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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的脉象虚浮,气息微弱,五行紊乱”雷尚鸣沉吟着,紧皱眉头。
“我不懂这些,只要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救?”莲花焦急的问。
他眼神复杂的望了望白母,然后抬头看她“人有生老病死”
不!她不要听,这个论调跟那个王大夫有什么两样。“难道你未来天下第一医的名号只是想想而已,你根本没本事做得到?”
“不,我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医。”他叹了口气,了解她不舍的心情,毕竟学医生涯一路下来.他看得太多了“不过,这是实话,你娘过不下去了。”无论如何都要实话实说,不管事实有多么残酷。
她目光炯然如炬,杀人般的射向他,声音颤抖,人也颤抖“难道不能救吗?”她鸣咽的说,无法想像没了娘亲的日子她要如何熬过。
想到未来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度过数不尽的长夜她不以为自己有办法面对。
“就算救活,也只能苟延残喘。”雷尚鸣定定的看着她哀伤的双眸,然后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里头满是细长的金针“她过得很苦,醒着的每一刻全身便会痛如蚀骨,如果要再活命,就必须持续付出这样的代价,你愿意她如此下去吗?”捻起一根针,他询问的看向她,等待她最后的决定。
莲花彷佛被雷电击中,踉跄的退后数步,紊乱的脑子浮现娘亲难过的佝偻身子,一次又一次剧烈的喘咳,鲜血从颤抖的口里一口一口的溢出娘亲的痛苦,她会看不出吗?
“已经没办法了吗?”她脸庞苍白的看着棉被下面如死灰的娘亲,那一声声浓浊的呼吸听起来是多么的费力和挣扎,她真能不顾娘亲的痛苦,硬是把她留下来吗?
“太迟了。”他遗憾的宣布,心痛的看着她泪痕满腮“我可以尽力挽留,但顶多一年,这一年”不再多说了,他相信她会明白的。
雷尚鸣看她并没有反应,低叹口气,手一起就要扎针
“等等。”莲花举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破碎,哀伤欲绝,纵然再不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娘亲痛苦下去,不得以只好“让我娘走吧!拜托你让她走得快活一点。”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他体会的点头,欣慰莲花果然如他的预料善良懂事。
雷尚鸣下针的手移动,金针入体,明显的可以听见白母的呼吸变得轻快了。
“有话想对你娘亲说吧?”他柔柔的呢喃穿透她重重的悲伤,在她迷惘的目光下,他又扎了一针“说吧!时间无多。”
“莲莲花?”恍若回光返照般,有别于方才的不省人事,白母竟缓缓举起手伸向床缘的人儿。
奔向那微弱声音的来处,她激动的低喊“娘?”
“莲莲花娘对对不起你”“不,是莲花对不起娘,要不是被莲花连累,娘不至于受这么多苦,惹到这种下场,都是莲花的错。”
“莲花别这样,你这样教娘如何放放心得下娘到阎王面前求他,让我回来陪陪你”“不。”莲花激动的呐喊,娘亲如此为她,她怎么也无法狠心让娘亲再与她一起承受孤寂的折磨“娘,你走吧!安心的走,莲花会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的。”
“傻孩子,你怎样都是一个人呀娘不放心”
“你放心,我会照顾莲花,她不是一个人。”一声低沉的男声突然插入,在莲花还来不及反应的当儿,雷尚鸣的手已然覆盖了她们母女俩交握的双手。
“你”莲花眼里的惊愕对上他眸里深深的真挚。
“你是谁?”白母茫茫的睁着看不清的眼睛想要瞧个真切。
“我是雷尚鸣,雷家的老二,我对你的女儿一见钟情,请把她交给我,我会给她幸福”
“城里的雷家?”白母的眼里有抹光亮闪过,如果真是如此,她确实可以安心了“莲花,真的吗?”
