲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算郑文麒长得英俊、待人也不错,甚至还曾经多次帮过她!就算每次见到他那谪仙般的姿容与气质也有些心如小鹿乱蹦……但段玉苒直觉地认为跟郑文麒作亲戚比做夫妻更好!
“你这丫头,说什么自取其辱?”姚氏不高兴地用手指点了点女儿的头,气恼地道,“你又差哪儿了?他是应国公府二房的公子,你是忠勇伯府三房的嫡女!你虽嫁过一次,但他也娶过一次!你可是夫家失德和离,他那个娘子却是刚进门半年多就病死的!我们不嫌他背着克妻的污名便是不错了!”
三太太最受不得有人看低了自己的儿女!特别是段玉苒和离的事,在姚氏眼中所有的错都是任家,跟自己的宝贝女儿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郑文麒成过亲?克妻?段玉苒是头一次听说,震惊不已!
“娘!文麒表哥有克妻的名声,您还惦记着女儿和他有什么,您不怕他克死我啊!”段玉苒哭笑不得地道。
“呸呸!胡说八道!”姚氏连忙啐了两口,生气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别信口胡说!文麒表少爷之前那位娘子在嫁进门前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嫁进应国公府后听说也是整日喝药,后来到底也是没留下一儿半女的就去了。外面不知内情的人,便浑说着是文麒表少爷克妻,将进门才半年的妻子给克死了。”
原来郑文麒还曾有过这样一段过往,段玉苒对这位谪仙般的表哥有了些同情。
“以前倒是不曾您提起过。”段玉苒讪讪地道。
“文麒表少爷成亲时,正是你爹最不受待见的时候!纵然知道,我们也是不能登门道贺。”姚氏叹息地道,“你那时候也才十岁,又不常出自己的院子走动,不知道也是正常。”
这么说来,郑文麒的妻子过世也有六七年了!怎么他至今还未续娶?
最后,在母亲的强硬太度下,段玉苒只得收下了郑文麒亲手做的竹笛。至于姚氏让她学吹笛子的事,段玉苒只敷衍地哼哈应下了,但也不会去学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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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苒以为自己消极怠工、说自己设计不出给皇帝的寿礼,硕爷那边就会自行想办法,结果她失算了!
“什么?不行?”段玉苒扬高了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吴娘子,“上次在宝珑斋里,吴娘子不是说硕爷会做两手准备,若我这边设计不出来,他便另想办法吗?”
宝珑斋那边得了段玉苒推拒的答复后,就派吴娘子过来了。
“再说了,我与宝珑斋、玉环阁的合作也仅限于绘制首饰与摆件的图样。像万寿节献给皇上的寿礼这种事,与我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我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吧?”段玉苒有些不快地道,“硕爷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是,是!四小姐说得对!”吴娘子好声好气地道,“可硕爷就想在万寿节时送皇上一件琉璃精品当寿礼,所以……”
“硕爷他想?”段玉苒拧眉道,“不是委托的客人想?”
“哦,是……是委托宝珑斋的客人坚持要送的。”吴娘子用帕子擦了擦汗,心跳得厉害!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两口压压心慌后才开口道,“硕爷身边的人也提了很多想法,却都不能令他满意。”
“那我的想法也不见得就……”
“硕爷说了,四小姐的想法总是出人意料,也许就……就能想出什么特别的法子来!”吴娘子恭维地道,“看看您在平城那几年为咱们玉环阁设计的首饰,可是令玉环阁的生意不知红火了多少倍啊!”
听着这样的恭维,段玉苒也高兴不起来。
其实她心里有数!琉光阁的生意虽然越来越好,但琉光阁在琉璃饰物上的盈利还不及宝珑斋和玉环阁给她的分红多!如果这次拒绝了硕爷,万一以后宝珑斋与玉环阁不再与自己合作,那么她就要寻找新的合作者和琉璃烧制师傅,到时候一切就变成了未知数!
真是可恨!这种被人抓住弱点的感觉太恼火!
沉默了一会儿后,段玉苒才淡淡地开口道:“琉璃所制之物与玉石所制的赏玩品没什么太大的差异,但其胜在色彩炫烂、赏玩性更高!送给皇上当寿礼的琉璃品自然不能小气!琉璃飞龙?琉璃寿星?琉璃山水、人物屏风?我所能想到的也就这些,再新奇之物我也是想不出了。”
吴娘子脸一垮地道:“这些主意都有人出过了,硕爷觉得平庸。”
“平庸?那请硕爷自己想个不平庸的啊!”段玉苒对那位没见过面、却十分苛刻的硕爷更加没好感了!
先是说她眼界窄!后来又对她画的图样挑挑拣拣,每次都能筛下来一半或更多她精心绘制的图样!这次又说那些想法平庸!真不知道在这位硕爷眼里,什么才配称“最好”!
吴娘子大汗淋漓,心中叫苦不迭!
