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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孙策为中心,气流旋转越来越急,渐渐地断枝落叶随风急舞,竟然在孙策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
此时此刻,孙策的功力已经提至巅峰状态,因为虽是乍分乍合,他从方才对方的雷霆一击之中,,但他却已经明白眼前这三个貌似普通的门客并非易于,这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拿到江湖之中,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流高手,虽然与自己尚有不小的差距,但在当前这种敌众我寡而且自己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的明显劣势之下,自己却很难有什么胜算。
加上此时自己的座马已经受伤,而且两只前蹄被对方绳索绞住拴在树上,使得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暂避锋锐的可能。为今之计,只有尽全力自保,拖延时间,等候自己的随从到来。
时间是从未有过的漫长。
当先门客一声大喝,长刀一指,当先突入,余下两人也随即举起钢叉,随即杀入,那个巨大的落叶圆球一阵震荡,先是出现了许多缝隙,然后马上又被疯涌而来的断枝落叶所填满,变得更加巨大,带着一种慑人的嘶嘶声,在这片林间空地上纵横来去,旋转不已。所到之处噼啪连声,碎石纷飞、林木断折,诡异而又威势惊人。
一阵或沉闷或清脆的兵刃撞击声夹杂在孙策雄浑的怒吼以及那三名门客残忍的狞笑声中从圆球之中隐隐传来,渐渐地那圆球如风般掠过的草地上,开始出现了殷红的血迹,斑驳的阳光从树冠缝隙之中照下,那些洒落的血迹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惊心动魄的争斗。没有了退路的野兽更凶猛,更凶残。这圆球中的双方,一个是落入陷阱的猛虎,另三个则是明知必死背水一战的恶狼,爪牙相对,必是两败俱伤!
风无语,缓缓流过。
就在此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突然在林间响起,先是一匹马出现,紧接着便是百余人的马队鱼贯现身。
马队当先一人游目一扫,目光一落在孙策那匹被绳索困住的坐骑身上,登时神色大变。而此时孙策愤怒的呼喝声适时从落叶圆球之中传来,这帮亲兵偏将登时反应过来:那个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圆球中被困的,原来正是自己的主人!
这些人跟随孙策一路上山,自然知道此刻他手中根本没有兵器,这样与人争斗而且是陷入了明显的圈套之中,其结局如何,自然可想而知。众人不敢怠慢,立刻一声唿哨,跳下马抽刀拔剑,直接杀入了圆球之中。
圆球不再窜动。
风止。
落叶飘散。
孙策浑身被血,僵立在众人中间,手中的长弓已经断成两截,分别拿在双手之中。浑身衣衫破碎,布满了刀痕叉痕,长发凌乱,头巾也早已不知扔到了哪里,满脸血迹,面目不清,显得狰狞而可怖。
在他脚下,那三名门客早已骨肉成泥,不成人形地躺在地上,两柄钢叉和一柄长刀却犹自紧紧地握在被斩落的手中,似乎在无声地呐喊着,显示着主人不屈的意志和不甘。
此时的众人也不知道孙策身上究竟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但看着他那从未有过的怪异表情,众亲兵和护卫牙将却不敢上前搀扶。然而过不多时,就见孙策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身子一软,颓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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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之后。孙策府邸。
倚仗着过人的体魄,身被数十处刀伤叉伤、伤势沉重的孙策在众多江南名医的调治之下终于渐渐康复,加上他那位有些神秘的娇妻大乔给他暗中使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神秘药方精心调理,此刻已经能够下地行走,并且开始理事了。
不过,这一次险象环生的伏击却在孙策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原本豁达大度、不拘小节的他开始变得性情乖张而暴戾,多疑又喜怒无常起来。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此前的那种意气风发和自信,总是会无缘无故地猜疑下属,似乎每一个人都对他不再忠心,时刻在觊觎着他的地位,或者是准备暗算于他一般。
自从他伤势好转开始理事以来,短短一月之内,已经有数位谋士和将领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不小心触怒于他,并因此而死于非命。身边之人一个个如伴虎狼,终日里战战兢兢,不敢稍有疏忽,唯恐会在一不小心之下步上他人后尘。而只有在大乔温存的怀抱之中,孙策才会暂时地安静下来,就像一头受了伤的猛虎,脆弱而易怒。