在这关头,她怎么能忍心告诉娘亲责话?反正一切等娘亲过去后再做打算吧!想到这儿,她点点头。
“是真的。”
“太好了。”白母长吁一口气,似是轻松不少,接着还转向雷尚鸣,费尽所有的力气反握住他的手“好好照顾我女儿。”
“我会的。”他低声保证。
听到他这么说,莲花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可同时也明白他的誓言终究会是空。
“她是个好女孩,虽然特殊!但不是她的错咳!请你请你一定要”空气似乎一下子梗在喉咙,进不到白母的胸膛,她狰狞的张着眼,双手紧紧掐住雷尚鸣的肩膀,弥留之际,一定要得到这女婿的誓言才行。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一定会陪在她身边!若违此誓,就让我疾病缠身,死无葬处.”像是直接感受到白母的心意般,他的誓言就这么出口了
“雷公子?”莲花低呼,没料到他会发下这样的毒誓.白母总算心安了,紧抓的手渐渐松开“那我就没有遗憾了”
她话说到此,终于吞咽下最后一口气。
“娘?”她不敢相信的呼唤着,直到看到雷尚鸣举手探了探娘亲的鼻息,然后摇首,她这才放声大喊。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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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远山,碧翠青草,黄土一坏,焚香袅袅。
莲花一身素白的跪坐在坟前,脸上毫无表情,哭过的泪干了,心也死了,这世间没了娘亲,生命再也没重点
“莲花。”雷尚鸣在她背后轻轻呼唤,为她的无助,以及此刻的脆弱心痛,多希望她能放开胸襟依靠他,让他分担她所有的悲伤,
没听见他的叫唤,莲花忽地抬起头,视线专注在空中的某一点,在那里有个淡淡的人影逐渐成形,那是她娘。
娘一脸笑容的望着她,似乎有无限的轻松自在,是她许久未见的表情,记忆中的最后一次,是她爹还在,她还小的时候。
“莲花,要跟他一起幸福喔!”她娘亲笑吟吟的说。
泪珠竟然又泛了出来,或许“看得见”对她来说是幸运的?莲花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娘?”碎声轻喊,她不舍的看着娘亲飘然远去,娘的身边似有金色光点浮动,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莲花往那个方向伸手,因为娘亲真的就要走了,让她再也见不到了,一次也好,她想再一次握握娘亲瘦弱的手。
“莲花,”然而,雷尚鸣却用力的扳住她的肩膀“让她走吧!”他如丝般的声音温柔的安慰了她。
带着蒙胧泪眸转头,她看见清风中他俊朗的脸庞温煦的照耀着她,吸了吸鼻子,她点点头,的确是该该让娘走的.
多感谢此刻有他为伴,客观的告诉她该怎么做,否则,她孤身一人面对这茫茫世界,最有可能的举动就是杀了自己。
“我会陪你的,一生一世。”他在她耳旁呢喃着。
听闻他的言语,莲花心头的千种万种感激在刹那间消灭。
“别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她不以为他真做得到。
“我会负责的,我答应了你娘。”他焦急的坚持,拉着她的手再三强调“我想娶你为妻,莲花,跟我一起回家。”
家?那是个多么遥远的字眼,却又那么强烈的吸引着她。
她也渴望拥有一个家。
有爹有娘、有孩子的嬉戏、有亲戚朋友的往来,温暖的大房子里充满了人声
“我们可以生三个孩子,两个男的,一个女的,我教儿子如何行医,你教女儿怎么刺绣”再也压抑不住,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中“然后,等他们都大了,我们再一起为他们挑媳妇选、丈夫,催着他们生可爱的小娃娃,到时,家里的每个角落都会充满热闹欢愉”
厚责的胸膛传来温暖的热度,诱发埋藏在心里的疲惫,让莲花瘫软在他的身上,同时微酣的脑子不断充塞着各种幻想他与她的儿女她与他的孙儿温热的暖流不断在她身体里回绕,她想,她一定是醉了,否则怎么可能会答应他的要求。
“跟我回家,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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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小人。”李秀珠大眼怒瞪着儿子带回来的莲花“你明明答应要离我儿子远远的。”她说着,就动手要把莲花往门外推。
雷尚鸣见状,迅速挡在莲花身前,以保护者的姿态宣布“娘,不关莲花的事,是我硬要她来的,如果你一定要她走,就连我一起赶。”
“你为了这个鬼女,宁愿不要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的母亲?”李秀珠的声音拔尖。
他皱着眉头“没这么辛苦吧?”