恼了片刻,段玉苒冷静下来开始转动脑子,想着到底做什么样的琉璃制品才能称得上“新”与“奇”!
上一世她去过故宫,看到过宫中一些琉璃物件儿——有琉璃瓦、琉璃砖在墙上拼的腾龙图案、摆在各宫的琉璃花瓶、玉如意等古物。但这些东西,想必现在的皇宫里也能看得见!
突然,段玉苒想到自己上一世曾在某个商场举办的大型展览会上看到过一幅琉璃壁画!那是一幅非常宏伟的壁画,能移动的背景墙面上用琉璃雕出如来佛祖与姿态各异的菩萨和罗汉,在灯光的投射下,那座琉璃壁画竟给人以金壁辉煌的耀目之感!
大荣国佛、道皆盛,不知道皇帝信奉的是哪一支。为了避免出错,将宗教壁画换为山水也不失是个好办法!琉璃本就色彩多变,做成山与水则更加灵动!
想到这里,段玉苒赶紧命云珠备纸笔墨,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画山水不是她的长项,自己出了主意,如果硕爷能够采纳,那就由他自己请画师画一幅伟作了!
将自己写好的那张纸交给吴娘子,段玉苒认真地交待,“如果硕爷觉得仍不可用,我也真的是毫无办法了。若因此而使硕爷对我产生嫌隙,我也无可奈何。”
吴娘子带着那张纸回了宝珑斋。
解决了麻烦事,段玉苒浑身轻松,舒服地睡了两天好觉!
老忠勇伯在世的时候,太夫人就没敢给儿媳妇们立规矩,待丈夫去世了,她想立也立不起来了!但这“孝顺”之道还是不能少,各房的太太、小姐们就形成默契——初一、十五这两天,只要是没病没痛的,府中女眷们清晨就都要去明熙堂给太夫人请安。
段玉苒早早起身,收拾妥当后就去正院与母亲姚氏汇合。
段淳余和姚氏一起出的门,见段玉苒从东院出来便在院中等着女儿。
“爹,娘。”段玉苒上前福身行了礼,然后起身打量着气色都不错的父母笑吟吟地道,“哥哥在平城可还好?”
昨天晚上,三老爷从外面回来时带回了儿子段玉杭寄来的信!段玉苒见父母兴奋的样子,便不想打扰地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段玉杭到了平城后也会定期寄信回来,从信中所得知他打理产业很是得心应手!所以,段玉苒也不是很担心。
“哈哈!好!好得很呐!”三老爷笑得合不拢嘴地道,“六郎准备在安洲的辉城开家段记粮油的分铺,特意写信来向你大伯父请示呢。”
第一代忠勇伯的祖上只是段氏一族在平洲的旁枝,家中经营着几间商铺,过着富庶的生活。后来第一代忠勇伯入京求功名,又懂得抓住机遇,才有了子孙今日的荣耀。
虽然成为了京中的勋贵,但祖产不可扔!不管赚不赚钱,保留着祖产就是对先人的敬重与孝顺,所以后来伯府无论经历过怎样的艰难,历任忠勇伯不曾动过祖产的心思!反而是平、安两洲的生意出了钱,帮伯府度过几次难关。这被认为是祖宗保佑!
作为祖产之一的段记粮油一直因信誉好、价钱公道而受两洲百姓支持,六年间在段淳余手中就开了两家分铺。他们一家在被召回来之前,段淳余和段玉杭就在考虑要不要再开一间分铺,也考察过两洲中一些城镇。段玉杭回平城打理产业后,又将这件事继续下去,一切尽在掌握后才写信向忠勇伯请示。
对于父兄的这种作法,段玉苒深感欣慰和高兴!别人看不起三老爷和段六郎,那是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六年前!可人是会变的!
三老爷要去前院向忠勇伯禀报一日的行事,在二门处与三太太母女分开。
进了明熙堂的院子,就看到大太太和大房的两位奶奶及两名庶女、二太太都已经到了,均站在廊下等候太夫人的召唤。
三太太和段玉苒上前低声问候、行了礼,也站在了廊下。
太夫人过年时病了那遭后,身体似乎就一直时好时坏。大病没有,但偶尔就哼哼两声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每回的请安都要让她们等上许久才传人进去。
大约两刻时辰后,四房的女眷们才姗姗而来。
四太太一如既往的没精打彩,身后是儿媳、嫡女与庶女一长队的人!
除了魏氏姐妹和年纪较小的孩子们之外,女眷们算是都到齐了。
四房的女眷自然是站在三房的后面,段玉苒就难免要与五奶奶胡氏和两名堂妹站到了一处。
段玉芸往段玉苒身旁凑了凑,低声问道:“四姐姐,我听说前天应国公府的小厮奉郑家表哥之命求见了姐姐两次,不知是何事啊?”
忠勇伯府里人多嘴杂,郑文麒派小童来见自己的事肯定会被人知道!但段玉苒不明白,这关六小姐段玉芸什么事儿!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