却说这一天,正值孙策之母寿诞之日,江东诸将甚至包括孙策的岳丈乔国老都赶来为孙国太祝寿,整个孙策府邸处处张灯结彩,一扫因孙策的那次受伤而带来的阴霾,变得喜气洋洋,热闹非凡起来。
而在这一天,一直心情阴郁的孙策也一改往日的严厉,非常难得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身穿华服周旋在众宾客之间,环绕在母亲孙国太身边,笑语殷殷,气氛融洽,一干手下之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无不暗暗祈祷自己的主人从此走出阴影,让大家从此过上正常的日子。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在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孙策那位共闯天下的伙伴和得力臂助周瑜和他的妻子小乔却没有到来,因为江南平定之后,周瑜一直率军镇守重镇柴桑,苦于北方势力的时时觊觎,竟是不能分身前来。
虽说军国大事为重,但这件事在孙策心里却终究显得有些不足,尤其是他知道妻子大乔和周瑜的妻子小乔姐妹情深,却因为自己和周瑜各自的职责所在而分居两地,常年不能相见,虽然妻子不说,自己却也知道她心有不足。
但孙策至孝之人,也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事而惹起母亲不快,所以也故作无事,尽力周旋,以期讨得母亲欢心。
然而,也许是孙策确实到了一种命运的低谷时期,就是这样一场本是喜庆之事而且也许可以借此而化解他淤积的心结,走出那一场伏击的阴影的庆典,却也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而被瞬间终止了。
就在孙策酒意微醺,端着酒杯走到母亲面前双膝跪倒,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向老人家敬酒祝寿之际,突然有一阵更为响亮的喧哗声从府门外远远传来,声音宏大,一响起便如潮涌一般不绝于耳,竟将孙策的声音完全盖过。就连一直用一种慈和的目光注视着孙策的孙国太也被这声音所吸引,目光从儿子脸上移开,望向府外,正要接下酒杯的手也停了下来。
孙策登时有些恼怒。
由于他此时正身处于府中最高的楼阁顶层,所以只要他愿意,视线所及,府外街道上的一切尽可尽收眼底。他怒气冲冲地将酒杯向身边侍立的下人手中一放,猛地起身回头,就见长街之上,短短的时间里竟突然间变的人山人海,无数的城中居民蜂拥而来,将孙府门前拥挤得水泄不通。
孙策目光犀利,虽然隔得极远,却也隐约能够看得出在人群的中央,正有一队道士打扮的人前呼后拥,簇拥着一个大约五十余岁的长须道者缓缓走来,而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正是围观跟随的居民们一起发出。
见有人竟然胆敢在自己母亲的寿诞之日拥堵府门,而且声势之盛,简直有喧宾夺主之势,实在是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而自从山中遇伏之后,孙策心中最为忌讳的,就是在这江南之地,会有什么人的声望会超越了自己,眼前的一幕让他突然间心中刺痛:是什么人竟然在江东市井之中拥有如此之大的号召力,竟然能让如此众多的居民闻风而动,就连江东郡侯的威风也毫不避忌?!设若此人有什么不轨之心,借此煽动,那自己这得之不易的大好江南,岂不是会转瞬易手?!若是容得此等人逍遥下去,江东之地,必定不稳!
孙策的脑海之中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只见他额头青筋突然爆起,双手紧握,微微颤抖,而恰在此时,众人又远远看见有十余名将官打扮的人物从孙府疾步走出,竟然混迹在那些居民之中公然向那个老道下拜!
孙策鼻翼中哼了一声,声音冰冷,竟将身边侍立的丫鬟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托盘呛啷落地,酒水溅湿了孙策的袍服下摆。孙策猛回头,目光中射出一缕野兽般噬人的幽光,那丫鬟魂不附体,顿时瘫软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
孙策此时并不理会,他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怒火,站在台阶上向着众人沉声发问:“诸位,谁能告诉本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手下众将和谋士们此时已经看出了孙策神色不对,一个个面面相觑,久久无人搭腔。还是一旁的乔国老看场面冷落,于是走上前在女婿耳边低声说道:“贤婿啊!这段日子你身体不适,加上心情又不是太好,也许这些民间琐事你并没有听说。这府外聚集的居民,都是一些善男信女,他们都是为了中间那个老道士而来的。”
孙策双目微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这老道士又是何人?为何竟有如此威望?”