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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落璃看了看病榻之上的拓跋弘,转身盯着跪在床榻之前的一众嫔妃和一直陪在拓跋弘身边的万安国,眸色之中的冷光穿透所有人的脊背直插骨髓。
“母后!太医说皇兄是疲累过度,并无大碍,休养一段时日即可痊愈!”旁边的拓跋安乐担心冯落璃,急忙开口温言安慰。
“来人呐!将万安国拉出殿外重责五十大板!”冯落璃似乎没有听到拓跋安乐的话,目光威凛如炬,敛起的威势顷刻间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将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笼罩其中,恐惧、紧张侵袭着每一个人身上的毛孔。
这道诏令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万安国的头顶炸开,虽然不曾与他诸多亲近,但也从未惩处与他的冯落璃,此刻竟毫不犹豫的拿他开刀,抬头正要开口喊冤,对上那双君临天下一般的目光,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母后......”皇后林氏率先惊呼了一声,但触及到冯落璃扫过来的冷眸,也咽下去了要说的话。
殿外一声声哀嚎穿透殿内每一个人的耳膜,那一记记重板子似乎不只是打在万安国的身上,也一下一下打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数十人的大殿之内,没有任何人的声音,一应嫔妃宫人、太医近臣都深深的低着头,极力控制着从后背一滴一滴外渗的冷汗。
“哀家今日在此立下太后诏令,后宫嫔妃、宫人近臣,无论有否品阶,均不得在皇上身边闲言干政,制造、讹传流言,一经查出,即刻处死!”冯落璃一字一顿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同时也看清了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如果说先前冯落璃只是幕后决策,在拓跋弘病倒之后,冯落璃就真正实现了临朝听政。听完了各位朝臣奏报之后,冯落璃只简短的提了几个问题,朝臣各抒己见,众说纷纭。
冯落璃轻咳了一声,百官即刻肃静下来,冯落璃并没有继续之前自己的几个问题,而是看向宗室元老拓跋丕,“东阳公,如今肆州境况如何?”
“禀太后,东平王道符自长安而反,段太阳于肆州并起响应,长安镇副将、驸马都尉万古真,巨鹿公李狄、雍州刺史鱼玄明均为其所杀。长安镇为其所占,雍州有危。”拓跋丕如实回答。
“拓跋道符统肆州、并州两地兵力,皇上命他领兵驰援南境,若他早有谋反之意,何以辖地不反,反倒以疲累之军自边境而反?何也?”
冯落璃这么一问,难住了方才还众说纷纭的百官,自肆州至长安何止千里,以疲惫之军举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拓跋丕思虑片刻,开口答道:“肆州、并州土地多贫瘠,加之去年旱涝灾害,大面积良田粮食欠收,不少郡县还要靠官府赈粮才得以维持生计。东平王辖制两州多年,但就其豢养兵力看,仅是军粮一年消耗之数不下万石,他料想到倘若就在辖地起事,粮草供给必定不足。而自肆州至长安横跨五州数十郡,沿途设有官家粮仓四座,各州驻军不足万数,再加上他常年奔走这些州郡,与不少官吏过往甚密。今假借奉皇命驰援途径各州郡,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轻而易举或暗自招降、或强力攻取拿下粮仓补充军粮供给。”
冯落璃对拓跋丕的分析很是赞同,不觉微微点头,而后看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慕容白曜,“慕容爱卿,你以为如何?”
慕容白曜上前一步,看着冯落璃恭敬的施了一礼,而后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拓跋丕点头表示尊敬之后,缓缓说道:“东阳公所言实属合情合理,不过臣以为东平王此次长安谋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何种原因?”
“眼下南境烽火正盛,我军虽有京兆王、济阴王和汝阳王自东向西形成一道防线,又有尉元、元石等猛将领军驰援。然而宋将崔道固、沈文秀、沈攸之也绝非泛泛之辈,孰胜孰败还未可知。东平王选在此时谋逆,且舍近而求远,除了拉拢各州所剩无几的兵力、劫掠粮仓补充军需外,也有里通外国与南宋达成联手之意!”
慕容白曜虽然没有明言拓跋道符里通外国,但细细想来着实会大吃一惊。眼下与南宋交战,胜少负多,沈文秀、崔道固等这几个硬骨头让魏军没少吃苦头,倘若拓跋道符当真与宋军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众臣听了也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对洞察入微、对战况分析透彻的慕容白曜更生钦佩。
“即是如此,可有应对良策?”
“通报南境军中,东平王谋逆,分出兵力阻击拓跋道符,并严加防范防军士里通南宋,阻绝东平王远交南宋之路。另外,分派两路援军,一路讨伐肆州张太阳,另一路驰援南境,夹道阻击拓跋道符的依附之众,但行军务必迅速,与南境之军回合,一举歼灭叛军,务必速战速决,并以所获军需补充南境粮草。”
“好!”冯落璃连声称赞,“今诏司空和其奴,东阳公拓跋丕统三州兵力南讨叛军;平东将军长孙陵,广陵侯张穷奇自东南驰援彭城,并诏征南将军慕容白曜持使节督精骑五万次于碻磝,都督南境诸军事!”
此诏令一下,众臣皆惊,调兵遣将皆堪称上上之选,只是如此一来京城的守卫便不足两万人,倘若派出去的任何一支军队或是边境守将有异心,京城必定身陷危局。
面对百官的担忧,冯落璃只回了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非常时刻,调兵遣将更是如此!”
满朝文武又一次见识了冯落璃这个气度不凡的女人,非同一般的决定。若说面对乙浑之乱,冯落璃堪比惠太后身处危局而不乱;那么今日之举便是威慑天下的王者之风了。
朝臣之中的慕容白曜,温润却缺少情绪的脸上,此刻浮现出微不可见的笑意,当初那个纯净如莲的小女子,终究浴火重生成长为果敢决断的飞天之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