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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了淮南王拓跋遵,冯落璃提笔信函一封命人送往中书省。李冲看完之后,即刻召集高允等一众拟定俸禄制之人商议。小皇帝拓跋宏发布朝堂论辩诏书之后,则是被冯落璃告知,无须担心好生睡上一觉,不必前往太华殿和众臣议事了。
第二日,淮南王、南安王、汝阴王均派门下最具辩才的门客严阵以待,李冲则是孤身上阵,高允迟迟方才乘坐小轿自侧门下轿缓缓而入,青衫白髯饶是满头银发,不改清奇大儒之风。
皇帝拓跋宏上殿坐定之后,冯落璃也自后殿而出坐于拓跋宏一侧。司礼太监,高声唱喏:“上朝!”
几番礼拜之后,以淮南王为首分别介绍其下门客,神色自信异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朝臣听罢淮南王的介绍,亦是大惊,怎么都没想到淮南王竟能请到如此人才。
冯落璃也略略吃惊,看着殿下站着的几位方巾儒生,年岁有差,但个个精神矍铄,眉宇只见无不染着清高经纶之气,心中也不禁为淮南王赞上一句。
张昊,汉高祖刘邦身边第一谋士张良之后,年少之时便以思辨闻名,听闻曾入山研习谋略之论,颇负盛名;陈少恭,汉初军略谋士陈平之曾孙,刘邦的另外一得力谋臣之后,通礼制、明阴阳,才思敏捷,广为人赞;王麒麟,前秦苻坚第一谋士,功盖诸葛第一人的王猛之后,文韬武略颇具将门之后,只因先辈曾遭受权谋猜忌屠戮,立下永不为官的誓言。其他人不必说,仅是这三位就足以名满天下。拓跋遵能请的动这三位,为他论辩实属难得。
再看李冲孑然一人,有一个支持他的高允,看上去倍感虚弱的样子,大约是身体不适,因着朝堂论辩事关重大,才强忍着前来上朝的吧。但年纪轻轻的李冲却是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沉静如常,似乎没有听到那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般。冯落璃不禁钦佩李冲的临阵不乱,这必然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论辩。
拓跋宏也看出了高允的不适,看了冯落璃一眼,着小黄门给高允赐座,许他殿前坐着上朝。
“那谁说了算呢?”
“当然是百姓说了才算!”冯落璃缓缓道,“黎民百姓才是咱们大魏朝得以国势昌隆的关键。既然百姓如此拥护俸禄制,那么咱们就要不遗余力的推行下去。”
“可是眼下他们都反对......”
冯落璃拍拍小拓跋宏的手背,“新制的推行,一定会遭受反对。关键是如何化解这些反对之声,使得新政继续推行。淮南王他们反对无非就是一个利字,俸禄制推行,他们再也无法私自盘剥民脂民膏。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自然会极力反对。”
“那我们该如何化解呢?”小拓跋宏疑惑不解的看着冯落璃,太皇祖父、皇祖父、父皇,都没有解决的难题,他能解决吗?
冯落璃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到小拓跋宏的眼前,“孙儿,你告诉皇祖母这个好吃吗?”
小拓跋宏点点头,“恩!好吃!”
“可孙儿知道它是怎么做成的吗?”冯落璃很是耐心的说道,“仅是山药去皮,红枣去核都需要两个时辰,再加上二者和蜂蜜的配比,蒸煮,填充模具、成型......这前前后后算下来一块糕点就要用上三个时辰。如果中间哪一个步骤错了,还要从新来过。”
“啊?!做一块糕点就如此复杂吗!?”
冯落璃点点头,“你看仅是一块糕点就需要这么多的时间、心力,何况是一项新制的推行!”说着冯落璃伸手指了指小拓跋宏的胸口,“所以,为君者一定要胸怀宽广,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难题一定不要自己否决自己。”
小拓跋宏明白的点点头,“皇祖母是叫孙儿不要如此焦虑,只有平心静气才能更好的想出解决之道,对吗?”
“孙儿果然聪明异常!”冯落璃很是肯定的夸赞,“你看,淮南王虽为王爵,但他依旧是大魏的臣子,纵然他因为利益受损而反对旧制,但却不能明言。在他的心里也明白,为人臣者理应为君主分忧,所以才有担心民心动荡之言。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让他说出俸禄制的不好来,倘若他言之无理自然就要支持新制推行。”
“说出俸禄制的不好?”小拓跋宏有些不明白,“这些奏折不都是上表俸禄制的不合时宜之处的吗?”
“光说给咱们听哪行呢?要他们说给天下人听才可以”冯落璃将手上的糕点放回盘子里,“还有,朝堂之上支持俸禄制的人也不少,大可让他们都说说。”
小拓跋宏突然眼前一亮,惊喜的看着冯落璃,“皇祖母的意思是让他们论辩,以输赢决定新政是否推行?!”
冯落璃笑笑,“你说对了一半,咱们是让他们说自己的意见,但这新制是一定要推行的。”
“此话怎讲?皇祖母就一定认为李冲他们会赢吗?淮南王他们门下也养了不少的门客呢?”
“孙儿,朝堂之上的博弈常不以输赢论成败,这个权力就掌握在你手里。”
在朝堂论辩之前,冯落璃特诏淮南王拓跋遵入宫觐见。太皇太后召见,淮南王拓跋遵自然是有备而来,一番拜见之后便滔滔不绝的说起俸禄制的各种弊端来。
冯落璃面带笑意的听淮南王说完俸禄制的坏处,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等到拓跋遵说完,冯落璃略略皱了一下眉。拓跋遵自觉失礼急忙施礼赔罪,“太皇太后恕罪,臣实乃为辖地百姓反对新制之事倍感烦扰,故而失了礼数。”
“无妨!哀家这几日亦是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这几日有跟哀家讲新制好得不得了,还有跟哀家诉新制之苦的。听来听去,哀家也糊涂了。哀家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咱们大魏朝好,索性让皇上给你们来个朝堂论辩,让你们这两方啊,好好的辩论辩论。这理嘛,不辨不明!你说呢?”
拓跋遵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太皇太后诏他前来说了这么一句话,是向着他事先提个醒儿给他呢?还是打探一下他的虚实好做应对?一时之间,有些捉摸不透。既是太皇太后都开口了,他也只有领命的份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