“少罗唆,说,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为了拉儿子回到正途,做母亲的她不惜祭出最后一张王牌。
雷尚鸣为难的看了看母亲,又望了望莲花
“我想,我还是走吧!”莲花轻语,转身就要离开,可却被雷尚鸣抓住手紧紧不放“放手,没有什么比母子亲情更加重要的了。”她不想害了任何人。
“哼!算你还识时务。”李秀珠冷哼。
母亲的话更让雷尚鸣坚定了心意“娘,没了我,你还有大哥。”
“什么?”李秀珠不敢相信的大吼。“而莲花没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望进她惊愕的眼眸。“我既然承诺过,就绝不反悔。”
莲花泪水盈眶,她何德何能呀“不,你不能”
雷尚鸣及时用手指点住她的艳唇“别说,我不会改变心意的。我们走吧!”
他说完,便拉着她往外走,意欲回到那旧村,与她一起展开新生活,或许写写专业的医书流传千古也是不错的事.
他怎么也不会放莲花孤独的面对浊浊洪世。
相信娘亲总有一天会想通的,他可以跟莲花一起等。
“等等。”李秀珠气急败坏的不得不开口呼唤“留下来吧!跟莲花一起。”话虽如此,但是,她绝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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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大宅,传了五代,历经百馀年,生生死死千百多人!每块砖瓦都有其悠远的历史,当然,每个阴晦的角落也都有奇特的束西存在。
“莲花,这是你的房间。”李秀珠微笑的打开房门拉她进去。
忽地,莲花的笑脸僵住,眼前是一双女子的脚摇摇晃晃的悬在空中,她的眼光顺着往上,竟看见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子铁青着一张脸,吐着长长的舌头怒瞪着她,脖子上有一条绳子紧紧勒住,显然是吊死的。
“怎么不说话?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一间。”雷尚鸣体贴的建议,彷佛察觉到她眼里一掠而过的异光。
“不用了,这间就好。”莲花摇摇头,不想麻烦雷夫人,更不想让雷尚鸣担心,反正她对这些鬼已经习惯视而不见了。
“你确定?”李秀珠的声音充满了怀疑“听说以前有个不受宠爱的小妾在这里上吊!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莲花的微笑依然,但耳朵却没法子漏听冤魂愤恨的声音“我诅咒你们雷家每个人都不得好死,哈,哈,哈!快了,你们受报应的日子就快到了,哈”表话终究是鬼话,不可以相信,也不能介意。莲花告诫着自已。
“没有,我觉得这房间很普通。”她泰然自若的闲晃其中,摸摸这个桌子,碰碰那个瓶子,对雷尚鸣狐疑的眼光恍若未见。
“你不是鬼女吗?”李秀珠奇怪的偏着头。
“那只是谣传,我很普通。”她希望如此,如果她是个普通的女子,与尚鸣的距离是否会拉近?!“什么鬼呀怪的,我看不到也听不见。”莲花又继续说。
可为什么尚鸣看她的眼光如此刺人?好像对她所说的很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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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看得到我吧?”屋梁上的女鬼阴恻恻的问。
莲花犹是低头喝茶,专心的嗅着那杯茶香。
“不用装了,我早听过你的事,我要你跟雷家所有的人讲,他们的死期到了,谁也救不了他们,嘻,嘻”女鬼充满怨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莲花拉来盘子,捡着其中的瓜子咬开,耐心的等着雷尚鸣回来。刚刚他说有要事要跟李秀珠谈,于是匆匆的离去,要她待在房里等。
她不在乎要等多久,但不安却随着时间的流去迅速涨大,她怕怕他不回来怕他终于嫌弃
“你就是废村的鬼女?”一个声音突兀的发出。
眼角馀光,她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从墙壁里冒出来,那张血盆大口恶心的一张一合。
“如果听得到,就赶紧警告大家快逃,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莲花依然木然的吃着瓜子,但心却加速的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似乎真的将有大事发生。
“走开,不准你阻碍我,我要他们雷家人每个都不得好死。”
“怎么可以?欠你的并不是现在的雷家人。”
“但他们流有他的血,要怪就怪他们的祖先”
不祥的感觉随着他们的争吵加剧,莲花明白他们知道将有什么事会发生,但这也或许是他们要她承认看得到或听得到的诡计?
她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吃瓜子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下,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手掌此时,忧心仲仲的她,正好听到令人心安的脚步声传来,是尚鸣,他回来了!
有了他,再大的苦难都会消失。
惊喜的站起身,莲花奔到门口,看着烈阳下,他爽朗的踏近。
“莲花,我刚才跟娘和大嫂商量过了,我们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
她的脸色骤然变白,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身后隐隐约约浮现一缕阴影,那是将死的人才会有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